命令發出，沉寂了幾秒，大家誰也沒動彈。城山領隊看著麵麵相覷的隊員們冷笑一聲，說：“覺得超過自己的極限了？怕苦、怕累是吧？若林！”

  若林上前一步：“有。”

  “隊長是核心的話，就帶好頭，告訴隊員們，什麽叫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城山領隊毫不留情地說，“比賽輸掉，全員有責，隊長承擔其中的十一組訓練，其他隊員就各自減一組。隊長有沒有異議？”

  若林鎮定地回答：“沒有。”

  “領隊，請不要！”看到若林活動著腳腕手腕，來生臉色大變，立刻對城山領隊說，“懲罰我認，我會全部完成的，請您不要罰隊長吧！這場比賽輸掉跟他沒有關係！”

  城山領隊盯著若林：“你也這麽想嗎？”

  若林搖了搖頭，說：“大家在同一支隊伍裏，就算我沒上場，隊伍輸，我也是輸了，並不能單算我贏了啊。隊員因故受罰，隊長也有約束不力的失職，我又怎麽能置身事外呢？”

  “隊長，我不該那麽獨，我知道錯了！”來生看上去真的要哭了，趕忙向城山領隊請求，“隊長要替我們每人分擔一組訓練是吧，我替他們完成，行不行？請您不要罰隊長，他還要養傷啊！”

  來自修哲小學的其他隊員亦紛紛向城山領隊求情，表示自己願意受罰，再重也會完成，請城山領隊放若林一馬。若林自己倒是毫不在意，站在跑道線前活動手腳，隻等城山領隊的口令發出，便要開始第一組訓練。

  翼和岬對視一眼，兩人默契地走到賽道前同時開始熱身，浦邊、岸田、中山、西尾也趕忙一擁而上，六個人將四條跑道占得滿滿，森崎忙著擺階梯，口裏說著“隊長，借過”，一起把若林擠到了一邊。

  “領隊，不知道——我們能不能也分擔一些？”石崎這時也猶猶豫豫地開了口，撓了撓頭皮，“我們幾個今天沒上場，本就沒什麽運動量，不如讓我們平攤吧？”他看著其他兩名替補，他們對他點點頭，再一起看著城山領隊，石崎繼續說：“那個，都是一支隊伍、一夥人，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應該的吧。呃，我不是說三少爺跟隊伍沒關係，隻是，他是傷員嘛，全國大賽裏還要靠他——”

  終於有些團隊的樣子了。露華鬆了一口氣，看著大塚教練對城山領隊不著痕跡地使了個眼色，略微放了心。

  城山領隊用手一指那副組裝好的杠鈴，對若林說：“隊長完成十一圈負重鴨步行走，代替十一組訓練。你們十四個人，每人減一半，完成五組完整的訓練，都給我把動作做標準！哪個沒完成或糊弄，少幾個動作，隊長這邊就加幾圈！有人有異議嗎？”

  隊員們齊聲應聲，立刻開始分步驟熱身，在大塚教練的監督下一步步完成全身訓練。城山領隊和露華一起看著若林活動完畢肩膀，將杠鈴扛在後肩，蹲下身讓大腿與地麵平行，膝蓋不超過腳尖，慢慢地向前走去。

  那杠鈴是露華裝的，10公斤整的杠鈴片加一根杆子，是一個她可以勉強拎起來的重量。若林比她高得多，也強壯得多，應該扛得動，但是要鴨步走十一圈……露華不由得看著城山領隊，為了讓這支南葛SC擰成一股繩，他是真的發狠了。

  城山領隊也看著露華，招手讓她站到白板前，指著那根記號筆說：“經理，計數。今天要委屈你晚些回家，跟大家一起走吧。”

  “一榮俱榮，應該的。”露華嘴角露出一絲笑意，看城山領隊急匆匆地離開訓練場，想是去通知隊員們的家長了。隊伍比賽成績不好，城山領隊的壓力其實比他們加起來都大，但他仍選擇用這重要的第一場比賽當作試驗田，來告誡南葛SC的隊員們：來自不同小學的他們現在是一個集體，有一個共同的目標，隊伍的勝利才是個人的成功，而不是顛倒過來。利用若林的帶動力和翼的拚勁，從根源上改觀了“人心不齊”的問題，就連她——相對的局外人，都去掉了許多事不關己的想法，她不由得深深敬佩城山領隊的果決。

  那天晚上十一點左右，若林和大部分隊員幾乎同時結束了訓練，他走到與白板齊平的位置時，杠鈴從背後滑落，若林重重地跪倒在地。露華擔憂地看了扶著椅背喘氣的岬一眼，先向若林跑去。繃帶、止痛噴霧、冷凝劑都準備齊活了，她和大塚教練一起扶著雙腿動彈不得的若林坐到長椅上，若林卻堅決製止了大塚教練脫他的鞋子檢查，隻說肌肉有些緊繃過頭，休息一下就好。

  “經理記得提醒我，改天再把剩的一圈補上。”大塚教練去查看其他隊員的狀況時，若林看著低頭替他擦拭小腿的露華低聲說，笑了笑，“你就不怕被領隊發現——罰你？”

  “領隊知道的，他隻是裝沒看到罷了。”露華抬起眼先看了一眼城山領隊的背影，再對若林笑笑。快八點時，咬著牙的若林完成了六圈鴨步，補水休息時手腳一直在打顫，她實在不忍心，悄悄背著身用左手在第二個正字上添了一橫，不料剛放下筆，城山領隊就叫她不要擋著白板，卻什麽都沒說，繼續查看其他人的訓練情況去了。

  露華覺得，城山領隊一定把她的小動作看在眼裏，隊長替隊員們承擔懲罰、隊員們體諒隊長也是他願意看到的，就裝作不知道她做了手腳。若林自己也心裏有數，讓她提醒他，是在告訴她：他領她的情，但不會逃避屬於他的分毫責任。

  當帶頭人還真是不容易呢！看著其他完成訓練的隊員兩兩一組，互相幫忙拉伸放鬆，露華收起毛巾，往上麵澆了些涼水，問：“肩膀疼嗎？要不要捏一捏？”

  “好。”若林轉過身，體驗了十幾秒，不由得說：“經理的手太軟啦，捏得我要睡著了。”

  露華挑了挑眉，手上加碼：“哼！”

  伴隨著若林響徹雲霄的慘叫，最後一名隊員完成全身運動癱倒在地，這次痛苦又難忘的“全員懲戒”終於結束了。

  （第十四章完，第十五章·離別曲·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