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卻有把懸在南葛SC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似乎隨時都會落下，給整個團隊致命一擊。露華懶得客套，把她見到的情況和疑問詳加描述，省略開頭，一股腦地全發了過去，靜待回複。

  三杉的回信卻足足過了三十分鍾才來，久到露華真的睡著了。她揉著眼睛爬起來，看到回信的標題內容巨長：抱歉，邊泡澡邊寫回複，刪刪改改很久，母親以為我在浴缸裏發病了，請允許我先進化成衣冠人類：）

  露華看到標題就想笑，三杉對自己的心髒病態度樂觀，曾經幽默地自我吐槽了幾個就算是死，也絕對不會呼叫傭人幫忙的瞬間，頭一個就是泡澡時。理由是全身赤裸、翻著白眼、手抖如篩糠，這等樣子被任何人看到，對他的形象是不折不扣的折損。假如在泡澡時不幸病發又夠不到藥，那他一定會如童話裏的王子般，拚著最後的氣力理一理頭發，雙手交疊於胸前，優雅地闔上雙眸，還要拿塊毛巾把重點部位嚴嚴實實地裹住。頭一定要仰著，最好是完全停止呼吸後，臉再沒入水麵，那樣麵部就不會很快腫脹變形。真是完美！

  露華笑得前仰後合，合上手機後卻禁不住歎息，假如沒有這致命的病症，三杉淳將會是一個完美的人吧？看來上天還是相對公平的。

  她再點進去讀郵件內容，剛看了幾個詞，三杉的電話就撥進來了，貌似光寫字他還不過癮，還想再給她詳細地闡述一下。露華覺得，口述肯定比打字更快，她也十分想知道三杉有什麽妙招，立刻接了電話。

  “晚上好，秋庭同學。”無論什麽時間，三杉的聲音總是平穩而有精神，“我沒有打擾你休息吧？”

  露華看著書桌上的黑白電子鍾，覺得還是長話短說吧，就回答說：“沒有。三杉君明天也要參加比賽不是嗎？這麽晚了還讓你費心，應該說我打擾了你才對。”

  電話那邊，三杉會意一笑：“那我們就直奔主題吧。現在的情況是，若林君還在正常參加訓練，卻不出席紅白練習賽，修哲小學其他成員擔心替補門將會拖後腿，讓你們進不了全國比賽階段，跟其他學校的成員有些對立情緒。對嗎？”

  露華“嗯嗯”兩聲，格外認真地等候下文。關於足球，他們交換過許多情報，她知道去年夏天，剛擔任聯隊隊長的三杉在全國大賽決賽中，遺憾地以一球之差輸給了若林率領的修哲小學。關於那場比賽，三杉表示“是戰術的對抗”，若林則說“算是棋逢對手”，具體過程兩人卻都不肯吐露，讓她格外好奇！

  “講真，我挺不想幫你的。”三杉笑著賣關子，“全國大賽階段，我們肯定會遇上，要是南葛SC的狀態不好，那我就可以輕鬆複仇了，哈哈。”

  露華故作嚴肅地反駁：“三杉君，為觀眾呈現棋逢對手、賞心悅目的比賽，才是對戰雙方應該做的事。實力懸殊太大，那叫碾壓，不叫較量。而且我覺得，三杉君這麽在意形象，一定比誰都更重視比賽的觀賞程度的說，尤其是，你也是參與者的時候。”

  “既然秋庭同學這麽說，那我就講講我的看法吧。但我需要了解一些其他球員的情況。”三杉一本正經地問，“拋開威信方麵，秋庭同學覺得，目前南葛SC裏，有沒有實力水平與若林君不相上下的人？”

  “有，其實就是南葛小學成員之一。”露華想了想，覺得唯一能與若林匹敵的隻有翼，雖然他不如若林穩重，性格有點脫線，但他是真的有實力，而且極其熱愛足球。翼不是信誓旦旦地說今後要去巴西踢職業比賽嗎？

  “這個人在團隊裏的人緣如何？”

  露華回憶了一下這幾天的情況，中肯地回答：“還行吧！不算好，也不壞，他並不是隻跟南葛小學裏的幾個人來往，按照所在位置，跟直接合作的隊友關係不錯，把大家都當朋友看。假以時日，他應該可以把人都團結起來。”

  “那麽，若林君認可這個人的實力嗎？”

  “應該……是勢均力敵的吧？他們好歹打過幾次平手。”關於翼為什麽代替石崎和若林杠上，又怎樣成了若林認定的“對頭”，露華實在不清楚其中過節，也不好評說，這些應該是體現在平日的比賽裏才對！

  三杉“嗯”了一聲，思考一會兒，繼續說：“假設，隻是假設，我因為身體原因不得不離開球隊一段時間，必須給自己找個接班人的話，我想……我會製造一些情況，觀察我選中的人，他究竟有沒有領導能力。尤其是當球員們發生衝突時，他會做怎樣的表態。”

  “不是吧……”南葛SC的情況給三杉透底也差不多了，露華不介意他再知道得多一些，為她說明更詳細一些。至於他們兩隊再次相遇怎麽辦？到全國大賽階段再發愁好了！露華追問著：“既然要選下一任隊長，是不是該把工作交接得——圓滿一點兒？為什麽明知可能會造成不利局麵，卻不阻攔，留個爛攤子給……繼承人？”

  三杉笑了起來，言之鑿鑿地說：“換做我，我真的會那麽做。無論選企業繼承人也好，選球隊隊長也好，新領導的帶動力、決策力，決定了團隊未來的走向，甚至生死存亡。我既然要交托重任，難道不該設置一個達標考驗嗎？秋庭同學不太了解男生的想法呢。”

  “這樣的話，就有個疑問了。”露華茅塞頓開，心怦怦直跳，覺得極有可能被三杉說中了，“南葛SC成員來自七所不同的小學呢，不算若林君，其中有五人都是校隊隊長。若林君幹嘛不直接指定一個？或者，從修哲成員裏選個他了解的人？修哲成員們的技術你知道，也是在全國數得上的。他這樣暗暗‘考驗’大家，萬一沒人通過考驗，反而讓團隊四分五裂了呢？”

  目前南葛SC的這個狀況，與三杉說的分毫不差。難道真是領隊和若林在考驗隊員們，誰能脫穎而出，擔任下一任隊長？

  “因為他很清楚，這幾位隊長，包括修哲的其他隊員，都不具備帶動全隊的能力。”三杉停頓一下，肯定地說，露華驚奇地聽到，他竟然說出了和路德相同的觀點：“況且，人心散了，靠個人能力進幾個球、贏幾場比賽是治標不治本的。但我覺得你不必太擔心，若林君絕不會坐以待斃的，或許你們的教練想讓隊員們更團結？明天的比賽應該就是‘時機’，你隻管瞧著吧。”

  （第十四章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