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就聽到幾句，之前他們說的是一連串的外文，說得太快了，我可聽不懂。”浦邊對著發出失望聲的男生們尷尬地笑了，突然伸出一隻手放在岬的肩頭，說：“然後……那個外國男人想抓住她的肩膀，就像這樣！秋庭同學就用日語說了一句‘我媽要是也這麽說就好了’。”

  “啊，越來越神秘了！到底發生了什麽啊！”石崎抓耳撓腮，隨後怒視浦邊，“你不是選了英語課嗎？這次期末考肯定掛了吧！你為什麽不好好學英語！看看現在誤大事了！”

  “對不起……”浦邊剛愧疚了一秒，反應過來後“呸”地回懟石崎：“說得好像你選英語就能及格似的！好像你在那就能聽懂似的！說起來，秋庭同學陪你拿鞋的時候說的是日語吧？你連母語原話都記不住，還好意思說我！”

  “別吵。”若林聲音不高，正想反駁的石崎隻好把話咽了下去，岬眉頭緊鎖，追問浦邊：“你聽到露華說了‘媽媽’這個詞？確定沒聽錯嗎？”

  浦邊搖頭：“不是‘媽媽’，是‘母親’，這個詞很少有同音詞吧，又是第一個詞，我不可能聽錯的。話說，母親、媽媽都是同一個人吧，那又怎麽了？”

  翼看著突然沉默的岬，問浦邊：“其他的詞呢？浦邊君能原文複述一遍嗎？”

  “那句話說的很突然，我隻記得大概的詞組……”浦邊把這句話反複念了幾遍，自己也有點不確信起來，“‘母親要是也這樣認為就好了’、‘母親能說同樣的話就好了’，句意好像就是這樣……他們的表情都很嚴肅，難道秋庭同學打算做什麽事，而她的母親反對嗎？”

  岬仍沒有回答。露華見到了誰，為什麽失態，為什麽逃開，憑著一些模糊的記憶，他認為，自己此刻腦中所想幾乎就是真相，隻需要最後一小塊拚圖。然而，他卻不想追問了。

  看到他沒反應，翼繼續問：“露華的家人都在紐約，你看到跟她說話的那個男人是不是高個子、很年輕、穿得很時尚，頭發是烤麵包片似的顏色？”

  浦邊又搖搖頭：“完全不一樣！你說的那個男人我見過，前天他給秋庭同學送東西來過這裏。剛才見到的那個外國男人是個黑色頭發的中年人，身高跟秋庭同學的家人差不多，穿的是白襯衣、灰褲子的正裝，比秋庭同學的家人年長得多，也嚴肅得多！”

  翼眨了眨眼：“中年男人，是黑色頭發？不是像布丁最上麵那層的棕色？”

  浦邊再次搖頭，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別小看我啊，我雖不太看路人，但是眼神好著呢！那人的黑發是足球皮和書包外殼的那種黑，深黑！不帶反光的那種，跟棕色差遠啦！倒是跟秋庭同學的頭發顏色有點兒像呢。”

  聽到這裏，石崎後知後覺地插話說：“經理的頭發也不是書包那種黑色吧，她身上就背了個黑書包，你剛才沒看到嗎？顏色區別很明顯！”

  “啊，她有背書包嗎？”浦邊一愣，看著石崎說，“我沒看到啊？”

  “你到底什麽眼神啊！”石崎氣得大嚷：“你到底行不行啊？！”

  眼看著話題又要跑偏，翼對若林說：“若林君有手機嗎？給露華撥個電話試試，沒準她臨時有事？”

  “沒有。”若林難得一怔，老臉一紅，雙眼看著天花板說，“父親說，等我過了11歲生日再買給我。”

  翼頓時雙眼睜得老大，不敢相信地問：“若林君，原來你還沒滿11歲啊？你的生日是——”

  “電話的話，我剛才用活動中心的電話機打過了。”岬這時開口，搖了搖頭，“打了四五次，一直沒人接。”

  若林看著他，雙眉一揚：“岬君想去找經理嗎？”

  “嗯。”岬點點頭，“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是露華的父親從美國到這兒來了。”

  “那個外國男人是秋庭同學的父親？”浦邊瞪著眼睛使勁地想著，卻想不起來中年男人的臉長什麽樣，“那……不對啊，見到自己的爸爸，為什麽要跑？”

  岬沒回答，反問浦邊：“你還記得露華往哪個方向跑了嗎？”

  “那邊……”浦邊指向活動中心西側，將信將疑地說：“你知道她去哪兒了嗎？”

  “我不知道，隻能猜猜看。”岬看著浦邊手指的方向，略一思索，有把握地說，“南葛小學、小草坪、車站，都在這個方向。書上說，人在心煩意亂的時候，會順著潛意識往熟悉的地方走，露華應該想去人少的地方散散心。若林君，我去找她？”

  若林一揮手做了決定：“既然是隊裏的人，那麽，誰也不要置身事外，全員都去找經理吧。”

  翼、浦邊、岸田和慢半拍的石崎一起點頭讚成，岬有些猶豫地看了看周圍的男生們：“這樣好嗎？領隊和教練要是回來看到訓練中心一個人都沒有，又是與訓練無關的事……露華恐怕會落個大不是。”

  若林堅持說：“就算隻有你一個人不在，領隊問起來，照樣會落不是，不同的是‘逃訓’的人變成了兩個人。要是受罰，”若林環視一圈男生們，“倒不如大家一起去，罪不責眾。有人有異議嗎？”

  翼也搶著說：“是呀，留在這兒的人就能安心訓練嗎？大家都擔心露華呀！我們是一個團隊呀！是不是，大家夥兒？”

  來自市內其他私立小學的成員一起點頭，修哲小學的成員們卻都在看若林，岬在心裏歎了一口氣，剛要說話時，若林卻直接拍了板：“就這麽做。先不要收拾東西，電斷掉門鎖好，找到經理之後立刻回來！領隊要是待會兒問——”

  若林向門口走去，對岬耳語著：“先找到經理再說！她腦子轉得快，一定有說法給領隊的，要是放著不管，她又不回來，那我們才真要挨罰了！”

  於是，尋找經理露華變成了南葛SC成立以來的頭一次集體活動。岬和隊員們一起換鞋，心底升起一絲無奈和欣慰混合的感覺。

  （第十三章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