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中澤同學，你選的課題是什麽？”露華聽早苗不耐煩地說了半天，腦子裏仍隻有一個模糊的概念，決定采用路德最擅長的實例法，直接問道。

  “我要做足球隊——關你什麽事啊？！不許抄我的！”早苗一心想早點回到河邊，趕緊跟翼一起回家，不小心說漏了嘴，反應過來之後，對露華怒目而視。

  露華眉毛一揚，小拳頭砸在掌心裏：“南葛小學足球隊的介紹？像球隊宣傳海報的那種嗎？聽起來不錯呢！那我也做足球隊有關的內容吧。”

  “球員介紹的內容是我的，不許跟我搶啊！”早苗覺得她提出的這個課題似乎更容易，能放更多翼的內容，心裏偷偷樂了一下，立刻聲色俱厲地說，又不禁反問：“那，你要做足球隊的什麽內容？”

  “還不確定，既然是響應校慶活動，應該是在校園裏取材吧……”露華想了想，問早苗，“對了，我一直想問，為什麽校園裏沒有足球部辦公室啊？”

  早苗又翻了個大白眼送她，幹巴巴地說：“果然是嬌生慣養的大小姐會問的問題。你以為這裏是對麵的修哲小學啊？南葛隻是公立小學，沒有草場，更沒有專業的指導教練！”

  “從來都沒有過足球部辦公室嗎？資料室呢？存放舊資料的那種。”露華皺著眉，她聽石崎說過，南葛小學足球隊在建校後就成立了，算得上曆史悠久，幾十年來一定發生過許許多多的事情。假如有個正經的辦公室，應該能拿到不少資料，讓路德指導她隨便寫一寫，夠做好幾十份課題了！

  “沒有！”早苗斬釘截鐵，突然想到了什麽，用一根手指支著下巴說，“慢著……校史資料館倒是有一個，堆著不少你說的舊書本子。不過，太舊了，位置也太偏了，破破爛爛的門都壞了，去年年初開始就徹底沒人用了。最晚明年就要推倒重建了吧，這是隻有高年級生才知道的校園秘密！”她看著露華驕傲地說。

  露華眼睛一亮：“這個聽起來可以。你能帶我過去嗎？”

  “現在？”早苗抬頭看了看天色，不到七點，太陽還沒落山，校園裏高高低低的建築被拖出長長的影子，少數幾個社團辦公室還亮著燈。她皺了皺眉，說：“你怎麽說風就是雨啊？老師隻是讓你提前準備起來，這個作業又不是明天就要交——”

  “就是去看一下位置，找到足球部的資料可能得翻好幾天呢。”露華看看表，果斷地說，“老師不是說請你幫我收集些素材嗎？我們去看一眼，立刻就回來。說不定，也能找到中澤同學用得上的資料呢？”

  早苗真不想去，上次同她一起看保齡球比賽的不爽記憶還曆曆在目，再說，時間不算早了，她還趕著去給羅伯特送資料，然後和翼一起回家呢！她和露華都在絞盡腦汁，想著說服對方的辦法——

  “這樣吧，你帶我過去，我幫你拍素材照片怎麽樣？”最後還是露華搶先出招，做了個拍照姿勢，神秘兮兮地小聲說，“你不是要做球員介紹嗎？練習照、生活照都可以拍啊，照片都給你！除了用在海報裏的，你還可以自己留著……”

  不得不說，這個條件的誘惑太大了，無比準確地擊中了早苗的心穴，她頓時心花怒放，也放低聲音悄悄說：“成交！但是，其他人拍個合影就可以了，你記得多拍幾張翼君！呃，還有，不要像電視轉播比賽似的那種小全身照，我要每張都能看清臉的！多拍點兒啊！”

  “拍好多！”露華拍著掛在胸前的相機包，齜了齜牙，兩個女生罕見的達成了共識，一起詭異地笑了。

  ·

  於是，說話算話的早苗領頭，帶著露華在校園裏七扭八拐，走了至少一公裏，才來到這座“隻有高年級學生才知道”的秘密資料室。那是一座孤伶伶的單層建築，被鐵欄杆隔著，似乎刻意與主教學樓群分隔開般的絕世獨立，若不是刻意找來，這裏是平時在校根本不會路過的地方。

  “就是那裏了，門壞掉了，應該沒鎖，你要看就快看吧！”早苗用手一指黑漆漆的房子，豪氣地說。

  露華鑽過鐵欄杆，仔細地打量著這座房子，在心裏認可了早苗的說法。這座資料室應該是戰時遺留，雖是單層建築，層高卻近五米，有一排極小的玻璃窗，都在位於屋頂下方不遠的位置，牆麵留著斑駁的痕跡，看起來比修哲小學的那座保齡球館還要年代久遠。

  陳舊的房門關著，門上沒有窗，站在外麵根本看不到房子裏麵的動靜。原本是房門掛鎖的位置和外牆對應麵鑲有一對很老舊的銅環，一根鏽跡斑斑的粗鐵芯插在裏麵充當臨時門鎖。

  露華走上去，捏著鐵芯一頭把它抽了出來，鐵芯落在地上，發出“咣當”一聲巨響。又是“吱呀”一聲，鐵門顫顫巍巍地自動打開了，“噗唰唰”帶下一層灰塵和鏽渣，經過至少一年時間的風化，這塊門板已經變形，不能完全合攏。

  露華躡手躡腳地走進房子，先抬頭看屋頂和四圍牆麵，找到一根燈繩，她試著拉了一下，電燈毫無動靜。夕陽透過高高的玻璃，在牆上留下幾道橘紅色的光，這是室內唯一的光源。

  露華又把視線轉向地板，房子正中間有一張桌子，靠牆擺放著幾排書架，文件夾和一捆捆用繩子紮起來的紙張摞得滿滿當當，似乎很久沒有人整理過了。

  沒有貼標簽，露華看不清楚，正想走近書架時，早苗也走了進來，用有點兒害怕又生氣的語氣小聲說著：“你動靜小點兒，在這麽破的地方還敢跑來跑去的，想嚇死人啊！”

  “我沒跑啊！”露華走了幾步又停下，對早苗說，“你聽，沒聲音吧。路德說過我走路像貓呢。”

  “好好好，你看完了沒？天太黑了，這能看見什麽？明天再來翻這些櫃子吧！”早苗壓低聲音說。

  從她身後傳來“吱呀”一聲，鐵門自己慢慢地合上了，驚得早苗渾身一抖，咬牙切齒地說：“走了！我一秒鍾也不想在這兒待了！”

  （第八章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