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時候，早苗根本無法想像，自己竟會和非常討厭的人一起觀看不感興趣的比賽，甚至還在討論與比賽無關的話題，竟然還聊得津津有味！等回過神來，白木優鬥的第二輪投球也結束了，依然是補中八瓶，修哲選手則發揮不錯，補中全中，修哲選手帶著滿意的表情坐在休息區，對著觀眾席比劃了一個“耶”的手勢。

  掌聲突兀地響起，早苗回過頭去看身旁的座位，在修哲為數不多的觀賽者中，有個長得跟白木很像的男孩，估計就是他的二哥、就讀於修哲小學的白木海鬥。看到修哲領先，他的掌聲格外熱烈。

  接下來的五輪投球，讓比賽過程呈現出非常詭異的局麵。白木優鬥眼神沉著，動作並不停滯，卻隻打出一個補中全中；反之，先攻的修哲選手猶如神助一般，投中了兩個補中，一個九瓶。修哲小學的觀眾紛紛說笑著離去，新一輪投球開始時，看台上隻剩下了五個人，其中還有兩名老師。

  修哲選手先投，第一投又是一個九瓶，第二投打出一個miss，修哲選手懊惱地搖了搖頭。白木後投，起手卻隻打倒了五個瓶子，他微微皺起了眉。

  觀眾席上，那位白木海鬥笑了，裝模作樣打了個哈欠。露華不動聲色，早苗看得心裏憋氣，看到白木的第二投還沒開始，忍不住起身大叫道：“喂，白木——亞鬥還是什麽，你嚇怕了還是受到你哥哥的影響了？你不是想成立保齡球部嗎，你看看你投的這叫什麽鬼——發揮出你自己正常的水平來好不好！啊啊，看得氣死人了！”

  怒吼聲回蕩在球道上空，裁判老師、兩位參賽選手，包括仍坐著觀賽的白木海鬥，都帶著疑惑看向早苗。早苗氣得跳腳，手舞足蹈地還想繼續說下去，露華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衝白木選手做了個歉意的表情，早苗卻不肯坐，堅持把最後一句話說完：“早知道你這麽心浮氣躁的，我才不會專門來看你的比賽哩！”

  早苗氣呼呼地坐下了，不解恨地飛了個大白眼給旁邊一直盯著她看的白木海鬥。露華笑了笑，低聲說：“別急，中澤同學。”

  “我才沒急呢！反正都要輸，別輸太難看好嗎？！”早苗沒有像之前那樣放低聲音，而是用台上能聽得到的正常音量說，“稍微落後一點就沮喪成這樣，太不尊重觀眾了！”

  露華變戲法似的摸出一本小冊子給她看：“應該不會輸太多，他已經找到手感了。”

  早苗眯起眼睛看當前頁，上麵隻寫了一行數字：

  8（7+1），8（7+1），8，9（7+2），9（8+1），9，10（9+1）

  “這是什麽意思……倒瓶數？你還抄下來了？”早苗驚訝地看了露華一眼，她什麽時候記錄下來的？又是咣當一聲，露華望著台上露出笑臉：“快看，全中！”

  “啊！”早苗回過頭，隻看到了LED屏上閃爍著一個斜杠，以及麵無表情的白木走向休息區。早苗瞪了他一眼，問露華：“上麵沒顯示倒瓶數？這分數是怎麽算的啊？”

  “計分規則是按每一投的倒瓶數，累積下一投倒瓶——回頭我再告訴你。”露華低聲說，示意她繼續看比賽。

  第九球開始，可能是受到了早苗的影響（威脅），修哲選手這次發揮略有失常，兩球隻打出補中8瓶，白木則直接投出一記全中，在掌聲中非常輕鬆地對看台上的白木海鬥甩了一下手臂，仿佛在強調著什麽。早苗沒鼓掌，低低地問露華：“你說他找到了手感，是什麽意思啊？”

  “適應環境啦。”露華把聲音壓得很低，“如果我們剛才的假設成立，這位白木少爺、嗯，自小打球，平時的練習環境都是一流的，驟然來到這樣——陌生的場地，麵對心態非常輕鬆的東道主，和沒人加油的局麵。你覺得，他會不受影響嗎？”

  早苗想了想，又看了一圈這個球場，非常肯定地回答：“沒可能！他輸定了！”

  “不到最後一球不一定啦。他不是正在慢慢追回分數嗎？”露華忍著笑說，“看過美國電影嗎？英雄被逼至絕境後反殺——好萊塢的觀眾們喜歡看這樣的戲碼。”

  “可是比賽又不是拍電影。在賽場上耍帥很危險啊，哈哈哈！”早苗明白了，得意地笑出了聲，又趕緊把笑聲壓回肚子裏。不知是不是早苗的錯覺，她再回頭看台上時，發現那位背對著她們做起手準備的白木選手，他的耳朵仿佛有點紅。

  第十輪，修哲選手似乎希望挽回一些頹勢，把壓力全丟給白木這邊，立刻開始投球。他投出一個8瓶、一個補中和最後一個9瓶，早苗注意到露華的表情變得有些微妙起來，在本子上畫了三個叉號，自言自語道：“算好了嗎？非得這樣麽？”

  “這是什麽？”早苗看了一眼那張紙，問，“他不是還沒投麽？”

  “修哲選手最後一球隻要不是前兩投全中，對他影響不大。”露華盯著白木慢慢說，“果然是算好的吧。想獲勝的話……這一回，前兩投，白木優鬥必須要打出兩個全中。”

  早苗不屑地看了白木一眼：“他不是因為不熟悉環境，發揮不穩定嗎？補中還差不多。到目前為止，他擊倒的10瓶哪個不是補中的——啊哦！”

  仿佛回應早苗的健忘一般，咣當一聲，十個瓶子幹脆利索地全部倒下。機器語音提示“STRIKE”，露華小小地點點頭：“漂亮！”

  早苗不禁抬頭向台上看去，恰好看到那位白木選手也在看著她，他沒拖遝，轉身快速投出第二球，又是一個幹淨漂亮的全中，姿態優美到早苗想拍巴掌。她忘記了保持安靜，不禁脫口而出：“加油啊！”

  露華看看早苗，麵帶笑意。白木投出了第三球，沒有意外，連續三次全中，一個閃爍的叉號顯示了這場小小比賽的勝利者。

  （第三章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