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俄羅斯選手立在網前，她顯然已經得到了消息，盡可能輕地與露華握了握手，卻一直盯著她的手腕，最後還是難忍好奇，指著露出紅痕的繃帶悄聲問道：“怎麽搞的，這傷？刀傷？”

  “Idontknooo.”（還不知道，我同樣想弄明白）

  對麵的女選手點點頭，若有所思地說：“被人擺了一道？很多人在剛出道時，的確經曆過各種各樣的看似‘意外’——”

  綾部一直冷眼盯著場上，他的聽力同樣出色，聽到這句話時，劍一般銳利的目光盯在白俄羅斯選手臉上。那位女選手似乎有所察覺，便起身向自己的教練和隊友們致意，有意找補似的，將拳頭輕輕抵在唇邊，擦了擦臉。

  “你怎麽知道我是‘剛出道’？”

  其實答案是很顯而易見的，但露華靈機一動，在轉身離去前突然問。綁匪跟那位不在場之人的交流，聽語氣，對方應該是名女士，而且對奪冠本屆世青賽抱有極大渴望。雖然白俄羅斯隊已經被她們淘汰了，可在案情尚未水落石出時，這些會說英語的外國選手誰都不能排除懷疑。

  麵前的對手倒是很坦然地聳聳肩：“當然知道，因為我們都是‘前途無量’的新人。當你擋了別人的路時，用各種方式買你的手腳，是新鮮事嗎？”

  露華突然覺得脊背發冷。

  “趁你還沒在世人麵前引起轟動，一出手就直接毀掉你的職業生涯。”白俄羅斯選手揮揮手，向另一邊走去，再次聳聳肩，“你這是得罪誰了，真夠狠毒的。”

  露華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進日本隊的休息室的，當她反應過來時，發現球童已經幫她把球拍包拎到了這裏。牆上的實況轉播電視中，正在麵對采訪話筒的是綾部。房間中人不多，三木和千雪一個在收拾東西，一個若無其事地對著手機整理頭發，她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手機——關機整整兩天了。

  警方提取完信息就把手機還了回來，露華不是沒嚐試過開機，然而她幾乎立刻就後悔了：通訊剛一恢複，手機機體立刻就開始拚命震動，滿屏全是陌生來電，按掉一個立刻又顯示新的來電，仿佛有整整一個團的人正在對她進行無間隙聯絡，郵件、語音訊息、彩信的鈴音也在滴滴響個不停。質量再好的手機也禁不住如此凶猛的信號湧入，在開機的三分鍾內直接卡成死機狀態。

  總算明白為什麽路德有那麽多個工作手機了！露華其實不敢開機，卻需要立刻聯係到路德，隻能視死如歸地按下開機鍵。

  開機還算順利。看到屏保界麵時，露華沒做任何多餘的操作，直接用按鍵撥號，隻是還沒按下呼叫，一通來電恰到好處地響起。

  這個號碼她認識。露華不由得清清嗓子，平穩一下呼吸，使聲音保持正常狀態，待手機震動五此之後才按下了接通：“Hello？”

  “終於能接了啊！頭號經理，你聽得清嗎！？”湧入耳朵的先是一片雜音，隨後，石崎的大嗓門出現在信號差強人意的手機中，聲調異常嘹亮，“老天啊，這兩天每個人至少打了五十個電話給你啊！你再晚一秒鍾接，就當真是大事不妙了！你到底怎麽樣了？”

  “沒大礙。”露華簡短地說，石崎那邊似乎開著公放，她不由得捂住了話筒，電話兩端都是嘈雜一片。

  去參加世青賽的露華不知遇到了什麽事，竟然渾身是血地出現在前天的實況轉播中，並直接棄權了那場比賽，令南葛中學的夥伴們如坐針氈。可是，整整兩天，露華的手機一直關機，能見到她的路德又不清楚現場詳情，他們也不認得網球國青隊的任何工作人員，隻能幹著急。

  今天的半決賽，露華照常出場，雖然贏了，狀態卻肉眼可見的大幅下滑。比賽結束後，翼、瀧一、阿學紛紛再次給她撥號，卻都搖頭說“關機”，石崎也不抱希望地跟著撥了一回，不知哪路神仙剛好路過，隻有他的呼叫成功接通了！

  石崎捧著自己的功臣手機，對著圍成一圈、大氣也不敢出的足球部新老成員們得意地揚揚眉，繼續說：“真的嗎？！可是電視裏解說的人說你受傷了，他們為什麽不換人打比賽啊！”

  先表達了一通忿忿不平，隨後看到了翼皺著眉，用口型說著“傷口”，石崎又想到了什麽，連忙把話題扯回來：“哎，從電視轉播上看得可清楚了，你的兩隻手腕好像都受傷了吧！我說你是怎麽搞的，怎麽會傷到那個位置的啊？”

  露華側頭夾著手機，邊單手整理背包，邊伸出右手讓隊醫重新包紮傷口，邊回答：“進場晚了，摔了一跤，擦傷了唄。”

  “我很想罵人啊！你這是——把人當傻瓜嗎？！”石崎拍著桌子，氣得大聲喊，“我打長途電話可是很貴的耶！你倒是說說，要怎麽摔才能摔到兩隻手腕流血、手心和肘部都沒事啊？！你回來再摔一次讓我們看看？哦呦，好好說啦，你到底發生什麽事啦？！”

  “呃，行，我回去摔給你看吧。”繃帶被一層層解開，靠近手腕的幾層已經染上了絲絲紅痕，為了促進傷口愈合，隊醫沒有包紮很緊。然而，正在結痂的傷口因為這場劇烈運動，又迸開了些許，隊醫剛把繃帶拿開，鮮血就順著手腕流了下來，露華趕忙將右臂平放並高舉，順口回答說。

  綾部還沒回來，大口教練出現在更衣室，就坐在露華對麵，看著隊醫給她處理傷口，藤原秘書語速飛快地講著電話，也跟了進來。頂著一屋人的目光，露華不由得壓低了聲音：“先這樣，晚點兒我再聯係你吧。”

  “喂，你……”石崎頓住了，看著岬向自己伸出手，比了個讓他接電話的姿勢，急忙喊道，“你先別掛！岬君要跟你說話！”

  （第十八章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