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插一杠子-至-第70章 後宮起火
作者:月關      更新:2021-08-14 04:43      字數:24534
  ;<h2>回到明朝當王爺_第66章 插一杠子</h2>

  ??朱厚照這話一出口,其餘九人齊齊叫苦,劉瑾連忙說道:“太時辰太晚了,公子,咱們還是改天再去吧,莫忘了一會兒咱們還有要事在身呐。”

  ??楊淩也急道:“是啊,公子,那種地方還是少去為妙,若是被令尊知道了,可少不了一番責罰”。

  ??這幾人裏劉瑾、穀大用等個說到底隻是個奴才,可他卻是太子侍讀,負有教導太子的責任,唆使太子去青樓妓院,那罪過可輕不了。

  ??就算弘治顧忌皇家體麵,不敢把太子的事聲張出去,隨便找個律令的罪名同樣能輕而易舉地整死他。雖說建國初年大明就建立了空前龐大的“教坊司”,官家不但自已買賣人口開妓院,還把一些犯官的妻妾女兒送進去做免費妓女,可說是做盡了缺德事,但是法典中卻堂而皇之有這麽一條:嚴禁官吏宿倡,違者杖六十。

  ??雖說這一條律令根本就不曾被人遵守過,大明上下也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不代表這條律法就失效了。皇帝隻要以這個名義整治他,大漢將軍們甩開膀子和他的屁股來六十板子親密接觸,不死也殘了。

  ??朱厚照見他們紛紛阻止,還抬出父皇來壓他,隻好悶悶不樂地道:“罷了,不去便是了,這兒也不行,那兒也不行,實在掃興”。

  ??楊淩等人生怕朱厚照一會又變了心思,大家也沒有心思再輕酌淺飲,匆匆吃過了飯,馬永成趕緊會賬帶著太子下了樓。幾人站在樓口正想叫幾輛車來,就見一個四十出頭的馬臉漢子領了幾個粗壯的仆役大步走來,邊走邊氣衝衝地訓斥道:“不是說好三日後來帶人的麽?蘇淮那狗才怎地又變了主意?”

  ??旁邊一個身材矮小、一溜小跑跟著他的男人陪笑道:“嚴大爺,聽說五城兵馬司有個吏目也看上玉姐兒了,出的銀子比您多呐,一秤金兩口子想是起了貪心,要說大爺您家財萬貫,可不在乎再多拿些銀子出來,隻是您幹的是起居建築的生意,如果得罪了五城兵馬司的人”。

  ??那被稱為嚴大爺的馬臉漢子霍地站住腳步,冷笑著瞥了他一眼,陰陰地道:“齊方,你受了蘇淮多少好處?在老子麵前替他說道?”

  ??齊方臉色一變,忙道:“大爺,瞧您這話兒說的,誰遠誰近我還不知道嗎?我怎麽會胳膊肘兒往外拐幫蘇淮說話呢?”

  ??嚴大爺呸了一聲,罵道:“誰遠誰近?你這狗才就是跟銀子近,老子拿出五千兩白銀為玉姐兒贖身,他還想要多少,嗯?那是整整五千兩白花花的銀子啊,玉姐兒那地方是鑲了金了還是嵌了玉了?值得這許多銀子?我呸,做他的春秋大夢,文書都寫定了的,他敢反悔?走,老子今兒就上門提人,我看誰敢攔我!”

  ??朱厚照一聽居然有搶親的戲碼看,方才摞下的心思又活泛起來,他興衝衝地一扯楊淩,說道:“快走,跟去看看熱鬧”。

  ??“哎!”楊淩一把沒拉住,朱厚照已一溜煙兒跟在那幾個人後麵走去,楊淩頓了頓腳,和劉瑾幾個人匆忙追了上去。

  ??這條街處處矮牆,花樹繽紛,一處典雅的院落前,小門兒上掛著塊黑漆金地兒的匾額:“蒔花館”。那位嚴老爺已帶著人衝了進去,朱厚照一馬當先,也興致勃勃地跟進了院去,一進門兒就是個闊大的天井,廊下倚柱兒是一張張的小方桌子,尋香客一般就坐在這兒喝點茶,挑選下姑娘,由於天色尚早,廊下根本沒有客人。

  ??天井上方的二樓一圈兒小房子,每間每戶都不大,門口掛著牌子,這是最普通的娼寮,再往後第二進院落才是紅姑娘們的溫柔鄉,檔次明顯差了好多。

  ??楊淩幾人慌忙地追進門來,隻見院落中通向後院的小門兒開著,那姓嚴的商賈領著人已衝向第三進院落,朱厚照美不滋兒的跟在他們身後,楊淩生怕他有什麽閃失,連忙領著八個太監追了上去。

  ??朱厚照肯看有熱鬧可看,如何舍得走,又是瞪眼又是哀求的正和楊淩、劉瑾幾個人糾纏,一見那人領了四個壯漢衝進後院去了,忙也追了上去。

  ??追到第三進院落,聞聲迎出來的一個文弱男人已被姓嚴的揪住領子正在大吵,楊淩幾人扯了朱厚照就要離開,朱厚照有熱鬧肯看,怎麽肯走,他涎著臉又是哀求又是瞪眼,軟硬兼施就是不肯離開。

  ??那文文弱弱的男人就是樂戶蘇淮,他陪笑對嚴寬道:“嚴老爺,何必這麽生氣呢?我收了你的銀子,當然不會反悔,隻是玉姐兒從五歲就跟了我們夫妻,一時不舍得離開,傷心之下身子也帶了些毛病,嚴爺還差這一時半會兒的?不過多候上幾日罷了”。

  ??嚴寬頰上帶毛的黑痣都在抖動著,他滿臉獰笑地道:“放屁,婊子無情、戲子無義,她一個賣的會舍不得你們這對龜公龜婆?聽說你們正在另找買家,還是個芝麻綠豆官兒,嘿嘿,可是虛張聲勢嚇唬老子麽?我可是付過錢的,有文書在手,見官我也不怕。”

  ??一個穿著淺紫色衣衫的中年婦人急急忙忙地從左側廂房中迎了出來,老遠的就笑嘻嘻地道:“喲,嚴大爺,瞧你這話兒說的,玉姐兒可是我的養女呢,將來要跟了你,你還是我的便宜女婿呢,怎麽就傷了和氣?”。

  ??樂戶雖比普通平民還要低一等,屬於賤民,但是商人也是賤民,身份上並不比她高,加上這位嚴老爺又是蒔花館的常客,彼此熟了,所以一秤金敢跟他開些粗俗的玩笑。

  ??這一秤金四十多歲,皮膚白白嫩嫩,臉上雖有些細微的皺紋,但一雙靈活的媚目秋波蕩漾,仍頗具動人的風韻。

  ??她這一插科打諢的,嚴老板也不好再板著臉了,他鬆開蘇淮冷笑道:“五千兩銀子,這女婿當得可不便宜呀。一秤金,少跟我嘻皮笑臉的,你說沒有反悔,好,就當我聽錯了,反正她現在迎的是我,三日後迎的還是我,這擇日不如撞日了,我今日就要和她成就好事,你看如何?”

  ??一秤金臉色一變,強笑道:“嚴大爺,玉姐兒雖說許給了你,可是畢竟我夫妻養她這麽大,怎能沒有一點感情?如今這孩子身子不舒服,嬌嬌怯怯的,我們夫妻看著都心疼,往後兒她可就是你的枕邊人了,你就不心疼?”

  ??一秤金說著狠狠剜了丈夫一眼,蘇淮縮了縮脖子,沒有吭氣兒。原來這位嚴老板名叫嚴寬,是這蒔花館的常客,那日在二進院子睡了一個相好的紅姑娘,就在這兒過夜了,早上一推後窗,恰看見玉姐兒在後院經過,這一眼瞧見七魂就失了三魂。

  ??嚴寬是個滿身銅臭的生意人,本來不好吟風賞月、聽曲念詩那套玩意兒,為了附庸風雅取悅這個清倌人兒,也忍痛花了大把銀子去裝了幾天斯文人,可是幾番下來卻連人家的小手都沒摸到。

  ??他一想這般鈍刀子割肉,還不如一錘子買賣利索,幹脆舍了大把的銀子想把這勾魂兒的小美人弄回家去品嚐個夠。當日正好一秤金正生著病,她的丈夫蘇淮打理生意,雖說青樓本是銷金窟,五千兩銀子對他來說也不是個尋常數目,他一盤算從山西大同買來玉姐兒時隻花了八百文錢,如今養了八年就可以換回五千兩銀子,當下忙不迭答應了,還立了文書畫了押。

  ??事後一秤金聽說老公自做主張,不由把他罵了個狗血噴頭,她在風月場中打滾了半輩子,玉姐兒將來能為她賺回多少銀子,自然心中有數,再加上那蘇淮把她賣給了一個商人,心中悲切,著實大哭了幾場,這一來連蘇淮也有了悔意。

  ??可是已經立過文書的事如何反悔?兩口子盤算來盤算去,想著放出風聲,誑說五城兵馬司一個吏目看上了玉姐兒,想以官威壓他。

  ??其實五城兵馬司算不得大衙門,隻是京城(不包括皇城與紫禁城)的一個普通治安單位,吏目更連官兒都算不上,隻是一部份小吏的頭頭,平時跟在巡城禦史後邊遊遊街坊,聽候使喚、搖旗呐喊的主兒,不折不扣的聽差跑腿。

  ??五城兵馬司的小吏其實挺可憐,除了抓幾個鼠竊,派街坊打掃街道清理陰溝、檢查商販的升鬥稱是否準確以及鞭打隨便大小便的蠢民外,根本無權管理或執法,滿京城都是權貴,他們能管誰?

  ??可就是這樣一個小吏,想壓商人一頭還是很容易的,嚴寬既然在京師做生意,總該怕這治安、城管、衛生防疫一把抓的衙門吧?想不到通過齊方把話兒透給他了,這嚴寬竟不在乎,仍然找上門兒來,兩口子一時還真不知道他有多大背景了。

  ??嚴寬聽了一秤金的話哈哈大笑,陰陽怪氣地道:“心疼?讓那千嬌百媚的小娘們兒在你這窯子窩裏,被這個捅捅、那個捅捅,我才真的心疼呐。怎麽著?她一個婊子還嫌我身份低賤?別給臉不要臉,隻有別人選她的份兒,什麽時候輪到她選人了?我有銀子,我就是大爺!”

  ??正對麵一直緊閉著樓門晃當一聲打開了,一個淨麵淡妝,身穿牡丹花綢子小襖、蔥綠色百褶裙的小姑娘從裏邊快步走了出來,她立在門下,挑著柳眉,俏臉寒霜地道:“嚴大爺,請你說話客氣些,你是有錢,可我們姐妹還沒瞧在眼裏,你想買個貓兒狗兒的由得你,可我姐姐還就不稀罕進你家的門,悔約不就賠你兩成銀子麽?這錢我們掏了”。

  ??這綠裙小姑娘身段窈窕,膚色白的出奇,淡淡的柳眉下,一雙俏眼十分利害,說起話來聲音又脆又急,跟炒豆兒似的。

  ??朱厚照不禁嘖嘖笑道:“這姑娘厲害,比那對窩囊廢強多了”,楊淩和穀大用聽了相視苦笑。

  ??嚴寬眉毛一挑道:“雪裏梅姑娘,你說的輕鬆,想悔約也得我同意才行,銀子?老子不缺銀子,就缺個暖床的阿貓阿狗兒,這玉姐兒,老子要定了!”

  ??他從懷裏掏出一份文書,向上一揚寒著臉對江淮道:“我這文書上可有你簽押的手印兒,怎麽著,是不是咱們衙門裏見呐?”

  ??那座繡樓裏又款款走出一位小姑娘,徑直走到嚴寬麵前軟語哀求道:“嚴大爺,常言道強扭的瓜兒不甜,這種事總要兩情相願才好,你就開開恩,放過玉姐兒吧”。

  ??嚴寬嗬嗬一笑,色眯眯地道:“還是一仙姑娘嘴兒甜,著實的討人喜歡,比那些伶牙俐齒的女人可愛一百倍,嗬嗬嗬”。

  ??楊淩聽她語聲糯甜,也不禁多瞧了她一眼,這位唐一仙姑娘也就十三四歲年紀,身材嬌小玲瓏,臉蛋兒俏麗生輝,微微上翹的唇角有一顆美人痣,透出幾分俏皮。她羞笑著白了嚴寬一眼,嬌滴滴地道:“那嚴大爺是答應了?”

  ??嚴寬看得骨頭一輕,眯著眼道:“答應?我答應什麽了?黃金買笑,紅袖邀歡,公平買賣呀。嘿嘿,小妮子一副可人兒模樣,再過幾年也是個小妖精,別急、別急,今年年底老子就能再賺上大大一筆銀子,到時老子把你也買回去和玉姐兒作伴,咱們一床三好,怎麽樣呀?”

  ??唐一仙、玉姐兒、雪裏梅現在都是清倌兒身份,平素接待的客人也都比較文雅,哪個說話象他這麽粗俗,聽得她羞惱了嬌顏,一時卻又不敢發作。

  ??嚴寬搖晃著手書,正自洋洋得意,忽地手上一輕,一個公鴨嗓子在耳邊聒噪道:“拿著雞毛當令箭,粗鄙不堪、俗不可耐,我看看是什麽狗屁東西。”

  ??嚴寬大吃一驚,他扭頭一看,隻見一個小書生舉著自已的文書,扯著破鑼嗓子大聲念道:“本司樂戶蘇淮,現有養女玉堂春,本名蘇三,本望接客養老,現有商賈嚴寬喜愛小女,蘇淮得過銀五千兩作贖身財禮。今後”

  ??<h2>回到明朝當王爺_第67章 不務正業</h2>

  ??嚴寬瞧那少年歲數不大卻身著儒衫,他身邊居然還有七八個缺精少神兒,蔫蔫兒的跟鵪鶉似的秀才,以為是逛青樓喝花酒的讀書人,本來不欲無禮,可是自已的文書被他搶去,心中生怕有所閃失,聽朱厚照還在那兒旁若無人地念個不停,他也顧不得客氣了,上前伸手就抓。

  ??朱厚照正念著文書見他伸手來搶,忙向旁一躲,嚴寬的手掌拍在他的手臂上,朱厚照手臂一沉,哧啦一聲,把那份贖身文書扯成了兩半。

  ??朱厚照大樂,扯著公鴨嗓子笑道:“大家都看到了,是他自已扯破文書的,可不關我事”。

  ??嚴寬急了,上去就是一記老拳,嘴裏罵道:“小畜生,去你媽的”。

  ??他這一拳砰地一下正中朱厚照鼻梁,朱厚照頓時眼前金星亂冒、鼻血長流,忍不住哇哇大叫起來。朱厚照自幼尚武,在宮中跟著從武當聘來的大內侍衛高手著實練過些高明的武藝,隻是他一來全無實戰經驗,二來從來沒被人打過,這時鼻子又酸又痛,伸手一摸滿手是血,頓時就慌了,竟然想不起來還手。

  ??嚴寬從他手裏搶過兩片文書對了一下,還好,文字都還對得上。

  ??太子被打了,八隻‘鵪鶉’就跟刨了他家祖墳似的,全都急了眼,一個個臉孔漲紅地撲了上來。

  ??雖說太監一般體力比普通人弱些,但張永進宮前習過兵書、練過拳腳,他這一拳打來倒也虎虎生威,嚴寬剛把文書揣回懷裏,張永一拳就到了,打得他趔趔趄趄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嚴寬火了,向手下四個壯丁喝道:“給我打~!”四個壯漢馬上衝上來和八個大太監扭打成一團,雖說那四個壯漢見對方都是讀書人,不敢下狠手,可這八隻軟腳蝦哪是人家對手?八個對四個,除了張永有攻有守還挺像那麽回事兒,劉瑾等人是一邊倒的挨打。

  ??楊淩見到這麽“慘不忍睹”的群毆,心中盤算一下,就算加上自已,也不過是多了一個肉靶子而已,於是當機立斷,立刻衝上去扶住太子,對他親切慰問道:“公子,你怎麽樣了?要緊麽?”

  ??朱厚照捂著鼻子,鮮血從指縫裏流了出來,唔唔地說不出話,冷不防旁邊伸過一隻秀氣的小手兒,舉著一方香氣怡人的手帕道:“小公子,你擦一擦吧”。

  ??朱厚照不由得一愣,他下意識地接過手帕,手指觸到她的小手兒,隻覺綿綿軟軟,光柔滑膩,心中不由浮起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感覺。目光所及,那雙會說話的眼睛有種說不出的溫柔,那淡淡的笑意裏帶著關切和同情。

  ??朱厚照將唐一仙的香帕捂在鼻子上,嗅處盡是一股幽香,他一時不覺得癡了,連楊淩的問話也沒有聽到。

  ??蘇淮和一秤金以及聞聲趕來的幾個龜公眼見院中十多個人扭打成一團,也不知是該勸還是該幫,都手足無措地站在一邊,正不知如何是好時,隻聽一個嬌脆的聲音喊道:“不要打了!”

  ??這少女的聲音極為悅耳,院中動手的十二個人不禁都停了手,一齊向發聲處望去,隻見樓內站著一個素衣如雪的少女,長發逶迤,身纖如月。

  ??那少女淡淡地道:“嚴大爺,何必傷及無辜呢?你請回吧,三日之後,蘇三隨你走便是了”。

  ??旁邊叫雪裏梅的翠衫少女急道:“玉姐兒,這樣的人你真要跟了他麽?見官又如何,我認得禮部”。

  ??那素衣少女打斷她的話,幽幽說道:“傻妹妹,說那些作甚?那些老爺們和咱們吟詩作畫、談風論月隻是一時消遣罷了,人家是使了銀子的,又不欠咱甚麽,真要鬧到官家,隻怕人家認都不敢認咱們呢”。

  ??她淒然一歎,說道:“不要再說了,我們這樣的人無根無家,猶如風中的柳絮、水中的浮萍,風吹到哪裏便是哪裏,浪卷到何方便是何方。”

  ??嚴寬哈哈大笑,目光掃處,見那幾個讀書人被自已手下打的鼻青臉腫、正恨恨地看著自已,倒也不願再多生是非,於是洋洋自得地道:“好,早說這句爽快話,老子怎麽會生氣?哈哈,我們走,一秤金,三日後我來帶人,要是你再敢推三阻四,哼哼!”

  ??他一擺手,領著四個彪形大漢揚長而去。楊淩向樓內一瞧,乍入眼簾的猶如一副古典仕女圖。素衣如雪、淡雅梳妝,雖然樓內陰影暗處看不甚清那少女的模樣,但那身段兒行止有韻,卻如一輪明月不減清輝,與旁邊卓然俏立如一枝寒梅的雪裏梅站在一起,動靜皆宜、濃淡益彰。

  ??這美女果然不負盛名,單是那舉止、氣質,已是雅致不俗。八虎雖是男人,卻早已修煉到“本來無一物,何處落塵埃”的至高境界,你美也罷、醜也罷,與他們全不相幹,早已腆著青一塊、紫一塊的老臉湊到朱厚照身邊去表功了。

  ??朱厚照理也不理這名符其實的‘醜八怪’,他匆忙拭去嘴上的鮮血,抹了抹鼻子不再有血流出了,這放如釋重負地放下手,對唐一仙道:“多謝姑娘,我沒事了”。

  ??唐一仙甜甜一笑,說道:“那就好。那些都是粗人,仗著有倆兒臭錢欺男霸女,你一個文弱書生,好好讀你的聖賢書就好了,哪裏是那些無賴的對手,以後可不要再強出頭了”。

  ??朱厚照平素在宮中倒也不乏年輕宮女侍候起居飲食,可是那些女子縱然不是麵貌平庸,在他麵前也向來是垂眉斂目,大氣兒都不敢喘上一口,哪象這個女孩兒這般平和、溫柔,還敢教訓他,可是聽起來偏又甜甜的惹人喜歡。

  ??一縷朦朧的情愫在他心底暗暗滋生,這個模樣嬌甜、聲音討喜的可人小姑娘已經悄悄在朱厚照心裏印下了她的影子。縱然貴為太子,同樣也是男人,初經情事的男人想必都有過體會,對方的一顰一笑、一言一行,在他心中都是那麽在意。

  ??朱厚照一聽她把自已當成百無一用的書生,不由有些急了,他漲紅著俊臉道:“誰說我打不過他?我的十段錦功夫三五個大漢近不得身,要教訓幾個小蝥賊還不是易如反掌?隻是方才方才我初次與人動手,一時呆住了”。

  ??唐一仙聽他自吹三五個人近不得他身,結果卻又說從來不曾與人動手,哪裏知道他說的是實話,還道這小書生好麵子,忍不住“咭兒”地一聲輕笑,道:“好好好,公子爺一身好功夫,我信了還不成?你的鼻子無礙了麽?沒事了就早些回家去吧,這種地方,還是少來為妙”。

  ??朱厚照聽她不把自已的話當真,氣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站在初次令他有種怦然心動的感覺的女孩兒麵前,卻被人家看成小孩子,他如何承受得了。朱厚照恨恨地一跺腳,急道:“你不信麽?我要整治那個無賴易如反掌,還有那個什麽狗屁文書,看他拿著當寶兒似的,哼哼,我要取來,也隻是一句話的事兒”。

  ??唐一仙眼睛一亮,隨即卻又失望地歎了口氣。這小公子想必是什麽大戶人家的公子,不知天高地厚,才敢口出狂言,五千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縱然他出身大富之家,家裏的長輩又怎麽會容得他拿著大把銀子出去胡鬧?

  ??朱厚照見她不信,不由得急了,他轉眼瞧瞧,身邊劉瑾等人扯破袖子的、掉了帽子的,披頭散發的、鼻青臉腫的,無論哪個拿出來都沒有說服力,於是一指楊淩道:“你不信麽?不信你問他,我辦得到辦不到?”

  ??楊淩見那小姑娘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瞟著他,便連門內那位蘇三姑娘和雪裏梅,雖然狀似不在意,其實都豎起了耳朵在認真聽著,隻好點頭道:“不錯,這位公子說的不假,漫說教訓那無賴一番,就是替姑娘贖回那份聘書,也著實容易的很”。

  ??楊淩一表人才、氣宇軒昂,如今他明為太子侍讀,暗為錦衣衛高官,實際的心理年齡、閱曆又遠不止目前這樣,說出話來自有一股威信,門內悄悄看著他的蘇三頓時籲了口氣,唐一仙狐疑地道:“公子說的可是真的麽?”

  ??在她想來,這位公子就算大有身份,能壓迫那嚴寬退銀還書,若不是他也動了玉姐兒的心思,又憑什麽這般付出?瞧他玉樹臨風、衣冠楚楚,是個有身份的讀書人,若他也是想為玉姐兒贖身,她說不定有多歡喜呢,這一來替她歡喜的同時,卻又憑白地添了幾分羨意和自憐的傷感。

  ??朱厚照得意地道:“當然是真的”,他理直氣壯地一指楊淩:“楊楊大哥,這事兒就交給你了,好好教訓教訓那混蛋,把他的文書也要過來”。

  ??在他想來,他是君,楊淩是臣,他交待楊淩去辦的事,也就等同於他為別人做的事了,可是聽在玉堂春、雪裏梅、唐一仙和一秤金等人耳朵裏卻恍然大悟,難怪這小書生如此篤定,恐怕他這位年長些的朋友才是有些背景來曆的人物。

  ??門楣內玉堂春深深瞧了楊淩一眼,見他有些愣怔,她也是甚機靈的女子,立即盈盈拜了下去:“如此,蘇三先謝過楊公子了”,這一來就趁熱打鐵,板上釘釘了。

  ??朱厚照疑惑地道:“咦?要幫忙的是我,怎麽你倒謝起他來了?”

  ??唐一仙嫣然笑道:“誰說不謝你,若是兩位公子肯幫忙,我擺酒設宴謝過你們”。

  ??“好!”朱厚照聽說她要擺謝酒,不禁心花怒放,立即迫不及待地道:“我們走,你們盡管等我們的好消息,最遲三日之內,此事一定辦妥”。

  ??他現在心裏眼裏隻有一個巧笑倩兮的唐一仙,巴不得趕快把事辦妥來向她獻寶兒,連忙一路急急地奔出蒔花館門口,瞧見那嚴寬領著人已快走出街頭,朱厚照立即道:“高鳳、羅祥,跟上他,莫讓他給跑了”。

  ??然後又對楊淩道:“你去五城兵馬司,給我調兵來拿人”。

  ??八個太監和楊淩一聽都嚇了一跳,這下子事兒鬧大發了,太子在青樓與一個嫖客打起來了,調動五城兵馬司的人出來彈壓,這事兒要傳出去了那還得了?

  ??幾個人圍上來苦苦相勸,朱厚照怒道:“他敢打我,殺他的頭也不為過,你們要抗命嗎?”朱厚照平素隨隨便便,全無一點威儀,可是這時震怒之下,那種從小頤指氣使、令行無阻培養出來的身居上位者的氣勢不自覺地便散發了出來,八虎不禁噤若寒蟬,楊淩也不禁身子一震。

  ??高鳳、羅祥見楊淩和劉瑾、張永幾個太子最親近的人也不敢再進言,趕緊硬著頭皮向嚴寬追了上去,穀大用知道朱厚照下定心思的事是勸不得的,見他橫下了一條心,隻好推推楊淩,示意他趕緊去找五城兵馬司的人。

  ??楊淩隻好苦笑著離開,他原本覺得這小太子好對付,自已略施小計,便讓朱厚照心甘情願地給自已當槍使,拉大旗做虎皮去救回鄭和海圖,心中頗有幾分得意,現在才知道自已估錯了一件事,就是朱厚照的任性和異想天開,那實在不是別人事先能預料得到的,也不是別人能阻止的。

  ??他不敢離得太遠,一邊輟著太子,一邊尋找五城兵馬司的人,本來五城兵馬司的人下時都在街上巡邏,可是這時辰也不知道是不是都拉去學宮搞愛國衛生運動了,竟然一個都見不到,楊淩正想趁機回覆太子,免得他把事兒鬧大了,前方酒樓裏忽然走出幾名身著飛魚服的錦衣衛來。

  ??楊淩大喜,這些人敲詐勒索堪稱行家裏手,讓他們出麵最是妥當,錦衣衛拿人還需要理由麽?這一來太子的身份就不會暴露了。

  ??楊淩急忙迎上前去,攔住他們去路,亮出牌子要他們協助拿人,幾名略帶醉意的錦衣衛互相看看,卻不動地方。楊淩看他們品秩,大多是些校尉、力士,內中隻有兩個小旗,官兒也不大,知道自已是有權調動的,不禁喝道:“還愣著做什麽?人犯要是跑了,唯你們是問”。

  ??人群後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道:“什麽事呀?哪位大人在公幹,要調我的人去幫忙?”隨著說話聲,幾名錦衣衛左右一分,一個錦衫便服的漢子帶著六七人從酒樓中走了出來。

  ??那人三十多歲,身材矯健、神情剽悍象一隻懶洋洋的豹子。他走到楊淩身邊,兩人互相打量,猜測著對方的身份,好半晌那人忽地啟齒一笑,拱手道:“我是北鎮撫司掌刑千戶錢寧,兄弟是”。

  ??楊淩這才恍然大悟,難怪那些人不動,原來他們的現管不但在場,而且品秩還不低。聽錢寧說了身份,楊淩忙道:“在下錦衣衛南鎮撫司同知楊淩”。

  ??錢寧聽說是南鎮撫司的人,也算是錦衣衛裏的要害部門,雖說不及北鎮撫司灸手可熱,起碼人家的品階比自已高了半品,便客氣地道:“原來是楊大人,不知楊大人何事要遣我的兄弟幫忙?雖說咱錦衣衛拿人不必奉詔,可是天子腳下,總該有所顧忌才是”

  ??楊淩把他扯到一邊,低聲道:“錢兄,不瞞你說,我和幾位朋友去前邊的百順胡同嗬嗬,結果和一個商賈起了衝突,拳腳之下,我的朋友受了點傷,想請弟兄們過去幫著教訓他一頓”。

  ??錢寧一聽是這種小事,正愁喝了酒沒處活動拳腳呢,這個麵子無論如何得賣給人家,他立即一揮手對手下道:“走,都精神點兒,有差使了”。

  ??ps:這兩天兒太冷了,感冒後身上酸軟的不想動彈。加上年終決算活兒又多,故此碼得慢些,現在發了睡覺去,諸位先生勿怪。

  ??<h2>回到明朝當王爺_第68章 大索京師</h2>

  ??楊淩領著這群如狼似虎的錦衣衛,追上朱厚照、劉瑾等人,朱厚照正尾隨著高鳳羅祥,遠遠地追著嚴寬,一回頭瞧見十多個錦衣衛,不禁大為讚賞:“這個楊侍讀有些本事,想不到僅憑著侍讀郎的身份,居然調動來一隊錦衣親軍,隻是不知他是否泄露了我的身份”。

  ??錢寧追上來瞧見他模樣,不禁大吃一驚,眼珠子都快鼓出來了,朱厚照不認識他,他可認得朱厚照,這是當今太子呀,他怎麽出宮來了?錢寧心中暗驚,麵上卻不敢表露出來,眼睛四下一看,認出太子身邊這幾個娘娘們們的書生都是太監扮的,他心中更加篤定。

  ??早就聽說皇上時常帶了太子出宮遊玩,想不到太子自已也會偷偷跑出來,瞧他身邊人的模樣,想是不敢泄露身份,吃了什麽人的虧,嘿嘿,攀上太子這棵大樹,那可是求都求不來的機會呀。

  ??他也不說破朱厚照身份,隻對朱厚照十分恭敬地道:“公子就是楊兄的朋友?你們放心,這事兒交給我,這幾個為富不仁的商賈,我一定替你們好好教訓一番”。

  ??他舔了舔嘴唇,遺憾地想:“本想幫著楊同知教訓教訓那幾個商賈,趁機敲詐他們一筆,現在太子當麵,可不好下手了”。

  ??朱厚照欣賞地看他一眼,讚道:“好,我帶來的人都膽小怕事......嗯......不膽小也成不了事,這事兒就拜托你了,追上他們,給我好好教訓一番”。

  ??錢寧嘿嘿一笑道:“這個容易,把他們弄到小巷子裏,公子你想怎麽著都成”。

  ??可是他們又追了片刻,錢寧漸漸蹙起眉頭,神色開始有點不安了。他四下望望,眼見附近青磚高牆漸漸增多,裏邊盡是飛簷亭台,不禁暗暗嘀咕:“惹了太子的真是個商賈麽?這附近......這附近可都是王侯勳臣的居處呀”。

  ??前邊一條狹長的胡同,高鳳站在胡同口牌樓下向他們招著手,跑到近處,高鳳道:“公子爺,這條胡同狹長,羅祥躡上去了,咱們還追不追?”

  ??“追!怎麽不追?”朱厚照一瞪眼:“我還怕了他們不成?”錢寧本來心裏有點打鼓,一聽朱厚照的話反而提醒了他,眼前是什麽人?是當今的太子,未來的皇帝呀,得罪一個王侯算什麽?隻要討好了他,榮華富貴唾手可得。

  ??常言道:富貴險中求,連這點風險都承擔不了,如何飛黃騰達?再說自已是錦衣衛北鎮撫司的人,就算是公伯侯爺,誰不給幾分麵子?

  ??這樣一想,錢寧膽氣頓壯,甚至恨不得真的碰上個權臣,讓自已吃點苦頭,給朱厚照留下更深刻的印象。一行人急步穿過胡同,這一片都是勳臣功卿的高檔住宅區,但已是與普通百姓住宅區的交界處。

  ??羅實回頭見他們走近了,一指前邊一處大大的宅院,結結巴巴地道:“公子,那人......那人進了這個門兒”。

  ??眾人聞言都向那門口望去,高宅大院,門口是朱漆銅環的大門,高高的石階兩旁蹲著一對錦繡獅子,足有兩人來高。

  ??眾人一瞧,除了朱厚照和楊淩,盡皆大吃一驚,錢寧已忍不住脫口道:“壽寧侯府?”

  ??楊淩也瞧見那門楣上的匾額上四個燙金的大字‘壽寧侯府’,不過他沒太往心裏去,那個嚴寬言行鄙俗,決不像個什麽侯爺,頂多是侯府的管事,這群人裏有太子,有錦衣衛,還有未來的八大奸臣,難道還怕了他不成?

  ??可他一瞧周圍幾人,卻覺得有點兒不對勁兒了,旁邊劉瑾、張永幾人眼中都露出怯意,天生笑臉的穀大用那訕笑都有點苦了。這位侯爺莫非極有權勢?印象中......好象沒聽說過明朝有哪位侯爺如此了得的呀。

  ??楊淩正覺得奇怪,劉瑾已對朱厚照道:“公子,這是國舅爺的府邸,不看僧麵看佛麵,咱們......是不是算了?”。他提到國舅爺三字時特意加重了語氣。

  ??楊淩聽了恍然大悟,當今皇帝隻有一位皇後,偌大的後宮連一個妃子都沒有,他對皇後的寵愛可想而知,這座侯府竟是皇後親兄弟的府邸,難怪他們打怵。

  ??朱厚照這個太子生性隨和,雖說身份尊崇無比,但是被個賤民打了一拳,其實也沒太往心裏去,之所以執著不放,主要還是為了討那位唐一仙姑娘歡心。

  ??可這時見到壽寧侯府,知道那個嚴寬可能是侯府中的下人,他反而不肯罷休了。那是他舅舅家,舅舅家的下人,又何嚐不是他的下人,被自已家的下人打了,他性子再隨和也不幹了。

  ??再說他雖是皇後親生,和張皇後卻沒有多少感情,宮裏宮外一直傳說他是弘治帝昔年臨幸的一個宮女所生,卻被無子的張皇後強行奪了來,這事兒他也隱隱聽說過,雖不甚相信,但張皇後素來與他不太親昵卻是事實,連帶著他對壽寧侯張鶴齡、建昌侯張延齡這兩個舅舅也不大待見了。

  ??朱厚照冷笑兩聲,心道:“既是壽寧侯府的人,我就是衝進去抓人,諒來張鶴齡也不敢聲張出去,我丟臉不就是皇後丟臉麽?”他咬了咬牙,正要命令劉瑾他們衝進門去,那朱漆大門吱呀一聲又打開了。

  ??眾人趕緊往胡同裏避了避,隻見方才那個嚴寬領了一夥人出來,沿著青磚高牆向左走去。朱厚照暗喜,低聲道:“跟上去,等他繞過牆角,就狠狠揍他一頓,搶了文書便走!”

  ??劉瑾見太子鐵了心要整治那個嚴寬,隻好道:“既如此,隻是楊相公請來的這些朋友太過咋眼,不如我們候在這兒,把衣服換給他們,讓那小子挨了揍也不知道是誰幹的,免得多生是非”。

  ??朱厚照不耐煩地道:“那就快點,莫要被他跑了”。

  ??錢寧正在權衡太子和國舅的實力,考慮一旦站錯隊的利益得失,聽了這麽兩全齊美的法子,不禁大喜,當下急忙要劉瑾等人脫了長袍,他挑了幾個得力的手下,將青袍罩在飛魚服上,悄悄摸了上去。

  ??朱厚照不甘寂寞,一扯楊淩也跟了上去,幾個人悄悄拐過牆角,隻見此處也是壽寧侯府一角,隻是院牆都拆了,似乎正在擴建,左邊是一條街道,街那邊就是普通平民的住宅了,壽寧侯府新拆了院牆,將宅院擴建了開去,伐了路邊樹木,將這條路都圈進了院子,新建幾處樓閣的飛簷吊鬥都探進了矮牆那邊平民人家的院子裏。

  ??百十個工匠正在幹活,矮牆邊上幾個身著侯府家丁服飾的人正衝著路邊幾十個男女老少大咧咧地道:“我家侯爺最是講理,瞧瞧這宅基可曾占了你們院子,沒有吧?這條街走不得,盡可繞道而行,什麽?我們侯爺的樓台探到你們院子去了?有本事告去,我們可沒占你一畝一分的地,這空中的地界兒,王法上可沒寫也歸你家呀,誣告侯爺?我借你倆膽兒”。

  ??嚴寬領著人咋咋唬唬地衝上去道:“什麽事?你們這些刁民,又來惹事,壽寧侯爺慈悲,你們還蹬鼻子上臉了?媽的,我告訴你們,老子很快要去八達嶺接一樁大買賣,修長城!知道嗎?你們再來唧唧歪歪的耽擱我完工,大把的銀子你們付呐?”

  ??一個老漢拄著個拐棍兒顫巍巍地道:“嚴大爺,我家的棗樹被你手下的人給鋸了,房簷都壓到我們家東窗台了,屋裏一抹黑呀,大爺......”。

  ??嚴寬手下一個打手用皮鞭杆兒啪地在他肩膀上抽了一下,狐假虎威地道:“京師多少家王侯的府邸宅院都是我家老爺蓋的,還沒見人說過我們欺壓百姓呢,老家夥,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們鋸了你家棗樹?你怎麽不說是自已幹缺德事讓雷劈的?”

  ??旁邊一眾侯府仆役聽得哈哈大笑,老漢氣得漲紅著臉直哆嗦,朱厚照摸近了對錢寧道:“打!打完就跑,哎,他懷裏有份文書一定得搶過來”。

  ??打完就跑正合錢寧的心意,他對手下一使眼色,獰聲道:“上!”幾個錦衣衛聽到命令惡狠狠地撲了上去,這些人都精擅空手擒拿的功夫,打人更是專挑關節軟肋要害的地方下手,向來心狠手辣、毫無顧忌。

  ??錢寧知道這些人和壽寧侯府有密切關係,心中有所忌憚,下手還有些分寸,那幾個校尉、力士隻是奉命行事,可不管你是張三李四王二麻子,下手狠辣無比,跟撅高梁稈兒似的,頃刻間摞倒七八個人,打得那些人抱著肩肘膝蓋痛得滿地打滾、慘嚎不已。

  ??錢寧摁住嚴寬,劈頭蓋臉幾個耳光,先打得他暈頭轉向,隨後扯開他衣襟就在裏邊亂翻,朱厚照興衝衝地跑上來,在嚴寬屁股上狠狠踹了兩腳,哈哈大笑。錢寧在嚴寬懷裏摸了一陣兒,抬起頭來對朱厚照道:“太......公子,他懷裏沒有東西呀?”

  ??“沒有?”朱厚照怔了怔,頓時勃然大怒,他一腳踢在嚴寬大腿根上,罵道:“你剛剛是不是把東西又藏回侯府去了?”

  ??嚴寬捂著下體嗷嗷直叫,抽噎著嚷道:“小......畜生,你是什麽人?知道我是侯府的人,還敢......還敢傷我?”

  ??朱厚照聽他罵自已小畜生,抬腳還要再踢,楊淩一把拉住,朝旁邊一努嘴兒道:“公子,先離開吧,找機會再要文書,他們回去叫人了”

  ??朱厚照漲紅著臉道:“不行,我說出的話就是潑出的水,豈能叫人家姑娘笑話,一定要把文書給我弄回來”。

  ??楊淩無奈隻好打保票道:“這事兒包在我身上,那份文書,三日之內我一定搞到手,絕不會叫公子失言便是”。

  ??朱厚照聽了這才在嚴寬身上又恨恨地踢了一腳,才被錢寧和楊淩扯著飛也似的逃了。人說貴人出門風雨多,可今兒一天經曆的風雨也未免太多了,楊淩拉著朱厚照飛跑,想想這亂七八糟的忙了大半天,鄭和海圖的影兒還沒見著,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侯爺家的院子倒真應了那句‘一入侯門深似海’,等到報訊的人匯集了家丁、護院、教頭、師傅們在侯府管家的帶領下跨越重重門戶追出門來,楊淩等人早已跑得不見蹤影了。

  ??壽寧侯聞訊大怒,嚴寬雖是他府上的一個下人,不過他的小妹子卻是壽寧侯的寵妾,換句話說嚴寬乃是當今皇上的小舅子的小舅子,打狗還要看主人,何況是打了他的這個小舅子明裏自立門戶,以建築為業,給他賺了大把的銀子。

  ??昨兒他才剛剛給小舅子爭取了個築建八達嶺長城的肥差,要是傷得重了,可要損失大量收入了。張鶴齡大怒之下,派人拿了他的貼子,跑了趟五城兵馬司,五城兵馬司聞訊也嚇了一跳,居然有人跑到壽寧侯府去鬧事,這還得了?皇上還在學宮巡視呢,這夥歹徒要是膽大包天再去驚了聖駕那豈不是要掉腦袋?

  ??巡城禦史如臨大敵地親自出馬,前邊兩個掌鞭使“響鞭”在街麵上打得呼哨作響,宵小流氓抱頭鼠竄,擺攤賣貨的噤若寒蟬,整個北京城鬧得雞飛狗跳。

  ??步快、馬快到處都是,就連京營的候卒、邏卒也一齊出動,朱厚照等人被錢寧引上了一座熟識的酒樓,在樓上見到錦衣衛、團營軍竟然也派人巡街,朱厚照不由雙眉一擰,冷笑一聲道:“了不起,不過是侯府的一個下人被打,現在鬧得簡直就差封城了。李太傅給我說史,常道外戚專權、勢壓天子,嘿嘿,我看這壽寧侯果真比天子還要威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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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月關收到彩雲之南翩然而至的聖誕賀卡,內有謎語一條:何水無魚?何山無石?何樹無枝?何子無父?何女無夫?何城無市?

  ??<h2>回到明朝當王爺_第69章 智鬥權侯</h2>

  ??錢寧見樓下巡街的人絡繹不絕,他眼珠一轉,對手下的錦衣衛官校道:“都給我下樓去,看住門口,不許人上來騷擾”,待他手下的人一離開雅間,錢寧立即跪倒在地,恭謹地道:“臣錢寧參見太子殿下!”

  ??朱厚照咦了一聲,抬眼看向楊淩,楊淩微微搖頭,錢寧見狀恭謹地道:“微臣曾職司宮中侍衛統領,有幸見過太子殿下,殿下今日微服私訪,臣本不敢點破殿下身份,但現在滿城緝捕、大索京師,微臣隻有賴錦衣衛身份,親自護送殿下回宮,是以冒昧相認,請殿下恕罪”。

  ??朱厚照聽了這才恍然,他嗬嗬笑道:“起來吧,沒得那些臭規矩,我也沒想到打了一個無賴,竟然引出滿城的無賴,你這家夥忒也狡猾,若不是如此,你還要裝著不認識我吧?”

  ??楊淩此時也歎息一聲,悵然望著樓下,知道今日是別想去兵部取回那鄭和海圖了。劉瑾在他耳邊低聲道:“楊侍讀莫急,那海圖擱在兵部這麽多年,要丟早丟了,要是沒丟也不差在這一刻,改日再尋機會取來便是”。

  ??楊淩驚異地看了他一眼。劉瑾微笑道:“那海圖是鄭公公耗盡心血留下的寶物,這件大大風光、萬國傳頌的事是咱們宮裏爺們立下的功勞,咱們也舍不得毀了它呢?”。

  ??楊淩大為驚訝,望著太監同誌安慰的笑意,他的眼睛不由濕潤了......

  ??有錢寧帶著十多個錦衣衛‘押送’他們,一路上遇到的各路小鬼、牛頭馬麵自然不敢盤問,朱厚照順利地從紫禁城後城門回了東宮。

  ??剛剛回到春坊作定,他就重重地一拍桌子,對楊淩道:“今兒這事鬧得一塌糊塗,但我答應了人家姑娘,萬無失言的道理。我可是發下話來,三日之內要把買妾的文書給她還回去,你看怎麽把文書討回來?”

  ??楊淩蹙了蹙眉,他當時為了誑朱厚照離開,也就隨口說了幾句。如今看來那個嚴寬根本就是壽寧侯的人,張鶴齡連八達嶺築城的事都能給他攬下來,兩人的關係可非比一般,根本就是官商一家。

  ??拿錢收買怕是出不起個讓他動心的價錢,而且這麽忍氣吞聲的事兒太子一定不幹。至於以官威壓迫,當今萬歲獨寵正宮,瞧今兒各路人馬大索京師的氣派,這位國舅爺是好惹的嗎?除非弘治帝親自出麵,否則誰壓得住他。

  ??楊淩蹙眉想了會兒,實在想不出什麽主意,他抬頭看看那八個據說做夢都能想出主意害人的天才整蠱專家,隻見八雙眼睛也巴巴地瞅著他。楊淩苦笑一聲,隻好琢磨著道:“那嚴寬隻是個下人,本不足慮,隻是有壽寧侯為他作主......要動他,就要壽寧侯先服軟才行了”。

  ??朱厚照道:“不必顧忌,張鶴齡雖是國舅,但他的氣焰實在囂張,若能折折他的威風也未嚐不好,你有什麽主意盡管說來”。

  ??楊淩沉吟著道:“要讓壽寧侯有所收斂,那隻有當今陛下了。但是要想陛下懲戒他,就要有足以令陛下震怒的憑據......”。

  ??穀大用聽了插嘴道:“這個容易,單看他強占民基,擴圈街道、私授工程就足以參他一本了,何況壽寧侯恐怕不止......嘿嘿!”

  ??劉瑾蹙眉道:“有了憑據還得有個得力的人將它呈給陛下才行,如果我們出麵,陛下一定生疑,這事兒......”。

  ??朱厚照不耐地道:“怎麽這般麻煩!實在不行,趁著這幾日京試,太傅們不常來看我,我抽空再出宮一趟直接去找國舅討取,不信他敢為了一個下人得罪我”。

  ??楊淩聽到太傅二字,不由眼前一亮,他急忙問道:“殿下,這幾日大學士們都不用來給你授課了麽?”

  ??朱厚照瞧了瞧穀大用,穀大用道:“從明日起三位大學士按日輪番探試考場,其餘兩位在宮裏處理政務,因此原來每日由三位大學士輪番上課,現在改為每日一位大學士上課,而且時間減為一個時辰”。

  ??楊淩一拍大腿道:“好,我有辦法了,明日是哪位大學士當值授課?”這穀大用果然是個保打聽,詹士府給太子安排的課程表和授課老師背得滾瓜爛熟,他不假思索地道:“明日該當由李東陽李大學士授課”。

  ??楊淩嘿嘿一笑,附在朱厚照耳朵上嘀嘀咕咕地說了一番,朱厚照聽了半信半疑地道:“這......這法子真的管用麽?”

  ??楊淩笑道:“此計若行的巧妙,壽寧侯爺唯有丟軍保帥,到那時第一、殿下不必失信於人,第二、那嚴寬對太子無禮,可以整治得他從此無法翻身,第三、還可博得幾位太傅對殿下的讚賞”。

  ??“哦?”朱厚照聽了不由精神一振,說道:“趁著時光尚早,那你快快去辦,務必在明日李太傅到來之前給我準備齊全”。

  ??“是,微臣遵命!”楊淩微笑著施了一禮,向八虎略一頷首,閃身退了出去。

  ??***? ***? ***? ***? ***? ***? ***? ***? ***? ***

  ??翌日淩晨,朝陽未升。一輛車轎駛至午門外一角,候在角門旁的楊淩閃身上了車,錢寧端坐在車內遞過一個厚厚的油紙包,笑道:“昨日接到楊大人的吩咐,錢某便吩咐左右忙了一晚,總算是有所斬獲、幸不辱命,嗬嗬,這便是大人需要的東西,你看看可用得上麽?”

  ??楊淩客氣兩句,在車內與他並肩坐了,打開油紙包拿出厚厚一摞紙來,掀開轎簾兒借著曦光匆匆看了會兒不禁咋舌道:“錢兄,我隻托你搜羅些壽寧侯官商勾結、私授工程和他侵占民利的事兒,如果實在份量不夠再隨便編排些小錯來加重份量便是了,可你編的這材料連人命案子都有了,若是陛下真的查究起來,豈不搬起石頭來砸了自已的腳?”

  ??錢寧笑嘻嘻地道:“我倒是想編排些是非,隻可惜忙了一宿,光是真的案子也不止這些,可沒有餘暇編排張侯爺的不是了。這些案卷有人證、有物證,有的還是苦主在衙門裏掛了號的,隻是沒有人敢去辦他罷了,你看看哪些可用盡管拿去。放心,這些資料全是我著手下抄錄的,不是咱錦衣衛的公文信箋,不會把火引到咱們身上的”。

  ??楊淩驚愕地道:“這些都是真的?”

  ??錢寧頷首道:“都是真的!”他淡淡一笑,傲然道:“不管是誰,隻要咱錦衣衛想辦他,就沒有能瞞住咱們的秘密,不過......壽寧侯在宮裏有棵乘涼的大樹,這些東西未必扳得倒他,大人千萬不心,不要把自已也陷了進去”。

  ??楊淩點頭道:“錢兄放心,此事自有旁人衝鋒陷陣,嗬嗬,我得趕緊進宮去了,此番勞動錢兄,這番心意我會稟知殿下的”。

  ??錢寧臉上溢起一片喜色,連忙拱手道:“自家兄弟何必說的如此見外,這午門口朝臣眾多,我不便露麵,在此恭送楊大人了,祝你旗開得勝、馬到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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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就是說,為君者要使自己符合於君道,為臣者要符合於臣道,為父者要符合於父道,為子者要符合於子道”。李東陽說著欣慰地看了太子一眼。今兒太子甚為乖覺,在案後正襟危坐,似乎聽得甚為用心,令李東陽老懷大慰。

  ??他微笑著說道:“人主賞所愛而罰所惡;明主則不然,賞必加於有功,刑比斷於有罪。善為國者,內固其威,而外重其權。如此則征敵伐國,莫敢不聽也”。

  ??他端起杯茶來,潤了潤喉嚨,正要細細解說,卻聽太子說道:“太傅,為明主者要賞罰分明,但若是有罪者是天子近臣甚至親戚宗族,是否可以網開一麵呢?”

  ??李東陽正色道:“不可,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何也?蓋因君非一家之主,乃一國之主,為君者舉國上下皆是子民,何來遠近之分?主聖臣賢,天下之福也;君明臣忠,國之福也;若縱容偏袒近臣為惡,非國家之福”。

  ??楊淩咳了一聲,朱厚照從案下拿出一個紙包,長歎一聲道:“太傅教訓的是,今日楊侍讀進宮,在宮門外拾到一個包裹,裏邊的東西竟是揭發國舅張鶴齡縱容家人、為禍鄉鄰的罪證,一樁樁、一件件,令人觸目驚心。唉!我看了後本來想著張鶴齡乃是我的母舅,這事想就此壓下不提,聽了太傅的教誨,我深感愧疚,若是匿而不舉,可實在有負聖人之言了”。

  ??李東陽聽了聳然道:“是什麽罪證?太子可否給臣一觀?”

  ??朱厚照就勢遞過了紙包,一邊搖著頭愧然道:“一邊是我的母舅,另一邊是受盡欺淩、哀告無門的黎民百姓,我雖不忍稟知父皇,傷了自家的和氣,可是聽了太傅的教訓又實實不忍置若罔聞呀”。

  ??李東陽匆匆翻看著那一疊舉告壽寧侯張鶴齡的罪狀,隻瞧了幾眼,已氣得難以自已,他怒容滿麵地道:“王侯貴戚,侵占民利竟如此肆無忌憚、一至於斯。殿下不必愧疚,你做的很好,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天之生民,非為君也;天之立君,以為民也。殿下能心係黎民,是社稷之福。”

  ??他又看了楊淩一眼,意味深長地道:“壽寧侯此等行為,致使黎民百姓怨聲載道、而又求告無門,所以才有人行此無奈之舉。殿下,請楊侍讀陪同殿下先自行溫習功課,老臣要離開一下,先查證一番,若情況屬實,老臣定要稟報聖上”。

  ??楊淩聽了眉頭一跳,聽這老頭兒話裏有話,顯然未必相信自已進宮路上拾到的理由,不過這人嫉惡如仇,明知被人利用仍是不肯坐視罷了,既然錢寧拿來的案子都是真的,倒也不怕他去查證。

  ??李東陽告辭離去,這一天裏,朱厚照實比往日乖巧許多,隻是乖乖呆在春坊裏與楊淩談天論地,不敢再胡鬧嬉戲。李東陽匆匆趕回謹身殿,立即命有司衙門查考上報,這些案子許多都是在衙門裏掛了號的,隻是被人拖延推諉一直不得處理罷了,自然一查便準,隻是一個多時辰,便查證了十之七八,李東陽聽了那些令人發指的罪行不禁勃然大怒,立即提筆洋洋灑灑寫就萬言,然後一甩袍袖直奔午朝。

  ??東宮內朱厚照聽楊淩講述各國風情,大開眼界,正聽得津津有味的時候,外邊穀大用忽地尖聲道:“哎喲,兩位公主殿下,您二位怎麽來東宮了?”

  ??隻聽一個嬌柔的少女聲音道:“太子呢?快帶我去見他”。

  ??穀大用吃吃地道:“公主殿下,太子正在溫課,您看......”。

  ??另一個憨純的少女聲音道:“哼,是不是你們又用些鬥雞訓狗的花樣誑著太子哥哥玩耍?姐姐,我們自已進去”。

  ??朱厚照“啊”了一聲道:“永福和永淳來了,你去屏風後麵避避,宮裏臭規矩多,你不能隨便見她們的”。

  ??楊淩聽了連忙起身閃到紅木古董架後的屏風後麵,隻聽朱厚照揚聲道:“大用,請兩位公主進來吧”。

  ??隨後一個少女的聲音格格笑道:“奇怪,奇怪,今天皇兄居然好端端坐在這兒,沒有弄些貓兒狗兒呀的雜耍,莫非轉了性兒?”。.。

  ??<h2>回到明朝當王爺_第7o章 後宮起火</h2>

  ??隻聽朱厚照哼了一聲,頗有威嚴地道:“永淳,一點規矩也沒有,見了我也不知道行禮”。

  ??那嬌憨的少女聲音道:“算了吧,皇兄要肯講規矩,母後還少操些心呢,你整天我我的,從不稱孤道寡,我見的什麽禮?”

  ??楊淩立在屏風後,聽到朱厚照喚她永淳,心道:“弘治帝現有一子兩女,這個就是弘治最小的女兒永淳公主了,聽說她才11歲,難怪如此調皮,另一個自然就是永福公主了,這兩個小姑娘來做什麽?”

  ??永福公主年方十三歲,比朱厚照小了兩歲,卻端莊溫柔、十分知禮,小妹調皮,她也微笑著不去管她,仍然對朱厚照襝衽施禮,行了正式的宮廷禮節:“皇妹永福見過太子殿下,殿下千歲千千歲”。

  ??朱厚照素來不喜宮廷禮儀,方才雖然訓斥小妹,其實倒很喜歡她那樣隨和的態度,這時見永福公主真的施禮大禮,隻好端然而坐受了這一禮,然後象個牽線木偶似的一抬右臂,幹巴巴地道:“皇妹免禮、平身,你們平素從不來春坊,今日這是......?”

  ??永淳公主搶著道:“太子哥哥,後宮現在鬧得厲害,你快去......”。

  ??永福公主突然咳了一聲,打斷她的話說道:“你們都退下去吧,我們有話要和太子殿下說”。

  ??“是!”穀大用機警得很,連忙答應一聲,一擺手,帶著兩個小太監退出門去,輕輕掩上了宮門。

  ??永福公主挨著軟榻坐了,麵帶憂色地道:“皇兄,你快去後宮一趟吧,父皇一向最疼愛你,你出麵或許能息得父皇的雷霆之怒。”

  ??朱厚照一時摸不著頭腦,疑惑地道:“父皇何事發怒?”

  ??永福公主說道:“剛剛午朝時,李大學士彈劾壽寧侯,說他巧取豪奪、廣占私田,在皇家賜的近四千公頃良田外又霸占了近一千八百頃,與民爭利更不在話下,又慫恿家人私相買賣兩淮殘鹽12o萬引,此外還霸占民居、強索青樓妓女為妾,結果和壽寧侯當庭大吵,父皇一怒之下將兩人都下了大牢,這......唉......!”

  ??“啊?!”朱厚照傻了眼,怎麽會搞成這個樣子?他呆了片刻,動了動眼珠道:“兩人......兩人都下了大獄,好象以前也有人彈劾過壽寧侯,父皇從未如此震怒,這回是怎麽了?”

  ??永淳公主哧地一笑,蹦蹦跳跳地湊上去攀住他胳膊道:“李學士指斥壽寧侯外戚專權時一時失言,有提極母後張氏一榮俱榮之語,壽寧侯趁機指責他以臣下身份,訕言皇後為張氏,是大不敬,罪應處斬。

  ??李學士勃然大怒,搶了金瓜武士的臥瓜錘在金殿上追打壽寧侯,他一個近六十的老頭兒,哪裏打得過壽寧侯,反被壽寧侯奪去金瓜踹了他兩腳,父皇大怒,說他們在君上麵前有失禮儀,所以一同下了大獄”。

  ??朱厚照聽得直想笑,他翹著嘴角道:“怎麽會這樣?嗬嗬,咳咳,這......”,他一邊說,眼角一邊往屏風後邊溜,可是外邊坐著兩位公主,楊淩哪敢應聲兒。

  ??永福公主白了幸災樂禍的小妹一眼,擔憂地道:“皇兄,父皇的身子一向不大好,如今李東陽被下了大獄,謝遷、劉健、劉大夏這班人率了滿朝文武跪在大殿求情,父皇憤然避入後宮,可是母後聽說壽寧侯被抓,又向父皇哭鬧不休,我和皇妹見勢不妙,才來見你......”。

  ??朱厚照雖然頑皮,卻最是敬重父親,聽及此處忙起身道:“我說呢,父皇從不許任何女子擅入東宮講學之地,你們今兒怎麽會來,我這就去後宮,你們......”。

  ??他剛說到這兒,遠遠的有人高呼:“陛下駕臨東宮,太子出迎!”這是宮中專門負責唱禮的太監,聲音亢亮悠遠,永福公主聽了跳起身來慌道:“糟了,父皇正在火頭上,若見了我們不聽旨意,恐怕更要生氣了,這這這......”。

  ??永淳公主一扯皇姐,說道:“快,先躲起來,父皇說不定是來檢查皇兄功課的,等他走了我們再出來”。

  ??說著永淳小公主拉著皇姐躲向屏風後麵,朱厚照攔阻不及,二人已隱入屏風後麵,等了片刻,不見屏風後麵傳出驚訝之聲,朱厚照正覺納悶兒,宮門開啟,弘治帝走了進來,朱厚照見了連忙俯身拜倒道:“兒臣參見父皇”。

  ??“起來吧”,弘治擺了擺手,向身邊隨侍的苗逵示意一眼,苗逵忙帶了人躡手躡腳地退了出去,輕輕關上了宮門。

  ??朱厚照起身,悄悄打量父皇神色,隻見父皇神色平和,眸中似乎還帶著一絲笑意,不象勃然大怒的樣子,這才放下心來,同時又有點兒奇怪。

  ??殿門一關,弘治也不再擺著皇帝的架子,他隨隨便便在書案旁坐了,拍拍錦榻道:“皇兒,坐!”

  ??朱厚照挨著父皇坐下,他不便提起後宮剛剛發生的事情,隻好問道:“父皇剛剛罷了午朝,怎麽不歇息一下,瞧您,又冒汗了”。

  ??弘治慈祥地看了他一眼,微笑道:“你母後正和父皇嘔氣呢,父皇來你這裏躲躲,嗬嗬,這兩日大學士們忙著春闈的事,你的功課可曾擱下?”

  ??朱厚照故作訝色,奇道:“母後和您嘔氣了,這是為什麽?”

  ??弘治照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忽然麵容一整道:“皇兒,你真的不知道嗎?”

  ??朱厚照心中一震,瞧見父皇洞沏心腑的眼神,他的額頭不覺滲出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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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淩躲在屏風後麵聽著這些皇子、公主議論國事如議家常,帝王之家、母儀天下的皇後原來也和尋常家夫妻一樣,他正聽得有趣,便聽外邊高喊皇上駕到,緊接著一團香風,兩個宮裝的小佳人急匆匆地閃到屏風後麵來,楊淩不由驚得呆住了。

  ??匆匆一瞥,隻見一個身著明黃色宮裙的少女,姿容秀美,神氣溫婉,也就十三四歲,頭上挽著一個高聳烏黑的雲髻,雲髻下一張雪白嬌媚的小臉,眉如新月,眼含秋水,一眼瞧見了他頓時驚得櫻桃小口兒張成了o形,險些便叫出聲來。

  ??另一個小姑娘還是個黃毛丫頭,穿著一身絳紫色宮裙,小小的瓜子臉,年紀雖小,卻模樣可人,她的身材嬌小得如同一個香扇墜兒,她瞧見了楊淩也不由瞪大了眼睛,但是看見姐姐欲待驚呼,連忙一把掩住了她的櫻唇,向姐姐輕輕搖頭。

  ??永福公主被妹妹捂住了嘴,隻露出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她眨了眨眼,向妹妹示意了一下,永淳這才放開了手,二人扭頭,兩雙明媚的大眼睛瞪著楊淩。楊淩苦著臉,先作了個揖,然後向外邊指了指,再指指自已,最後又拱了拱手,愁眉苦臉的如演啞劇。

  ??嬌小的永淳公主不禁嗤地笑了一聲,連忙掩著口,大眼含笑地瞪了他一眼。瞧見他這副模樣,永福公主眼中也不禁露出了笑意,這時弘治皇帝已經進了屋,二人生怕被父皇發現,連忙又向裏*了*,這一來挨得楊淩更近了。

  ??楊淩和永淳都不甚在意,可是永福公主已是十三歲的大姑娘了,頭一次挨著一個男人這麽近,心中不免有些局促。那時節禮教大防,正處於一個比較尷尬的時期,有些大儒對於男女之間不再要求得象宋代以來那樣苛刻,另一些卻嚴格要求複古,對於禮教要求的愈來愈嚴苛,比如海瑞,隻因為五歲的女兒從男子手中接了一個餅子,他就認為太過逾禮,逼著女兒活活餓死以全名節,都有點走火入魔了。

  ??永福公主皇家天胄,雖說性子落落大方,可是同一個青年男子這麽藏身一處,也著實不自在的很,況且她在宮中,真正見過的男子實實少得可憐。這時偷眼一瞧,這人身著打扮似是太子身邊的侍讀,長得俊逸高挑,鼻直口方,十分的英俊,俏麵不由更紅起來,迷迷糊糊的也沒有聽清外邊說些什麽。

  ??楊淩身邊伴著兩個小美女,以他幾世的眼界倒沒有神魂顛倒,加上皇帝和太子都見過了,她們的身份也未必能震撼得了他。他向兩位公主告過了罪,見她們也不敢聲張,這才放下心來,豎起耳朵聽著外邊的動靜,隻聽外邊低聲訴說一陣,然後弘治帝哈哈大笑,他和太子說些什麽卻沒有聽到。

  ??原來太子向弘治坦白了自已收羅證據、授意李東陽向皇帝彈劾的事,他倒還有些義氣,沒有招出楊淩來,弘治聽了哈哈大笑,他微笑道:“皇兒,李東陽當朝大學士,為人機敏,你這些小小伎倆,蔫能瞞得過他?不過有些事即便彼此都知道是怎麽回事,這麽做也沒有錯”。

  ??皇帝嗬嗬笑道:“有些事自已不便開口,便該由臣子出麵來挑明。皇兒呀,朝中的貴戚王族侵占民利日趨嚴重,豈隻壽寧侯一家,父皇和幾位大學士正在正準備革除一些弊政,對皇親勳貴之家接受土地投獻、侵占民利等行為進行限製呢”。

  ??他嘉許地看了太子一眼,說道:“隻是父皇一直找不到一個契入點得以順利推行新政,以免招致整個皇族和功臣勳卿們的反對,父皇正為此發愁呢。嗬嗬,若不是父皇......李東陽雖是直臣,也未必敢在金殿上搶了金瓜、施展拳腳,朕隻是借他的手,給壽寧侯一個教訓罷了”。

  ??弘治蹙著眉又歎道:“我對皇戚一向優渥寬仁,但近來壽寧侯兩兄弟的確過於放肆了,關他幾天,挫挫他的銳氣也好”。

  ??朱厚照瞠目道:“原來父皇......父皇早有懲戒他的意思,我說呢,李東陽的膽子怎麽變得這麽大,原來是出自父皇的授意,隻是......隻是父皇怎麽連李學士也一起抓了起來?”

  ??楊淩在後邊聽得也暗暗吃驚,自已實在是小瞧了李東陽,更小瞧了這個有些癡肥的胖皇帝,現在看來,還不知道是誰被誰當槍使呢。

  ??弘治拍了拍他的手,微笑道:“傻孩子,若不如此,你的母後不是更不肯罷休了麽?國事好辦,若是你母後不依不饒,朕也有些頭痛呢”。

  ??他說著又淡淡一笑,說道:“不過皇兒一向貪玩,從不關心國事。穀大用那幾個人又隻會一味地討你歡心,弄些雜耍藝人在東宮中胡鬧,朕也不是不知道,這回你突然關心起民間疾苦來,煞費苦心地搞了個什麽路人遺諫,可是那個楊侍讀出的主意?”

  ??永福公主也正貼著屏風偷聽父皇和太子說話,聽了這話不由心中一動,側首向楊淩望來。她這一動滿頭珠釵滑動屏風,吱地發出一聲響,室中隻有弘治父子說話,靜得出奇,一聽這聲音弘治立即厲聲道:“誰?敢偷聽朕和太子說話?給朕出來!”

  ??楊淩向兩位公主望去,隻見永福公主小臉通紅地望著他,永淳公主烏溜溜的眼珠兒一轉,伸出一根纖纖素指,點了點楊淩,又指了指外麵。楊淩苦著臉指指自已的鼻子,小公主十分優雅地點了點頭,笑得甚是愜意。

  ??楊淩無奈地向永福公主看去,隻見她一臉的歉然,可是目中也有哀求之色,他不由得苦笑一下,心道:“這兩位小公主也真是的,偷聽你老爹談話,也算不得什麽大事,說去了頂多被訓斥兩句,何苦要我頂缸?”

  ??他卻不知弘治隻對太子十分寬榮,對公主的管束還是很嚴厲的,在一個怕父親的孩子眼中,父親的訓斥當然已是極重的懲罰。楊淩無奈,隻好硬著頭皮走了出去,頭也不敢抬,急急走上兩步,噗地跪倒在地說道:“臣楊淩見過皇上,皇上駕到,微臣躲避不及,隻好匆匆避到屏風後,不想驚了聖駕,皇上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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