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不良學生-至-第65章 又生枝節
作者:月關      更新:2021-08-14 04:43      字數:22987
  ;<h2>回到明朝當王爺_第61章 不良學生</h2>

  ??“少年兒童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睡眠不足會嚴重影響身心發育的”。楊淩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在心中暗暗嘀咕。要不是他還有幾分自知之明,知道自已的身份,一定會對麵前這位滔滔不絕的侍講學士謝遷提出鄭重抗議。

  ??木齋先生正講得興高彩烈、唾沫橫飛,端端正正坐在案後的朱厚照和楊淩肩並肩兒,一臉木然、眼神呆滯,這種石化狀態已經持續了快一個上午了。

  ??但是半個時辰前楊淩開始打哈欠,從他打了第一個哈欠開始,就象傳染一樣,兩個不良學生的哈欠開始此起彼伏。

  ??哈欠一打完,溢出的淚水就讓眼睛變得濕潤了,看在謝遷眼中,還以為太子和楊侍讀被自已精彩生動的授課內容所打動,於是講得更加來勁了。

  ??楊淩又無聊地打了個哈欠,悄悄撇了撇嘴。先雞起床不說,這老學究講的課也實在是枯燥無味,聽說朱厚照三個師傅裏邊他的課講的最是無聊,還真是不假。估計那些內容是古往今來的太傅們的標準教材,足足講了上千年了,滄海都變桑田了,他講的仍是那些亙古不變的內容。

  ??既不聯係實際,更不展望未來,至於世界局勢?笑話,在謝大學士眼中,除了大明還有世界嗎?更可惡的是這大學士仗著自己高考狀元的功夫,淨說些書尬垃裏刨出來的內容,還盡是生僻字,好象不如此不足以展示他的博學,

  ??楊淩以手觸額,假裝低頭沉思,借著手掌的掩護開始溜號,他歪著頭打量著一旁的古董架。紅木古董架上是一排排的稀世奇珍,楊淩的目光停留在一隻溫潤透亮的白玉葫蘆上,好漂亮的羊脂玉葫蘆,一看就價值不菲,那優美的線條,就象......就象幼娘的**。

  ??脂玉凝光,曲線圓潤。嗬嗬,我平時都被幼娘刀削般的香肩和細細的蜂腰給騙了,隻以為她的身材都是嬌小玲瓏的,可是當她俯在床上、一頭溫柔的秀發半掩住紅潮似火的俏臉時,那雪白的、窄窄的肩膀兒,纖纖一握的腰肢,襯得下邊兩團玉股異樣的肥美圓碩,和那苗條的上身形成無比誘人的對比。

  ??那兩瓣春彎玉股雪溜溜軟彈彈的,隨著自己顛狂的動作,晃起了一**眩目迷人的白浪,在幼娘似不堪忍受、卻又頑強的抵抗著的嬌喘呻吟聲中,前端觸處嬌嫩嫩滑溜溜,快美無比,真是令人**呀。

  ??當一番顛狂後,把她輕盈的身子**裸地抱在懷裏,坐在膝上,兩個人也不說話,就這麽臉貼著臉兒,靜靜地坐著,聽著她的呼吸、感著她的心跳,那種貼心的感覺......

  ??真真愛死她了,趕明兒得抽空兒給幼娘置辦些妝台、立鏡、羅帳、紗衾,我要盡我所能,讓幼娘活得更開心,這麽好的娘子,我可不能虧待了她,才是個十六歲的小姑娘,擱現代還靠爹媽養活照顧呢,她就天天給我洗衣做飯,持家渡日,天天四更就得起來給我做飯,唉,在她眼中,她是依在我身上的藤,可在我心中,她才是我倚靠的樹啊。

  ??楊淩正在胡思亂想,衣襟忽然被朱厚照扯了扯,楊淩一怔,剛剛抬起頭來,身前案上啪地一響,謝遷將戒尺在案上重重一敲,然後負著手走開,冷聲道:“楊侍讀以為我說的如何啊?”

  ??“啊?甚妙,甚妙,振聾發聵,聞之如醍醐灌頂啊!”,楊淩一個激靈,從性幻想中驚醒過來。

  ??旁邊的難兄難弟朱厚照幸災樂禍地偷偷竊笑,同時雙手在桌麵下靈活地結著大手印,看不出他學這個倒很是熟練,隻見他金剛印、獅子印、智拳印、日輪印、寶瓶印,十指如蓮花般綻開,動作既熟又快,看得人眼花繚亂,口中也竊竊低語道:“我灌、我灌、我灌灌灌,寶瓶灌頂、二利能成金剛王廣大佛語灌頂、密三甚深灌頂、無二無別大樂灌頂......”。

  ??朱厚照正灌得不亦樂乎,謝遷忽道:“太子麵露微笑,定是有所領悟了,就請太子解釋一下如何?”

  ??“啊!啊?什麽?”朱厚照慢慢抬起頭,臉色立即刷成一副白癡狀,傻不愣瞪地看著謝遷。楊淩同情地望他一眼,心有戚戚蔫。

  ??這孩子真的都快學傻了,說起來是夠可憐的,現代學生上課還有個體育、音樂、美術啥的消遣一下,可這小子天天淨上政治課與語文課了。

  ??楊淩咳了一聲,手指在額頭抹了抹,朱厚照眼角瞥見了頓時會意,他苦著臉對謝遷道:“謝大學士,我的頭有點兒痛,唉喲,隱隱作痛,一想東西就疼”。

  ??楊淩在桌子底下向他豎了豎大指,朱厚照嘴角牽了牽,也在桌底向他回了個手勢。早已候在一旁的穀大用聞言蹭地一下蹦了出來,象挎著盒子炮的漢奸似的翹著腳尖左顧右盼、如臨大敵地尖聲道:“太子爺頭痛了麽?快!快來人呐,快去喚太醫,遲了要你腦袋!”

  ??站在門口的小太監一溜煙兒去了,謝遷吹著胡子瞪著眼,半晌卻隻能搖頭一歎。李東陽昨兒說太子一課之間跑了八回茅廁,今兒自已上課不見他要去廁所還暗自慶幸,想不到他屁股沒問題了,這腦袋又出毛病了,唉,太子如此玩劣,這可如何是好啊”。

  ??謝遷十分鬱悶地離開太子宮,與他擦肩而過的是三個提著袍裾,一溜兒小跑的太醫,後邊跟著一串背箱挎包的小藥童。

  ??謝大學士站在宮中思忖再三,太子是國之儲君,他如此好嬉戲、不求學,這可算不得小事,自已受陛下之托,教導太子,就當鞠躬盡瘁、肝腦塗地,如今太子這麽頑劣,就算得罪了太子,此事也該稟報陛下知道。

  ??謝遷思忖已定,一轉身直奔乾清宮。

  ??乾清宮禦書房內,弘治正大發雷霆,他恨恨地將一封軍情急報擲在案上,說道:“北元韃靼實在是太囂張了,小王子剛剛劫掠而歸,火篩又以三千之眾繞過懷來沿線邊軍,從山中小徑奇襲延慶,若非卓遊擊飛馬馳援,他豈不是要登堂入室,直撲京師了麽?”

  ??侍在一旁的中官太監苗逵細聲細氣地道:“皇上勿怒,火篩區區三千之眾入我大明,就如一條泥鰍入了大海,能撲騰起什麽風浪?我大明兵強馬壯,隻是咱們國土廣闊,分兵把守,處處小心。

  ??一個守,一個攻,戰和均操於敵手,咱們顧此失彼,這些蠻人卻毫無顧忌,才能乘隙而入罷了。老奴隻須五千兵馬,必能禦火篩於國門之外,打得他落花流水,從此不敢輕啟戰端。”

  ??剛剛奉詔進宮的劉健聞言急忙道:“陛下,如今卓誌奇、劉瑛已率軍將火篩趕了出去,蒙人遊騎劫掠、來去如風,若貿然出兵,恐勞師動眾、損民傷財,卻難尋得敵蹤,請陛下三思。”

  ??弘治聽了不禁猶豫,苗逵聽說火篩隻有三千人,有心要立下這份功勞,一聽劉健勸阻,急忙道:“陛下,火篩隻率三千眾就敢侵我大明,燒殺搶掠如入無人之境,若不嚴加懲處,恐蒙人囂張日甚”。

  ??李東陽急忙道:“陛下,出師遠征豈比尋常,糧草兵馬都需籌備,一俟齊備了,火篩已在千裏之外。況且臣聞火篩其人,赤麵頎偉、驍勇善戰、勇武絕倫,縱然追上,未必便能奏功,再者火篩乃是北元滿都古勒可汗的東床佳婿,其孤軍深入,輕車簡從,可以隻率三千之眾,一旦出關則必有大軍接應,若主動出兵,恐怕無五倍兵力於敵,難以奏效,”。,

  ??“這......”,弘治心中一直對太祖、成祖的文治武功頗為神往,聽說蒙人如此囂張,極想出兵一戰。但他一向最是重視朝臣意見,何況是朝中重臣。如今劉健、李東陽兩位三位大學都表示反對,弘治不免心中躊躇,那股出兵的渴望不免冷了下來。

  ??就在這時,小黃門進門稟報:“皇上,謝大學士求見”。

  ??弘治大喜,連忙道:“快,快宣他進來”。謝遷快步走進書房,剛想告太子的禦狀,忽地發現劉健、李東陽都在書房,不覺怔了一怔,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下去了。

  ??他與劉健、李東陽同為帝師,雖然彼此相交甚篤,但也不願當著他們的麵向皇帝告狀,那樣豈不是表明自已無能,教不得學生?

  ??<h2>回到明朝當王爺_第62章 三公一老</h2>

  ??弘治見了謝遷欣然道:“愛卿來得正好,朕正要著人去東宮找你”。

  ??謝遷看到劉健兩位大學士都在,不禁愕然道:“陛下,可是發生了甚麽大事麽?”

  ??劉健在一旁將北元小王子伯顏可汗剛剛退卻、火篩又來劫掠、迂回穿插直入腹地的消息對他說了一遍,又將幾人的不同意見講了,謝遷聽了頓時大搖其頭,向弘治皇帝道:“陛下,兵者,天下之凶器也;勇者,天下之凶德也。此兩者俱非君子之器!

  ??蒙人野蠻,以殺戮為耕作。我天朝上國,若亦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師之所處,未免戰亂頻仍,生靈塗炭,田園荒蕪,荊棘生焉,如此豈不有違仁道?

  ??想我大明,乃文明禮義之邦,既不需掠奪他人財物,更無需奴役蠻夷野人,何必出兵遠征呢?如今天下安定,政治清明,風調雨順,國泰民安,最怕的就是天災**,依臣之見,著九邊守將嚴加戒備,阻蠻夷於國門之外便是了。

  ??既然火篩循小路奇襲延慶,可見我邊陲防線尚有漏洞,臣以為可將延慶長城八達嶺一段加固加長,修築邊城,屯兵把守,則大事定矣。”

  ??弘治皇帝聽了他的說辭微感不悅,兵者天下凶器?沒有這凶器,大明從何而來?勇者天下凶德?可曆代開國之帝乃至太祖、成祖誰不以武功平天下?難道要等前元皇帝禪位不成?

  ??可是謝遷所言皆是聖人遺語,縱然弘治身為帝王,也不能予以反駁,在天下讀書人眼中聖人的道德文章那可是永不可觸逆的金科玉律。他悶悶不樂地道:“罷了,朕已宣兵部尚書劉大夏進宮,且看他有何意見,再定行止便是”。

  ??稍候,禦書房外一個聲如洪鍾的蒼老聲音道:“臣,兵部尚書劉大夏,奉詔晉見!”

  ??弘治聞言急宣。這劉大夏,已是七十歲的老頭兒,須發皆白,不過精神矍爍,身材魁梧,言語舉止間神情彪悍,頗有武者威風。弘治朝有兩位老黃忠似的上將軍,一位是劉大夏,一位是王越,都是老而彌薑。

  ??王越官位、武功猶在劉大夏之上,昔年曾為兵部尚書,後來總製三邊,七十歲時親自率兵遠征,馳至賀蘭山下,襲破小王子十裏兵營,獲駝馬牛羊器仗,各以千計,打得小王子望風而逃,論功晉少保銜。總製三邊、兵權在握的大將軍,終大明一朝,也隻有他一人。

  ??可惜當時正是正是鼓吹長生不老、成仙成道的大奸宦李廣掌權,王越深知為將在外、遠征韃靼數千裏,最怕的就是有自已人在後邊扯後腿,一個糧草不繼、後勤中斷,就是孤立無援的局麵。

  ??為了得到李廣的支持,不致征途上飽受肘掖,王越派人交通買好李廣,還把戰功也分他一份,李廣得了好處,又有戰功可拿,這才盡心竭力向皇帝建議傾朝廷所能全力支持。

  ??可是李廣病死,從家中搜出金銀財寶無數,被定為巨奸大惡後,不但李廣一黨盡皆倒台,與他關係密切的王嶽也飽受禦使言官們參劾,被指斥為奸黨一流。

  ??在那些書生們眼中,既然奸宦當道,那便該獨善其身,也不可違背聖人古訓,交好奉迎,哪怕是虛於委蛇為謀有為,也是斷斷不可的。何況如今任你口燦蓮花,誰知道你當初怎麽想的?你不是口口聲聲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嗎?那你就下地獄吧。

  ??老王嶽率軍馳騁千裏、勢如破竹,以七十高齡殺得蒙古鐵騎丟盔卸甲,結果沒有黃沙埋骨,最後卻被督察院的言官們你一本、我一本給活活罵死了。

  ??劉大夏是朝中重臣,先後輔佐英、憲、孝三位皇帝,是德高望重的三朝元老。其人做事果敢,善於帶兵、兼且耿直無私,所以劉健等人雖一向瞧不起武將,但是對這位劉尚書卻頗有幾分敬意。

  ??劉大夏看罷軍情奏報,沉吟半晌,微微搖頭道:“陛下,臣也以為......宜嚴防,不宜出塞!”劉健、謝遷、李東陽聞言都鬆了口氣。

  ??苗逵卻雙眼望天,大是憤怒,他知道劉大夏固然大多出於公意,但裏邊未必沒有一些私心。這劉大夏同內官鬥了多年,視宦官皆為蛇蠍,隻要出自內官的建議,無論對錯心中便先有了三分戒意。

  ??當初鄭公公七下西洋,宦官勢力為之大熾,劉大夏認為遠洋他國是件勞師動眾毫無益處的弊政,更怕宦官勢力借此大舉抬頭,成為朝廷大患,因此英宗又欲遠航時,他便橫加阻撓,聽說鄭公公的航海寶圖便毀在此人手中。

  ??成化十七年,安南(越南)侵老撾,兵敗。當時汪直汪公公想乘機收複不再恭順於大明的安南,要兵部找出以前安南的文牘地圖。

  ??劉大夏認為兵釁一開,敗則死傷重大,勝則宦官勢大,因此又將去安南的路線圖藏匿起來,不肯交出。他的鎖國自保政策深得士大夫們的讚同,因此就連當時權傾朝野的汪直也拿他全無辦法。

  ??如今他這麽說,蔫知不是怕宦官重又得勢?苗逵想著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眼中大有恨意。但這劉大夏是弘治目前最得寵的臣子,他治理黃河、肅清叛匪,督理兵餉,為官清廉,可以說是朝野上下有口皆碑,苗逵雖然得寵,也不敢輕掠其鋒。

  ??弘治聽到這位驍將也這麽說,不禁大失所望,他不服氣地道:“太祖、成祖時,數次出塞,打得蒙人一敗塗地,到後來蒙人見我大明旗幟便縱馬遠遁,我軍欲尋一戰而不可得,端得威風,如今何故不可?”

  ??劉大夏拱手道:“陛下神武,不亞於太宗、成祖,奈將如今兵將馬匹,遠不及前,況且當時動輒十萬雄師悉委沙漠,而今我大明軍兵擅守不擅攻,兵事已不可輕舉,為今日計,守為上策,戰乃下策。”

  ??劉健等三位大學士撚須微笑,甚表讚同。弘治喟然道:“愛卿悉知軍事,愛卿如此說,必有道理。若非幾位愛卿的良言,朕一時激憤,險些誤了大事了”。

  ??劉健俯首讚道:“陛下從諫如流,乃世之明君”。

  ??弘治苦笑著擺擺手,向劉大夏問道:“依愛卿看,朕當如何處置?”

  ??劉大夏微微思索道:“三位大學士所言有理,臣也以為,當命令邊疆將領,了解敵情,嚴加防禦,以作戰守之計。另在延慶八達嶺段再築長城,修建隘口以禦敵。同時在附近屯以重兵,在關城以北山川路口、交通要道上修建墩台、烽燧,數策並施,則京師必定固若金湯、穩如磐石了”。

  ??弘治在龍椅上緩緩坐了,頷首道:“依卿所言,劉大學士擬旨吧”。

  ??“是,臣等告退!”,弘治擺了擺手,望著身邊幾位重臣魚貫而出,悵然想道:“小王子除夕襲邊,我三路大軍彈指間便收複了失地,難道一出了關,這猛虎就真的會變成貓不成?唉,或許他們是對的,文治武功半由人力、半由天成,創業艱難......守成也不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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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醫果然不敢輕言太子無病,更不敢隨便用藥,隨便開了幾封清神醒腦的方子,囑咐太子多多休息便退下了,楊淩微笑著對太子道:“殿下,明日一早咱們便依計行事,微臣暫且告退了”。

  ??“好好,明日一早,你在後宮門外等我”,朱厚照心不在蔫的揮了揮手。他昨兒晚上看了半宿羅祥、高鳳表演的皮影戲,現在正有癮頭,謝大學士走了,正好叫他們接著演。

  ??楊淩將他神色看在眼中,他不動聲色地深施一禮,又向旁邊的穀大用頷首示意,緩緩退了出去。從這兩天的交往,他也看出所謂的八虎現在根本沒有什麽政治野心,但是他們為了迎合太子,哄他開心,所作所為卻不可避免地正朝著這條路走。

  ??如今他與太子剛剛結識,八虎卻是從小照顧朱厚照長大的,論感情現在絕對比不得他們,??如果被八虎對自已起了戒心,在太子麵前隨便說些壞話,那他這個侍讀也不必再幹下去了。況且太子正處於青少年逆反心理時期,如果自已學忠臣一味地苦諫,恐怕反而起到反效果。

  ??所以楊淩麵上不敢露出一絲反感,他隻希望通過自已的努力,能讓這個按照原來的曆史規跡鐵定要走向荒唐的皇帝,能夠與曆史有一些些不同,隻是......雖說少年期正是可塑性極強的時候,但......僅僅兩年時間,唉,時不我待,盡我之力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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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護國寺街,布衣、蓬發、一匹瘦馬。

  ??何參將一路打聽尋到了楊淩的家門。

  ??他自被遞解進京關進刑部大牢,如今已經大半個月了,直至今日他才被開釋出獄,貶官副千總,著即日赴廣西僻遠之地就任。

  ??這半個多月,他總算嚐到了什麽叫人情冷暖,什麽叫世態炎涼。昔日一班袍澤故舊,也有些是在京為官的,但是竟沒有一個人敢出麵替他說句公道話。

  ??家中聞訊,讓三弟帶了大筆金銀進京活動,可是這件案子是天子交辦下來的,又惹得兵部、工部、戶部、五軍都督府全糾纏其中,這時避猶不及,誰敢一腳踏進這個風暴中心?是以想找個稍為通融的人都沒有。

  ??偏偏這時又聽說年近七旬的老母,一知道他獲罪下了大牢,可能有性命之虞,急憂之下大病不起,如今病勢嚴重,家裏連壽棺壽衣都已準備齊了,更是心焦如焚、悲憤欲絕。

  ??正監軍葉禦使是一介文官、而且已經死在戰場,沒人願意冒著刻薄卑鄙、身敗名裂的危險去彈劾一個‘戰死’在沙場的書生,況且他還有督察院一百十枝筆杆子搖旗呐喊著支持。

  ??而那位劉公公是大內的中官,太子身邊的紅人,雖然目前無權無勢,卻甚受太子倚重,況且他是聖上欽點的內官監軍,指謫他不免有暗諭聖上用人不明之意,所以更是無人彈劾他的過失,這一來所有的罪名,旁無責貸地壓在了他的肩上。

  ??何參將原先以為頂多判他個貪功冒進、為敵所乘的過錯,大不了削官降職便是,後來見原本對他還有些善意的大牢獄官越來越是冷淡,再後來連家人探視也不準了,這才覺得不妙,三弟用銀錢賄賂了獄中看守,偷偷進來見他,他才知道半個京師的官兒現在都卷入這場議罪案中。

  ??何參將頓時心灰意冷,他在官場多年,如何不知道官場的規矩?這件事既然鬧得這麽大,議罪的結果必然形成一個死局,要解開這個結,那麽十有**要拿他這個替死鬼開刀,一了百了。

  ??何參將含淚囑咐三弟不必再在京中活動、白白浪費銀錢,要他速速返鄉照顧老母,又淒然要他多備一套棺木,對他言道:“老母臥病在床,我身為長子,不能在身前盡孝,隻有黃泉路上再侍奉母親罷了”。

  ??三弟灑淚而別,自此何參將一門心思等死,這幾日原本烏黑的頭發都變得花白了。今日錦衣衛持了聖諭來到刑部大牢,何參將還道死期已至,不料聽來的卻是釋他出獄的消息。

  ??何參將又驚又喜,向錦衣衛侍衛打聽,這才知道雞鳴驛丞楊淩進京做了太子侍讀,那個當初根本不曾被他放在眼裏的小小驛丞,竟然仗義直言冒死進諫,在陛下麵前為自已擺功抿過,這才得出生天。

  ??雖說兵部將他降為副千總,貶至廣西偏遠之地,但相對原以為必死的心理預期,這已是好得不能再好的結局。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現在何參將心中,楊淩無異於他的再生父母,象他這種傳統的武將,固然有許多缺點毛病,但是忠義耿直、知恩圖報的信念,卻是從小就深植在心中的道德標準。

  ??何參將去廣西上任並不急於一時,但家中老母病危,若臨死不能見上一麵實是天大的憾事,所以歸心似箭。一領了兵部的任命文書,他立即趕來楊府,想拜過救命恩人後便立即返鄉。

  ??何參將來到楊淩門前,卻見院門兒上掛著一把銅鎖,何參將不由一怔,聽錦衣衛的人講,楊侍讀進京,他的夫人是隨同前來的,為何家中無人?

  ??胡同裏一個擺攤賣鞋墊、繡帕兼賣瓜子、大棗的老頭兒看見了,揚聲問道:“嗨,你是誰呀?是楊侍讀楊大人家的客人麽?”

  ??何參將牽馬過去,抱拳道:“是,老哥認識楊家的人麽?可知道楊府的人去哪兒了?”

  ??老頭兒得意洋洋地道:“認識,怎麽不認識?我家可是和楊家挨著住的,楊大人是太子爺身邊的侍讀,是天子身邊的近臣,天天進皇宮的主兒,我怎麽不認識?

  ??我可是特意起了個大早,才看見楊大人上朝的模樣,嘖嘖嘖,天子咱是沒見過,可是太子身邊的人都是這般人物,可想而知萬歲爺該是何等模樣呢?要不人說呢,皇帝是真龍,是天上的紫微星君下凡......”。

  ??何參將皺了皺眉:“這地方的人兒怎麽這麽能侃呐?說起來就沒完沒了,再等一會兒他不定扯到哪兒去了。”他忙打斷老頭兒道:“那麽請問老哥可知楊大人家的人去哪兒了?”

  ??老頭兒被打斷了說話,有點兒不爽,他擺了擺手道:“楊大人當然在宮裏陪著太子爺嘛,這還用問?楊夫人上街買菜去了,要說楊大人那是太子爺身邊使喚的人,嘿,清廉哪,連個轎夫都不雇,到今兒還是天天走著去紫禁城,家裏就楊夫人一個人操持家務,這楊夫人可真是個漂亮賢惠的媳婦兒,長得如花似玉,真配得上楊大人那種俊俏的哥兒......”。

  ??何參將深揖一禮道:“多謝老哥”,他轉過身又來到楊淩門前,佇立半晌,忽地棄了馬韁,翻身拜倒在地,一個頭磕在塵埃裏。

  ??那邊賣雜貨的老頭兒瞪大了眼睛瞧著,隻見這個滿頭花白頭發、模樣瘦黑、胡子拉茬的漢子跪在那兒,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響頭,然後翻身上馬,打馬揚鞭疾馳而去。

  ??老頭兒半晌才醒過神來,抿了抿掉光了牙齒的嘴唇,千百個可能的故事開始在他豐富的想象力下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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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2>回到明朝當王爺_第63章 八虎遊街</h2>

  ??翌日,因為太子‘有恙’不必進宮,楊淩得以睡了個懶覺,直至辰時二刻,他才自夢中醒來。春日明媚的陽光透過窗紙映射進來,正鋪在他的被子上,光線柔和而明亮。

  ??幼娘小貓兒似的偎依在他懷裏,甜甜的睡得正香。一頭烏黑的秀發掩去了她半張清秀的臉,俏美精致的臉蛋兒上,呈現迷人弧線的長睫毛靜謐中帶著淺淺的些微律動。

  ??她粉嫩清秀的臉蛋十分耐看,眼角眉梢雖然仍散發著一種稚氣和清純,卻已有了一種初為人婦的味道。楊淩憐惜地看著懷裏的小妮子,輕輕地蜷起手臂來枕著腦袋,不敢動作太大,怕驚醒了她。

  ??昨兒已告訴她今日不用早起進宮,這時見她仍放心地甜睡,楊淩才驚覺這幾日來自已起早進宮自覺苦不堪言,可是每天都是她喚醒自已的,每次起床飯菜都已做罷,她不但起得早,心裏老擔著這些事睡得怕也不是那麽踏實,身子一定更加疲乏。

  ??盡管疲倦,一會兒幼娘還是醒了過來,她睜開雙眼,瞧見夫君已經醒了,忙吐了吐舌尖不好意思地道:“哎呀,相公已經醒了?真是的,妾竟然睡過頭了”。

  ??楊淩見她慌慌張張地要爬起來,便伸手按住了她肩膀,微笑著說:“這兩日你起的太早,晚上......收拾淨身的,又睡得太晚,反正我今兒不用去那麽早,多歇會兒吧”。

  ??幼娘聽他說起風月之事,臉上浮起一片不易覺察的紅暈,又羞又喜地瞟了他一眼,答應了一聲,溫順地偎進他懷裏,撒嬌說:“嗯!我這兩天也不知怎麽了,尤其今兒感覺骨頭都是酸酸軟軟的,竟是不想動彈呢,在娘家時我每天都要起早練武的,現在卻越來越懶了”。

  ??楊淩聽她說身子酸軟懶得動彈,忙道:“怎麽會?可是傷了風?”一邊說著一邊探她額頭,額頭微微有些濕意,卻是涼涼的並不發熱。

  ??幼娘身子一向強健,從小不愛生病,所以也未往心裏去,還道是這兩日剛剛破瓜,相公需索過度弄的,這事兒可就羞於出口了,遂輕聲笑道:“不妨的,妾從小練武,身子硬朗著呢,真要傷風著涼了,我去找郎中開服藥吃幾貼也就好哩。”

  ??楊淩摸她額頭並不發燒,也就放下心來,又見她一副嬌懶慵懨的美態,充滿了新婦風情,那種難得的嫵媚大大迥異於往昔的俊俏稚氣,不覺**漸動,將她攬近了些,黠笑道:“來,相公幫幼娘按摩按摩解解乏。”

  ??被子裏的手不規矩地探進幼娘的小衣,偷偷摸索到了她溫軟細膩的胸口,輕輕摸挲起來,韓幼娘悄悄白了他一眼,臉上暈起了一抹醉人的嫣紅。

  ??幼娘默不作聲,暈著臉任楊淩在懷裏亂摸了一通,被他一陣撫弄身上不自在起來,隻覺膩津津的,偏偏一種難言的倦意使她不想動彈,便微喘著嗔道:“相公,別鬧了,你不是說還要去宮裏一趟麽?快些起身漱口著衣,我去給你做飯”。

  ??楊淩見她羞怯,也不忍相迫,在她頰上輕輕一吻,嗬嗬笑道:“你倦了就歇著吧,相公一會在路上隨便吃點東西也就是了”。

  ??幼娘哪裏肯依,一邊撐起身子穿衣,一麵問道:“相公,昨兒回來柳彪請你去北鎮撫司一趟做什麽?你現在不是在太子身邊麽?”

  ??楊淩趁她起身,在她翹盈豐滿的臀丘上拍了一記,笑道:“可是掛著錦衣衛的官階,總得派分差使呀。張提督怕我無瑕處理公務,暫時給了我一個清閑些的差使,專門負責南鎮撫司上呈京師的公文”。

  ??幼娘麻利地挽著頭發,輕輕“哦”了一聲,側著臉兒問:“相公,南鎮撫司管什麽的呀?”

  ??楊淩道:“南鎮撫司掌管衛中刑名和軍匠事務。刑名呢,就是給人定罪的,軍匠麽,比如盔甲、軍械、火箭、火銃乃至戰船、戰車的製造工匠,都歸南鎮撫司管”。

  ??楊淩說的這衛中刑名,隻負責給錦衣衛內犯罪的人量刑,普通官吏、將領犯了罪還是交由三法司管轄的,所以南鎮撫司的負責範圍有點象一個小範圍的軍事法庭。至於軍匠的管理,若擱在現代當然是相當重要的部門,但是在那個時代管理這些技術工人,卻算不得什麽了不起的事情。

  ??幼娘自然不懂這些,楊淩吃罷早飯,囑咐幼娘若是不舒服就上炕歇著,自已背了個事先準備好的包袱慢悠悠的奔了京城後門。

  ??時辰還早,不過這附近已有商鋪開門營業了。那時從商的人社會地位還是很低,但是經商的巨大利潤卻又令人眼紅,因此一些世襲的功臣勳卿便派了家中管事在皇城後根兒附近以管事個人的名義開設商鋪,其實投資、經營、盈利全都把握在他們手中,自發地在這裏形成了一個出售中高檔商品的集市。

  ??楊淩在靠近後宮門的近處一家茶鋪裏,要了壺茶、點了盤瓜子,連喝邊等著,又等了小半個時辰,隻見宮門打開,二十幾個太監趕著幾輛水車出了宮門。

  ??內宮時常去玉泉山汲取上等泉水供帝王嬪妃們飲用,雖說一般是天還沒亮就出發,但這時出來也是常有的事兒,所以熙熙攘攘的遊客和商人並無在意。

  ??楊淩仔細察看,見那些人中有幾個太監微微低著頭左顧右盼,其中一個年輕的小太監站在水車高大的軲轆旁,一雙賊溜溜的眼睛四下瞧著,楊淩一眼認出這人正是朱厚照,忙迎了上去。

  ??朱厚照穿著身小太監的衣服正東張西望,楊淩湊上來一把拉住他袖子,低聲道:“太子”。朱厚照嚇了一跳,抬頭瞧見是他,麵上不由一喜,楊淩急忙擺手示意噤聲,劉瑾也站在朱厚照身邊,見了楊淩微微一笑。

  ??楊淩背著包袱隨著他們走了一陣,來到一處家俱店,這家店從全國各地運來上好的木材,自已聘了許多木匠師傅,可以應達官貴人們的要求現場製作不同款式的家具,因此店鋪旁邊一個過道兒,進去便是自已的木製品工廠。

  ??楊淩一扯朱厚照,朱厚照會意,趁人不注意,跟著楊淩拐了過來,楊淩急走兩步,看四下僻靜無人,便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剛要說話,一瞧見朱厚照身後跟著的人,他眼睛都直了,吃驚地道:“怎麽......怎麽......諸位公公都來了?”

  ??昨日商定的是由劉瑾、張永陪著朱厚照藉采水車出宮的機會混出來,穀大用、馬永成在東宮以作掩飾,高鳳、羅祥、魏彬、邱聚並無並使。

  ??因為這八虎並不全是老人,有的還是2o出頭的年輕太監,如果都跟出來一來太過顯眼,二來也怕朱厚照受他們聳湧惹出事來。張永、劉瑾一個老成持重、一個心機頗深,有他們跟出來照應,比較穩妥,想不到這時一瞧,八個人居然一個不拉,全都跟出宮來了。

  ??魏彬見楊淩吃驚,嗬嗬笑道:“楊相公不必擔心,皇上昨晚剛剛剛來看過太子,再說今日又有軍情急報入宮,皇上正和三位大學士以及兵部、工部的尚書們議事呢,回頭還得和禮部、戶部的人去巡視春闈考場,不妨事的”。

  ??楊淩苦笑一聲,他明白這幾個人是見有討好太子的機會不肯放過罷了。楊淩隻好道:“幾位公公說的也是,隻是......下官事先並不知情,所以隻備了三套衣衫......”。

  ??邱聚忙道:“無妨,我們都已自備了衣裳”。他四下望望,見路口隻是偶爾有人經過,也沒太注意裏邊,連忙匆匆脫了太監袍,摘下帽子,他裏邊穿了一身普通士子的衣衫,頭上一頂書生巾,換裝倒是迅速。他本來就是閹人,缺乏陽剛之氣,穿上這身衣服,雖然皮膚黑了點,還真象個四肢不勤的讀書人。

  ??朱厚照、劉瑾、張永三人因有楊淩備好衣物,就沒穿的那麽囉嗦,其他幾人換好了衣裳替他們擋在前邊,三人也匆匆換了衣袍,十個人齊刷刷一色兒的文人打扮。好在近日正值春闈,各地的舉子文人齊集京師,滿北京城倒處都是讀書人,倒也不會惹人起疑。

  ??楊淩問道:“太子,咱們現在就去兵部麽?”

  ??朱厚照出了皇宮,如同離了籠子的鳥兒,往日出宮是父皇偶爾帶著他在諸多侍衛的暗中保護下勿勿去些人煙稀少的風景地方走動,難得今日自已出來,他就象鄉下人進城,瞅著哪兒都新鮮,若是現在去兵部,一鬧開來想再去別處遊玩那肯定是沒戲了,他豈肯現在便去,於是忙擺手道:“不忙,不忙,咱先到處逛逛”。

  ??楊淩無奈,隻好陪著他在集市中閑逛,朱厚照見到市麵上賣的許多東西在宮中都見不到,甚為喜歡。這小家夥悟性又好,眼見別人討價還價,侃得天昏地暗、不知所蹤,一時心癢難搔,見到喜歡的東西不免上前問問價格,然後學著跟人侃起價來。

  ??他雖不懂價格,八虎卻大多熟知,有他們在旁邊幫襯,朱厚照倒也沒有當成冤大頭,可這價錢侃完了東西就得買呀,八虎現在大多還是苦哈哈,沒什麽錢,唯獨馬永成專門負責宮中日常采買,雖然不是主事的太監,手中的銀兩也足夠花用,為討太子歡心,隻要朱厚照侃了價的東西,他便立即掏錢買下。

  ??幾個人在皇城根的市麵上逛了不到一個時辰,八個太監連著楊淩,人人都手提肩背,負了一身的東西,就是朱厚照自已也肩上斜挎了一卷絲綢,右手提著兩包茶葉,脖子上掛了三副珍珠,左手提著一把內嵌荷花金魚、造型優美的大瓷盤,看起來說不出的滑稽。

  ??那些商人雖然身份卑微,卻都是大戶人家派出來的管事,頗見過些世麵,瞧這些人一副暴發戶的德性,還以為是鄉下來的土財主,賺了他們銀子,麵上還免不了露出些鄙夷。

  ??朱厚照玩得開心,至於他們臉色,他倒懶得理會。在市集上逛得膩歪了,剛剛買到手的東西他便覺得太過礙手礙腳了,回頭一看,劉瑾幾人和楊淩那模樣比他還要狼狽,朱厚照不覺開懷大笑。

  ??他想想這八個人都是宮裏侍候的,京裏也沒什麽親人,便對楊淩道:“今兒玩的甚是開心,我本想再去街麵上走走,隻是提著這些東西太過不便,你不是剛來京師嗎?這些東西權當我們送你的禮物,咱們去街上弄輛車來,咱們把東西送去你家,然後接著逛街”。

  ??楊淩聽了心中一喜,想不到陪太子逛街還有意外之財。朱厚照買東西全憑個人喜歡,卻不問價格貴賤,所以這些東西五花八門,偏宜的隻值二十多文,貴的卻值三百多兩,幾人背的這些東西林林總總加起來怕不有上千兩了,其中還有胭脂菱鏡一類的東西,自已拿回家邊替幼娘上街去買的時間都省了。

  ??他心中高興,口中還得客套一番,連忙謙讓道:“太子爺,這可不妥,這都是您喜歡的東西,就算要賞賜臣下,八位公公也該人人有份兒才對”。

  ??朱厚照聽了笑罵道:“少撇清,他們吃宮裏的,拿宮裏的,連個家也沒有,這些東西給了他們拿去何用?快去雇車吧”。

  ??張永也苦著臉道:“楊相公,你就別推辭了,我這身子骨兒可快受不了了,哎喲,這個壇子剛剛的沒覺著這麽沉呐,現在可快滴溜不住了”。

  ??旁邊羅祥、魏彬、邱聚幾個人連連點頭,雖然他們都是聽使喚的奴才,可沒幹過多少力氣活兒,背了這半天東西,又累又乏,又不敢把太子買的東西隨便扔掉,現在隻盼著把這些東西快快脫手,至於給誰,那就無所謂了。

  ??於是,楊淩和朱厚照肩並著肩兒,擠出人群向街上行去。由於人多,這些太監生怕正德有失,習慣性地四前四後護侍著,腰杆兒略略地彎著,看起來就象侍候一位貴介公子出行。

  ??可是他們的打扮卻也是書生模樣,叫人瞧見就顯得有點兒怪異了。一行人還不自覺,就這麽排成兩列縱隊,扛著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去楊淩家燎鍋底去了。

  ??<h2>回到明朝當王爺_第64章 十大惡人</h2>

  ??楊淩雇了輛大車,把東西一股腦放在車上,張永、劉瑾、馬永成三個歲數大的太監陪著太子和侍讀坐在大車上,其他幾個年輕些的隻好屈尊隨在車後,直奔護國寺街。

  ??朱厚照雖然膽大胡鬧,可也擔心太子私自出宮的事傳得盡人皆知,所以路上便吩咐楊淩和八虎,隻說幾人全是太子侍讀,反正民間百姓也不知道太子爺身邊有多少侍讀的文人,今兒去楊家是歡迎同僚進京,特意買了禮物相送的,幾個太監都唯唯喏喏地應了。

  ??幼娘待楊淩走了,隻覺胸中氣悶,稍稍吃了點東西,便再也難以下咽,自去炕上歇了會兒,又坐起來練了陣兒吐納功夫,覺得胸臆間舒服了許多,剛剛緩過勁兒來,門前銅環扣動,就聽見相公在外邊喚她:“幼娘,快來見過客人”。

  ??韓幼娘又驚又喜,怎地相公今日回來的如此早?她匆匆下地迎出門去,隻見**個青袍長褂、秀才打扮的人正站在門外,個個肩扛手提拿著不少東西,楊淩迎上前來笑道:“幼娘,這幾位都是東宮中太子殿下的侍讀,是我的同僚,聽說我剛剛來到京師,特意買了禮物前來看望”。

  ??劉瑾、穀大用等人聽了都努力扮出一臉和靄的笑容,各自把頭連點,滿麵帶笑七嘴八舌地道:“是啊是啊,我等皆是楊相公的同僚,今日特來府上探望”。

  ??這八人文化水平有高有低,有的叫楊夫人,有的叫小娘子,邱聚、魏彬年紀輕,又是從小在宮中長大,更不知道該怎麽稱呼幼娘,也不管自已比楊淩歲數大小,幹脆叫她楊家嫂子。

  ??幼娘聽說是和相公共事的同僚,不敢怠慢,連忙將他們迎了進來,這幾個人一進了屋子趕緊的把朱厚照買的亂七八糟的東西東擺西放一氣兒,找個地方坐了捶著胳膊腿兒。這些人拿的禮物五花八門,連石英片染的窗花、鹹菜壇子、繪著八仙的裝油的葫蘆都有,往屋裏這一放,炕上地上到處都是。

  ??正德站在人堆兒後麵,最後一個跨進門來,他也是一副小書生打扮,一身青袍,頭戴布巾,手裏拿著啃了一半的“胡爐餅”,他幾步蹦到幼娘身邊,將三掛珍珠和一包上好的宣紙一起往炕上一扔,笑嘻嘻地對幼娘道:“幼娘姐姐,我也來啦”。

  ??幼娘一怔,見他年紀尚小,不禁又驚又奇:“這麽小的書生也是太子身邊的人嗎?”她瞧著這書生有些麵熟,卻記不起什麽時候見過。楊淩忙上前道:“這位咳咳,也是我的同僚,娘子可記得那日在護國寺見到的小公子?”

  ??韓幼娘啊了一聲,又驚又喜地道:“記得了,記得了,原來小公子也是太子爺身邊的伴讀,快快請進”。

  ??幼娘見這位小書生年紀和三弟滿倉兒相仿,感覺很是親切,向他笑道:“快進屋坐吧,你是相公的同僚,該當叫我嫂子才是”。

  ??正德隻有一個弟弟幼時就夭折了,朱家的龍子龍孫雖多,又全都攆出京去了,平時還真沒叫過別人嫂子,他側著頭想了想,覺得有幼娘這麽個嫂子感覺也不錯,遂歡歡喜喜地改了口。

  ??幼娘笑著答應一聲,正準備燒水沏茶,張永急忙攔住,嗬嗬笑道:“夫人不用客氣了,楊侍讀一會要請諸位同僚去酒樓飲酒,我們來家裏坐坐便離開的”。

  ??這些人真是累了,正德卻仍精力充沛,在屋裏屋外四處亂竄。看見些在宮裏從未見過的東西就新奇地扯著公鴨嗓子喊嫂子。幼娘自到了京城頗有些想念家鄉的親人,正德長得眉清目秀,調皮勁兒象極了她的弟弟韓滿倉,幼娘也很喜歡他,所以總是耐著性子解釋一番。

  ??到後來朱厚照又見到院中那口水井,眼見木軲轆上係著繩子,用木桶絞動,就可以汲上甘甜清冽的井水,頓時玩心大起。他聽幼娘說明用法,看見楊家的水缸隻剩了半缸水,立即興致勃勃地一桶桶絞著水往水缸裏灌。

  ??劉瑾、張永幾個人見太子幹這粗活兒,也顧不得疲乏了,連忙搶出來要幫忙,朱厚照正玩的不亦樂乎,哪肯放手,到底把水缸都灌滿了才意猶未盡地放棄。

  ??幾個太監方才就心驚肉跳地站在井邊生怕他有個閃失,見他總算罷手了,生怕他又想出什麽新鮮點子胡鬧,連忙趁機向幼娘靠辭,一行人出了院子,楊淩故意落在後麵,待他們走遠些了,回頭對幼娘道:“幼娘,你氣色好差,臉頰潮紅的,是不是不舒坦,要不回頭我帶你去看看郎中吧。”

  ??韓幼娘打起精神笑道:“我的身子哪有那麽金貴?相公放心吧,許是胃裏寒,有些不舒服,我歇會兒就好了,你快去陪客人吧,可別失了禮儀。”

  ??她拍打著楊淩扛東西時肩頭落下的灰塵,微笑著說:“太子爺真是個奇怪的人,身邊的侍讀有的快給人當爺爺了,有的卻是不大的孩子,他們在朝裏也是大人物吧?不過我覺得他們都不如相公有威儀呢”。

  ??“那是!”楊淩挺了挺胸,回頭看看,八個大太監、一個小毛孩兒,這曆史上的九大惡人品性暫不去提他,光看模樣怎麽看也是自已最有威儀呀。

  ??他‘甚有威儀’地向愛妻一笑,說道:“回去吧,不舒服就歇著,東西先別拾掇了。等再過些日子,相公買個丫環回來伺候你,我的幼娘也該享享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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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試,一般在鄉試第二年二月舉行,故稱春闈,屆時全國舉子雲集京城作垂死掙紮,其悲壯情形比諸現在高考時千軍萬馬過獨木橋還要激烈。今年春闈由於年前弘治帝大病了一場,過了年又遇上韃靼襲邊,所以春闈推遲到現在才開,足足晚了一個月。

  ??今天是頭一天開試,禮部要請聖諭、祭蒼天、拜孔子,諸多禮儀十分繁瑣,故此開考時間並不早,現在街上還有一群群的舉子們匆匆忙忙地趕往學宮考點。

  ??朱厚照瞧見那些背著包袱、抱著筆墨的考生,一時好奇,也趕往學宮去看熱鬧。楊淩知道他不玩夠了,必定沒有心思去做大事,隻好和劉瑾等人陪著他一路東搖西晃地趕往學宮。

  ??大明有些規模的城市都建有學宮,學宮既是當地學子們苦讀的地方,同時也是孔廟,京師的孔廟自然是全國最大的學宮。朱厚照等人來到學宮前,隻見門楣上高高的金字匾額寫著“萬世師表”四個大字,泮池外邊石橋正前方豎著一塊兩米高的禁碑:“文武官員至此下馬”。

  ??甭管多大的官兒,到了學宮這兒都得下轎下馬步行而入。文人們做了大官,都會回來祭拜孔老夫子,算是衣錦還鄉、炫耀後進。至於武將,哪怕官居一品、權傾朝野,大老遠的看見學宮二字也繞著走,沒辦法,學宮裏的老學究們認準了半部論語治天下,道德文章世無雙,武人進去是要受岐視的。

  ??這處學宮雖大,仍是裝不下全國考生,現在依著宮牆又搭了三排的木棚充作考點,周圍以布帷遮住,派兵丁嚴加把守。

  ??朱厚照慢悠悠趕到的時候,鍾鳴鼓響已經開考了,門前除了舉子們的家人、仆人,還有些賣茶水點心的小販,已經一個舉子也不見了。朱厚照頓覺無趣,見大槐樹下有個茶水攤子,便走過去坐了,劉瑾趕忙喚過小二,要了茶水、點心,瓜子,陪著朱厚照在樹下閑聊。

  ??楊淩看看太陽,估計也就上午十點多的樣子,要去兵部時間還充裕的很,這才放下心來,他對朱厚照說了一聲,沿著泮池慢慢西行,想瞧瞧這些舉子們考八股的模樣,隻是布帷遮得太嚴實,每隔幾步又有一名官兵把守,稍靠近些都被人大聲嗬斥,楊淩逛了一陣無趣,正要轉身往回走,忽地一個舉子挾著個包袱急匆匆地與他擦肩而過,直奔布帷圍成的試門,那舉子滿頭大汗,舉著試貼惶急地道:“兵大哥,學生因故來得晚了,又走錯了考場,遲了些許時間,請兵大哥通融一下,讓我進去吧”。

  ??楊淩好奇地停下腳步,轉身瞧去,門口站著四名兵丁,其中一個小旗揮手道:“會試如此大事也能耽擱?晚了便再候三年吧,我們可不敢做主放你進去”。

  ??那舉子急得滿頭大汗,一邊苦苦哀求,一邊連連作揖:“各位兵大哥,學生十年寒窗苦讀不輟,為的就是這一刻啊,不瞞各位兵大哥,學生昨夜還苦讀至三更天呐,隻恨路上撞了一個無賴,被他扯住糾纏不休,因此耽擱了時辰,請各位多多幫忙啊”。

  ??楊淩打量這舉子,見他二十五六歲年紀,粗眉大眼,皮膚黝黑,身材又高又瘦,穿著一襲青衫,空蕩蕩的象個竹竿兒似的。

  ??這人說著探手入懷,將身上揣的銀兩都掏了出來,一股腦兒塞在那兵丁手中,陪笑道:“各位兵大哥多多通融,大恩大德,學生沒齒不忘”。

  ??那兵丁見他塞來足有十多兩紋銀,眼中頓時露出貪婪的神色,隻是這科考重地裏邊關卡層層,過了他這一關,也進不得科場,他一個大兵,可沒有權力送他進去,他隻好遺憾地將銀子扔回那舉人懷中,搖了搖頭,不再言語。

  ??那舉子見此情景,急得額上汗水涔涔而下,自已竟恍若未覺,連擦都顧不得擦一下,仍然扯著那小旗不斷哀求,其他幾名兵丁見他賴著不走,都大聲嗬斥起來,裏邊一個禮部官員聞聲走了出來,袍袖一甩,冷斥道:“什麽人在門口喧嘩?”

  ??那禮部官員隻是個小小的禮部員外郎,可是這舉子情急之下也顧不得了,他噗嗵一聲跪倒在地,高聲道:“大人救我,大人救我,學生因故遲了一刻,不得進場,請大人千萬開恩,放我進去吧”,說著那舉子磕頭如搗蒜,楊淩本不在意,待聽到他磕得地麵咚咚直響,才怵然心驚,一時大起同情。

  ??禮部員外郎白眼一翻,冷冷地道:“朝廷開科取士,是要選拔人才、為國效力的,連會試這樣大事都能遲到,你這樣的人也能入朝為官嗎?回去再好好讀幾年聖賢”。

  ??那舉子聽了語聲哽咽,伏在地上竟而爬不起來,隻是不斷磕頭,竟連哀求的聲音都發不出來了。楊淩見了極為不忍,忍不住講情道:“這位大人,他遲了不過一刻鍾而已,斷不會出現泄題作弊的可能,不如放他進去吧。大人也是讀書人,當知苦讀不易啊”。

  ??禮部員外郎冷冷一笑,斜著眼睛瞥他一眼,不屑地道:“你是什麽人?”

  ??楊淩道:“在下楊淩,也是一個讀書人,讀書人辛苦半生出頭之路唯有科場一條路,事關人家一生前程,大人就開恩幫幫他吧”。

  ??禮部員外郎嗤了一聲,陰陽怪氣地道:“科場是什麽地方?科舉是何等大事?如此神聖莊嚴之事,豈能容人循私?”

  ??楊淩見他一副厭人嘴臉,忽地想起《連升三級》裏東廠魏忠賢派人送進考場的張好穀來,他心中一動,都說廠衛橫行、人人側視,不知我這麵牌子牌子管不管用。他見四下沒有熟識的人,便探手入懷摸了那麵玉牌出來,在禮部員外郎麵前一舉,微笑道:“大人,正因科考是人生頭等大事,還請大人稍為通融,功德無量啊”。

  ??禮部員外郎瞧見楊淩手中的飛魚令牌,頓時心頭一寒,京師裏逍遙的錦衣衛十有**是北鎮撫司那班噬血魔頭,這個衙門隨便出來一個錦衣校尉,也夠他這個小小的員外郎喝一壺的了,何況看這人眼中的玉牌必是錦衣衛中的高級軍官。

  ??錦衣衛什麽時候連科舉的事兒也管起來了?他們也算是軍係的人,平時最厭惡來學宮這種地方,莫非是皇上特諭錦衣衛來暗中探察?稍遲片刻並不算不可通融的大事,這人要是在聖上麵前添油加醋地誹謗我一番,說我故意刁難士子,那

  ??一時間,禮部員外郎臉上也涔涔落汗,他吃吃地道:“楊大人,方才下官不知楊大人身份,失禮了,實在失禮了。有大人一句話,那還有什麽不可以的,下官立刻親自送這名舉子入場考試,大人盡管放心便是”。

  ??那瘦高個的舉子一直跪在門口仰著臉兒聽兩人說話,一聽這話立時喜形於色,連忙磕頭作揖地道:“多謝楊大人,多謝考官大人”。

  ??他雖不知楊淩拿的什麽牌子,可是看他年紀輕輕,竟讓那位考官為之色變,定是位身居上位的高官了。

  ??楊淩向考官拱手道:“如此,多謝了”,然後向那舉子嗬嗬一笑道:“送你進去難,金榜題名更難,能不能魚躍龍門,可全看你的本事了。”

  ??他做了一件好事,心中也極為愉快,腳下飄飄,徑向學宮正門走去。那位禮部員外郎鬆了口氣,心有餘悸地對那舉子道:“快起來快起來,我送你進考場便是”。

  ??“是,是,多謝考官大人”,那舉子滂淚橫流地站起身來,扭頭瞧見楊淩正要拐過帷幕,忙語聲哽咽地高聲道:“楊大人幫扶之恩,學生嚴嵩,此生不敢或忘!”

  ??楊淩剛剛拐過布帷,一聽到這句話,腳下一絆,差點兒一個跟頭跌進河裏去。

  ??<h2>回到明朝當王爺_第65章 又生枝節</h2>

  ??朱厚照坐了會兒,覺得有些無聊。太陽越升越高,腹中也感覺有些饑餓。他正想叫人把楊淩找回來,隻見一隊五城兵馬司的步快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手中拿的不是刀槍,卻是掃帚、簸箕,幾個吏目耀武揚威地喝道:“閑雜人等趕快回避,當今聖上要來考場巡視啦”。

  ??朱厚照聽說他老子要來,嚇了一跳,慌忙站了起來。那些步快們掃帚橫飛,掃得塵土飛揚,不用他們趕,那些候在考場外的百姓早已忙不迭地避向街對麵的樹林子裏。

  ??賣茶水的小販直呼晦氣,也連忙招呼婆娘撿了茶具桌椅趕快挪地方,就在這時楊淩臉黑黑地從布帷那一側轉了出來,朱厚照大喜,連忙道:“回來的正好,馬永成,你常常出宮采買,快介紹家象樣的酒樓,咱們去飽餐一頓。”

  ??穀大用聽他調門兒挺大,嚇了一跳,連忙壓低了嗓門道:“太子爺謹聲,可別叫人聽見了”。劉瑾、張永等人慣看他人臉色,看出楊淩挺堵心的樣子,隻是任他們想破頭,也不知他遇到了什麽事。

  ??楊淩沒想到自已一時好心,居然幫了個史上有名的大奸臣,這時又聽說朱厚照要去吃酒,更是撓頭,他忙湊到朱厚照身邊,低聲道:“太子,我們出宮甚久,時間長了恐陛下察覺,依微臣之見,我們去吃些飯茶,然後就趕緊去兵部吧”。

  ??朱厚照也低聲笑道:“楊侍讀不必擔心,父皇一會兒要來巡視考場,一時半會兒回不了宮。咱們尋個去處,吃些酒茶,待我填飽肚子,就雇輛車去兵部搬東西”。在他想來,自已堂堂太子出麵,劉大夏怎麽也要給個麵子,要點東西還不是手到擒來?

  ??馬永成聽了朱厚照吩咐,忙領著大隊人馬重又殺上大街,十個人租了兩輛馬車,沿著大街前行,朱厚照知道父皇要來學宮,還真怕被他發現,便囑咐馬永成走得越遠越好。馬車穿街走巷,過了好半晌兒,朱厚照從車內瞧見路邊一條胡同十分繁華,街口就有一家酒樓,旗幡招展,甚是熱鬧,於是敲著車欄兒叫馬永成停車。

  ??馬永成一瞧這條胡同是百順胡同,京師有名的風月場所,不禁心中暗暗叫苦。弘治皇帝隻此一子,對朱厚照可說極為寵愛,加上皇上自已也常常偷偷出宮,所以就算知道太子私自出宮,頂多也就打他們幾板子意思意思,所以這班太監才敢攛掇太子出宮,可要是被皇上知道他們把小太子帶到風月場合,那罪責可就不輕了。

  ??可是他又不敢對朱厚照明言,這位小太子好奇心太強烈,你越是不讓他去的地方,他越有興趣,好在他相中的隻是街口那家酒店,進去趕快吃點東西盡早離開就是了。

  ??馬永成停下車子付了車錢,趁機對劉瑾、張永幾個人說了幾句,幾個老太監連連點頭,趕緊追上去護侍著朱厚照擁往酒樓,生怕這匹野馬一時興起,又在這胡同裏胡亂逛起來。

  ??幾個人上了樓,馬永成可著最好的菜肴點了滿滿一桌子,十個人在臨窗的雅間內吃喝起來。朱厚照年紀不大,卻好喝上幾杯,可是他到底年紀小,酒量尚淺,飲了幾杯已玉麵通紅,便叫魏彬推開窗子換氣兒。

  ??三月天,陽光明媚,空氣也清新的很,春風習習一吹,朱厚照頓覺精神一振,他興致勃勃地起身給楊淩幾人倒酒,逼著他們也飲上幾杯。

  ??朱厚照喝的正開心,聽見窗外隱隱約約傳來一陣絲竹之聲,朱厚照喜好音樂,不由佇杯凝神聽了起來。

  ??他對宮廷裏傳統的官樂全無興趣,偏好民間俚曲、異域奇音,此時聽那遠遠傳來的曲子旖旎動聽,用的雖是絲竹樂器,但風情與宮廷中音樂風格大不相同,不禁站起來憑欄遠眺,興衝衝地指著下邊那一排排二層小樓的四合院道:“大成,那是什麽所在?”。

  ??馬永成與劉瑾對望一眼,吱吱唔唔地道:“呃老奴也不知道,想是商賈們請來的樂伎在唱曲兒吧”。

  ??朱厚照擊掌道:“有酒無樂怎麽行?快去喚一個來,我也要聽聽小曲兒”。馬永成苦著臉吃吃艾艾不肯動彈,恰在這時老板見這一桌客人大方,親自端了一尾大鯉魚送進雅間加菜,朱厚照回首招喚他道:“店家,我聽那邊有絲竹之聲,甚是得趣,快去給我喚一個來,我要聽聽曲兒”。

  ??那店家見他坐在主位,便知這小公子年紀雖小,卻是這群書生的頭頭,他向窗外張望一眼,陪笑道:“客官,那兒的樂伎是不外出的,客官要聽曲兒,那得上門去聽了”。

  ??正德聽了好奇,問道:“喔?是樂伎嗎?怎麽這般托大,又不是不付他銀兩,奈何如此托大?”。

  ??店家見他年幼,料他還不甚明白,不過旁邊那幾個書生人人麵露怪異神色,說不定卻是風流場中常客了,他笑道:“客官有所不知,這條胡同的姑娘都是有身份的人,平素隻接待些達官貴人、富家公子,輕易是不會拋頭露麵的。

  ??傳來絲竹雅樂的那一家叫蒔花館,更是咱百順胡同的翹楚。館裏標致的姑娘最多,那兒的老鴇一秤金調理的姑娘個個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平素出入的又大多是有身份的風流名士、達官貴人,我這酒樓排場還小,是請不來人家姑娘的”。

  ??素以風流荒唐傳於後世的朱厚照此時還是個不開竅的童子,對於女色全無興趣,隻是有心叫人來唱個曲兒罷了,聽說那裏的樂伎不外出,頓時意興索然。

  ??店家又道:“小公子要是想去見見世麵,蒔花館到真是個好去處,那兒現在當紅的姑娘香寶兒、可卿兒可是豔冠群芳啊,小公子如此俊俏的人品,她們一定歡喜得很呐。館裏還有三個更標致的小姑娘,還未梳櫳呢,都是一水兒的清倌人呐。

  ??這三個年紀雖小,都是一副美人胚子,一個叫雪裏梅,吹得一口好簫;一個叫唐一仙,彈得一手好琴;還有一個玉姐兒,歌舞俱佳,這三人才情相貌十分的出眾,年紀也和小公子相仿呢”。

  ??楊淩聽到雪裏梅、唐一仙這幾個名字,隱約有些耳熟,似乎曾經聽說過。記得他九世輪回,最後一世附身在一個紅歌星身上,曾經在一部有關明朝的電視劇中友情客串過一個角色,朦朦朧朧記的好象就是在那兒聽說過這幾個名字。

  ??楊淩暗想:“這幾個樂伎能在後世留下名字來,想必是當世的名妓了,難道是因為正德嫖過,所以才聲名大噪?不過本來的曆史上正德可不該有這一次出宮啊,趁著這小子對女色還不開竅兒,我得把話茬兒岔開,莫讓他入了此道”。

  ??楊淩顧不得再去琢磨這幾個耳熟的名字,連忙對店家道:“去去去,少來饒舌,我們幾個什麽世麵沒見過?我們這位小公子,尊貴著呢,哪有紆尊降貴去見一個歌伎的道理?快下去吧”。

  ??他本想捧捧朱厚照,讓他自恃身份,打消了聽曲兒的念頭,朱厚照卻笑眯眯地道:“不妨的,不妨的,你說的這三人一個善吹簫,一個善彈琴,還有一個善於歌舞,那這三人倒是絕配了,不過我聽這試奏的曲子如果便是出自她們之手,樂理也不過一般”。

  ??劉瑾等人提心吊膽的生怕朱厚照一時興起,真的上門去聽曲兒,一聽他這話提著的心才放了下來,紛紛符合道:“那是,那是,公子什麽場麵沒見過?且不去理會,咱們飲酒”。

  ??店家見朱厚照甚是隨和,又湊趣說道:“此時奏樂的未必是這幾位姑娘呢,幾位客官不去見識一番她們的才情,以後想看時可就少了一位了”。

  ??朱厚照奇道:“怎麽會少了一個?”

  ??店家道:“聽說有位姓嚴的商賈看上玉姐兒了,花了大把銀子要聘她為妾呢,玉姐兒這幾日整天介以淚洗麵、甚不開心呢”。

  ??楊淩聽了甚覺奇怪,不由問道:“甚麽?哪有這回事?嫁人作妾也好過這生張熟李的賣笑生涯,她有什麽不開心的?”

  ??店家道:“客官想是不常在歡場走動,不知這歡場的風氣。若是個尋常的姑娘,有人為她贖身得脫火坑,那自然是求之不得。可是玉姐兒年紀尚幼,已是這裏有名的清倌人,將來必定大紅大紫的,舉凡名妓都以嫁給官家和文人為榮,誰若是被商賈之人量珠聘去,那可是窩囊透頂的結局,她如何甘心呐”。

  ??朱厚照聽了覺得有趣,他興衝衝地一拍桌子道:“走,我們便去看看,這三位樂伎,到底有何出奇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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