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賈薔，衝著劉京一笑道：“十一弟莫非宮裏沒吃好，還這麽嘴饞？”

  ??劉京灑脫一笑：“瞧四嫂說，京兒隻是覺得這碗奢華很，不像是母後宮裏東西，好奇看看罷了！”

  ??經劉京這麽一說，所有人視線都盯那兩隻燙金雕花碗上了。陰太後也蹙眉問道：“這是”

  ??“回母後！”賈薔連忙從位子上起來，款款走到正中跪了下來，麵帶赤誠微笑：“兒臣想著陛下陪著母後守歲，擔心陛下身子吃不消，母後又病著，親手煲了湯命宮人送來。”

  ??陰太後看了看碗又看了看我淡淡：“哦”了一聲，又接著道：“起來吧。”

  ??劉京又掀起了另外一碗，笑著說道：“我說賈貴人啊，你也太關心四哥了吧。難不成來母後這，母後不管他羹湯啊！這大雪天還讓宮人送來，多麻煩啊。再說了四嫂還這呢，要送也送三碗啊！怪不得四哥一口都沒喝了！”

  ??賈薔剛剛坐下被劉京這麽一說，滿臉尷尬之色，訕訕笑道：“琅邪王說是，是嫂子欠考慮了。”

  ??“知道就好！”劉京雖是笑著話語卻是冷硬至極。

  ??賈薔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似乎被搶白十分不爽，但又不好發作！剛入宮時候，她對長公主都是囂張至極，這會子竟也學會隱忍了。不過想想也是，有陰太後，她如論如何是不敢造次。何況劉京又深受陰太後和劉莊寵愛，宮裏地位也是除了陰太後和劉莊之外，無人敢比。這啞巴虧她是吃定了！

  ??我對著麵前劉京報以感激微笑，總算是有人幫我出氣了。劉京則是絲毫不顧忌衝我眨了眨眼，滿臉得意邀功之色！

  ??賈薔尷尬。劉京得意，我感激，陰太後都收眼底，笑著說道：“好啦好啦，都到齊了，跟著母後去給你們父皇靈位磕個頭吧。”

  ??先皇駕崩後，雖原陵設置了太廟祭拜，西宮陰太後也置了祠堂擺了靈位以寄哀思。

  ??“母後，京兒扶著您！”劉京伸手將陰太後扶起。

  ??我挽住了陰太後另一胳膊，孟蘭心陪我身邊。一同朝側殿祠堂走去。眾貴人美人凝神靜氣跟了後麵。

  ??從正殿到側殿祠堂需要穿過一條長長回廊，我和劉京小心攙扶著陰太後。

  ??回廊兩側掛滿了燈籠，照道路十分清楚。外麵沒有風。地麵上已經積了厚厚一層雪，細細雪花簌簌而下，偌大燈籠映射下，長廊兩側細雪像是靈動簾子簇擁著回廊。午夜，細雪。燈光，長廊，美人構成了一幅別致美景。

  ??祠堂內燈火通明早有宮人將淺灰蒲墊擺好。殿內正中掛著世祖光武帝畫像，靈台上放著光武帝靈位。靈台上擺滿了各種點心祭品。靈台下方置一青銅小鼎裏麵焚著香。淡淡香煙升起，顯得世祖光武帝畫像如雲霧之中，越發似天人蒞臨。

  ??我和劉京扶著陰太後前麵一個大蒲墊站定。宮人連忙遞上了小蒲墊供我和劉京使用。

  ??隨著陰太後跪下，我和劉京跪了陰太後兩邊，孟蘭心則是後麵跪了下來。後麵眾人也都緩緩跪了下來。一時間隻有衣衫摩挲聲響。

  ??眾人隨著陰皇後緩緩拜了三拜，恭敬，肅穆，虔誠

  ??禮成後，我和劉京將陰太後攙扶起來。陰太後蒼白臉上已經掛了兩行清淚。這是光武帝駕崩後陰太後過第一個歲首，此時此刻祭拜想必是引發陰太後內心多傷感。

  ??劉京也發現了陰太後悲痛。一旁低聲道：“母後，京兒扶您歇息去吧。父皇一定會夢裏等著您。”

  ??陰太後伸手拍了拍劉京手，我和劉京攙扶下緩緩步出了祠堂。

  ??來到正殿，我和劉京扶著陰太後朝寢殿走去，眾人則殿內守候。

  ??走了兩步，陰太後又回頭道：“蘭心早點回去吧，孩子小離不開你。”

  ??“謝母後！”夢蘭心上前又給陰太後施了一禮，衝我和劉京微微一笑。

  ??我和劉京扶著陰太後進了寢殿，攙扶著她坐到了床榻上。

  ??劉京半蹲床榻前說道：“母後，下雪天，京兒就陪您床榻前可好？京兒陪您說說話！”

  ??“好好好！”陰太後拍著劉京手，含著淚眼眸充滿了慈愛，轉而又對我說：“歆然也難得今天她們都到齊了，你就把宮裏規矩都和她們說了吧。除了賈貴人，古美人，其他入宮也不足半年，母後希望莊兒後宮是和睦。人多是非也就多，後宮曆來都不是安寧。加上她們三個都有了身子，萬萬不能再有閃失了，母後明白你心中苦。日後還是需要你多操勞著，你是個聰明孩子，心地純良淡然，隻是很多事情該管還是要管。你放心，一切事情放手去做便是，母後全力支持你！”

  ??“對四嫂！”劉京一旁也插上了話：“賈貴人這麽巴巴送湯過來！要是四哥去了其他貴人殿中，她也這麽做，豈不是明擺著爭寵不是！就要治治她！看她還囂張不！”

  ??“好啦京兒，母後是讓你四嫂管理後宮，可不是針對誰，你就別一旁煽風點火了。賈貴人是行事不穩妥，不過也不是個壞心腸，隻要不做出格事，就由她去吧。”

  ??“歆然記下了！”陰太後是個通透人兒，對宮裏一切也都看十分清楚。她認為賈薔不是個壞心腸，或許她並不知道是賈薔將我從秋千上推了下來。她一直相信相士話，我就是命中無子，這樣一來她怎麽都不會認為我流產是被害了。

  ??正殿眾貴人美人都還站著，見我出來，秦彤連忙迎了上來：“馬姐姐，太後還好嗎？”

  ??“太後已經躺下了，十一弟陪著，你就放心吧。”

  ??旁邊賈薔一轉身對著身邊丁蕾和錢卿說道：“那咱們先回吧。”

  ??看著她已經邁出了步子，我大聲說道：“賈貴人請留步！各位先入座吧。今天是初一，太後有旨讓本宮代為傳達！”我說完，穩穩坐了主位矮榻上，看著麵前女子們有序入了座。

  ??“馬姐姐請講吧。”左手邊兩位閆貴人悅耳聲音響起。

  ??我微笑著衝她倆點了點頭，之後又輕輕掃視了座各位。除了賈薔麵帶不悅，古悠悠低著頭，其他都是十分期待看著我。

  ??我淡淡一笑說道：“座，除了古美人一早就是跟著陛下。”說到這裏，古悠悠十分錯愕抬起了頭，或許她沒想到我會第一個說到她。古悠悠細長眸子十分不解看著我，似乎帶著隱隱不安。

  ??我忽略古悠悠表情，繼續說道：“再者賈貴人入宮也有兩年多了，剩下則是上半年入宮，對宮裏各項事務也都不是太了解。父皇世仁厚治天下，關心天下疾苦，與民休息，至晚年依然勤政不息，才換來這天下太平。如今陛下初登大寶，又逢隴西戰事交困，各項事務也是繁雜不堪，陛下之辛勞想必座各位也多少知曉些。太後曆來主張宮內節儉質樸，雖然抱恙身，卻一直心係隴西戰事。太後希望作為後妃我們都能夠和睦相處，讓陛下無後顧之憂！”

  ??麵前兩排女子都屏氣凝神聽著，連賈薔也麵帶詫異看著我。似乎她眼裏這些事情根本不需要考慮，隻要留下了皇上就好了。我衝她微微一笑繼續說道：“陛下是聖明君主，也會和父皇一樣是一代明君，所以奉勸座各位，妲己褒姒合德飛燕之流我們宮裏都是無法生存！你們也不必把心思放爭寵上，陛下胸懷是整個天下，他不會專寵任何一個人！”此話一出我發現座幾位，原本微笑麵龐都凝重了起來。

  ??“你們不必害怕！我是個直接人，先把醜話說前頭！陛下聰慧人，你們無傷大雅小手段能逗陛下開心自然是好！如果被我知道有誰敢耍陰招故意纏著陛下！一定嚴懲不貸！”

  ??賈薔極不自然低下頭去，不再看我。

  ??“我知道諸位宮裏榮辱也關係到你們身後偌大家族，但是我要提醒大家一句：父皇素來對了呂霍之風深惡痛絕，中元元年還將呂後遷出了高廟，想必各位也是知曉。你們隻要安守本分即可，陛下是重情重義之人，你們對他好，他自然記得住，自然對你們家族會有封賞。”

  ??“馬姐姐說是，妹妹一定謹遵教誨！”秦彤衝我點頭微笑著。

  ??“陛下國事繁忙，所以姐妹們陛下不會時刻都陪著我們。閑暇時間，我希望各位可以把心思用到正事上。你們有自己興趣愛好好，沒有話，可以看看書，織織布，繡繡花！織布我宮裏宮人都會，不會可以來學，我十分歡迎！繡花你們中間就有一個高手！古美人可以教教大家！

  ??古悠悠羞赧一笑：“悠悠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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