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競見狀，話都顧不得說了，趕緊追了出去，“歐寶、歐寶……”

  但見歐寶站在懸崖邊的欄杆上哭泣，李競不由得責備自己，剛才怎麽就沒想到歐寶，尤其是沙紗說“新人類簡史”的時候，那對歐寶來說，有多難接受。

  在她的理解裏，恐怕就是有爸媽就沒有我，有我就沒有爸媽這樣的意思了。

  “歐寶，別哭，我一會就帶你下山去買吃的。你喜歡吃什麽零食大叔就給你買什麽零食。老板娘亂說的，瞎掰的，這種話也能信。我告訴你，老板娘跟關域，恐怕是有宿仇的，他們是單純為了吵而吵的，說的都不準確，毫無根據知道吧？”

  歐寶搖搖頭，也不應聲。

  “真的，哪有他們說的那樣，同一個世界，同一個夢想呢。”李競實在想不到什麽好詞安慰，腦海裏蹦出什麽就撿什麽，也不想想，這話都是十年前教科書上的口號了。現在的書都不這麽寫了，說出來李競自己也不信。

  “你不用安慰我了，你去跟他們聊天吧，我站一會就好了。”

  “他們那叫聊天嗎？瞎掰，都喝醉了，醉話也能信？”

  “你別騙我了，大叔你真不會哄人。我已經16歲了，我知道哪些話能聽，哪些話不能聽，而且，我會照顧好自己的情緒的，你放心吧。我一會就會好的了。”

  “我也不知道我瞎操的什麽心，明明養不熟，對吧？”

  歐寶這一聽，噗嗤一下笑了出來：“誰要你養的？”

  “也是，我還沒幫你付過一頓飯錢呢。”

  歐寶破涕為笑，“你可真會安慰人。”

  “真不會。”

  “會。”

  “不會。”

  “大叔真會哄女孩子。”

  “別……這個我不承認哈，大叔連女孩子的手都沒牽過呢，別玷汙了我的清白。”

  “噗，誰信你呀，才一會，你就跟人家老板娘搭上了，還說沒牽過女孩子的手呢？澡堂都坦誠相見了……”

  “那是……那是我自己冤枉自己的。”

  “你自己啥都說了，還要清白幹什麽。”

  “當然要留著清白將來寫墓誌銘用。”看著歐寶重新笑起來，李競也樂意作汙自己了。

  隻要歐寶樂了，他就放心了。

  “走吧，拎包包，下山陪你買東西去，說好了，這回讓我幫你買，你付錢就行了。”

  歐寶剛擦去眼淚，又笑出眼淚。

  沙紗和關域也出來了，不明白歐寶受了什麽刺激，沙紗到底心細些，走上前去，拉起歐寶的手：“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麽？”

  “沒有啦，我隻是想起一些事情，突然控製不住自己而已，一會就好了。我跟大叔下山買點東西吃，回頭再聯係。”

  “但是李競的傷勢還沒恢複，下山怕太危險，這懸崖上的釘子繩可不好攀。”沙紗又說道，“要不你先到我房間來，看喜歡吃什麽就拿什麽。”

  李競聽著覺得有點不合適，但哪裏不合適一時半會又說不上來，總之就是不合適。

  歐寶訕笑著，此情此景讓她有種李競爸沙紗媽的感覺……

  看歐寶笑得那麽尷尬，李競就猜到了，這女生跟女生的心思還真是細思極恐。

  還好歐寶拒絕了。

  關域還沒搭上腦筋，不知道歐寶哭的什麽，還在鬱悶沙紗剛剛那些責備的話，一臉亞曆山大的樣子。

  李競跟兩人作別後，帶上所有行李，跟歐寶一塊離開客棧，沙紗請他們務必再回來住，李競隨口應了一聲，心裏也沒點數。

  關域見他們把所有東西都帶上了，知道他們沒做回來的打算，便將兩顆藥丸送給了李競。“路上小心點。”

  “三天後見。”

  “好。”

  出門後，歐寶十分有孝心地要求替李競背背包，李競於心不忍，“還是我自己來吧，懂得孝順了。”李競說著將歐寶的背包跟自己的背包係到一塊，一並背上了。

  “我的我自己背。”

  “得了，你那三腳貓功夫，我看著都害怕，我先下，你跟著來。”

  “我可是N5了，你才N3。”

  “N5煉成你那鬼樣，都可以閉目了。”

  “討厭。”

  ……

  好在客棧下麵的崖壁沒有前麵的陡峭，歐寶總算是順利降落。

  兩人向山下的鬧市走去，說是山下，其實也隻是一個地勢而已，“山下”下麵還有“山下”。有的遠遠望去，那些新舊建築就隱藏在山崖、地洞裏麵，構成一幅天上地下的穿梭場景。

  “好美啊。”歐寶一路走過去興奮得不停得叫著。

  此時正是初秋的景色，葉子黃的黃，紅的紅，綠的綠，竟是一年中最多彩的時候。由於地勢低，清晨地麵的霧氣散發到遠處半山腰的時候，地洞下的霧氣才剛悠悠地吐出來，這高高低低的霧氣，遠遠近近的色彩，便勾勒出一副巨型山水畫。

  李競在三年屍災中去過很多個地方，也見過很多種景色，每個景色都帶給他不一樣的感覺。那些舊的人類史就在那些景色裏蕭然落幕的。

  要說秋遊，李競還真沒有這份心情。

  沙紗和關域的話，讓他一路上咀嚼了許久。

  望望來時路，身後的半山崖上，吊腳樓風格的客棧，讓人尋味。

  此時，關域和沙紗正站在方才那段欄杆上，望著下麵李競和歐寶的身影，神色複雜。

  “僵屍等級之後是什麽？”

  “僵屍隻有一個統稱，低級的叫伏僵，其次是遊僵，再而是飛僵，也稱為羽僵。”

  “羽僵……羽僵是？”

  “身上覆有類似羽毛的毛發，不需要憑借任何東西就能在半空飛行。”沙紗自歎了口氣：“連我都沒見過羽僵。”

  “那羽僵應該很稀有了，羽僵就是最高級別的僵屍了嗎？”

  “遠遠不是。”沙紗蘊意頗深地說：“根據眼瞳區分還有白僵、青僵、綠僵、紫僵、紅僵。但這些我都隻是聽師傅說起而已，並沒有見過。都是按古書上記載的文字照背的。”

  關域長長地“哦”了一聲。這是李競跟歐寶的身影已經不見了，樹影重重，太陽終於從霧氣裏麵透出來了。

  “這還不是最高級的……”沙紗見他有興趣，又多說了一句：“僵屍後麵更高等級的存在，叫魃，傳說皇帝的女兒就是旱魃。魃雖然被稱為僵屍之祖，但魃也不是最厲害的，魃隻不過是……犼的一滴血滴落在黃泉冥海，得其精氣而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