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昕一邊觀察著蒼伶的神情一邊往前開，他的眼睛掃過外麵的後視鏡，卻意外的發現了有些許不對。

  他在Nova的門口就與後麵的那輛黑色的車有過一麵之緣，因為是輛紅旗車，所以他的印象格外深刻了些，現在已經到了郊區，若說是順路，不可能有這麽巧。

  黎昕的心中一緊，多年的警惕感一下子提了起來。

  “大嫂。係好安全帶。”黎昕提醒了她一句。

  “怎麽了？”蒼伶不明白發生了什麽，隻覺得黎昕的車速一下子變快了。

  “我們被人盯上了。”黎昕神情嚴肅了起來，他踩了一腳油門。

  後麵的車子跟著逼近，兩輛車已經行駛到了偏僻的道路上，所以便也大膽了起來。紅旗車一腳油門踩到了死，迅速在他們的車身前擦過，一下子就橫在路上，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黎昕一個急刹，車子差點就與前麵的車撞上，看樣子，車上的人想將他們逼停。

  黎昕轉動著方向盤，車子迅速的往後倒，一個翻轉，在路上逆行了起來。

  紅旗車又緊咬著追了過來，蒼伶哪裏見過這樣的場麵，她嚇得臉都白了，心髒隨著黎昕的車速越來越快。

  路上其他車輛響起了尖銳的喇叭聲，眼看著後麵的車子越逼越近，前後夾擊，黎昕的車尾一甩，駛進了一條小路裏。

  車子越開越遠，已經偏離了原本的路線，開了許久隻是山路，沒有見到人家。

  紅旗車緊追不舍，似乎誓要將他們攔截不可，蒼伶慌忙的拿出手機，撥打著牟聿的電話。

  可是這裏的信號極差，她的電話按出去，全部都被屏蔽了服務。

  牟聿手機響了起來。

  屏幕上麵顯示著莫末兩個字，他皺眉，當著段衡的麵按了接聽。

  “牟聿。”莫末的聲音柔軟，“你現在有空嗎？父親邀你過來一起喝茶。”

  段衡會意一笑，牟聿應下，“嗯。”掛斷電話。

  “你猜得很準。”段衡佩服牟聿的預斷能力，“現在，該你去談條件了。”

  牟聿盯著自己的手機，心裏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可到底怎麽樣又說不上來。

  見麵的地方設在莫家莊園的茶室。

  莫末說是莫元平約他喝茶，可是到了之後，卻並沒有發現莫元平的身影。

  莫末穿著一身素雅的茶服，領口係了個蝴蝶結，彎身斟茶的時候，隱隱約約的露出了胸前的春光。

  “牟聿，你來啦。”見到牟聿，莫末起身迎接，牟聿沒有作聲，隻是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這莊園你好久沒來了，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小時候最喜歡在這裏玩鬧了。”

  “有事直說。”牟聿向來不喜歡在這些客套話上費功夫，天色已晚，蒼伶還在家等著。

  莫末的笑容逐漸平靜了下來，“我們都快成為一家人了，何必要這麽生疏了？”

  牟聿沉默。

  “行，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見牟聿一副並不是很想交談的樣子，莫末拿起了茶壺，給他倒了一杯水，“那三個人，是不是在你的手上？”

  牟聿抬眼，莫末早已經不複早上那般趾高氣揚，雖然在盡量的維持淡定，但是倒茶時些微顫抖的手暴露她的緊張。

  “是。”牟聿沒有否認。

  莫末神色微變，“你想幹什麽？”

  “你不懂嗎？”牟聿直視著她。“我以為我跟你說了很多次，你已經明白我的意思了。”

  “牟聿，娶我有什麽不好？整個南市，除了我還有誰能配得上你？我知道你對莫家有些成見，可那是長輩們的事，我們年輕人隻需要過自己的日子。不會有人比我更喜歡你，也不會有人比我更了解你……”

  說到了解，牟聿想起了蒼伶離開時與他說的那番話，她說，她沒有辦法了解他。是啊，連那麽親近的蒼伶都不了解他，難道，與他一同長大，就算了解他了嗎？

  牟聿勾起了嘴角，他盯著眼前的這碗茶，始終沒有下手。

  “盛世是盛家的。”牟聿淡淡開口，“盛家上下三代人，花了無數的心血，讓它在南市立足，與牟家的結合，是因為盛家無子，想要有人傳承。而你們莫家做了些什麽？你父親跟在我父親身邊，做他的爪牙，將盛家的所有人都趕出了盛世了，鳩占鵲巢。二十二年前，也是他們兩個，狼狽為奸，為了奪權，將我已經要臨近生產的母親囚禁起來。”

  “你父親有沒有跟你說過我母親是怎麽死的？”牟聿眯著眼睛，那雙眼睛裏不知道到仇恨還是痛苦。

  “難產。”牟聿繼續說道，“那天晚上，我親眼看著我的母親被劇痛折磨，可是我找不到任何一個可以幫我的人。那間屋子裏，沒有電話，沒有幫手，是六歲的我，給她接的生。”

  牟聿永遠也忘不掉那一幕，那個雷雨交加的夜晚，他努力的拍著門，叫喊著想要人來救救他的母親，可是沒有一個人回複他。

  他聽著母親絕望的哭喊，看著從她身下流出來的血染紅了整個被單。母親用虛弱的聲音指導他，他親手將母親肚子裏的孩子一點點的拉出來，隻是可惜，等他的妹妹生出來的時候，早已經為時過晚……

  孩子死了，在產道憋了太久，窒息而亡，小小的孩子一身是血，卻早已經沒有了呼吸，他慌張無措的去問母親為什麽妹妹不哭的時候，才發現，母親也早已經沒了動靜……

  “我母親死在我眼前，是活活疼死的。”牟聿紅著眼，“兩條人命……你跟我說，是我對你們莫家有成見？”

  “娶你有什麽不好？因為一看見你，我就想起了你父親和我父親曾經做的那些事，我就止不住的想要恨你們。”

  “可是……這些事情都跟我無關。”莫末著急起來，“牟聿，我並沒有參與這些爭鬥，就是因為這些事，我才會一直想要贖罪獲取你的原諒。”

  “你獲取我原諒的方式，就是一直暗中傷害想要靠近我的女人？”牟聿冷笑，“小時候一起上學，你欺負那些給我送信的女孩子，我覺得你隻是還沒有懂事。再後來，你越來越過分，已經上升到校園霸淩的地步，我還是沒有追究，我覺得你或許心地還不算特別壞。”

  “但是我真的覺得窒息，我回到家被我的父親掌控，走出家，還要生活在你的監視下，所以我選擇了上軍校。我想逃離牟家，也逃離莫家。可是我沒有想到，我回來的這三年，你一次次的刷新我的認知……你不懂我為什麽討厭女人嗎？我母親難產的一幕是我的人生陰影，而你，你讓我覺得，原來一個女人竟然可以有這麽惡毒。”

  莫末的眼神逐漸陰沉了下去。

  她盯著牟聿，嘴角逐漸的揚了起來，“你覺得我惡毒？那些女人，一個個異想天開以為可以討得你的歡心，我隻是想讓她們看清自己的身份，這樣有什麽不對？”

  “那你就可以派男人去糟蹋她們？就可以任意的傷害她們的身體？陳家的二小姐被強、暴；高中同學路明明被人拐賣；周思源家中破產父親入獄淪為陪酒女；還有齊家齊金敏的妹妹齊意珍的那次溺水，她雖然還活著可是卻毀了容，而救她的人，齊金敏的丈夫也因此而死。”

  “莫末，你已經不僅是惡毒，你是在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