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四章入甕(二)
作者:河邊草      更新:2021-08-11 14:52      字數:7383
  “大人,逃過來的漢人蒼生很多,末將都照您的叮嚀,讓他們進城了,城裏現在亂的很,這麽下去,怕是對軍心晦氣再有,城中許多大戶人家,鬧著要出城,孫文晉不在,末將可沒工夫見這些膽的家夥,還請大人拿個主意,末將照做就是”

  ??“這個簡單。”

  ??瞄了一眼獨吉思忠,完顏和尚收了笑意,“北逃之人,擇其壯年,助咱們守城,不要硬來,可以給他們許諾些好處,不 能讓他們鬧起來。”

  ??“其他人嘛,準他們離城,少了他們,太原城反而平和平靜些不是?給城外的孫文晉傳令,可以撤圍了,讓他帶兵北撤,但不要離的太遠,長順軍等也是如此,還有,傳我的話,我知道他們憋屈,軍心也是不穩,所以凡離城而去的,都交有他們措置了,一應所獲,不須上繳,犒賞士卒即是,但要記得,不得放一人往大同,回京之路也給我封死了,咱們在前麵拚殺,斷不能讓這些人壞了大事。

  ??這話可算是對了古塔阿明的胃口,他用猩紅的舌頭添了添嘴唇,帶著些興奮,用力頷首,“大人英明將手下的兒郎也辛苦的很,是不是。”

  ??完顏和尚笑了笑,漫不經心的道:“這個不消跟我,自己看著辦即是,但不能誤了我的事,否則的話”

  ??“末將不敢,請大人安心,那些兔崽若敢亂來,末將頭一個不承諾。”

  ??獨吉思忠此時抬起頭,微微蹙眉,瞅了一眼完顏和尚,用手一抹棋盤,盤上棋立時繚亂。

  ??見他如此,完顏和尚微微一笑,並沒有多什麽,而是轉開了話題,“北麵情形如何?大同的戰報又到了嗎?”

  ??古塔阿明搖頭身微微動著,稍微顯出了些急不成耐,對他們這些女真將領來說,大軍征戰,大的好處就是可以肆意劫掠,世上也沒幾多事情比這個讓人覺得痛的了,孫文晉那裏命好,能拿個大頭兒,但虎衛軍也不是茹素的,從中得上一點是一點,何況還占著先手,可以挑揀一下想到太原城那幾家大戶家中的叫妻美妾,以及成堆的金銀細軟,他心裏一片火熱。

  ??不過在這兩位麵前,他卻不敢稍有猖獗,趕緊答道:“沒呢,不過沒什麽可擔憂的,海珠兒將軍一定能殺的西夏狗不敢再來,等咱們打勝了這一仗,不定那邊也差不多了,到時傳訊過去,海珠兒將軍一定會親來太原給兩位大人請安。”

  ??完顏和尚微微頷首,海珠兒能征慣戰,確是讓人安心,遂擺手道:“現在就回去整頓軍務,不管秦人,還是西夏人,都是我大金大敵,不成失落以輕心,這話同樣傳給孫文晉等人,讓他依計行事,不成怠慢。”

  ??“是,那末將回去了。”古塔阿明恭敬的行事,接著便轉身大步而去。

  ??屋中恢複了平靜,完顏和尚抿著香茗,片刻,對不發一言的獨吉思忠笑道:“怎麽?兄長心軟了?”

  ??獨吉思忠定定的瞧著他,眸光幽深,終,微微歎了一口氣,“非是我心腸軟,大軍征戰,苦的是誰,咱們比誰都清楚。”

  ??完顏和尚抿著嘴,輕輕放下茶碗兒,“我明白兄長的意思祖皇帝馬上得天下,這有了大金,昔時太祖曾言,漢人,就是我女真兒郎蓄養的牛羊,馬蹄之下,可任意取之久長下來,哪裏還改得了?

  ??兄長漢人的書多,所以信漢人的話,想將漢人當作臣民,與我女真兒郎並列,這個我怎麽會不明白在軍情正急,若再敗一場,丟了河中河東,我大金的殘山剩水就沒了,如今生死生死之際,又怎能顧忌太多?”

  ??“我還是那句話,漢人可用,但絕不克不及重用,否則的話,早晚有一天,不消外敵來攻,我女真就得亡於奴仆之。”

  ??獨吉思忠並沒有幾多動容,這等爭論,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兩人之政見總是有些不合在,重要的,即是在這個上麵,兩人心中皆有丘壑,行之於外,便顯得額外的固執,其實不克不及輕易服。

  ??就拿剛剛完顏和尚的軍令來,像完顏和尚這般,為了戰事,即可罷休而為,任軍中將校劫掠蒼生,在獨吉思忠看來,便有些過於酷烈了,要知道,這些蒼生雖是漢人,但也總歸是大金的臣民,仗打的贏打不贏先且不,這麽一來,也就談不上什麽民心向悖,大金立國百餘年,漢人蒼生屢屢舉起義旗,一人反,便一縣反,一府反,為何?還不是他心裏有許多話要,但在這個時節,卻忍住了,不想與完顏和尚做在無益之爭論,其實,兩個人都清楚其中兩人不合之關節在哪裏,兩人皆身世女真權貴之家,但在治國治軍上麵,卻多有差別,歸根結底,其實就在於兩人經曆不合罷了。

  ??一個少時參軍,心堅若鐵,一個多年從政,腹有機謀,一政一軍,無論手段還是所持政見,自然不合,無所謂權謀,也無所謂好壞,皆是為大金將來著想罷了,所以,兩人會結成好友,交情日深,但卻還是始終無法走上同一條路的。

  ??獨吉思忠笑了笑,不管怎麽,完顏和尚有一點瞧的明白,此正生死生死之秋,些許很是手段,何足道哉,大金國到了今日境界,非是漢人如何如何那麽簡單,積弊已深,也隻能盼著熬過這兩年,能再談其他。

  ??“這一戰之後,賢弟籌算如何?”

  ??見獨吉思忠顧左右而言他,完顏和尚也是無奈,這位兄長什麽都好,就是有些時候,太過心慈手軟了些。

  ??“還能怎麽籌算?順勢將河中收回來,否則的話,議和的時候,還不定怎麽呢?”

  ??“賢弟的不錯”獨吉思忠毫不猶豫的頷首,在這個上麵,兩人意思一致,秦人若占了河中,對大金來,便如鯁在喉,定然不克不及讓秦人在河中立定腳跟的。

  ??“議和之後,我便要去大同了,北方草原諸部,為禍越來越烈,好賢弟主之,我之後會鄉陛下進言,請調賢弟去東北,至於西夏,這一戰之後,我將留在大同,傾力為之,力求兩年之內,逼西夏稱臣,到時,兩麵受敵之下,秦人便不敢再輕易北來了,賢弟在東北,也就沒了後顧之憂,望賢弟珍之重之,懾服諸部”

  ??“我聽兄長的。”完顏和尚毫不猶豫的道:“到了那時,定能放眼天下,一遂我胸中理想。”

  ??洪口。

  ??黑壓壓的人群潮流般退了下來,留下一地奇形怪狀的屍首,聚積在洪口寨牆上下,濃重的血腥氣散播在空氣中,傳出老遠,而破碎的寨牆上,金人的旗幟依舊飄揚。

  ??已經十天了,一萬五千餘秦軍,加上兩千壯年,頓兵於洪口寨牆之下,未得存進不,已有兩千兵卒死傷在了這裏。

  ??杜山虎陰冷靜臉,死死盯著好像隨時都能攻破,卻每每讓秦軍铩羽而歸的關牆,自秦軍北進以來,勢如破竹,連汾州這樣的河中重鎮都是須臾而破,偏偏遇挫於的洪口,不可是他和張鋒聚,即是軍中將校,也都有些紅了眼睛。

  ??兩千士卒傷亡,鮮血將洪口前的峽道染的通紅,刺目的厲害,如果倒退十年,這個時候杜山虎一訂婚自率人上去,將這些該死的金兵剁碎了喂狗。

  ??“傳令,回營。”杜山虎咬著牙叮嚀道。

  ??身邊幾個領兵官兒正躍躍欲試,聞言都是一愣,接著一人便急急道:“將軍,再允末將帶兵殺上一陣,末將一定。”

  ??沒等他完,杜山虎眼睛已經一瞪,厲聲道:“違我軍令者,斬。”

  ??便心中不服,也沒人敢抗命,對秦軍來,百多年的征戰,不單鑄就了秦人的錚錚鐵骨,鑄就了軍中森嚴的軍律,若想脫離這種束縛,那隻有兩條路可走,一個即是握住兵權,自己來昔時夜將軍,到了那個位置,不管什麽人的命令,都能斟酌一下,便如趙石一般,但即是趙大將軍,麵對主帥張培賢的軍令,也隻能用一個拖字訣,不克不及正麵抗令不遵,另外一條路,那就是,死,沒有第三條路可走。

  ??軍中重威權,秦軍中尤其如此,這有了現如今漸顯崢嶸的大秦軍旅。

  ??“報,張將軍讓人傳話於將軍,猛虎武勝軍輜重營一部已到,是命其立即攻城,還是修整一日再,全憑將軍叮嚀。”

  ??山虎一拍馬鞍,臉上終於多了幾許笑容,“不忙,讓大夥兒修整一日,後日破城。”

  ??眼瞅著秦軍軍陣慢慢退下,往營寨標的目的而去,寨牆之上,王敬庭終於鬆了一口氣,抹了一把臉上的粘膩膩的汗水,卻是一手的猩紅,身好像散了架一般,處處都是刺痛,也不知受了幾多處的傷。

  ??肩膀麻木的厲害,身上甲胄插著幾根雕翎,還好都沒射中要害,王敬庭好像虛脫一般,一屁股坐倒在地,放眼望去,寨牆上處處都是屍首,鮮血肆意的流淌著,順著寨牆,滴落到下麵。

  ??疲憊的士卒大口喘著粗氣,與他一般,都軟倒在地上,慶幸著自己又能多活一天,傷者無助的著,寨牆下同樣疲憊若死的士卒在軍官的命令下,拖著步上來收治傷者,抬起屍首,扔到牆下。

  ??王敬庭茫然的看著,心跳的厲害,腦袋卻怎麽也不轉個了,來年,這裏的土地一定肥饒的厲害,不知怎麽,這個念頭浮上了他的腦海。

  ??慢慢的,身上有了些力氣,腦也變得清晰了起來,十天,隻用了十天,三千士卒,五千壯年,已經傷亡過了半數兒,若非他待下向來寬厚,若非他事先根本不計較軍糧,可著勁兒的拿來犒勞士卒,若非洪口就這麽大的一點兒,秦人軍陣根本無法展開,若非他屢屢親自上陣,尚能振奮士氣,若非太多的如果,但沒有這些如果,也不會在秦軍猛攻之下,守住這十天。

  ??至於還能守多久,各處援軍能到來,又能到來幾多,照現下的情形,一千兩千的援軍,根本無濟於事,第五天的頭上,便已經開始呈現了逃兵,如果不是他措置適當,不定還得有幾多人被秦人嚇破膽量,還能守幾天?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為了族中父老,即是死,他也要死在洪口。

  ??旁邊幾個幸存下來的親衛終於挪了過來,有人沙啞著嗓問,“大人,大人,可還安好?大夫,大夫,都死哪兒去了,過來,大人受傷了。”

  ??“別喊了,號喪呢?”王敬庭搖晃著身勉強站起來,不過卻免不了呲牙咧嘴,腳下有些打滑,殷紅的血水,已經塗滿寨牆,即即是見慣殺伐的他,也不由有些惡心,將插在肋下的一支箭矢狠狠拔下。

  ??“傳令,清點傷亡,看來咱們命大,又熬過一天了,酒肉都端上來,咱們廝殺漢,死也要做個飽死鬼不是?”

  ??這話不怎麽吉利,但已經麻木了的眾人卻根本沒有力氣再去計較這茬,箭矢已盡,刀槍已殘,還能守得住嗎?也隻有聽天由命了,漢軍,能與如狼似虎的秦軍相抗到現在,已經算得上盡力了。

  ??要是沒有王敬庭,洪口不定早就破了,而到得現在,大都人都已覺著沒了什麽退路,也隻能跟著王將軍守在這裏,苦等援軍了,瞧瞧這牆上牆下死的秦人兵卒,沒一個人再有僥幸,如果棄關逃命或是降了秦人會如何?那還用嗎?

  ??要麽早降,要麽便不降,河中傳過來的消息,的可是清清楚楚,打到這個時節再降,等著秦人秋後算賬吧。

  ??大戰之後,寨內忙亂著,除傷者的哀號,很少有人話,非論兵卒還是民壯,端著大碗,狠狠的咬著手上的白麵饅頭,撕扯著汁水淋漓的肉塊,或是大口的喝著河東烈酒,麻木而又有些絕望的氣氛,籠罩了寨內的沒一個處所,有些人則死死盯著寨牆上的某一處處所,眼中不時閃過冤仇的光芒,正是姓王的那個王八蛋,讓大夥兒陷入了這處死地,女真人他娘的是祖宗還是怎的,這般賣命?

  ??而這個時候,他們心中不竭詛咒,罪該萬死的王敬庭王將軍也惡狠狠的瞅著眼前這個人,樣恨不克不及撲上去咬一口。

  ??這是個中年人,樣貌其實不算出奇,但一身裝束,在這廣泛殘刀斷箭,屍體橫陳的戰場上就顯得有些怪異了,一身長及膝下的白領道袍,一雙粗布麻鞋,原本白色的護腿白襪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紅的黑的,什麽顏色都有,就是沒一丁點白的。

  ??道袍破碎不堪,掛在身上,露出裏麵的棉襯,頭發披散著,臉上紅白黑相間,手上領著一柄長劍,還在滴落著鮮血,一雙精光閃閃的眸,看上去有些疲憊,但卻隱含煞氣,顯得不可一世,整個人看上去不像個仙風道骨的有道之士,反而像是地獄來的閻王。

  ??這時的他回劍入鞘,蹲來,正手腳麻利的為王敬庭上藥並包紮傷口,但王敬庭卻一點也不領情,這可不是王敬庭不懂人情世故,道是他願意守在這洪口,直麵秦軍鋒芒?

  ??那可太高估他了,他是不克不及不守,半月之前,這個道人便突然呈現在了王敬庭麵前,這人他到是認得,指揮使完顏阿力寵任道士,而這個叫青雲的牛鼻,正是完顏阿力麵前,得寵的一個,聽能掐會算,捉妖降鬼,是有力在身的一個人。

  ??要是在平日,這人他肯定獲咎不起,見了一定也得頷首哈腰,奉承備至成,但現在,他卻隻想將這人碎屍萬段。

  ??因為什麽?隻因這人來到洪口,見了他的麵,隻傳了一句話,潞州王家滿門老,皆已在押,若秦人不戰而下洪口,王家滿門,便會齊齊人頭落地,逼著王敬庭死守在這裏,這讓他怎能不恨?又怎會笑臉相迎?

  ??不過就他一個人,也不定能守住洪口至今,那道士還了,軍中將校,家人都在掌握之中,與他並沒有兩樣,這般一來,眾人無法,這出力死守洪而據他所知,這青雲道士來自潞州青牛觀,能言善道,很是為完顏阿力出了些餿主意,完顏阿力對這人是言聽計從,不定拿王家老相挾的陰損主意,便出自這人,而現如今,北地道門勢力很大,王侯將相趨之若鶩,連皇帝陛下都不克不及免俗,給了個道人國師的位置,這些道士各個是富比王侯,背後嘛,男盜女娼,什麽齷齪事幹不出來?不過到了今日,他知道,這青雲道士竟然還有一身不錯的功夫,殺起人來也一點不會手軟。

  ??不過他心中還是暗暗發狠,若他王敬庭僥幸不死,異日當見一個雜毛便殺一個,否則真是難解心頭之恨“將軍好生休息,將軍這等調,當能蓋住秦人,不叫身後蒼生家破人亡,當有大福報加身。”

  ??道士瞅了咬牙切齒的王敬庭一眼,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齒,笑道。

  ??“大福報?怕是咱隻能死在這裏了吧?”王敬庭冷笑,伸手推開道士,接著便又嘲諷道:“到時,恐怕道長也得不了好去,嘿嘿,不知道以道長的法力,這閻王路上,是不是會好走一些?”

  ??道士眼光閃了閃,站起身來,哈哈一笑道:“將軍笑了,咱六歲家破人亡,歸於道門,現如今師傅早已仙去,一身了無牽掛,死又何妨?到時能與將軍結伴隨遊,也是一樁樂事不是。”

  ??望著那雙略帶瘋狂的眸,王敬庭略略有些心寒,哼了一聲,再不去瞅道士,轉頭叮嚀道:“去,尋王俊來見我。”

  ??不一時,滿眼血絲,一身狼藉的王俊來到他的身前,王敬庭支開其他人等,低聲道:“今晚就出寨。”

  ??王俊驚了驚,望向王敬庭,“叔父不走,侄兒也不走,再,家裏人都還在。”

  ??王敬庭拍了拍他的肩頭,沉聲道:“那道士有些不對勁兒,就算咱們死在這裏,也不定能讓家人活命,今夜出去,不要回潞州,直接去秦營。”

  ??王俊大驚,不由道:“?為何要去父是,咱們降了?”

  ??王敬庭搖頭,“有我在這裏,家裏人還有一線生機,所以我不克不及走,去秦人那裏,降了他們,不要隱匿身份,瞞不住,隻需據實以高,或許還能得全性命,加之,秦人欲取上黨,也能出力助之,讓秦人知道這個,活命之機便又能大上幾分。”

  ??“不如,咱們殺了狗道士,帶兵降了秦人,一起殺回潞州去。”

  ??“道叔父不想如此?”王敬庭苦笑,“也許咱們這邊降了,那邊就得了消息來想著,咱們戰死在這裏,家人許能活命,但剛剛我瞧,那道士已存死誌事有蹊蹺,不克不及不防,所以叫出去我在這裏,隻是存個萬一之想,若是也能給咱們王家留下香火,不要多想,去了秦人那裏,若僥幸得活,便借秦人之力,攻到潞州,去家裏瞧瞧。”

  ??到這裏,王敬庭聲音已經有了哽咽,“幾合家性命,若有意外,即是滔天大仇,叔父我死也不克不及瞑目,就給我查下去,想來那完顏阿力酒囊飯袋,也想不出此等毒計,其他幾位將軍,估ō著也大抵如此便查查,這些雜毛到底受誰指使,我潞州王氏與他等何冤何仇,竟下此辣手,滅我滿門,若真能查到罪魁禍首,定要將其碎屍萬段,以慰我等在天之靈。”

  ??“叔父,侄兒希望與叔父同死。”王俊悲呼一聲,跪倒在地,泣不成聲。

  ??“起來,什麽死不死的,還年輕,將來的日還多著呢,這大金風雨飄搖,瞅著也過不了幾天了,去秦地也好秦人也是漢人不是?總好過給女真人當狗,祖宗聽了,也能安心些,去準備吧,到時我讓人放出去,記得,善借秦人之力,能成事,也不要身居險地總要活下去能談其他如何。”

  ??是夜,一條黑影趁著守卒疲憊,悄無聲息的墜下關牆,偷偷的往秦人營寨標的目的去了,而與此同時,青雲道士也將早已準備好的信鴿放飛了出去,至於接信之人到底在何處,又籌算做些什麽,這位一生坎坷,心懷怨恨,已然沒籌算活著離開洪口的道家弟,一點也不想細究,他隻知道,該死的女真人,以及為這些女真人效力的走狗鷹犬,早晚城市被人割下頭顱,就像他的父母兄弟以及他的師父那般。

  ??黑夜籠罩著洪口關寨,讓這裏看上去像是一座墳墓,點點燈火,根本驅散不了彌漫在寨上空那讓人不安到極點的死氣,隻因這裏的許多人,都已不想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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