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蕭宸一臉的焦急，直直看著蕭淺淺，他相信她，無條件相信。

  “莫無塵。”蕭淺淺一字一頓的吐出這三個字，說完，也不看蕭宸，從袖子裏抽出一張羊皮紙遞到他麵前：“你看看吧。”

  那上麵記載的一切，她不忍心交給莫無塵。

  不過，如果是蕭宸交給他，一切都不一樣了吧。

  畢竟這東西也是屬於蕭家的。

  而這月魂之手雖然也是在蕭家的密室尋到的，但是蕭宸卻第一時間告訴她，月魂之手是她的，因為她是蕭家人。

  就算她有著蘇晴的靈魂，她也是蕭家的人。

  仔細看了一遍上麵記載的一切，蕭宸的臉色也越來越青，眉頭越皺越緊，緊緊握著那張羊皮紙，若有所思。

  他也沒有想到事情會是這個樣子，怪不得花夢蝶會如此懼怕蕭家，一定要對蕭家趕盡殺絕，原來是因為這樣一個天大的秘密。

  這個秘密要是泄漏出去，花夢蝶和朝鳳國皇室一定不得善終。

  他一時間也有些理解花夢蝶了作法了。

  如果是他，或許也會這麽做，為了保住自己的一切，犧牲一個臣子根本不算什麽吧。

  隻是他無法忘記這份仇恨，即使朝鳳國已經改姓蕭姓，也無法抹平他心中的仇。

  “去吧。”蕭淺淺微微一笑，抬眸淡淡看看蕭宸：“要替蕭家報仇，就必須找到花夢蝶，而以我們現在的實力，要找到花夢蝶也很難，即使真的找到了花夢蝶，有一個人也不會讓我們殺了他。”

  “楚夜對吧。”蕭宸點了點頭。

  的確，以他和蕭淺淺現在的實力，對上楚夜的確有些困難。

  可是他們又不屑以蕭曉的身份來利用楚夜。

  利用一次夠了，蕭淺淺不是得寸進尺的人。

  “沒錯，就是他，雖然他的流光劍與我一樣隻突破了九階，但是從樂無涯的口中和態度看來，他的流光劍似乎無人能敵，當年能將蕭曉從幾萬個小妖中救出去，可想他的身手不是一斑，我們也沒有必要結下他這樣的仇人，所以，最好是繞過他。”

  蕭淺淺也認真分晰著眼前的形式，一回了月山，她的心便靜了下來，沐浴在仙氣繚繞的逸仙殿，讓她感覺身心都舒爽了許多。

  許多事情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更不會沉浸在過度的悲傷裏。

  “隻是，莫無塵若動手，便會結下他這個仇人了。”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蕭宸對莫無塵除了佩服還有崇拜。

  眼下，有些矛盾了。

  “他結仇無數，不在乎多這一個，而且你要相信，以他的能力，即使殺遍三界，也不會有任何問題的。”蕭淺淺完全相信以莫無塵的能力假以時日，定能稱霸三界。

  她也想替家報仇，但是現在的目標卻是許匱然，因為以她自身的實力，對上花夢蝶和楚夜，一定不是對手。

  不是她不夠自信，是她太有自知之明。

  樂無涯的再三勸告讓她明白楚夜不能輕易得罪。

  而樂無涯會不會相助自己也是個未知數，蕭淺淺做事一向不喜歡依靠別人，所以這件事才遲遲沒有定下來。

  就算許匱然，也不能貿然出手相對，那個人奸詐狡猾不是一般人能匹敵的。

  蕭宸尋思了半晌，沒有表態，隻是靜靜的坐在那裏。

  他也是滿心的矛盾，按理說，當年的一切，莫無塵有知道一切的權利，可是如果現在讓他知道了事實真相，他會不會發瘋？

  這些日子因為蕭淺淺的事情已經讓莫無塵大受打擊，整個人都陷入絕望當中。

  眼下蕭淺淺是平安回來了，再告訴他這件事……

  一時間，兩個人都沒有開口說話，逸仙殿裏靜悄悄的。

  “晴兒姑娘。”雷仟城自認風流瀟灑的搖著扇子走了進來，展眉一笑倒是無限風華。

  不過，當他看到兩個人的表情還是收了笑意，亦收了扇子，走近蕭宸，碰了碰他的臂膀：“發生什麽事了？你欺負你妹妹？”

  隻是隨著他的動作，蕭宸握在手裏的羊皮紙卻飄落在了地上。

  雷仟城先是一愣。

  蕭宸也是一愣，就要彎腰去拾起來，卻比雷仟城慢了半拍，臉色隨即一變：“不要看。”

  隻是他說這樣根本沒用，以雷仟城的性格，越是不讓看的東西越想看，而且他已經將蕭宸當成了自己人，不會見外。

  蕭淺淺也歎了口氣，這一切也許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吧，她與蕭宸還在猶豫要不要告訴莫無塵，雷仟城就跑來了，還好巧不巧的讓他看到這羊皮紙上記載的一切。

  一時間她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與蕭宸對視一眼，一邊搖了搖頭，示意他什麽也不要說。

  雷仟城雖然有些孩子氣，做事卻一向都是十分穩妥的，畢竟是雷家堡的堡主，眼下更是月青宮的宮主。

  看了一遍羊皮紙上記載的一切，雷仟城的臉色已經一沉如水，隨即又看了一遍，他生怕自己弄錯了。

  他直看到第四遍的時候，才猛的抬頭，臉色鐵青，雙眸亦漆黑一片，本來笑意盈盈，如今已經是殺氣騰騰。

  “為什麽不告訴無塵？”雷仟城瞪著蕭宸和蕭淺淺。

  聲音不高。

  “這一切，要怎麽說？”蕭淺淺卻沉穩依舊：“你覺得他能承受嗎？”

  “不能承受也要承受，他是莫無塵。”雷仟城咬牙切齒的說著：“這些年來他一直都將那個人當作恩人，即使因為你的事情也沒有大開殺戒，我知道他是念了舊情，可是，他一心信著的人卻是他這一生最大的仇人。”

  蕭淺淺和蕭宸都不說話。

  就是因為這樣，他們才怕莫無塵無法接受。

  他需要讓自己更強大，必須能對上楚夜才行。

  這個楚夜的實力，至今無人清楚。

  “什麽仇人？”雷仟城的話剛落，莫無塵卻抬腿邁了進來，打量了三個人一眼，覺得有些不對勁。

  剛剛還憤怒到發狂的雷仟城卻是神色一變，就要抬手毀了那張羊皮紙。

  因為他突然也不忍心了。

  隻要莫無塵永遠也不知道，就不會有痛苦，不會有仇恨。

  其實這世上最可憐的人，就是活在仇恨中的人。

  他不想莫無塵從此活在仇恨裏，前些日子的莫無塵因為蘇晴一事，已經讓人心疼不已，剛剛過去，不能再來一次了。

  隻是他的動作對上莫無塵就更慢了。

  下一秒，羊皮紙已經翩然落進了莫無塵的手裏，畢竟他有修法在身，而且是飛一樣的速度在進展，兩天打魚三天曬網的雷仟城根本無法相提並論。

  低垂了眉眼的蕭淺淺也握了握拳頭，手心竟然有汗沁出來。

  曾經一度她都無法麵對這個男人，隻因為曾經的不信任，曾經的一劍。

  可是現在，她竟然在替他擔心。

  她自己也清楚，那些恨，隻是因為愛。

  隻有連恨都放下了，才是對莫無塵放下來。

  不過，她自己也知道，自己放不開。

  無法欺騙自己。

  蕭宸和雷仟城則一臉緊張的盯著莫無塵，他的一點點表情變化都看在眼裏。

  看了一遍羊皮紙，莫無塵沒有動，隻是握著羊皮紙的手明顯的用力了幾分，整個人亦是站在那裏，頭部微微低著，讓所有人都看不到他的臉，看不到他的表情。

  隻是所有人都明白，莫無塵在極力壓抑著情緒。

  這是在發火的邊緣，他發起火來一向都是無聲無息的。

  不知過了多久，人們隻覺得站得有些累了。

  雷仟城一臉的焦急，不停的給蕭淺淺使眼色，現在能讓莫無塵不發狂的人隻有蕭淺淺。

  他也是別無它法了。

  蕭淺淺早就看到了雷仟城的眼神，卻不動聲色，她亦不知道該如何勸說莫無塵。

  這樣的事情放在自己身上也無法平靜下來。

  畢竟，將仇人當做恩人供奉了這麽多年，一時間根本無法釋懷。

  看著這一切的蕭宸也急了，他是與蕭淺淺並肩站在一處的，莫無塵和雷仟城則在兩人的正對麵，兩步距離。

  隻是見蕭淺淺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蕭宸急得抓耳撓腮，卻沒有辦法。

  無奈之下。

  他猛的一抬手，似乎是要上前奪下羊皮紙，卻是將蕭淺淺整個人推了一下，剛好推進了莫無塵的懷裏……

  “大哥。”蕭淺淺在撲進莫無塵懷裏的前一秒，生生立直了身體，用法力控製了自己前傾的動作，低喝了一聲。

  隻是她麵前的莫無塵卻是一愣，習慣而自然的將她摟在了懷中：“出什麽事了？小心一些。”

  聲音溫柔依舊。

  抬眸，對上莫無塵似水的眼眸，蕭淺淺愣在那裏。

  “晴兒。”莫無塵又低低喚了一句，聲音中竟然有幾分落寞，有幾分緊張。

  蕭淺淺也愣了半晌，直直看著他的眉眼，熟悉又陌生。

  這個懷抱是屬於自己的嗎？曾經她希望是，也努力過。

  可是結局讓她痛徹心扉，同樣的錯誤要犯兩次嗎？

  一瞬間蕭淺淺清醒過來，心底的矛盾雖然那樣深，她雖然放不下，可是她做不到就這樣不計前嫌的原諒。

  那一劍，她永遠都無法忘記了。

  想到此，猛的抬手，將莫無塵推了開去，正了正臉色：“沒事。”

  “晴兒。”莫無塵半舉著兩手，再喚了一句，深深看著她，這些日子的努力，難道她一點都不心動嗎？

  有些話到了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解釋當年的一切嗎？他一向都是不屑的。

  要是當年的一切如果不解釋清楚，他們怕是這一輩子都無法在一起了吧。

  曾經的蘇晴受傷太深了，根本不是時間可以衝掉的疼痛。

  隻是那一切，要怎麽說？他一向都是直來直往的，對一個人低頭，對一個人解釋，他從未做過，即使麵對的是蕭淺淺，也有些難以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