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人命
作者:羽如雲      更新:2022-02-13 04:22      字數:2816
  千鈞一發之際,雷亞竟然用單掌擋住了曄常昇的重拳,兩□□掌相撞瞬間,雷亞退了一步,撞到了我身上,曄常昇卻是一聲慘叫。

  怎麽回事?雷亞內功深厚,一下廢了曄常昇的手?不對啊,如果真這麽厲害,他應該站得穩穩的,不該退得這麽狼狽。

  兩□□掌錯開,曄常昇握拳的指背上全是血,看傷口,分明是被很多細而長的銳器所傷,我恍然,雷亞使詐了,手心裏藏了暗器!我暗笑,這個雷亞看起來早有準備,不好對付,我是白擔心了。

  曄常昇一看自己的右手一擊之下就廢了,慘叫之後,怒喝了一聲,雙拳齊出,竟然不管自己的傷手,要和雷亞搏命。

  就在這時,我聽到淩亂的跑步聲,聽上去好像有十隻腳正在衝進深院,與此同時,沈夢推門而出,我還沒來得及擔心,就看到五個配槍保安衝入後院,五支槍指著發狂的曄常昇,喝叫他住手,曄常昇卻如著了魔一般,根本不聽,隻管追著雷亞痛擊,一個保安對天開了一槍,“再不住手,我們要開槍了!”

  曄常昇呆了一呆。

  “古非度法典,入民宅傷人者,配證保安有權當場擊斃。”沈夢這句話是對著斯雷說的。

  曄常昇這才住手。

  斯雷哼了一聲,“沒想到古非度還有這樣的法規,長見識了。”

  古非度才不會管你什麽民宅不民宅,那是和利堅的法律,不過沈夢也沒說錯,在古非度,配證保鏢確實有權開槍,打死活該,這裏人命不值錢,和利堅公民的命就更不值錢了,怕是多死一個好一個,不然為什麽大幅海報把殺死過和利堅公民的人奉為民族英雄?

  “送他去就醫。”沈夢接著又說。

  兩個保安不由分說上來拉著曄常昇就走。

  曄常昇貌似打紅了眼,掙紮著不肯跟著走。

  沈夢也沒管他,對著斯雷說,“能不能談一談。”

  說話間,外麵又進來了三個保安,□□指地,隨時待命。

  我都忘了這小鎮是清君的地盤,本來就有不少看宅子的保鏢,現在不過給沈夢換了個頭銜,配了統一製服,看上去挺像回事。

  斯雷吃不準沈夢手裏到底有多少配槍保安,形勢急轉,對他不利,當時就點頭同意,跟著沈夢進屋去了。我想跟著去,卻被沈夢攔住,還警告我,“不許偷聽!”

  這是要談什麽?簽訂互不侵犯條約?還是另有圖謀?

  斯雷進屋,曄常昇就跟著保安走了,我還沒來得及琢磨要怎樣才能把院子裏剩下的保安弄走,過去聽一聽沈夢到底要和斯雷談什麽,就聽一聲槍響。

  我和雷亞對視一眼,立馬都跑出去了,深院第一進院子裏,曄常昇倒在地上,頭上一個血洞,一個保安站著用槍指著他,另一個蹲著檢查頸動脈,見我們出來,其中一個說,“他動手打人,我們就開槍了。”

  死無對證,除了這兩保安,誰都不知到底出了什麽事。

  這不是什麽好事,參觀還沒開放,已經出了人命。

  不過古非度每天都在出人命案,照樣遊客如織,處理得當,這事也不是回事。

  人很快被抬走了,血跡也擦拭幹淨,沒有慌亂驚訝,一切照班就緒,程序井然。

  不過十來分鍾的光景,血案現場已經清理完畢,我回到內院,沈夢和斯雷的會談已經結束了。斯雷推門從沈夢那屋出來,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有個這麽關心你的男友,感覺不錯吧?”然後就一臉友好地走了,好像就是來探個班,什麽事也沒發生過。

  人命一條,他問也沒問。

  這什麽意思?難道沈夢和他談的事純粹是有關我?真這樣,沈夢到底提供了什麽優厚誘人的條件,斯雷能這麽快就答應?

  我目送斯雷離開,轉頭看著屋裏站著的沈夢,他說的有分寸,究竟是什麽分寸,連斯雷都輕易就範了?如今的沈夢,我是越來越看不懂了。昨晚我和他交代的計劃,他貌似很支持,今天的行動卻是徹底地的南轅北轍,既然已無懼斯雷,雷亞就沒必要傳授他家的禁術,沈夢究竟想幹什麽?我猜不透。雖然人總要成長,變得深沉,我還是喜歡以前那個一張白紙,一眼就能看穿在想什麽、會幹什麽的沈孟烶。

  “看什麽?”沈夢問我,一臉不經意,好像根本沒幹過什麽值得驚訝的大事。

  雷亞從我身邊經過,回了他那屋,一句話都沒說。

  我想知道沈夢究竟和斯雷談了什麽,但他不會說,問也沒意思。我找了個話題,“用槍啊,真沒意思。”

  “都什麽年代了,還靠拳腳?也就是你們。”他嗤之以鼻。

  “那你練那個幹嘛?”我順口就問。他既然看不起功夫,自己身手練那麽好幹嘛?就是為了健身?

  “那是準備在床上對付你的。”他說。

  我沒料到他會冒這麽一句話出來,當場呆住,心裏的感覺極其古怪。這麽會撩,不怕我架不住?無緣無故的,這兩天沈夢怎麽突然態度大轉變?我看著他此刻站立的姿勢,好像在提醒我什麽,有個熟悉又陌生的人影突然冒上心頭。我的心裏無端地驚了一驚,他是忘了掩飾,還是因為和斯雷談妥了什麽,覺得契機已到,不屑於掩飾,而準備揭曉身份的謎底了嗎?

  可我還沒準備好。

  我沒再接話,回了自己的屋,心沉得厲害。

  那次鳳天宗回招,老三隻露了一麵,就那集中訓話不得不露的一麵,他還戴著一張麵具,當時我並沒在意,因為他經常做這種事,現在仔細回想,老三一直就是麵目不清。

  第一次和沈夢見麵時,他那六米虛空的凝視,其實已經暗示了我答案,隻不過我從未往這方麵想。

  方才無端端的,沈夢突然站了一個少宗主聽訓話時的站姿。這不是臨時學的,而是習慣成自然,從小就練著的。

  我打斷了自己的思路,一回頭看到空蕩蕩的桌麵,他把小白樓的模型搬中院去了,想到模型的精致,心思不受控製又鑽了回去,沈孟烶何來那麽巧的手?省城商戰接手長捷後沈夢無懈可擊的表現,應付斯雷這突發事件的周密從容,沈孟烶又何來如此縝密的心思?

  答案隻可能有兩個,要不是從來就沒沈孟烶這個人,要不現在這個不是當初見到的那一個。

  我不知道沈夢會給我哪一個答案。

  他不可能無緣無故地決定揭曉謎底,原因是什麽?準備對決了?

  我越想越覺得莫名的害怕。

  夜深之時,我敲開了雷亞的門,他不知是不用睡覺,還是一直做好了見客的準備,敲門之後很快就著裝整齊地過來應門,白天如此,晚上亦如此。

  “去帕安頓,去不去?”我問他。

  他沒提問,就點了點頭。

  一直等坐到飛機上,他才問,“為什麽?”

  “害怕。”我直言,害怕真相。

  他沒追問我怕什麽,隻是問,“把他一個人留在小鎮上,你就不怕?”

  我沉默,他不是應付自如得很嗎?看不出有什麽值得擔心的。

  “你太小看斯雷了,這對於他來說隻不過是一個開頭。”雷亞說,“你表現得如此弱小,他已經對你沒興趣了,他喜歡挑強大的對手。”

  我愣了一愣,竟然忽視了這一點,“你是說?”我沒再問下去,我不能想象沈夢表現得如此強勢,是為了吸引斯雷的注意力,把危險轉移到他身上。

  “不管他是主動被動,故意還是愚蠢,事實就是如此。”從見麵的第一句話到如今,雷亞說話的語調一直祥和寧靜,如此之近坐在他身邊,強大的暗夜氣息無可回避地籠罩著我,影響著我的思維,慢慢沉入郎星明月青山綠水寂靜無人的祥和夜景,放棄思考,隨心入定。

  我努力克製著入定的欲望,思索著下一步該怎麽辦,飛機已經起飛,現在趕回去已經來不及了,再說我擔心的問題亦無解決,即便回去,我也不知該如何麵對他。

  雖然自始至終都沒有看過我一眼,雷亞好似感覺到了我的掙紮,“放心吧,我會把戰場帶到你想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