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丹？

  元丹！

  精氣元丹！

  淩七猛一激靈，顧不得男女之別，趕緊搜白娘子的身。

  雖然已經過去千載，但那枚從蛇母手中偷走的元丹，或許有可能還在，而如此珍貴的東西，隻要還在白娘子極有可能貼身攜帶。

  理論上元丹是大量人類精氣煉化而成，專門為妖族補充生命力，完全有可能將白娘子救回來。

  是的，全都是有可能，誰也不能保證元丹還在不在，也許白娘子早就用過了也說不定。

  “一定要有，一定要有啊！”淩七祈禱著，腦門汗水直流。

  這是目前唯一的活路，如果走不通，白娘子就死定了。

  或許是白娘子命不該絕，幸運之神終於站在了她這邊，一番搜索之後，還真讓淩七給找到了。

  “是，是這個嗎？”淩七捏在指間給黑煞看。

  黑煞已然說不出話，費盡力氣點點頭，一口氣沒憋住撲倒在地。

  淩七顧不得其它，趕緊將元丹塞進白娘子口中。

  元丹入口即化，化為黃朦朦的氣流迅速散入四肢百骸。

  感受到白娘子的生命力不再降低，而是開始增強，蒼白的雙頰也浮現出了血色，淩七終於長籲了口氣，對黑煞說了聲謝謝。

  這一聲道謝很有誠意，連他自己也沒想到，自己最後竟然會向黑煞道謝。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世事無常？

  黑煞挑了挑嘴角，瞳孔開始散大，眼神逐漸渙散，表情卻不再有任何遺憾，猙獰可憎的臉，也變得柔和清俊了許多。

  彌留的最後時刻，他終於明白了阿蓮第一次對他畫的那幅畫，那不隻是一幅畫，更是一段記憶。

  很久很久以前，他和她都沒有化形，他是一條小黑蛇，而她是湖中的一朵蓮花，他借蓮花躲開了天敵，然後盤在蓮花旁的荷葉上休息，並幫她嚇跑了采蓮者。

  她救了他，他也救了他。

  這才是他和她的第一次相見。

  黎山洞窟之中，她一眼就認出了他，所以才會贈他蓮藕，一直陪在他身邊，即便他不言不語，也總是對他微笑。

  “阿蓮……”一滴淚水從眼角滑落，黑煞微笑著，合上了雙眼。

  許仙已經做好了受死的準備，卻遲遲沒有等來死亡，睜開眼睛看到的是急劇放大的拳鋒。

  砰！

  一記重拳狠狠打在許仙左臉上，將其打翻在地，嘴角溢血臉皮都破了。

  淩七二話不說，陰沉著臉抓住許仙的衣襟，將他從地上拽起來，甩手又是一拳打在右臉上。

  許仙再次被打翻在地，如果將落地的瞬間慢放，就能看到整張臉都在來回抖動，唾沫齒血都甩了出來。

  淩七尤不罷休，再次將許仙拽起來，左右開弓一拳一拳又一拳，抽的許仙皮開肉綻滿臉滿嘴全是血。

  直到許仙開始翻白眼，才最後一拳懟在肚子上，單手掐住他的脖子，暴怒喝問：“你特麽是不是沒長耳朵？你差點害死她知不知道？你給老子說話！”

  “沒什麽好解釋的，你要殺就殺吧……”許仙吐字不清，再次認命似的歪頭閉眼，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很顯然，他很清楚這麽做會是什麽後果，但他還是這麽做了。

  因為抉擇的一瞬間，複仇的衝動遠遠壓過了白娘子在心中的份量，甚至內心深處還冒出了這樣的念頭：雖然白娘子是無辜的，但金山寺被毀白娘子罪責難逃，以白娘子今天展現出的破壞力，難保以後不會傷及無辜，不如借此機會將二妖全部殺掉。

  這個念頭隻有一瞬，卻起到了決定作用。

  現在黑煞斃命，白娘子死裏逃生，隨著複仇毒火的熄滅，他也冷靜了下來。

  他感到後悔，感到抱歉，感到內疚，可惜這一切都沒用，在事實麵前都是那般蒼白無力。

  所以沒什麽好解釋的，他唯一能做的，隻有承擔結果。

  看著許仙的樣子，淩七更是無名火起，一拳轟斷他的鼻梁骨，然後將他狠狠摔在地上：“你是她恩人，她不會希望你死，但從此刻起，她不再欠你什麽，你自己好自為之！”

  說完轉身就走，走出幾步又轉過頭，冷冷撂下一句：“你不配法海的傳承，更不配做一名僧人！”

  沒有再做停留，淩七抱起白娘子，踏過積水的廢墟大步下山。

  ……

  白府

  山洞不可久居，淩七、白娘子和小青早就住回來了。

  府邸被封正好免去外人打擾，隻要不露麵不點燈即可。

  小青兩個月前便已蘇醒，一直在靜心養傷，並沒有參與此次金山寺之行。

  雖說有淩七和白娘子聯手，但次行的目的畢竟是引出黑煞，而想引出黑煞，就必須兩敗俱傷，從這個角度，說是去金山寺挨揍的也不是不可以。

  所以她多多少少還是有點擔心的，一直覺得心神不寧坐立不安，總覺得會出事。

  事實證明她的直覺是對的，當看到淩七抱著昏迷不醒的白娘子歸來，登時心中咯噔，急忙詢問發生了什麽。

  淩七並未隱瞞和盤托出，小青聽後氣的三屍神暴跳，當即就要上山活撕了許仙。

  這一次小青是動了真怒，淩七好不容易才將她拽住。

  “一命還一命，現在她已經不欠他了，你若殺了他，她豈不是白死一次？”淩七頓了頓接著說，“而且這件事對許仙來說已是罪孽，除非曆經劫數，否則不可能修成正果，就讓他帶著罪孽繼續在紅塵中掙紮吧。”

  “說的也對，死太便宜他了！”小青好不容易收了殺氣，恨恨地說。

  “你照顧好她，我還要去兌現一個承諾。”淩七將白娘子放在榻上，替她蓋好被子，說完轉身就要走。

  “什麽承諾？你不會一去不回吧？”小青急了，急忙追上淩七。

  淩七：“怎麽會呢？”

  “你發誓！”小青表情嚴肅盯著淩七的雙眼。

  “好好好，如果我不告而別，願遭天打雷劈。”淩七啞然失笑，隻能舉起手賭咒發誓。

  小青這才鬆手，淩七是修行人，應該不會拿天雷開玩笑。

  淩七施展逍遙遊，縱身離開白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