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之後，他對人類越發痛恨，對人類的手段也愈發凶狠殘忍，得到蛇母器重，成為了蛇母的左膀右臂。

  直到蛇母重傷，白娘子偷走救命元丹，導致蛇母隕落，他開始五湖四海追索白娘子的蹤跡。

  白娘子的講述完全是從旁觀者的角度，回憶的細節也並不完善，但基本上還原了整件事。

  淩七聽後，總算明白了黑煞為何如此憎恨白娘子，如此憎恨人類。

  恍然之餘，也覺得黑煞其實有些可憐，畢竟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憐之處。

  “不可能的，這不可能！”黑煞連連否定，依舊不願相信時蛇母殺死了阿蓮。

  要知道蛇母是他的恩人，而阿蓮是他唯一的朋友，如果是蛇母殺死了阿蓮，他這麽多年來所謂的複仇到底算什麽？

  白娘子歎了口氣，麵露愧疚之色：“無論你信不信，事實就是如此。當時我修為太弱，不敢說出真相，直到你帶回元丹，我才下定決心抓住這次機會，否則如果繼續讓蛇母活下去，不知道還會有多少小妖慘遭她的毒手。”

  淩七接口道：“依我看，當時就算你說出來，也不會有妖相信你。”

  白娘子點點頭，當時如果說出來，她就死定了，根本別想活著離開黎山洞窟。

  淩七鬆開踩在淩七頭上的腳：“你自己好好想想，蛇母到底有沒有你以為的那麽無私，你再好好想想，如今你已是砧板魚肉，她有沒有必要騙你。”

  黑煞不說話了，趴在地上表情不停變化，時而惶惑，時而猙獰，時而痛苦……

  不想則矣，現在回想起來，的確太過巧合。

  包括阿蓮在內，每次遭遇“意外”的妖，都是修為突破初有所成的妖。那些小妖哪怕偶爾跑出去，也從來沒有遭到過任何不測。

  除此以外，白娘子作為勝利者，也的確沒有說謊的必要。

  “我真是個笨蛋，天底下最大的笨蛋，哈哈哈……”片刻後，黑煞突然又哭又笑狀若瘋狂，拳頭用力敲打地麵，砸的地磚支離破碎，拳鋒皮開肉綻。

  淩七和白娘子對視一眼，都明白黑煞已經相信了她的話。

  錯將仇人當恩人，在錯的路上追逐了千年，打擊可想而知。

  慘笑漸止，黑煞將臉埋在地上沉默了一會，深吸口氣抬起頭對白娘子鄭重地說：“蛇母死前給你下了命咒，命咒和我綁定，你死我沒事，但我死你死！”

  此言一出，白娘子臉色驟變，萬萬沒想到蛇母還留了這麽一手。

  淩七則蹙起了眉頭，殺了黑煞就能驗證真假，但他不可能拿白娘子的命冒險。

  這時，許仙剛好將二妖收押紫金缽，起身拄著錫杖走了過來。

  “剛才他說的你聽到了？”淩七問。

  許仙停在黑煞麵前，俯視著他點了點頭。

  “既然不能殺，那就鎮壓在雷峰塔下吧，以後由你看押度化，你意下如何？”淩七又問。

  許仙卻沒回答，隻是盯著黑煞，用一種很奇怪的語氣問：“殺我姐夫，你現在後悔嗎？”

  黑煞依舊沉浸在痛苦中，聞言慘笑道：“後悔又有什麽用？後悔我的阿蓮就會回來嗎？”

  “你說的沒錯，後悔人也回不來了，永遠回不來了。”許仙說著，突然毫無征兆抬起錫杖，狠狠戳在黑煞後心。

  錫杖雖是鈍器，對妖卻有克製作用，噗的一聲紮穿後心，從心口穿出，入地三分，黑血迅速暈開化為血泊。

  “你做什麽！！！”淩七大驚失色，一掌將許仙轟飛。

  許仙重重撞在雷峰塔上，貼著牆根滑坐在地，一口鮮血吐了出來，左臂軟噠噠垂落，鎖骨再次斷裂。

  然而一切為時已晚，黑煞的心髒已經被錫杖洞穿，追魂飲都救不回來。

  淩七急忙看向白娘子，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黑煞說謊。

  然而這次他失望了，黑煞沒有說謊，白娘子玉靨浮現出驚駭、絕望、不舍之情，朝他顫巍巍伸出一隻手，失去力量似的向後倒了下去。

  “白姑娘！”淩七一個箭步衝過去，在她倒下之前將她抱住，立刻感受到她的生命氣息正在快速流失。

  “逃得了初一，逃不過十五，也許這就是我的命吧。”白娘子靠在淩七懷中苦笑著說。

  “去他瑪的鳥命，堅持住，我這就想辦法！”淩七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不顧場合甩出諸天內測係統，開始在商城中快速翻找適合的救命之物。

  “不用了，多看看我好嗎？”白娘子語氣變得前所未有得溫柔，勉強抬起手，蘸了蘸淩七額頭的汗水。

  淩七心頭猛顫，翻閱商城菜單得手悄然握成拳頭。

  明明死到臨頭，白娘子卻笑了，輕輕捧住淩七得側臉：“別怪他，就當我還他一命，我再也不欠他什麽了，從此以後，在我心中，就隻有官人一人。”

  淩七心中同樣一顫，一開始從中搗亂，的確是抱著測試劇情的目的。

  可是後來，目的不知不覺間就沒那麽明確了，其中原因他從來沒有仔細反思過。

  “隻是有點可惜呢，不能常伴官人左右了。其實我啊，真的很想和官人一起走遍名山大川，哪怕隻是清茶淡飯，也是好的……”白娘子惋惜地說，聲音變得更加細弱。

  “堅持住，我們一起去！”淩七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這一刻他殺了許仙的心都有。

  “真的？”白娘子眸光一亮。

  “絕無虛言！”淩七斬釘截鐵。

  白娘子笑得更溫柔了，遺憾中多了一絲滿足：“多謝官人……有官人……這句……這句話……就……足夠了……”

  聲音越來越弱，漸漸細不可聞，當說出最後一個字，終於合上了雙眼，右手從淩七臉上悄然滑落，垂蕩在身側。

  “白姑娘！白姑娘！！我殺了你！！！”淩七豁然轉頭死死瞪著許仙，雙眼已是血絲彌補殺機畢露，玄金劍鋒芒急劇熾亮，耀的人幾乎睜不開眼。

  許仙也閉上了雙眼，一副準備好了受死的樣子。

  眼看淩七就要斬出最強一劍，結果許仙的命，黑煞突然掙紮著抬起頭，一邊吐血一邊嘶喊：“元丹，元丹能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