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拳譜

  ??“老廣說的太對了……”鄭桐喝了口酒，說：“大夥現在都頤養天年，動動手腳，長命百歲，就是竹竿我看你胖的和豬一樣，倒是要注重身體啊。”

  ??“扯你個鬼，我現在也練太極了，身體好的很。”竹竿被鄭桐激起了爭心：“老連長你才要當心，你們家小姑娘不是不許你喝酒的嗎。”

  ??陳青陽哈哈大笑：“竹竿，還小姑娘呢，老連長家的姑娘都四十多了，他外孫女都上大學了。”

  ??竹竿嘿嘿一笑，摸了摸大肚子，說：“曉琰丫頭從小就那麽古靈精怪的，多大在咱們眼裏還不是個小姑娘麽。就像我家那小子，要是不聽話，老子照樣揍他。”

  ??廣漢強一口喝下足有二兩的二鍋頭，說：“竹竿你家那小子在我那兒怎麽也是個上校團長，你這個老子也不給他麵子。”

  ??竹竿回了一句，就你能說：“你們家那位都是銀行行長了，我也看你沒少訓他。”

  ??鄭桐看著昔日的戰友們還和以往一樣，吵吵鬧鬧的爭論，心中很是感觸，又想到山野蔬菜莊的老板，忽然插話說：“你們覺得小江這人怎麽樣？”

  ??“怎麽，老連長你見過小江了？”陳青陽顯然是誤會了鄭桐，以為他說的是江牧野。

  ??“當然，剛才咱們不都見了？”鄭桐說。陳青陽這才知道，不過沒等他說話，廣漢強就接話說：“老連長，你還真打算培養他？”

  ??“有什麽不可以嗎？”鄭桐興致勃勃的說：“大了不說，就咱們省，這樣有能力又耿直的幹部不多了，大都是和小江一樣，沒有背景沒有後台，也不願意去結識背景，自己去尋找後台，所以最後都是個平淡結局。”

  ??廣漢強還想說什麽，不過隻說了可是兩個字，就沒了下文，似乎覺得應該反駁老連長鄭桐，但是又不知道用什麽話反駁。竹竿替他接上了話：“老連長，你的話我不同意，我覺得這樣的人很多，隻不過混得好的最後都找到了背景找到了後台，可是一旦有了後台，有了背景，人就容易會產生變化。”

  ??廣漢強說：“我也反對老連長，隻不過我想的和竹竿不同，但是又不知道該怎麽說。”

  ??雖然鄭桐是前省委書記，不過在這幾個老戰友的眼裏和以前一樣是老連長，他們幾人向來有話直說，除非是軍隊裏的命令。

  ??陳青陽眯起眼睛微微笑了笑，說：“老廣，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你和我想的一樣。”

  ??“噢？”其他三人都把焦點放在了陳青陽的身上，洗耳恭聽的模樣。

  ??“你們都隻從自己或者為了咱們省有沒有值得培養的官員來考慮問題，隻是忘記了一樣，就算老連長你有能力能夠讓他回來，繼續為官，他想不想還不一定。”

  ??竹竿立即反駁說：“那不可能，不是查過了麽，他是工作得不到發展，鬱鬱寡歡，才內退的。”

  ??陳青陽說：“雖然起因是這個，但是他現在的飯店這麽紅火，一家人開開心心的，這就是咱們以前當兵的時候，有時候會想的老婆孩子熱炕頭，這樣的日子，人家不一定舍得。”

  ??廣漢強哈哈大笑，說：“就是這個意思，老陳你真是深得我心。我在部隊這麽多年，習慣了發號施令，和聽取命令，包括對我家那口子，還有孩子。竹竿也說了，孩子都大了，一個堂堂的行長，我還不管他的尊嚴，教訓他。唉，我是沒和你們說，上個月我兒子我老婆都集體不理老子了，不過這個月總算好了，就是因為我學會了一樣，軍令之外，還要懂得尊重他人的想法。”

  ??陳青陽點了點頭，說：“嗯，老廣說得很對，你們都長期為官，無論在部隊還是地方上，我這個人天性不喜歡束縛，當了老是，所以對這個理兒最早明白。不過每個人都有那麽股子控製欲，好像我見著小江的兒子，就是小小江，江牧野，太極的好料子，不過他不答應做我徒弟，雖然我沒有再勉強，可是心裏總是不舒服的，不過後來我又相通了，太極太極不能太急，一切順其自然，我舒服了，江牧野他學的就不一定舒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陳青陽說的時候，語音綿綿，其他幾個人似乎都陷入了他的話裏，坐在那一動不動的沉思。

  ??好一會，鄭桐第一個開口，說：“老陳，你說的對，順其自然，雖然不能讓老江從新從政，但是對於他也算是幫了個忙了，咱們今天這一去，電視裏也直播了，宣傳效果自然不用說，那些個頭頭腦腦知道了，以後一定會來捧場。什麽韻綠堂之類的也不會找他們麻煩了。”

  ??“還有那個衛生局的什麽狗屁局長，老連長你看怎麽辦。”竹竿說：“小江在衛生係統兢兢業業一輩子，可不能讓他退休了，又吃了衛生係統的虧。”

  ??“還能怎麽辦，你們兩個都是官，不隻是他，還有那個什麽部長的，都他娘的給我查了。要不然我跟你們沒完。”廣漢強的火爆脾氣可是隨時隨地會爆發。這一點，幾個老兄弟都很清楚。

  ??“放心，老廣。過不了幾天，那幾位都會在規定時間、規定地點接受規定的調查。”鄭桐語氣隨和的說。

  ??竹竿點了點頭：“老連長和我想的一樣，我明天就和他們打個招呼，那個張副部長的後台在省裏，現在政法委的頭兒早就想拔掉他們些人，可是一直沒有找到機會，現在正好把這事擴大了，一口氣滅了這幫禍國殃民的龜孫子。”

  ??這老幾位義憤填膺的時候，陳青陽插不上話，隻是笑眯眯的聽著，心裏想著太極如人生，太極中的以柔克剛就是輕鬆寫意，定人生死，和這幾位老戰友一樣，在墨江省這塊地方，擁有絕對的實力，笑談中他人前途盡滅，當然滅的是一幫該滅的人。

  ??“老陳，你說的那個小小江，到底什麽人，讓你這麽費神。”很快話題轉到了江牧野的身上。

  ??“這小夥子氣血充沛，內在的精氣神很足，而且非常奇怪，他能幾天內控製的非常好……”老陳說了一大堆，發現三個老兄弟都聽得大眼瞪小眼，忙笑了笑說“這些都是國術方麵的，你們也不懂。就說和大夥接近的，這人就是個普通的小夥子，看起來非常懶散，對了，你們喜歡吃的山野蔬菜莊的蔬菜都是他種出來的。”

  ??“不過也很奇怪，這個小子我實在有點看不透，他似乎對種菜一竅不通，可偏偏又遇上好運氣，找了快曾經的爛地，種出了極品綠色蔬菜。”陳青陽皺著眉頭說。

  ??“難怪，除了那什麽，根骨奇佳，還是個種菜能手，你們兩口子應該都很喜歡吧。”廣漢強說。

  ??“種菜能手……”竹竿若有所思的重複了一句，說：“老連長，這恐怕成不了你的孫女婿咯，你們家米南我見過幾次，和她媽曉琰小時候一樣，都那麽愛鬧騰，要說種菜，那她可看不上這個小夥子了。”

  ??“竹竿又在胡扯了，我什麽時候說要找孫女婿了。”鄭桐笑罵著喝下一口酒，咯崩咯崩的吃著花生。廣漢強瞅著還剩下一個花生米，忙一把搶了過來，說：“老連長，給我留點。”

  ??陳青陽喔嗬嗬嗬的笑得好像山中老翁，幾個老軍人仿佛又回到了年輕的歲月。

  ??他們談笑間檣櫓灰飛湮滅，而那些即將灰飛湮滅的人，卻在緊張萬分的思考、計劃。張百發此刻就坐在在辦公室裏愁眉苦臉，陳東則在一旁靜靜的想著什麽。

  ??“張副部長，您看這事……”張百發親自打電話張副部長。

  ??“什麽這事那事的，有人陷害山野蔬菜莊，一定會調查的，至於怎麽調查，你自己看著辦，這事不歸宣傳部負責。”張副部長一句話推的一幹二淨，但也算是暗示了張百發，自己找相關的人搞定。

  ??張百發聽著對方掛上電話，當即就想把話筒給砸了。兩次了，第一次飯店出了狀況，就是這個山野蔬菜莊的老板，當年衛生局的科長卡著他，讓他沒能小事化了。這次又是，老馬失蹄，全都是這個混蛋。

  ??“張總，我看事情不簡單，陳青陽這麽個小小的教書匠，可不敢這樣來。”經過時間冷靜的陳東，立刻顯示了他在這一方麵的敏感素質。

  ??“噢？”張百發被這麽一提醒，頓時清醒了很多，“媽的，那個張副部長和於局長，收了老子的好處，一聽陳王八蛋那麽說，立即就附和，一定有問題。”

  ??“你注意到沒有，鏡頭掃向於局長的時候，他總是關注著台下的那些個吃飯的老頭。”陳東凝眉說著花，嘴角的那抹奸笑又泛了出來。

  ??張百發很熟悉陳東這樣笑，連他也認為陳東這種笑特奸詐，不過他喜歡，每次這麽笑的時候，事情都會被陳東辦得十分妥帖。

  ??“難道那些老頭是什麽特殊人物？”張百發忙問。陳東就說：“這是我的猜想，我明天就去查。”

  ??“嗯，也隻有這樣了，要快，這事可大可小，萬一出了事，咱們就都完了。”張百發說。

  ??“明白。”陳東點了點頭，心裏卻在咒罵：“就算是完了，也就你一個人完了，老子才不會陪你去死。”所以會這麽想，因為他腦子裏想起來一個人，電視裏那麽多坐著的老頭有一個他有些印象，應該是墨江省前省委書記，如果確認了是那個人的話，那以後韻綠堂是不可能在和山野蔬菜莊競爭的，嚴重的話，可能他們都要進去。

  ??所以陳東準備調查出來山野蔬菜莊和那位前省委書記的關係，看情況而定，必要的話，他可以直接把這麽多年來張百發的罪證都舉報，這麽多年，他做的很完善，他有辦法讓自己得到最輕的判罰，甚至不需要坐牢。

  ??兩天之後，陳東的調查出來了，一切比他想的最壞的情況還要壞，事實上他不需要調查這件事也在陽江各大食府飯店業界傳開了，山野蔬菜莊很有背景，後台是整個墨江省軍政兩界百分之七十的退休幹部，具體到底是什麽關係，沒有人說的清。

  ??這條消息足以震撼普通這些酒樓的老板，無論是嫉妒還是羨慕的，都不會再去找碴。而山野蔬菜莊在隨後的三、四天裏接到了很多單子，都是各大企事業單位的定點接待餐館的要求。

  ??江爸和江媽商量了一下，全部都拒絕了，如果都接下來，第一他們飯館沒有那麽大的實力，天天客滿的話，那些個普通的食客就吃不上了，他們山野蔬菜莊的美味是讓普通大眾吃的，不存在什麽定點。第二這些單位的結賬，江爸在衛生局的時候深有體會，他們的定點餐館沒到年終才結一次。那些個老板每次要賬還都很麻煩，江爸想幫忙也沒有權力。第三個理由，就要高尚一點，這些單位每年的接待費用驚人，吃的國家、用的國家，說到底還是老百姓的稅。用老百姓的錢吃老百姓的飯館，讓老百姓都沒有地方吃，這樣的事情江爸管不了，但是也不想參與其中，成為中間的一個環節。

  ??當然這些拒絕無形中讓江爸得罪了很多人，包括市政府的一些直屬機關，這些人都說這個老江不識好歹，當初在衛生局就是死硬脾氣，現在還是老樣子。不過也隻是在背地裏議論，真正想付諸行動去找江爸茬的還真沒有，開玩笑，這樣龐大的背景，絕對不是蓋的，在整個墨江省，哪會有人敢動山野蔬菜莊。

  ??又過了幾天，估摸著米南已經開始劈裏啪啦的在擂台上揍著那些男女不限的大學生武術冠軍的時候，江牧野正在陳青陽家裏，興致勃勃的聽著老陳講述這幾天發生的事。包括韻綠堂的關門大吉，張百發、陳東被調查，還有那些個一牽連，遷出的二十五名貪贓枉法的陽江、墨都兩市的官員們。說道最後，老陳一句總結，草根屁民們拍手叫好的同時，又怎麽想的到這一切都起源於你種的這些蔬菜呢。

  ??《一顆青菜引發的大案》江牧野腦子裏冒出了這個標題，這段日子，他每天和蘇小菜呆在一起，今天兩人一起來看老陳，就聽了老陳說的這麽一個比故事還像故事的故事。

  ??吃過晚飯，陳青陽很隨意的從裏屋拿出一本書，遞給江牧野，說：“小江，這個送給你。”

  ??“嗯，什麽？”江牧野接過一看，《陳氏太極拳經……陳青陽注解》，一本發黃的舊書，全都是毛筆字小楷，後麵附定著鋼筆的筆記，應該就是陳青陽注解的部分。

  ??“拳譜？”江牧野愕了一下，忽然意識到了什麽，忙抬起頭來，發現楊老太太也是表情非常震驚，蘇小菜和自己差不多驚訝中帶著茫然。

  ??“收著吧，再過一段日子我就要去美國了，可能很久才回來，回來也不一定到墨都來，或許回老家住。這個東西對我來說用處不大了，我又一時間找不到傳人，你願意看就看，不願意看就先幫我收著，以後等咱們再見麵的時候，還我就是了。”

  ??“呃……”江牧野很有些猶豫，說：“老陳，這個，這個和武俠小說裏的秘籍差不多吧，我可不敢要。”

  ??“收著吧，現在什麽年代了，你小小年紀怎麽比我老陳還古板，有時間的話，幫忙把內容發布到網上，寫個博客什麽的，都可以。”陳青陽笑眯眯的說。

  ??楊老太太也收回了震驚的表情，笑嗬嗬的說：“小江，沒關係，拿著吧，就當幫老頭子保存一段時間，這也沒什麽保密的，小菜你們想學也可以看看……”

  ??說話的時候，楊老太太看了眼陳青陽，她明白了丈夫的心意，這個拳譜可是家傳，如果沒有找到徒弟是不會繼續傳下去的，丈夫一定是覺得江牧野之外，再很難有這樣的人才了，索性給了他，如果其他人想練，也沒有那麽多保密，這上麵寶貴的除了拳譜本身，最主要的是陳青陽的注解，內家拳必須要有一個好師父帶著。很多拳經都有流傳，可是真正連出來的沒有幾個，就是這個原因，而這些注解淺顯易懂，去掉了那些玄而又玄的說法，讓傳統的國術更加清晰明確，楊老太太就看過也學過，隻是學的晚了。年紀大了，那些剛猛的套路就沒有去練。

  ??“嗯，那好，老陳，我就收著了。”江牧野覺得陳青陽盛情難卻，幾次要收徒都被自己拒絕，現在又贈書，如果再不接受，真是太過意不去，隻好拿著，練不練在他，到時候畢業了，有畫境還怕沒錢麽，直接去美國找到陳青陽再還給他就是了，至於傳到網上，到時候掃描一下，發上去還顯得更真實，網民們看的更多。

  ??幾個人又聊了一會，蘇小菜和江牧野離開了陳青陽的家。楊老太太看著丈夫目送江牧野他們離開，握住丈夫的手，輕聲說：“你舍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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