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人才哪裏來（1）

  ??劉鼎在院子裏散步。

  ??八月份的鄂州，已經沒有炎熱的氣息，有陣陣的涼風吹過，帶來一陣陣清新的氣息。

  ??槐樹上也沒有知了的鳴叫，四周都顯得靜悄悄的，外麵警戒的鬼雨都戰士，已經將一切的雜音都隔絕在外麵。

  ??在這樣安靜的環境裏，的確可以思索很多很多的問題，

  ??艾飛雨躺在槐樹的下麵，閉目養神，同樣在思考問題。

  ??槐樹大概是生命力最強的樹了，到處都可以看到它的影子，它那寬大的樹蓋，給很多人帶來了陰涼。

  ??經過兩個月的調整，鷹揚軍各部隊已經到達指定的位置。進攻荊州的部隊也已經準備就緒，目前正在等待合適的機會。舒城地區的韋國勇也已經到達指定的位置，正在籌謀對壽州的大規模進攻。如果一切順利的話，鷹揚軍極有可能在短期內發動對壽州的攻擊，占領壽州並鞏固之，是執行淮南戰略的先決條件。

  ??有關淮南地區攻略的基本方針，也在悄悄的進行中。龍春昊全麵接管三眼都以後，調整了三眼都的工作分工，將更多的探子派遣到淮南地區，慢慢的將那裏的局勢梳理出來。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淮南地區是不動手則已，一動手肯定是兩敗俱傷，畢師鐸和呂用之都是輸家。在鎮海地區秘密集結的鷹揚軍部隊，也已經基本到位。

  ??用一句話來說，軍事上的事情還是比較順利的，沒有什麽意外。

  ??從三眼都提供的情報來看，各方麵的勢力，在這段時間裏，並沒有太大的動靜，整個天下大勢，目前還是比較穩定的。大家似乎都在籌謀著新的舉措，又或者是在等待著新的局勢變化。幾乎每個勢力都堅信，在今年的年底到來之前，天下大勢可能會發生一個比較大的變化，是生存還是滅亡，除了自己的努力之外，還要仰望老天的眷顧。

  ??就連宣武軍和淮西軍都停火了，大概是不想兩敗俱傷。七月底，宣武軍和淮西軍逐漸的脫離接觸，最終宣武軍完全撤離了蔡州，原本深入到穎州的宣武軍，也放棄了穎州，縮回了陳州附近。朱溫也帶著各方大將先後回到了汴州大梁，對宣武軍進行整頓。秦宗權的淮西軍，則基本都龜縮到了蔡州，隻剩下部分的兵力據守壽州，穎州境內的兵力已經不多。

  ??朱溫原來的設想，是穩守反擊，外加長途奔襲，希望一個漂亮的突襲就將淮西軍消滅掉。在剛開始的時候，宣武軍的進展還是很快的，他們從南頓出發，很快渡過了小汝水，消滅了數千的淮西軍，一度逼近了秦宗權的老巢汝陽（今汝南）。但是，在度過小汝水以後，他們遭受到的反擊明顯增強，沿途的淮西軍都在拚死的抵抗，宣武軍的進攻越是凶猛，淮西軍的反抗也越是凶猛，打著打著，淮西軍的拚死精神也漸漸的表現出來了，讓宣武軍吃了不少虧。尤其是淮西軍的一個後起之秀，叫做秦無傷的，很是讓宣武軍頭痛。

  ??事實上，宣武軍和淮西軍，就像兩根彈簧，伸展到最長的時候，力量都不強，很容易被對方打回來，但是被高度壓縮的時候，反彈的力量很強，哪怕對手用盡全部的力氣，也無法將彈簧完全壓垮，尤其是在大家的力量相差不懸殊的情況下，被壓迫的一方反彈力是最強的，最終將另外一方頂了回去。

  ??當初淮西軍在許州狂攻宣武軍，淮西軍的傷亡很大，現在宣武軍在蔡州境內狂攻淮西軍，宣武軍的傷亡同樣很大。考慮到部隊的傷亡，朱溫下令撤軍，等待新的機會。秦宗權也沒有追擊，而是專心的整理部隊，準備再戰。隨著淮西軍都集中到蔡州一帶，秦宗權親自整理部隊，淮西軍的戰鬥力明顯上升，可見秦宗權氣數未盡，還能支撐一段時間。

  ??這再次說明了一個道理，本土作戰，可以充分的發揮部隊的戰鬥力。幾乎每個節度使的軍隊都是如此，在即將滅亡的時候，都會顯得非常的瘋狂。盡管淮西軍已經走下坡路，兵員的數量大幅度減少，戰爭資源被大量的消耗，但是在本土作戰中，還是讓宣武軍非常的頭痛，迫使朱溫不得不無功而返。

  ??這個現象也引起了鷹揚軍的注意，三眼都再次加大了對淮西軍的情況收集，其中包括那個秦無傷。在馬殷被俘虜以後，淮西軍已經沒有什麽傑出的大將，孫儒根本不聽秦宗權的，一心一意爭奪洛陽地區，哪怕秦宗權死了和他也沒有關係。秦宗權身邊的申叢、秦賢、盧瑭、張佶、張晊、劉建鋒等人都是碌碌之輩，壽州的辛如明顯然也隻能防守壽州，這對秦宗權來說，的確是個最大的軟肋，但是此次嶄露頭角的淮西軍後起之秀秦無傷，還是讓人眼前一亮。

  ??這個秦無傷以前可能是淮西軍的無名小卒，因為三眼都隻有最簡單的資料，興許，他就是當初艾飛雨的那類人，都是在戰鬥中脫穎而出，完全沒有顯赫的背影，甚至極有可能像艾飛雨一樣，從小就是沒有人關愛的孤兒，為了生存，不得不選擇拿起武器。因為少年時期的苦難，使得他們對死亡無所畏懼。艾飛雨最終選擇了光明，可是這個秦無傷卻仿佛選擇了黑暗，一心一意伴隨著淮西軍而滅亡。正是由於他的決死精神，還有冷酷的指揮，給宣武軍造成了很大的殺傷，最終宣武軍不得不暫時撤退。其實他們有擊潰秦無傷的機會，隻是他們付不起那個代價。

  ??因為宣武軍的突然撤軍，原本從泌陽出發的楊鷺颯，馬上停止了作戰行動，隻派遣小部隊進入蔡州，提前了解那裏的具體情況。佽飛營的大部分兵力，還在南陽、泌陽的周圍地區，繼續清剿馬賊，在完全剿滅了馬賊以後，則根據劉鼎的部署，協助新上任的官員推行相關的政策，盡快的將這塊肥沃的土地建設起來。

  ??於是，整個中原大地，似乎都陷入了難得的平靜狀態，從最北邊的雲州、代州，到最南邊的嶺南、安南，都沒有大的戰事發生。大家都在等待，都在積蓄力量，希望在新一輪的爭奪中，獲得更多的利益。李克用打敗了雲州的赫連鐸，但是沒有徹底的消滅對方，使得自己的側後，始終都有一個隱患存在。

  ??對於軍隊來說，平靜是最難得的，尤其是對於剛剛擴編的鷹揚軍來說，時間是最最最寶貴的。鷹揚軍必須抓緊這段時間嚴格訓練部隊，提升新兵的戰鬥力。由於加入了大量的新兵，原來的鷹揚軍老兵，幾乎都擔任了什長以上的職務。即使是在幾個骨幹部隊，也不同程度的出現了戰鬥力下降的情況。這種情況不是通過訓練可以解決的，最終部隊還是需要在戰火中成長。

  ??同樣的，鷹揚軍的整體戰略，也在悄悄的進行調整，戰略物資開始有計劃的向東南方向傾斜，準備對淮南地區的攻略。但是，襄州地區的建設，並沒有拉下，相反的，朱冉淼等人搞出來的不合格的水泥，也開始運到襄州去，用來加固那裏的城牆。因為無法達到足夠的溫度，朱冉淼雖然找到了水泥的配方，可是始終無法達到劉鼎所說的那種效果，最後死馬當作活馬醫，盡管是不合格的產品，劉鼎也下令使用了，反正質量以後再慢慢改進吧！

  ??軍事上的一切，都在劉鼎的掌握之中。

  ??非軍事的一切，則讓劉鼎有些煩惱。

  ??首先是艾飛雨的身體，越來越差，成了劉鼎的一塊心病。自從結束襄州攻略以後，艾飛雨的身體就出現了問題，時不時都會出現頭暈的現象，有一次居然說著說著就昏迷過去了，將在場的人都嚇了一跳。根據孫婧慈的說法，應該是艾飛雨勞累過度了，以致原本壓下去的傷勢，都全部爆發出來了。他本來就是高度殘疾的人，以前都是依靠堅強的意誌在支撐，但是現在，由於傷勢實在太嚴重，他已經很難支撐了。

  ??劉鼎從來沒有罵過蕭致婉是賤人，不過這時候內心裏的確是這麽想的，他曾經暗自發誓，要是抓到這個賤人，他一定會一刀一刀將她剁碎了。她給艾飛雨造成的傷害，實在是人神共憤。由於沒有青黴素，不能有效的製止傷口的發炎，現在艾飛雨的身體正在慢慢的惡化，孫婧慈和盧舜傑對此也沒有太好的辦法，隻能用藥物來延緩艾飛雨的傷勢惡化速度，可是卻不能讓傷勢逆轉過來。這也就意味著，始終有一天，艾飛雨將要消失在所有鷹揚軍將士的眼前。

  ??盡管劉鼎下令從各地請來名醫，為艾飛雨會診，然而，艾飛雨的身體受創畢竟太嚴重，以現在的醫術條件，是很難治好的。艾飛雨的傷口不像是戰士們的傷口一樣，致命的地方隻有一處、兩處，艾飛雨身上的致命傷口最少有三處之多，全部都在要害的位置。由於需要用藥物遏製傷口的黴爛，艾飛雨的傷口被層層包紮，在這種炎熱的夏天，艾飛雨承受的痛苦，讓他身邊的每個人都為之心悸。

  ??艾飛雨本人倒是灑脫，對死亡早已經看透，卻害得周圍的人都心情沉甸甸的，每次在他的麵前都要表現出笑容來。在鷹揚軍的高級將領眼中，艾飛雨是如此的俊秀、如此的才華橫溢、如此的機靈果斷，可是卻……女媧造人果然是公平的，太優秀的人才通常都命不長久，這幾乎已經成為曆史的規律了。

  ??有時候有意無意之中，劉鼎都忍不住想起天生郭奉孝，郭嘉也是短命鬼，要是……

  ??唉，算了，不要想這些悲傷的事情了，還是繼續考慮政事吧。

  ??本來劉鼎是很少過問具體的政務的，他對於政務的確懂得不是很多。原來在霍山縣實行的包幹到戶，後來也沒有下文了，因為觸動的利益階層太多，十稅一的做法也沒有明確提出，隻是在政策上盡量采取十稅一的根本原則。原本劉鼎準備將稅收改革一下，所有的賦稅都全部用貨幣的形式收取，結果最後也沒有實行，因為銅錢的數量嚴重不足。痛苦最豐富的饒州德興地區，目前還掌握在南平王鍾傳的手中。

  ??隨著鷹揚軍的逐漸擴張，控製的人口和資源越來越多，出現的問題越來越多，他不得不投入更多的精力處理政務。此時此刻，劉鼎武強文弱的本質，就表現得更加明顯了。他從小沒有接受過太多的教育，長大以後又主要在部隊，大多數的時間都在訓練、打仗，對於經濟政策的細節，了解得的確不多。這些事情，他都隻能提供一個大概的思路，然後交由下麵的人員，根據當前的實際情況，靈活變通執行。

  ??一直以來，鷹揚軍下轄的政事基本都是交給佴泰和諸葛斌處理，劉鼎是鷹揚軍節度使，佴泰是鷹揚軍節度副使，諸葛斌是長史，以前的政務，基本上都是兩人統籌管理，倒也沒有出現大的紕漏。然而，隨著鷹揚軍地盤的急促擴大，他們兩個越來越感覺到力不從心，覺得自己的能力實在是跟不上形勢的發展了，劉鼎必須另外物色更優秀的人選。

  ??現在鷹揚軍統治下的區域，包括山南東道、淮南道、江南西道、江南東道的地區，橫跨整個長江中下遊，有平原、有水網、有丘陵、有山地，各種各樣不同的地形，各地的人口數量都不相同，經濟發展水平也不相同，需要執行的政策都不盡相同。如何將這所有的地區，都整合到一起，充分發揮各自的資源優勢，形成互補，同時在政策上實行，盡快的恢複生產，為鷹揚軍積蓄戰力，是非常艱苦的工作。

  ??如果按照州的數量來計算，目前鷹揚軍控製的州數已經超過了二十個，由於鷹揚軍在各個州都實行一定的變革，很多問題需要谘詢他們，他們兩個每天處理各州送來的文書，都已經精疲力竭了，佴泰兼任的舒州刺史職務，基本都是諸葛斌在履行。因為州數很多，鷹揚軍的內政人才卻沒有這麽多，導致一些州的官員其實並不合格，可是因為暫時沒有合適的人員去替代他們，鷹揚軍不得不繼續任命這些官員工作。

  ??要將這些地區發展起來，需要大量的人才，需要出色的人才，需要有懂得總體規劃的人才，需要向劉鼎忠誠的人才，其中最後一個要求隻能是私底下的要求，是不能公開表露出來的，但是，絕對忠誠於劉鼎，又是所有要求中最關鍵的一條。如果某個官員一心向著朝廷，又或者是向著其他勢力，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必須慎重考慮。

  ??鷹揚軍目前最緊缺的，就是一位或者數位能夠統籌所有內政的高級官員，他能夠理解劉鼎的意思，能夠將劉鼎的指示，結合當前的實際，將其貫徹下去，同時能夠考慮到各個州的不同情況，做出不同的政策，能夠辨別和提拔大量有前途的年輕官員，能夠很好的衡量全局，能夠高瞻遠矚，深謀遠慮……

  ??李怡禾苦著臉說道：“大人，你的要求……實在是太高了。”

  ??劉鼎自己也自言自語的苦笑著說道：“我還沒有說完呢，隻說了一半。”

  ??李怡禾說道：“屬下看諸葛亮複生，興許能夠滿足大人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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