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暗影
作者:
照貓畫虎反類犬 更新:2020-12-18 23:52 字數:3336
“唉,可憐。”
那王座上的光影低低的喟歎一聲,似乎在感慨某人的淒慘命運,而後身形居然漸漸模糊起來。
“現在沒有功夫收拾你,當我真神之軀徹底補完那一刻。”
“我將帶領千軍萬馬,親自迎戰。”
光影目光淡淡的投向孫禹年,後者的壓力居然陡然激增數十倍!在那樣的目光裏仿佛煎熬了數萬年,各種痛苦無孔不入的折磨著每一寸血肉。
那笑聲還在悠悠的回蕩著,待到孫禹年重新把目光望向那王座時,光影卻早已經淡去,不見蹤影,剛才的一切,簡直都如同一場夢般迷幻。
他看著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兩人,靜靜的在原地站了一會,而後也悄無聲息的離去。
走出宮殿的大門,看著天邊殘陽如血,萬物鎏金,孫禹年一時間更加沉默。
自己在宮殿裏麵,真的呆了那麽長的時間嗎?
孫禹年忽然冷笑起來,而後笑得愈發張狂。
太多的人,總是喜歡給別人妄下定論,他們以自己重充滿成見目光,吹毛求疵的審視著別人,並理所當然的對自己的結論深信不疑。
似乎,就連傳說中的神也改變不了這個陋習,由全知全能的神說出的聖言,豈不就是……命運嗎?
“命不久矣?嗬嗬。”孫禹年眼神狠辣起來,蘊含著仿佛要講什麽撕碎的鋒利。
“惡靈?盡管來試試好了!”
宮殿之下,是廣闊的都市沐浴著夕陽,殘陽如血,萬物鎏金。
孫禹年轉動鑰匙,隨著鎖孔哢噠清脆的一聲響,擰開了房門。
見到門內的情景,他幾乎忍不住呻吟般的喊了出來。
“老王!不是怎麽狠吧,我就出去散個步,連飯也沒得吃了?”
王雨霄從廚房探出腦袋:“你胡說什麽呢,剛才不是才吃完嗎?”
她證明自己似的晃了晃自己手中的碗。
“我……我吃了?”孫禹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感覺匪夷所思。
記憶也許會騙人,但是肚子永遠誠實。
“我這也不像是吃了晚飯的模樣啊……”
“對了。”王雨霄皺了皺眉頭:“你什麽時候出去的?”
“這……我不是早上出門的嗎?還和你說了一嘴呢。”孫禹年納悶道。
“是嗎?”王雨霄疑惑的眯起眼睛:“可你不是馬上就回了,還說什麽懶得出去了,今天休息。”
孫禹年忽然感到一陣惡寒。
他和王雨霄兩人之間的記憶,一定有一個出了差錯。
是誰呢?
如果是王雨霄,那為什麽自己會完全沒有印象?如果是自己……那王雨霄究竟是和什麽東西,在家裏呆了整整一天?
“算了。”孫禹年猛然掐斷自己的念頭,不再胡思亂想,也許是因為見到了所謂神明之後,記憶扭曲,產生了一些差錯也說不定。
他並不打算在這件事上過多糾纏,擺擺手,向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但王雨霄依舊直勾勾盯著孫禹年,而她的表情,也變得古怪起來。
就在孫禹年要打開房門時,王雨霄叫住了他。
“你為什麽……”
王雨霄伸出手指。
“要墊著腳走路……”
孫禹年仿佛愣住了,片刻之後,他的表情旋即也古怪起來,有些僵硬的低頭。
自己果然踮著腳,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
……
“恩公,已經可以了。”韻寒微微頷首。
孫禹年睜開了眼睛,那十二團羽毛都被一口紅蓮業火煉化成了純粹的神源,在他的身體筆走龍蛇,如同墨筆,勾勒出奇異的封印,那黑色發出嗤嗤的聲音,正在漸漸消退。
“真是多謝你了。”
孫禹年身體感覺到沒來由的一輕,似乎從什麽不可名狀的桎梏中解脫出來,於是道謝。
“這是護道者的分內之事,更何況這事也是因我而起,恩公不必道謝。”韻寒道。
此話說完,兩人低著頭,俱都是無言,氣氛一時間有些沉默。
孫禹年仰頭,漫不經心的看著遠處水天一色的綺麗風景。
“恩公……”韻寒開口打破了沉默:“恩公有很多心事呢,能和韻寒說說嗎?”
孫禹年像是如夢初醒,趕緊撓著頭,語氣輕快笑道:“哪有,我這是晚飯沒吃飽,所有有些抑鬱呢,等下去吃波宵夜,什麽心事也沒有了。”
韻寒靜靜的望著孫禹年的臉龐,表情溫柔。
孫禹年的笑容漸漸凝固在臉上,抽絲剝繭般一縷縷的消失,抬起的手也慢慢的放下。
良久,響起了一聲低低的歎息。
孫禹年頭低著,顯得有些垂頭喪氣。
“好吧,我得承認,的確有一點。”
“韻寒知道的。”她輕聲說。
“可是我不想說。”孫禹年又道。
“不說也沒關係。”她輕聲回答,像是怕打攪了誰的夢一般溫柔。
“是嗎?”
“其實也不是不想說,但我自己也不太清楚為什麽沮喪了。”孫禹年抬起頭,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不用說謊也沒關係。”
孫禹年感到一隻冰涼的手撫上了自己的臉龐。
抬起頭,是那澹澹的笑容,恬淡,善解人意,好像所有和讓人內心溫柔起來的詞匯都能用那個珍貴的笑容代表。
孫禹年又低低的歎了一口氣。
自己真的不知道嗎?
從始至終,孫禹年的內心都清明如鏡,他害怕的不是死亡,沮喪的不是不能與神明匹敵。
而是無能為力的命運……
上帝說,要有光,從此世間就永遠有一半的時間沐浴著光輝之中。
上帝說,你命不久矣,自己就仿佛真的命不久矣了。
命運這頭野獸一直在張牙舞爪的追著你,許多人害怕的亡命逃竄,勇士聲嘶力竭的喊叫,奮力的躍起,跨過一個又一個的障礙,在眾人喝彩之際,他們也沾沾自喜,以為自己贏過了命運。
其實命運早就知道你會在什麽時候被自己追上,什麽時候會力竭倒下,但他依然在被你甩開的時候,裝出灰頭土臉,捶胸頓足的模樣。
它是個合格的演員,騙過了所有人。
但不是所有人都會被騙的,智者看出了端倪,忽然覺得所謂人生,也不過就是這樣一段無聊的賽跑,起點是哇的一聲啼哭,終點也早已經注定。
真沒意思,沒意思透了。
萬般都是命,半點不由人。
孫禹年用手捂著臉,想起這些他就有種想號啕大哭的欲望,原來自己浴血奮戰,奮力搏殺,一次次的死裏逃生,一次次的逆天改命,其實都是假的,都早已經被工工整整的寫在什麽書本的上麵了。
他一次又一次的奮力躍起,贏得潮水一樣的喝彩,可是,這次,他好像要沒有力氣了。
韻寒哀傷的望著孫禹年,抱住了他。
“沒關係的,恩公,睡一覺,這些就會全部都忘記了。”
“您太累了,偶爾也需要放鬆放鬆啊……”
淡淡的藍色光點氤氳,讓這裏好像如同夢一般迷幻。
……
孫禹年半夜驚醒,詫異的摸了摸自己臉上的淚痕。
“我……為什麽要哭呢?”
……
孫禹年最近陡然感覺到有些不對勁。
不僅是自己,似乎周圍的人都不對勁起來。
王雨霄忽然不在喊自己起床了,有時候自己睡過頭,起床的時候,就隻能看到空空如也的飯桌,和在廚房洗刷的,一臉詫異的王雨霄。
“你怎麽又睡回去了?那麽困嗎?”她有些難以置信的問。
“我睡回去了嗎?”
孫禹年努力的搜腸刮肚,可是的確沒有在腦海裏找到關於回籠覺的記憶。
偶爾走在大街上,會遇到熟人,鱷龍王一臉熱絡的和自己打招呼,他的狐朋狗友們也一擁而上,眾星捧月般的簇擁著自己。
孫禹年也跟他們嬉皮笑臉,氣氛一時間非常融洽。
“小兄弟,下次什麽時候在出去一起喝酒啊。”鱷龍王熱情如火的拍拍孫禹年的肩膀:“你昨天的酒量,真是讓兄弟幾個都自愧不如啊。”
眾人頓時都起哄道。
“是啊是啊,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哥們我昨天可被你嚇了一跳啊。”
“酒量?”孫禹年的笑容頓時僵硬在臉上:“我什麽時候和你出去喝酒了?”
眾人臉色也忽然一凝,而後又哄堂大笑起來。
“瞧瞧,小兄弟喝得太多,居然把這事給忘記了!”
“哈哈,你家那隻母老虎可暴跳如雷吧。”
孫禹年茫然的跟著他們一起笑,可是心中疑惑叢生。
……
孫禹年正襟危坐,如臨大敵的看著身前一桌花花綠綠的酒瓶。
王雨霄路過,看著這樣的陣仗嚇了一跳,看著他,疑惑的問道:“你這是幹什麽?”
“我都不知道自己酒量非凡,今天特意來給你露一手。”孫禹年開始胡說八道。
我酒量真的很好嗎?我怎麽一點印象也沒有呢?
孫禹年表情複雜的打開一瓶,那濃烈的酒味幾乎要把熏暈過去了。
“你真的行嗎?”王雨霄表情不忍的問道。
“哼!”他冷哼的一聲,豪邁的對著嘴開始猛灌。
緊接著撲通一聲倒在地上,一睡不醒。
王雨霄搖了搖頭,無奈的抱起孫禹年,把他搬回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