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小波徹底醉了，他睡著的時候嘴裏還叼著一塊兒肉呢！我廢了好大的勁才把留在他嘴裏的那塊兒肉給弄出來，差點兒沒被他咬到了我手上帶著的扳指。

  ??我幫著董小波把外衣脫了，拿來被褥讓他睡下，辦完了這些之後才騰出收來收拾了一下桌子。

  ??董小波的鼾聲響起想起，可是我卻有些睡不著了。不是因為他的鼾聲影響了我的睡眠，而是因為我自己睡不著。

  ??我小心地起來找煙，想了想又覺得很是好笑，董小波他都醉成了那個樣子，他怎麽還能被我給驚醒呢！

  ??電話鈴聲響了起來，我不禁看了看炕上睡著的董小波。鈴聲並沒有對他造成什麽影響，我不緊不慢地拿起了電話。

  ??“你是誰啊？是蔣師姐麽？”電話那邊兒上來就問。

  ??我聽的出來說話的人是慧敏，不知為何我有些害怕跟慧敏接觸，這或許是因為董媛媛的緣故吧！

  ??“師姐是我，我是小刺蝟！小波也在這裏呢，他睡了！”我故意壓低了聲音。

  ??“他在紅旗鄉了啊，你不知道你姐夫滿世界的找他呢？這下好了！小波在幹什麽呢？”慧敏接著問。

  ??“慧敏師姐，我不是跟你說了他睡了麽！他方才鬧心，跟我喝了點兒酒，他喝多了就先睡了！”我有些厭煩了起來。

  ??“我這是說給你姐夫聽呢！他在我旁邊兒了，你要不要跟他說話啊？”慧敏征求著我的意見。

  ??我心想多虧我沒什麽都說，誰知道董大川還在呢！

  ??我寧可跟董大川說話，也不想跟慧敏再說下去了，於是就說：“行吧，你電話給他吧！”

  ??“小刺蝟啊，啥時候來家裏玩兒啊？媛媛都想你這個幹爹了呢！”董大川跟我寒暄著，聽得出他的舌頭還是有些僵硬。

  ??我心想董氏父子怎麽都拿董媛媛跟我說事兒呢！

  ??“姐，姐夫過年好！”我直接拜了個年，確實也沒啥好說的了。

  ??“過年好，過年好，哪天你過來，我讓你師姐給你包個大紅包！”董大川很是爽快，“小波這兩天兒一直跟你在一塊兒？這樣我就放心了，小波這孩子啊！從小就沒了媽，也是我對他關心不夠啊！”

  ??“小波他挺關心姐夫你的啊！是我讓他這兩天陪我去濱城辦點兒私事兒的。他跟我說，跟我說讓我過去給姐夫你按摩呢！”我盡量彌合這對父子的關係，“今天我們才從濱城回來，小波要不是喝太多了，他會給您去電話的。”

  ??“他，他沒有喝酒開車吧？”董大川擔心地問。

  ??“沒有，沒有！我們是回到紅旗鄉之後喝的。”我連忙解釋。

  ??“這樣還好，這樣就好。對了小刺蝟，忘塵她，她的事兒你知道麽？”董大川突然改變了話題。

  ??“忘塵怎麽了？不是說紫竹庵的住持快不行了麽？忘塵在紫竹庵呢！”我有些莫名其妙。

  ??“這事兒還是讓慧敏跟你說吧！”董大川電話那邊兒有點吵，估計是慧敏跟他說了些什麽。

  ??“小刺蝟，王文蘭今天早上沒的，臨走前讓忘塵接替住持的位置。忘塵她，她也答應了！”慧敏說得有些吞吞吐吐，“忘塵打電話過來說，她說不讓我告訴你，說等你從濱城回來之後她自己跟你說。”

  ??“這，這怎麽可能呢這！她，忘塵她怎麽能接替住持的位置呢！”我有些不能自製地叨咕了起來。

  ??“小刺蝟你沒事兒吧！明天，明天是忘塵正式當住持的日子，紫竹庵會舉辦個儀式，協會的人都會過去，我也要去給她慶賀的，如果，如果你想去的話……”慧敏停頓了一下，“我可以帶你過去，不過你不能跟忘塵說是我帶你過去的。”

  ??“不用了師姐，我明天跟小波一起過去！”我謝絕了慧敏的好意。

  ??放下了電話我的心裏空落落的，我怎麽也沒想明白，忘塵怎麽一下子就又要回去當什麽住持了呢？要說蔣秀雲有些野心我倒是相信，你說忘塵她也不是那麽那種喜歡權利的人啊！

  ??我夜裏沒睡多少覺，董小波卻睡到了自然醒。

  ??“小刺蝟，昨天的酒真是不錯啊！我是第一次喝了那麽多酒第二天起來還不頭疼呢！”董小波醒了你一句話竟然是誇昨天的酒好喝。

  ??“唉！酒再好你也別喝了，今天你得跟我去一趟紫竹庵，忘塵今天，今天她要當住持了。”我歎了口氣。

  ??“什麽？忘塵她要當領導了？可喜可賀啊！”董小波有些激動。

  ??我有些苦悶地說：“我就是想不明白了，你說忘塵她在這兒過的好好的，怎麽就想著回去了呢！”

  ??董小波很是自信地說：“在這裏有啥好的啊？忘塵在這裏還得侍候你，到了紫竹庵就有人侍候她了！”

  ??我篤定地說：“這你可說錯嘍！晨哥她根本就不是那樣的人，如果沒有別的原因，她是絕對不會回去紫竹庵當住持的。”

  ??“還要啥原因啊，像紫竹庵那樣的地方，住持都很有錢的！”董小波說著瞥了我一眼。

  ??我反駁他說：“晨哥又不缺錢，她沒必要為了錢回去的！”

  ??董小波有些不服氣地說：“我還沒看見不缺錢的人呢，就說你女朋友車曉曉吧，她不也是因為缺錢才從京城回到濱城的麽。”

  ??我不得不承認董小波說的話一點兒錯也沒有，我用虛心求教的語氣對他說：“小波，我想幫車曉曉去京城讀書，可是她不用我幫，我想給她錢她我不要，你說我該咋辦啊？”

  ??董小波想都沒想地說：“這事兒容易，你找趙姨幫忙不就得了，你可以把錢給趙姨，讓她幫著車曉曉就行了。她是教授，學校裏的事兒她應該比我清楚的多了！”

  ??我還是有些擔心地說：“車曉曉不願意讓我幫著她，我又不想讓她為難。”

  ??“你就別胡思亂想了，你那事兒根本就不是事兒，我就不相信世界上還有錢辦不成的事兒！”董小波一副**湖的樣子。

  ??“拉到吧！你有錢你咋不把聶老師給弄回來呢？”我毫不留情地懟了董小波一句。

  ??說到他自己的事兒，董小波一下子沒了勁頭兒，他低下了頭說：“你不懂，我們那不是錢的事兒！”

  ??董小波的情緒又開始低落了下來，我有些後悔不該那麽說他，可是話已經說出口，想挽回也挽回不了了。

  ??“小波，我知道你的難處，我這就是話趕話，你別在意啊！”我這就算是給她賠禮道歉了。

  ??“我沒那麽脆弱，比你說的難聽的話我都聽習慣了，你這不算個事兒啊！”董小波苦笑著說：“咱們吃點兒飯吧，一會兒不是還要去紫竹庵去麽？”

  ??外麵的陽光挺充足，剛進到車裏的時候有點兒冷，在陽光的照射和車內空調的共同作用之下，車裏的溫度直線上升，沒一會兒我就有點兒覺得熱了。董曉波也好不到哪兒去，我看到他的頭上也見了些汗。

  ??“小波，你不熱啊，空調就不用開了吧！”

  ??“我不是怕你冷麽！”董小波隨手關了空調。

  ??“小波其實你是個挺好的人！”我感慨了一句。

  ??“嗬嗬，關個空調就把你給感動成這樣了？”

  ??“我不是說你給我關了空調這事兒，我是說你這人不錯！”我被董小波的話給弄得哭笑不得。

  ??到紫竹庵的時候大概九點，也不知道為什麽，我不想讓忘塵知道我來看她了，其實我就想遠遠地看著她，看她重新遁入空門前的最後一眼。

  ??董小波把車停在了稍遠一點兒的地方，我們步行向著紫竹庵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停著的好多的車，董小波邊看邊咋舌，慨歎那些車的品牌之有名。

  ??“你看路，瞎看啥呢？”在一個減速帶的地方，我提醒董小波。

  ??“我跟你說小刺蝟，你看見這些車沒有，這都是些啥人開的車啊？”董小波沒看我，隻是盯著車看，“哎呀我去，這不是我爸的車麽！”董小波指著前麵的一輛車說。

  ??“你的慧敏後媽昨天不是說過要來這裏了麽，你有什麽大驚小怪的呢！”我說地不以為然。

  ??董小波用手指了一下前麵的一輛黑色的轎車說：“你看那輛車是誰的？”

  ??“我去！這，這不是三旺哥的車麽！”我也跟著驚呼了一聲。

  ??“看來今天這裏的排場還真是不小呢，你師姐蔣秀雲會不會來這裏啊……”董小波嘟囔個沒完，我卻沒有心情再聽下去了。

  ??路過那輛黑色的大奔時，有人跟我打招呼：“小刺蝟，你咋才來啊？繼任典禮都開始了，你師哥師姐他們都進去了！”

  ??我扭頭一看，這不是好久沒見的秦四麽！

  ??“秦四哥，你怎麽不過去看一下啊？”我隨口一問。

  ??秦四手裏依然夾著煙說：“我就是一個開車的，就不跟著湊那個熱鬧了！這位，這位是董公子吧？”

  ??“秦哥你可別扯了，我是啥公子啊！別開玩笑，別開玩笑！”董小波不冷不熱地回答。

  ??紫竹庵門口還真有兩個尼姑站在那裏，一個見我和董小波向著裏麵走，想要過來攔，另一個卻拉了那個想要走過來的小尼姑，我對那個尼姑很感激笑了笑。

  ??繼任典禮已經進行著呢，我一眼就認出了穿著紅色袈裟的師叔胡誌廣。在胡誌廣身邊還有幾個穿著同樣是紅色衣服的人，那些人我就不認識了。

  ??那些人在折騰個什麽我也不知道，我一直在尋找著忘塵的身影。忘塵穿著的還是一身青色的衣服，不過那質地好像是比其他人的好了許多，或許是因為她穿的是新衣服吧！

  ??我想對忘塵打一下招呼，可是“晨哥”兩個字卻如鯁在喉般始終沒能說得出口。

  ??在胡誌廣的擺布之下，忘塵完成了她的繼任，接著就是紫竹庵的一眾人等給她參拜行禮了。

  ??我頹然地對董小波說：“小波，我們走吧！”

  ??“急著走幹啥，中午不打算在這裏混一頓飯吃啊？”董小波有些不想離開的樣子。

  ??“這裏的飯有那麽好吃麽？我去車裏等你了，你把兜裏的藥給我！”我接過了董小波的煙，一個人向外麵走。

  ??路過一個寫著“功德箱”的大箱子跟前，我停住了腳步。我在紅雲觀的時候也看見過這東西，當然是知道這東西是做什麽用的了。

  ??“這位施主，您是想要捐些功德麽？”小尼姑笑顏如花地對我說。

  ??“我身上沒帶錢啊！”我胡亂回了一句。

  ??我突然想起來家裏的金條來了，想著哪天給忘塵送過來。

  ??看著車子一輛一輛地開下了山，我有些埋怨董小波起來了，我心裏暗罵董小波怎麽那麽嘴饞，非得吃人家的齋飯不可呢！

  ??夜裏沒怎麽睡好，再加上空調溫度適中，沒一會兒功夫我就睡了過去。

  ??“小刺蝟你趕緊起來，忘塵師太想要見你！”董小波拉開車門對我說。

  ??“你說啥啊？我不是在做夢吧！晨哥啥時候變成了師太了？”我努力地讓自己清醒了過來，確定自己不是在夢裏。

  ??“忘塵師太早就看見你來了，隻是方才不方便叫你過去！”董小波顯得很是激動，“師太讓我過來找你，你倒是快點兒動彈啊！”

  ??車外的陽光依舊很足，又一次從溫暖的車裏出來，充分的氧氣讓我有些不太適應，刺激的我眼淚都流了下來。

  ??那天的齋飯是在一個單獨的房間裏吃的，一進房間，就有人對我說：“小刺蝟，你看你來了都來了，怎麽還跑了呢！”

  ??我聽著聲音怎麽這麽熟悉呢，眼前的這個一身尼姑裝扮的人，不是蔣秀雲還能是誰呢？

  ??“是啊小刺蝟，忘塵師姐這麽大的事兒，你怎麽還逃了呢！”

  ??我定睛一看，原來是慧敏在跟我說話。本來我以為自己是醒著的，看到這兩個人還真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在夢裏了。

  ??“你們，你們怎麽……”我一時語塞。

  ??“怎麽了？我們以前不是也是這身裝束麽，以前認識，現在就不認識了？”忘塵半開玩笑地說，“快來拜見誌廣師叔吧，誌廣師叔還說找你有事兒呢！”

  ??我給胡誌廣拜見行禮，胡誌廣大方地受了。

  ??胡誌廣接著跟我說：“小刺蝟，昨天我接到了舒舒覺羅家裏的人打來的電話，我還想著找你問問這件事兒呢。我們先吃飯，一會兒你有空就去紅雲觀找我去吧！”

  ??說是吃飯，胡誌廣也隻是意思意思，再說了齋飯也屬實沒啥吃頭。

  ??胡誌廣起身對大家說：“我先回觀裏了，你們慢用！”

  ??“師叔，我去送送你吧！”蔣秀雲跟著胡誌廣走了出去。

  ??剩下的幾個尼姑很快地吃過了飯，知趣兒地走了出去。

  ??鄭三旺看見剩下的都是自己相熟的人了，就對我說：“小刺蝟，你跟小波去哪兒了啊？你不知道，董哥找人都找到我那裏去了。”

  ??“我讓小波陪我去了濱城，這事兒是我的不對，可是，可是晨哥你，你咋這樣了？”我抬頭望向了忘塵，眼淚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小刺蝟你怎麽稱呼呢，叫師太！”慧敏在一旁連使眼色再提醒。

  ??“沒事兒的慧敏，都是自己自己人沒那麽多的講究。”忘塵雲清霧淡地說：“我這不也是去了塵世走了一回麽，想著自己的根就在紫竹庵這裏，所以就決定又回來了。”

  ??鄭三旺接過了話頭說：“忘塵師太這次是大徹大悟了啊！”

  ??鄭三旺沒有像往常一樣稱忘塵為師妹，我卻不想像他那樣對待忘塵，我始終認為忘塵就是以前的那個忘塵。

  ??忘塵看著我說：“我們是可以有一次步入凡塵的機會的，我的機會用完了，所以就回來了！”

  ??“那蔣師姐和慧敏師姐她們，她們怎麽也這個樣子呢？”我看了一眼慧敏，又看向了忘塵。

  ??慧敏搶著說：“我們是紫竹庵的掛名弟子啊，她們是帶發修行的！”

  ??“我看到你們這個樣子，開始時把我給嚇了一跳，我還以為，還以為我是在做夢，以為你們都……”我又開始哽咽了起來。

  ??蔣秀雲從外麵走了進來，看了看屋子裏麵沒外人就對我說：“小刺蝟，誌廣師叔一會兒讓你過去呢，你是不是又在外麵惹了禍了？”

  ??“我沒有，是別人找我有事兒，不是我找別人！”我回答。

  ??“你手上戴的是什麽？”什麽都逃不過蔣秀雲的眼睛。

  ??董小波見自己的師父這麽問我，就替我回答說：“那是個扳指，師父你認不認識扳指上雕刻的是什麽動物啊，我看它像是龍卻又有些像虎！”

  ??我很乖巧地把自己的手伸了過去說：“我戴上了這玩意兒就拿不下來了，師姐你自己看吧。”

  ??蔣秀雲看了看說：“這個，這個還真不是龍，它應該叫螭虎龍吧，據說這東西是龍的兒子，很是勇猛善戰。”

  ??“師父我真是太佩服你了，我就知道這家夥刻在扳指上一定有意義，可就是不知道它叫啥。”董小波恍然大悟地說。

  ??“小刺蝟，在我們麵前你實話實說，這東西你是從哪裏弄來的？”蔣秀雲再一次開啟了家長模式。

  ??隨著我把去濱城的這件事兒講了出來，屋子裏的幾個人都表示不相信，可他們也都說不出別的。

  ??“這事兒，這事兒有點兒邪門兒了吧！”鄭三旺搖著頭說，“那女孩兒真的病好了？”

  ??忘塵提醒我：“誌廣師叔還等你呢，你還是先去他那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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