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小波接下來要送車曉曉去她下午上課的地方，這小子很明白我的心思，問清了路線之後，在目的地之前停下了車。

  ??“曉曉，這裏有一家加油站，我想給我的車加點兒油，這裏距離你要去的地方還有多遠啊？”董小波回頭問了車曉曉一聲。

  ??車曉曉很認真地看了一眼車窗外說：“再走幾分鍾就應該到了，我在這裏下車好了！”

  ??“嗯嗯，那也行，我在路邊給你停下來！”說著董小波在路邊把車給停了下來，“小刺蝟你送一下曉曉吧，你們再相見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呢。”

  ??董小波見我意意遲遲，就又說：“放心我不會把你扔在濱城不管的，一會你回到加油站這裏找我們就好了。”

  ??車曉曉打開車門下了車，我明白董小波的良苦用心，下車的時候卻禁不住回頭望了一眼身旁的鄂婉兒。

  ??“你看我幹嘛啊？去送個人也要我幫你啊！”鄂婉兒麵色從容地把我推出了車子。

  ??車曉曉已經走出了十幾步，她回頭看我下了車，先是猶豫了一下，又繼續向前走。

  ??我邊追趕著車曉曉的腳步邊對她說：“曉曉你等我一會兒啊，你都看到我了，幹嘛還走得那麽快啊？”

  ??車曉曉停了下來，我緊趕兩步來到了她的麵前。

  ??“你幹嘛來找我啊？”車曉曉眼睛裏含著淚，“你怎麽不陪你的表姐呢？是因為她曾經魔怔了麽？人家現在都好了呢！”

  ??董小波的車子從我們的身邊開了過去，車曉曉扭頭沒看駛過的車子，或許她不願意讓車上的人看見她哭了吧。

  ??“曉曉你不知道這其中的原委，今天時間倉促，我沒有辦法跟你解釋得很清楚。”我拉住了車曉曉的手，她並沒有想要掙脫的意思，“曉曉，不管這之前還是以後都發生些什麽，我想，我不想讓你把關於你的事情瞞著我。”

  ??車曉曉什麽也沒說，一把抱住我就開始哭了起來。我隻好任由她哭，知道那個時候說什麽都沒有用。

  ??我聽見了車曉曉哭聲轉弱，就試著對她說：“曉曉，你別哭了啊，這麽冷的天你不怕凍傷了臉啊！”

  ??“去你的，你是不是想說我沒有婉兒漂亮啊！”車曉曉嬌嗔了一聲。

  ??我見車曉曉跟我說話了，就接著跟她說：“她漂不漂亮關我屁事兒，不過她的事兒可還真有些難辦呢，你不是知道她魔怔的事兒了麽！”

  ??車曉曉的好奇心被我勾了起來，她的頭從我的肩上挪開，我伸手從兜裏拿出了一些方才從快餐店裏帶出來的紙巾遞給她。

  ??“曉曉你趕緊擦一擦臉吧，你看你都哭成什麽樣子了！”

  ??車曉曉沒有接我手裏的紙巾，我隻好給她擦拭臉上的淚痕。

  ??“曉曉，你怎麽那麽長的時間都不理我呢，你把我都給急壞了，還好董小波有車，我就央求他讓他帶著我來濱城找你來了。”我跟車曉曉念叨著。

  ??“婉兒不是說是你的表姐麽？我早就知道她在說謊！”車曉曉還是有些無法釋懷的樣子。

  ??“嗬嗬，你都快趕上趙教授了，什麽事情看得都那麽透。”我把紙巾扔進了路邊的垃圾桶，“實話跟你說吧，趙教授是婉兒的心理醫生，你不是說婉兒她魔怔了麽，趙教授是學心理學的，她好像在，在德國留學回來的。”

  ??“怪不得她的口語那麽好呢！”車曉曉若有所悟，“小刺蝟，你知道心理學到底是什麽學問？”

  ??我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啊，我就知道趙教授挺厲害的，她能催眠別人，我就讓她給催眠過。”

  ??車曉曉懷疑地對我說：“我才不相信你被催眠了呢！我媽跟我說過催眠的事兒，還說催眠後的人不會說謊。”

  ??“這事兒有啥保密的呢！我開始也不相信自己能被催眠了，我就記得趙姨，就是趙教授那天拿了個水晶球在手裏擺弄，後來我就迷迷糊糊的被她給催眠了！”我描述著當時的情景。

  ??“嗬嗬，你可真有意思，你說你，說你傻你還真是挺傻的呢，怎麽說讓人家給催眠了，就讓人家給催眠了呢！”車曉曉笑得很開心。

  ??看著車曉曉笑了起來，我心裏也跟著愉悅起來，我對她說：“我本來就是傻啊，我們認識的時候你就知道了啊！”

  ??“小刺蝟，我們走吧，你不是說送我去補習班兒麽！”車曉曉主動拉著我的手。

  ??我和車曉曉一邊兒走一邊兒說著話，迎麵吹來的風也不那麽冷了。

  ??“濱城這地方還不錯，就是海邊兒的風有點兒大了！我上午去了海邊兒，海風又冷又潮濕，讓人感覺特別難受。”我抱怨了起來。

  ??車曉曉很老練地說：“隻有你這種沒見過世麵的人才在冬天去看海呢！濱城人冬天才不往海邊兒跑呢！”

  ??“要是早點兒給你打電話就好了，省得我出那麽大的洋相。”

  ??“你什麽時候來的濱城啊？”車曉曉看似無心地問了我一句。

  ??“我初三那天來到濱城的，我和董小波，就是那個開車的大哥哥在飯店吃飯的時候，因為我不知道你家的電話，我就讓董小波給他在部隊的老團長，就是鄂婉兒的父親打電話詢問一下。”

  ??“那個團長怎麽會知道我家電話的？你打的那部電話我家才安裝上不久。”車曉曉很凝重地望了我一眼。

  ??“哎呀，你怎麽跟你後媽一樣疑神疑鬼的呢！”我埋怨了一句，“鄂婉兒他爸，就是那個退伍的團長，他現在是你們濱城公安局的人事科長，他當然知道你家的聯係電話了。對了曉曉，你是不是用了一部公用電話給我省城的家打電話了，你打電話那天我在農村呢，所以沒接到。”

  ??“是啊，我不想在家裏給你打電話，所以就借機出去給你打了那個電話啊，可惜你還沒在家。”車曉曉的話印證我當初的猜想。

  ??“曉曉，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因為沒錢才從京城退學回來的啊？”我問了車曉曉一個實質性的問題。

  ??“我是覺得我爸在這邊太辛苦了，他不僅要承擔我的生活費，還要照顧我的後媽和小弟。為了給我後媽找個好一點兒的工作，我爸他花了好多錢。徐麗娜為了我弟上幼兒園的事兒還和我爸吵了起來，她說我爸偏心，說他把家裏的錢都拿出來給我付學費了。我不想讓我爸再為我上學的事兒鬧心，所以就回濱城這裏來了。”車曉曉說得很是無奈。

  ??車曉曉懂事得讓我心疼，要知道去京城念書可是她的心願啊，為了自己的家庭放棄了夢想，我為她感到難過。

  ??“曉曉，如果真是因為錢的事兒，我可以幫到你的。”我誠心誠意地對車曉曉說。

  ??沒想到車曉曉卻對我說：“我可不用你的錢，用了你的錢，不就相當於把我自己賣給你了麽！”

  ??“你這都說的是什麽啊？你要是不想要我的錢，就當是我把錢借給你好了，等你以後有錢了再還給我不就得了。”我毫不在意地說。

  ??“我要工作還得好些年呢，你上次給我的那一千塊錢都讓我給花沒了，我再從你那裏借錢，你就不怕我還不起啊！”車曉曉半開玩笑地說。

  ??“曉曉你可別說那些沒用的了，我告訴你個秘密。”我故作神秘地說，“我媽說等我到了十八歲，就是我成年了之後，她會把她名下的一些公司股份給我呢，我想那一定能值很多錢。”

  ??“那也是你的錢啊，跟我有什麽關係！”車曉曉白了我一眼。

  ??“那，那大不了你畢業了就去我後爸的公司工作唄，就是那個魯氏國際，你可以慢慢地還錢，再說了我又不著急用錢。”我耐心地說服著車曉曉。

  ??“我去京城的事兒還是以後再說吧，我現在隻想把中考這關過去，小刺蝟你怎麽成天瞎跑，就沒見你認真學習呢！”車曉曉開啟了教育我的模式。

  ??“我下午就回省城的，這次過來我也沒想到會遇見這樣的怪事兒啊！”我嘟囔了一句。

  ??“什麽怪事兒啊？”車曉曉問我。

  ??“就是你說的鄂婉兒魔怔的事兒唄，還好我幫著她找到了原因。”

  ??“真的啊？你連這也能辦到？”車曉曉又開始對我不信任了起來。

  ??“你別小看人啊，我能辦到的事情多著呢！”我稍微顯擺了一下。

  ??“你說什麽？我沒聽見！”車曉曉瞪了我一眼說。

  ??“沒，沒什麽，我就是吹吹牛罷了。”我沒敢跟車曉曉強嘴。

  ??“你過來我跟你有話說。”車曉曉用眼神示意我靠近她。

  ??“你怕什麽難道我還能吃了你啊？”

  ??“有啥事兒你就說唄，我就是胡吹了一下。”我有些忸怩。

  ??“我讓你過來，把頭低下來，把眼睛閉上。”車曉曉命令起我來。

  ??當車曉曉讓我閉上眼睛的時候，我不由得聯想起那個夏天來了，就是那個我送車曉曉去火車站的夏天。就是在火車站附近的一個住宅區的長椅上，車曉曉第一次吻了我。當時她沒讓我睜眼睛，讓我在心裏默念一百個數之後才能把眼睛睜開。

  ??等我真的閉著眼睛在心裏數了一百個數之後，車曉曉卻消失在了我的視野之外。我和車曉曉這一別就是兩年半的時間啊！雖然這期間我們不斷地通信，可是那時候信息溝通怎麽能和現在相比呢。

  ??不知道車曉曉是不是和我想的一樣，也不管她想的是什麽，我還是按照她說的話去做了。

  ??我感覺到車曉曉的唇有些冷，呼出的氣卻很熱。我們就那樣在濱城的冬日裏，在寒冷的風中擁吻著。我不願意睜開眼睛，我不想再一次跟車曉曉做數數的遊戲，那一刻除了懷裏的車曉曉，其他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了。

  ??“你幹嘛抱我那麽緊，我都有些上不來氣兒了！”車曉曉對我嬌聲埋怨。

  ??我有些委屈地說：“我，我可不想睜開眼睛，我不想像上次那樣看不見你了！”

  ??“小刺蝟你怎麽哭了，你又不是我們女孩子，你幹嘛哭啊！”車曉曉也帶著哭腔，“你睜開眼睛看吧，我不還在這裏麽！”

  ??我故意隻是睜開了一治眼睛，接著又睜開了另一隻眼。

  ??“你討厭！”車曉曉看出來我在逗她，毫不猶豫地上來咬了一下我的嘴唇。

  ??我並沒有躲避，雖說被車曉曉咬的有點兒疼。

  ??“哎呦小刺蝟，真不好意思，你的嘴唇讓我給咬破了！”

  ??車曉曉這哪裏是在跟我道歉，這分明不是在我麵前炫耀麽！

  ??“嗯嗯，這樣也好，這樣就證明我已經有了女朋友了啊！”我憨憨地回答，“離你補習的地方還有多遠啊？可別耽誤了你上課呀！”

  ??“你討厭，別跟我說這些！”車曉曉捶打著我的胸口，“你著急什麽啊？怎麽你不回去，鄂婉兒就會變魔怔了啊！”

  ??我覺得車曉曉的話有些刻薄，卻也不好說她什麽。

  ??“我這不是怕耽誤了你麽，你不還得去京城讀高中麽，不好好學習怎麽行呢，難道你還要得第三名，就不想得第一名了啊。

  ??我心裏屬實有些急著要見董小波他們，可嘴上當然不能那麽說了。

  ??那好吧，你再陪我走一段路，我們分開了，再見麵就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車曉曉特別不舍地對我說。

  ??怎麽會呢，我回去就學開車，以後不管你在哪裏，在哪個學校念書，我都會開車過去看你的。我是這麽說的，心裏也是這麽想的。

  ??我和車曉曉又走了一段路，在一個住宅小區我們不得不到了分手的時刻。

  ??“小刺蝟，你回去一定要好好學習啊，過了年之後，你別再像現在這樣胡鬧了，我不喜歡一個不學無術的人。”車曉曉上樓之前還不忘對我再三地囑咐。

  ??我呆立在樓下，看著車曉曉走進了樓門洞，一時之間竟然忘記了要離開。

  ??就在我想要離開的時候，車曉曉從樓門洞裏衝了出來，我們就這樣又一次抱在了一起。

  ??“曉曉，你還是上去吧，以後我會過來看你的，我給你留的電話號碼你別弄丟了，我不在省城就一定會在紅旗鄉的。

  ??我想還是我先狠下心來比較好一點，不然一時半會兒還真就走不了了呢。

  ??車曉曉擦了擦眼淚說：“如果我現在不讀書了，跟你一起回農村去，你看怎麽樣啊？”

  ??“這怎麽能行呢？我不會答應你這麽做的，曉曉我們不是說好了等我們大學畢業之後你就帶我去你家，去你家見車叔叔去麽！”

  ??車曉曉聽了我說的話，莞爾一笑：“我其實是在逗你呢，既然你這麽有耐心等著我，你放心吧，我是個負責任的人，不會讓你失望的！”

  ??車曉曉的話讓我哭笑不得，我知道自己又中了圈套，不過我更願意讓車曉曉準備更多的圈套給我。

  ??順著來時的路走回去，我覺得好像是走錯了一段路，還好及時問了一下，這樣才沒有偏離得太遠，遠遠地看見董小波的車子停在路邊，我滿含歉意地向著停車的地方走了過去。

  ??上了車我沒看見她們兩個，就問聽著廣播的董小波：“小波，趙姨和婉兒呢？”

  ??“啊?你說啥啊？我方才睡著了。”董小波睜開眼睛對我說。

  ??“我是問你趙姨跟婉兒去了哪裏了？”我又把我的問題重複了一遍。

  ??“我跟你說小刺蝟，真是邪了門了，之前我還真是錯怪你了呢。”董小波很神秘地對我說，“我跟你說啊，以前我真覺得你說的那件事兒，就是你說的夢裏的果心奶奶的事兒。”

  ??“小波你要急死我啊！我是問你趙姨和婉兒都去哪兒了？”我有些急躁了起來。

  ??“她們打車回家了唄，本來趙姨還堅持說要等你回來，可是婉兒說，說你和車曉曉在馬路旁邊兒親嘴兒呢，而且還親起來沒完了。”

  ??“小波你瞎說什麽呢？你開車過去偷看我們了是不是？”我質問起董小波來。

  ??“這就是我要跟你說的事兒啊，方才的這些話可都是鄂婉兒跟我說的，不信你可以問趙姨去，我懶得跟你說這種謊。”董小波一副被冤枉的樣子，“你還記得放才在海邊的時候不？我當時跟趙姨商量怎麽讓我出國去找聶曉玲呢，回來就讓你和婉兒把我的秘密給揭穿了，當時我還不理解，這下我算是知道了。”

  ??“你又知道啥了啊？”我隨口問了董小波一句。

  ??“知道啥了，知道去看我們的，不是你也不是鄂婉兒，而是果心奶奶自己啊！”

  ??聽著董小波的話，我的後背也發起冷來。好在我和車曉曉相擁的時候果心奶奶沒像以前那樣開玩笑，不然還真不知道會鬧出怎樣的笑話來呢。

  ??“那，那趙姨和婉兒，她們就這麽回去了？我又問了一遍。

  ??“我本來想著先把她們送回家再回來接你的，可是人家趙姨說你在濱城人生地不熟的，怕你別再走丟了，就讓我把她們送到一個能打到出租車的地方，然後趙姨就帶著婉兒打車走了。”董小波說了經過。

  ??“是這樣啊，那我們現在去哪兒呢？”我問董小波。

  ??“去哪兒都行啊，趙姨說了，如果我們不想離開濱城，晚上可以去她家住的。”

  ??“小波，這兩天你要是沒事兒的話，你就陪著我吧，我還真有事兒不得不去做呢！”我期盼地看著董小波。

  ??“你這麽深情地看著我幹什麽，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董小波被我看得臉通紅。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