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小波顯然對我不理不睬的態度有些不滿，他又試探著問我說：“怎麽了小刺蝟，你這是剛從農村回來吧！怎麽你一點兒過年的氣息都沒有啊？要不要我接你出去走一走，感受一下省城節日的氣氛！”

  ??我知道董小波是在逗我開心，也知道他這個年過得也不怎麽樣。

  ??“誰能跟你董大公子比啊！你爸過年給你多大的紅包啊？這麽著急跟我分享了麽？”我這麽說也是因為自己沒意思，想跟董小波出去玩一會兒。

  ??我和董小波挺長時間沒見麵了，上次吃飯也是一群人在一起，我們基本上沒說過幾句話。

  ??“小刺蝟，你有時間麽今天？有時間我可以開車帶你走遠一點的地方。”董小波對我說。

  ??“你過來接我吧，我也沒有別的地方可去，要不我們去附近熱鬧的地方轉轉！”我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沒一會兒的功夫，我聽見了樓下汽車喇叭的聲音，知道是董小波這家夥到了。

  ??好在我剛從紅旗鄉那邊兒回來，進了屋子衣服都沒怎麽換呢，隨即穿上那件羽絨服就出了門。

  ??“下來還挺快的麽，你這個小同誌很有前途！”董小波跟我開起玩笑來。

  ??我對付董小波還是有一套的，別的不說輩份在哪兒擺著呢，那可是我的先天優勢。

  ??“你跟誰倆呢！說啥呢？見了師叔不磕頭也就罷了，還敢跟我裝！”我毫不嘴軟地對董小波說。

  ??董小波並沒有生氣，笑了笑說：“嗬嗬，我服你還不行麽！你說我怎麽就碰上你這麽個混不吝的師叔了呢。”

  ??“哈哈，看在你心裏還有我這個師叔的位置，咱們私下裏就兄弟相稱好了！”我擺出了一副很大度的樣子。

  ??“那可別了，感覺我像是要占你便宜似的。從尊重師父的角度出發，我叫你師叔不為過。”董小波並沒有領我的情，“有句話叫什麽來著，德不配位，必有災殃啊！”

  ??董小波說完還在那裏偷笑，這可把我給氣的夠嗆。

  ??“你這都跟誰學的啊？裝什麽文化人呢！”我沒好氣地說，“別以為跟我們聶老師睡在一起，你就變的有文化了啊！”

  ??董小波正開著車呢，聽我提到了聶曉玲，他不由得慌亂一下神，車子也晃動了一下。

  ??“哎呀我說，小波你不帶這樣的，我就隨口說說，你也不至於車都開不了吧！看來我自己得考個車票兒了，省得以後被你嚇出病來。”我埋怨了起來。

  ??“不，不好意思啊，是我的錯，我的錯，我有點兒走神兒了！”董小波認錯態度很好。

  ??“小波，我說句實話你別不愛聽，我覺得吧，我覺得聶老師可能，可能不願意回來了！”我盯著董小波的手，“其實吧，我爸我媽也都出國了，他們也都沒回來。可是我並不覺得外麵有什麽好，我在這裏生活的挺好的。我媽，我媽讓我跟著她走，我都，我都沒答應呢！”

  ??這回董小波沒分神，車子來得也很穩當，他看都沒看我就跟我說：“行了吧小屁孩兒，你要說你功夫比我好我相信，感情上的事情你還不懂，你就別跟著我瞎參謀爛幹事了！”

  ??“咋的！你看不起誰啊？師叔我也是有，有女朋友的人了！”我不服氣地跟董小波說。

  ??董小波不僅沒有收斂，反而對我更加輕蔑了起來：“你是說你和曉曉啊？她都是個小女孩兒呢，你們之間懂得什麽是愛情啊，你們那些都是和泥玩、過家家的事兒！”

  ??我還想跟董小波強嘴，想了想還是算了吧。

  ??董小波見我低下了頭，他也覺得話有些重了，於是對我說：“怎麽了，說你不高興了啊？我跟你鬧著玩兒呢，你要真想車曉曉了，我可以開車帶你去找她！”

  ??“得了吧，我才懶得跟你生氣呢。你要是能去找，你去找你的聶曉玲啊！”我嘟囔了一句。

  ??“你以為我不想去啊，我跟人打聽了，可以辦一個旅遊的簽證，這事兒你可別給我整漏了啊！”董小川有些不太放心，“這事兒我爸他也不知道，我也隻是隨便找人問了問。”

  ??“你真想出去啊！出去還回來麽？”我有些舍不得董小波出去。

  ??“怎麽不回來呢，我就是想去找她，當麵兒和她說清楚，就算我什麽也得不到，我也會死了那條心啊！”董小波歎了口氣，“我們去哪兒啊？再這麽開下去，我們可真去了濱城了呢！”

  ??“去就去唄，有啥大不了的！”我突然間特別想見車曉曉，“小波，方才我還不想去，現在怎麽就想了呢？”

  ??董小波笑了笑對我說：“嗬嗬，因為現在有我在你身邊了啊！我可以開車陪你過去，原來不可能的事情，不就變得可能了麽！”

  ??別說董小波這麽說還真有一些道理呢。按說濱城和京城都離我所在的省城不是很遠，開車的話幾個小時就會到了。以前覺得遙遠或許真是因為沒有車的緣故啊！我真的決定自己要去學會開車了，學會了開車，不管車曉曉在哪個城市，隻要我想見她，就有可能見得到啊！

  ??我不由自主地說：“小波，謝謝你啊！”

  ??董小波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看著我說：“你真想去濱城啊？”

  ??“沒跟你說麽，以前不是很想，現在遇見你了，就特別地想去濱城，哪怕是去濱城看看，就算找不到車曉曉，我也想去看看濱城的樣子！”我眼睛裏充滿了渴望。

  ??董小波有些遲疑地說：“我師父他們知道了不得怪我啊！”

  ??“別跟我扯那些沒用的事兒，讓他們怪你的事兒你還少幹了麽？”我直接懟了一句。

  ??“切，我這是為了你考慮，我怕啥啊，我都死豬不怕開水燙了，我是怕你回來挨收拾！”董小波毫不在意地說。

  ??我望著車窗外漸漸飄起的雪花對董小波說：“小波，我想去濱城，如果你沒事兒的話，我想讓你帶我去濱城！”

  ??董小波看著我發呆的樣子，笑了笑對我說：“小刺蝟，你現在的樣子，很像我在想聶曉玲時的樣子。”

  ??董小波說了這句模棱兩可的話，讓我的心緒更加不能安寧了。

  ??“我這兩天都沒事兒，身上帶的錢也夠花，你還有什麽別的事情要準備麽？”董小波問了我一句。

  ??“準備，準備啥啊？”我被問得有些發傻。

  ??“你連車曉曉家住哪兒都不知道？”董小波狐疑地問我。

  ??“我真不知道，我隻是記下了一個濱城打過來的電話號碼，是不是車曉曉打給我的，我也說不清楚！”

  ??董小波自己也沒底，卻仍然來安慰我說：“沒事兒，曉曉她爸是叫車震吧，我有個老團長跟我一起退伍的，他退伍之後進了濱城的公安係統，應該也是個幹部吧！”

  ??“這樣啊，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你了啊小波哥哥！”我嗲聲嗲氣地對董小波說。

  ??“別跟我扯犢子，就算我替我爸報答你好了！”董小波還真是個知恩圖報的人。

  ??聽董小波這麽說，我心裏也是有些不太好受。我不想難為別人，就算是董小波我也不想難為他，我對董小波說：“小波，我當初能夠救你爸，其實我根本就沒想著什麽報答，你要真覺得今天的事兒是對我的什麽報答，那我們還是回去吧！”

  ??“那可不行，都走了小一半兒的路程了，你說不去就不去啊！我跟你說小刺蝟，你今天怎麽地也得跟我去一趟濱城。就當你陪我去看我的老團長好了！”董小波的話讓我感到很窩心，“到濱城得三個多小時的車程，你想睡就眯一會兒眼睛吧，到了我叫醒你。”

  ??車子穿行在高速公路上，我蜷縮在副駕駛的位置，時不時地睜開眼睛望向前麵的路麵。

  ??“怎麽了？睡不著了啊？”董小波問我。

  ??“嗯，想睡卻睡不著，可能是昨天晚上睡多了。”我回答了一句，“小波你以前在部隊開車最遠到過哪裏啊？”

  ??“最遠的就是進藏那次了，我能活著回來還得感謝當地的藏民呢，不然我就交代在那遙遠的地方嘍！”董小波說得很平淡，像是在講別人的故事一樣。

  ??“你可拉倒吧，既然你把生死看得那麽淡，為什麽卻對聶曉玲那麽一往情深呢？難道聶老師比你的命都重要麽？”我努力地跟董小波開杠。

  ??董小波並沒有要跟我杠下去的意思，在他的眼裏我始終還是個孩子吧！

  ??“這跟生死看淡沒什麽關係吧，正因為生死看淡了，所以才會更加珍惜眼前的人啊！”過了一會兒董小波對我說出了這番話，我知道這是他在深思熟慮之後得出的結論。

  ??不知不覺中我們的車開進了濱城，顧名思義濱城這裏的海洋性氣候比較明顯，我看到街上人們的穿著，知道這裏的溫度要比省城高了許多。

  ??“小刺蝟你看，那個是外國人，還穿著皮裙呢，她們也真不怕冷啊！”董小波指向車子前麵的一個地方讓我看。

  ??我望向了董小波所指的方向，可不是有兩個外國女人麽。奇怪的是她們上身穿著皮衣，下身卻穿著皮質的短裙。鼓鼓囊囊的短裙在陽光的照耀下有些發亮，讓人產生出無限的遐想。

  ??“看你那份兒德行，看看得了吧，車子都過去了你還扭頭，成何體統！”董小波揶揄了我一句。

  ??“我說董小波，你能不能不說那些成語啊？聽著怎麽那麽別扭呢！你要是再說成語我就跟你說英語了啊，看看誰能說過誰！”我有些惱羞成怒地對董小波說。

  ??董小波興致勃勃地對我說：“你不是說過了麽，我可是跟英語老師一起睡過的人啊，說英語我還怕了你不成！”

  ??“行行行，你厲害還不行麽！”我這次可是輸得心服口服了。

  ??“看你那個小心眼的樣子，你說那麽聰明的車曉曉怎麽就能看上你了呢！”董小波並沒有對我嘴軟，“不和你扯了，我們還是找一家飯店吃點兒飯吧，出來都四個小時了，中午飯都錯過了！”

  ??我做出了一副很大度的樣子對董小波說：“唉！你要不說這事兒我都不好意思提，誰讓你又出車又出人又出錢的呢！你說我兩句，我也就不跟你計較了，我不計較了！”

  ??董小波一路走走停停，我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挑選什麽。實在有些忍不住了，我就對他說：“我說董大公子，隨便找一家館子吃點兒得了唄，我用不著吃太高檔的東西。”

  ??“我這是在看哪家店裏麵能打電話呢，你急個什麽呢！”董小波埋怨了我一句。

  ??董小波終於把車停在了一家飯店兒門前，我們下了車，感覺車外一點兒也不冷，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腥味兒。

  ??“怎麽樣啊，這裏的空氣還能適應麽？”董小波裝出一副很老練的樣子對我說，“知道這裏的人怎麽形容這種味道麽，他們管著個叫“海蠣子”味兒。”

  ??我們就這麽說著走進了這家飯店。

  ??飯店不大，裏麵倒也幹淨得很，老板娘向我們推薦了她家的招牌鮁魚餃子，對於這樣的餃子我可是頭一次吃。

  ??鮁魚餃子，就是以鮁魚為餡料製成的水餃。我吃得出來，餃子餡是鮁魚肉和薑末調製出來的。有了薑末的加盟，鮁魚肉餡就不會腥了。老板娘向我們介紹了好多這種餃子的好處，我想任何食物好吃才是最主要的。

  ??等菜的時候董小波一直在打電話，老板娘看到董小波總是霸占著電話，表情很是不友善。好在我們點的飯菜也還不少，老板娘看在那些飯菜的麵子上，怎麽能再跟我們計較其他的呢！

  ??“小刺蝟，我團長說他一會兒過來！”董小波很興奮地回來對我說。

  ??我看著董小波這麽興奮，我都有些不好意思問他關於車曉曉家電話號碼的事兒了。

  ??“電話我給你打聽了，那個，那個車局長，現在又幹起了他的老本行，幹起了刑警隊長。”董小波小心地看了看四周，“我團長說車局被降級使用了，到了這裏連名字都改了，改成了車雨辰。”

  ??“什麽，改什麽名字了？”我有些好奇地問。

  ??“他把那個震字給拆開了，改名叫車雨辰了。”董小波給我細致地解釋了起來。

  ??“你確定他就是車曉曉的爸爸，就是原來的那個車震麽？”我想確定一下。

  ??“那還用說麽，我團長就是濱城公安局人事科的科長，這個應該不會錯的。而且他還跟我說了，新來的那個車雨辰現在是副局級待遇，他是全家都搬來濱城了，她有一個女兒和一個兒子，兒子二婚妻子生的，現在還沒上學呢。女兒在京城的一所知名的學校念書，營長還說見過那個女孩兒，挺文靜的一個小姑娘，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叫曉曉！”

  ??聽了董小波的這番敘述，我能夠肯定他說的就是車曉曉一家。原因很簡單，車姓本就不是個大姓，在加上其他的一些元素在裏麵，認錯人的可能性根本就不存在。

  ??“你是現在打電話，還是，”董小波拿出了一張記著電話號碼的本子。

  ??我看了一眼電話號碼，拿出了我隨身帶著的號碼本兒對照了一下，結果很是讓我失望。

  ??“怎麽了？和你記錄的號碼對不上麽？”董小波也伸著脖子看過來，“你看這裏隻有幾位不一樣，這兩部電話應該離著不遠。”

  ??我猜測說：“可能這個號碼是曉曉在她家附近的公用電話亭打的吧！”

  ??“嗯嗯，有這個可能，很有這個可能！”董小波對我的猜測表示了讚同。

  ??一個漢子從外麵走了進來，一看見董小波就對他說：“小波！我們好久不見了啊！你怎麽又變成了小白臉兒了呢！”

  ??“這不是在家沒什麽事兒麽，我家老爺子不讓我出去亂走，我天天跟在他的屁股後麵跟人應酬，都快把我給煩死了！”董小波無奈地攤了攤手。

  ??“哈哈，你看看把你給嘚瑟的，你家可是家大業大，在全國的房地產企業中，你們董氏地產也是占有一席之地的呢！”團長拍了拍董小波的肩膀，把董小波拍得有些難以承受。

  ??“這位是？小波你也沒跟我介紹一下啊！”團長看向了我。

  ??“他是我的，我的，”董小波說話吞吐起來。

  ??我看得出來董小波這是不好意思說我是他的師叔，於是就搶先說：“團長叔叔過年好，我叫李木根，是董小波的表弟！”

  ??“啊，好好，是小波表弟啊！我姓鄂，叫鄂巴圖。這位是我的女兒，她叫婉兒。”鄂團長不說我們還真就沒注意，他的身後還站著一個端莊的小女生，“婉兒，這位是你小波哥哥，這位是，”

  ??“小妹妹，怎麽是你！”我突然眼睛一亮，這不就是以前總是來到我夢裏的那個小妹妹麽！

  ??“婉兒，你們，你們認識？”鄂巴圖疑惑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自己的女兒。

  ??“好像，好像在哪裏見過，應該是見過的，可是，可是我記不起來了！”鄂婉兒說著使勁搖了搖頭。

  ??“婉兒，婉兒你怎麽了？你又不舒服了麽？”鄂團長關切地問。

  ??“小哥哥，你來找我了啊！我真高興你能來！”

  ??鄂婉兒走過來拉住了我的手，我的腦子忽悠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麽和她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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