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小波的話讓慧敏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同時也讓我和蔣秀雲、忘塵三個人對董小波有了新的認識。

  ??一會兒功夫，用於針灸的鋼針就被拿了過來。接著董小波把董大川從病床上扶起來斜倚在床頭，蔣秀雲按照穴位給董大川施針，我試著運行真氣打通董大川的經脈。

  ??“忘塵，你拿些紙巾過來，他鼻子出血了！”蔣秀雲第一個看見血從董大川鼻孔裏流出來。

  ??“這個應該沒問題，是毛細血管破解導致鼻衄。”吳院長在一旁說。

  ??董大川不隻是鼻子出血，當蔣秀雲拔出針的時候，也有些血從針孔中向外流出。之前蔣秀雲給我針灸的時候也會流些血出來，隻是沒有董大川的那麽多。蔣秀雲看到我有些遲疑，示意我繼續行氣疏導。

  ??“這裏出血問題不大，中醫上講叫放血泄熱。”吳院長的話讓我心裏更加有底了。

  ??掛在架子上的吊瓶猛烈地晃動了起來，同時我感覺到一隻孔武有力的大手抓住了我的腿。

  ??我低頭一看，是董大川那隻正在打著點滴的手抓住了我的腿，他的那隻手還留著血，樣子可怕極了。

  ??“小同誌你先忍一下！”吳院長對我說，“護士，快過來把他的針給拔了！”

  ??疼痛從我的腿上傳來，我想董大川一定把我的腿給抓青了。我就那麽忍著，護士過來把董大川手上的針頭拔掉，還順便處理了一下他手上的血跡。

  ??針頭是不在了，可董大川還沒有鬆開手的意思，我總不能這麽一直這麽忍著吧！蔣秀雲伸出手指在董大川的手臂上點了幾下，董大川捂著我的手掌突然張開。

  ??我心裏這個氣啊，暗罵蔣秀雲，既然你知道怎麽讓董大川鬆手，又何必讓我忍受這麽久的痛苦呢！

  ??董媛媛留在保姆那裏，董小波和慧敏在醫院裏輪流照顧著董大川。鄭三旺回家去和老婆孩子過新年，我和蔣秀雲還有忘本三個人回到了省城的家。還好董小波上午帶來的燒雞和豬蹄還有好多，我們再炒個菜就能吃飯了。

  ??吃飯的時候，蔣秀雲問忘塵：“忘塵，你沒覺得董大川這人挺有預見的麽？”

  ??“什麽預見性啊？他有預見性還能把自己給摔成那個樣子。”忘塵回答。

  ??“我說的不是那個意思，我說的是董大川急著叫他兒子董小波從部隊回來，他的這個打算沒錯，今天的這個事情也驗證了董大川這個人很有自己的算計的。”蔣秀雲解釋。

  ??“那他怎麽還受傷了！”忘塵依舊堅持己見。

  ??“他又不是神仙，當然不能想得那麽全麵了。”我跟著說，“隻是小波他，他有點兒不省心啊！”

  ??蔣秀雲和忘塵都看向了我，這讓我剛培養起來的家長架勢立刻又蔫了回去。

  ??“你說的也是，對了小刺蝟，董小波這一大早上的找你喝什麽酒呢？”忘塵問我。

  ??“他，他不開心唄，我跟你們說了，你們可別說出去啊。”接著我對兩位師姐講了關於聶曉玲的事情。

  ??“你說這小波怎麽了，怎麽就對你們那個班主任那麽迷戀呢！”蔣秀雲仿佛自言自語。

  ??“我們班主任怎麽了？要不是董小波，她還不能出國找她的那個國外的丈夫呢，董小波說我們聶老師要去國外跟他的丈夫離婚，然後再回來找他。”我為聶曉玲鳴不平。

  ??“得了吧，你們老師也就能騙一騙你們這些涉世未深的小朋友吧！”蔣秀雲很輕蔑地回了我一句。

  ??“我覺得那個聶曉玲應該不會騙董小波，小波對她多好啊！他們要是不能在一起，真的是可惜了呢！”忘塵跟我的想法差不多，“小刺蝟，你的曉曉最近給你來信了麽？她現在怎麽樣了啊？”

  ??忘塵提到了車曉曉，這讓我平靜不下來了。因為最近幾個月車曉曉給我的信越來越少了，我有一個多月沒有接到車曉曉的來信了。

  ??蔣秀雲和忘塵都注意到了我情緒上的變化，也不在跟我提車曉曉的事兒了。

  ??我記得那年期末考試結束的那天，董大川特意找我們幾個一起吃了一頓飯。董大川從醫院回來之後，已經在家裏養了快一周了。

  ??那天我的小學班主任馬秀麗帶著她的兒子鄭四寶也去吃飯了，這可是破天荒的頭一次。馬秀麗一般情況下是不參加那些酒局的，鄭三旺因為這件事兒沒少被別人嘲笑。

  ??鄭四寶那天穿戴整齊，頗有其父鄭三旺的風采。鄭四寶挨著董媛媛坐著，對董媛媛很是照顧，紳士風度已經過早地顯露了出來。

  ??“嫂子，你是怎麽教育的四寶啊？看他像個小大人兒似的，真是稀罕死我了！”慧敏由衷地誇獎，讓鄭三旺和馬秀麗都覺得很有麵子。

  ??鄭三旺大大咧咧地接話說：“咋的！看上我兒子了？那你這個做媽的可得多攢點兒錢了，我兒子可能花錢了！”

  ??“你看看你說啥呢，我們家是兒子，你好意思讓你兒子花人家閨女家的錢啊？”馬秀麗嗔怪起自己的丈夫來了。

  ??“沒，沒有，沒問，問題。”董大川很想表達自己的想法，然而說話很是費勁。

  ??我們這才注意到，董大川自從摔傷之後，話說的也不利索了。董大川不僅是話說不明白了，腿腳也大不如從前。因為董大川之前腿就有傷，所以大家見到他的時候也沒往別處想，可是他這麽一說話，大家才意識到，董大川受傷的後遺症還是很大的。

  ??“哎呦，你看把我們家老董給急得，還是我替他說吧！嫂子咱們可說好了啊，你家的這位小帥哥我們可是定下來了啊！”慧敏給董大川打著圓場。

  ??“我說董哥，老妹夫！你這，你這後遺症不嚴重吧！”鄭三旺岔開了關鍵話題。

  ??別看董大川說話不靈便，可是腦子卻不傻，他一下就看出了鄭三旺的心思，也顧不上自己說話費勁了，沒通過慧敏的傳遞，直接跟鄭三旺說：“三旺你，你別別跟我扯犢子，說你兒子和我，我女兒的，的事兒，事兒呢！”

  ??“董大哥，您就別說了，看媛媛媽的樣子，你女兒以後長相一定差不了，隻要兩個孩子以後都同意，我們做父母的能有什麽意見呢！”馬秀麗說得很誠懇，可是細品一下相當於啥也沒說。

  ??開席之後，慧敏端起酒杯對大家說：“我替大川經在座的各位一杯酒，今天來的可都是家裏人，過多的感謝我就不說了，我先幹為敬了！”慧敏喝了杯中酒，還沒忘對馬秀麗說：“嫂子你點到為止啊，大家也都量力而行。”

  ??馬秀麗也是能喝一些酒的，本來她那天不打算喝酒的，可聽慧敏這麽一說，也隻好跟著喝了一口。

  ??第二輪敬酒的是董小波，他和慧敏一樣說了些感謝話。

  ??“師父、師叔、小刺蝟，我要代替我爸敬你們這杯酒，那天是你們救了我爸的命！”董小波說著哽咽了起來。

  ??“小波你別這麽說，要不是醫院搶救的及時，我們到了那裏恐怕作用也不大。”蔣秀雲的話說得還是相當中肯的。

  ??喝了酒之後，董小波還對我說：“我爸知道了那天把你的腿都給掐紫了，他讓我給你說聲抱歉呢！”

  ??董大川聽見了他兒子說得話，不住地向我點著頭。看著這兩年一直鬧別扭的父子和好如初，我心裏想這又是何必呢。

  ??後來我回憶了一下，那天董小波要是不去我家找我借酒澆愁，即便是知道了我在紅旗鄉他開車來接我去醫院，或者我能打著車去醫院，恐怕也得耽誤一些時間。

  ??蔣秀雲能夠出手相幫，完全是因為她的徒弟董小波，不然像那天那樣毫無把握就下手，按照蔣秀雲的脾氣還真就挺難。

  ??在苦等了四十五天之後，我終於等來了車曉曉的來信。在信裏除了對我學習上的督促之外，還跟我說，她已經從京城的學校退了學，準備在濱城讀高中。

  ??對於這樣的變動我有點兒接受不了，在京城待的好好的，為什麽要回濱城去呢？

  ??蔣秀雲和忘塵一樣，她們過年寧可留在紅旗鄉，也不願意回省城去住。慧敏跟我打了幾個電話過來，說是要找我們師兄弟幾個吃一頓飯，蔣秀雲卻找了各種借口推掉了慧敏的邀請。

  ??“師姐，你們幹嘛不答應慧敏師姐一起吃飯呢？”我倒不是想去吃飯，隻是覺得有些不太理解。

  ??“她那是請我們吃飯呢麽？她現在滿腦袋的生意經，我都有點兒不認識她了！”蔣秀雲回答我，“還好我們躲在了紅旗鄉，不然還不知道她怎麽折騰我們呢！”

  ??“她折騰你們幹啥啊？”我還是有些不理解。

  ??“找你蔣師姐吃飯唄，現在你蔣師姐的影響力那是老強了，省城的那些有錢的大老板啊，都想跟你蔣師姐吃飯呢！”忘塵酸溜溜地說，“特別是經過慧敏和董大川這兩口子的現身說法，你的蔣師姐都快成了觀世音菩薩了。”

  ??“真有這事兒啊？晨哥你沒騙我吧？”我仿佛發現了新大陸。

  ??“別聽忘塵瞎說，那天要不是小波求我，還有小刺蝟你在，我可沒把握把董大川給弄清醒過來。要知道事後給我帶來這麽多的麻煩，還不如讓董大川就那麽迷糊下去呢。”蔣秀雲一副很委屈的樣子，不過這也證明了忘塵的話基本沒摻假。

  ??“你還記得那次蔣師姐把牙簽弄到蛋糕裏麵的事兒不？那事兒之後，鄭三旺可沒少讓蔣師姐在酒桌上表演，要我看啊，鄭師哥都多餘找那個蠻豹給他當保鏢，有你蔣師姐一個人就夠了。”忘塵繼續給我說著蔣秀雲的事兒。

  ??“忘塵你還好意思說我，你不也被外人傳的神乎其神的麽，你看看年前年後的保健酒銷量？就連那個人民醫院的吳院長還托人想要找你呢！”蔣秀雲也開始對忘塵忽悠了起來。

  ??“拉到吧蔣秀雲，人家吳院長是想找你還有小刺蝟，隻是我們廠的電話號碼容易搞得到罷了。”忘塵回懟。

  ??“吳院長找，找我們幹什麽啊？”我問她們兩個。

  ??“吳院長說蔣秀雲當天給董大川用的針灸手法是失傳了很久的古法，他要跟你蔣師姐切磋一下唄！”忘塵說著瞥了一眼蔣秀雲。

  ??“別扯淡了，我和小刺蝟那天也都是死馬當作活馬醫，勉強為之。不過話說回來，我們的針灸手法倒是獨一無二的，我覺得針灸手法是一方麵，小刺蝟的真氣疏導才是診治的關鍵是所在。”蔣秀雲這次說得很認真。

  ??“你都知道小刺蝟是關鍵，那為什麽不讓小刺蝟把他的真氣修煉好呢？蔣秀雲你是不是怕死啊！”忘塵有些不懷好意地說。

  ??“你要想跟我提我之前是人家練功鼎爐的事兒你就直說，少跟我拐彎抹角的。”蔣秀雲看透了忘塵的心思，“這事兒我跟小刺蝟說過了，是他不想繼續修煉的，不信你問他！”

  ??蔣秀雲把矛頭指向了我，這樣我可就不得不澄清一下了。

  ??“晨哥，蔣師姐說得對，是和我說過修煉真氣的事情。可我覺得，我覺得那事兒不太靠譜。當年師父王聖月就是，就是跟蔣師姐修煉得走火入魔了，我可不想像師父那樣！”

  ??我隻是說了一半的實話，沒說的那一半是我不想到最後弄得兩敗俱傷，不管是我還是蔣秀雲，任何一個人發生了危險，都不是想要看到的。

  ??“嗬嗬嗬，我可聽說做修煉鼎爐的人是不能吃葷腥的，蔣秀雲你說你哪樣沒吃啊，現在就想做鼎爐來幫助小刺蝟，你也沒那個條件了！”忘塵不知怎麽一下子笑得很開心。

  ??蔣秀雲和忘塵住在院子的兩邊兒單獨的房子裏。忘塵住著我家的老房，蔣秀雲住在原來周二妮兒家的房子，我回來當然是住在自己家這邊兒了。

  ??我原來住的屋子是住不了了，因為那裏有個地下室的入口，為了掩人耳目，早早地就被忘塵把那間屋子用鎖頭鎖上了。

  ??晚上蔣秀雲回自己房子休息去了，屋子裏隻剩下我和忘塵兩個人，忘塵對我說：“小刺蝟，你真的不想修煉真氣了麽？如果你想得話，我，我可以幫你。”

  ??“晨哥你說這個幹什麽？我可不想害人！”我斬釘截鐵地回答。

  ??“這怎麽能說是害人呢，這兩年我回過幾次紫竹庵，聽師父說過關於修煉的事情。她說的一些事兒和我們聽到的有些不太一樣。”忘塵低聲回應。

  ??“那個老妖婆能說什麽好話出來，你難道被她害得還不夠啊！”我嘟囔了一句。

  ??“師父說你如果不早一些調理自己體內的真氣，就會被它反噬。這個我也不太明白，隻是聽師父說，她說你應該讓體內的真氣收放自如才行。”忘塵繼續說。

  ??“我現在挺好的啊！師父曾經說過我的真氣一直都在，我想用的時候就拿出來用一下了，這是不是你說的收放自如呢？”我見忘塵沒有回答就又問，“晨哥你是不是想跟我修煉啊？”

  ??“我，我也不知道！”

  ??“那我們還等什麽，我們這就開始吧！”我調皮地對忘塵說。

  ??說是說，可做起來就難了許多。我很難靜下心來，因為我總會想起慧敏來，當初和慧敏做的荒唐事兒我可不想再發生在忘塵師姐的身上。

  ??忘塵可不知道我的心裏所想，她很認真地配合著我。沒想到的是，我在她的懷裏很快就睡著了。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了初三，早上吃過飯蔣秀雲要上班，我跟忘塵說要回省城的家看看。

  ??紅旗鄉的酒廠初六才上班兒，忘塵每天都要過去看一眼，這樣我們幾個就都出了家門。

  ??“忘塵你在哪兒下車？”蔣秀雲問忘塵。

  ??“就在前麵路邊兒就行，小刺蝟你什麽時候回來？”忘塵問我。

  ??“我看看吧，沒事下午就回來。”我跟忘塵說。

  ??“小刺蝟，你今年有十八了吧？你的生日快到了，跟師姐我說說你喜歡什麽，師姐給你買。”忘塵下了車之後，蔣秀雲對我說。

  ??“我是有十八歲了啊，沒想到這麽快啊！”我也有些震驚自己怎麽一下子就十八歲了。

  ??“小刺蝟，師姐跟你說個事兒，以後你最好別跟忘塵住在一個屋子裏了！”蔣秀雲的語氣嚴肅了起來。

  ??蔣秀雲的話讓我想到了屋子下麵的那間地下室，我想不會是蔣秀雲昨天下到地下室去偷聽我的和忘塵的談話了吧！

  ??“怎麽了？你們都是我的師姐，要不你也過來跟我們一起住好了！”我對蔣秀雲嘟囔了一句。

  ??“唉，小刺蝟你都成年了，別再像一個小孩子了行不行！”蔣秀雲對我無可奈何地說。

  ??我知道蔣秀雲的意思，心裏還真有些不想長大呢！

  ??回到省城的家時，看見有好幾十個未接電話。看了看號碼竟然有一個電話給我打了很多次，還有一個電話是從濱城打過來的。

  ??看到濱城的號碼讓我想起餓了車曉曉，我有些後悔沒告訴車曉曉紅旗鄉裝了電話的事兒了。

  ??正當我感到懊悔不已的時候，電話鈴聲又響了起來。

  ??來電話的人是董小波，電話號碼就是出現了最多次的那一個。

  ??“小刺蝟過年好啊！”董小波見我接了電話，顯得很是激動。

  ??“過年好啊小波！”我無精打采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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