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也遇見過蛇，不過都是遠遠地看著它們。有時我會用石塊或者樹枝一類的東西吧它們趕走，更多的時候是看著它們緩慢地離開，亦或者拍手跺腳把它們嚇走。

  ??“別怕，我們別出聲，沒準兒它隻是路過這裏！”我心裏害怕極了，可我畢竟是男的，總不能先亂了陣腳。

  ??“它，它好像不想走，它，它怎麽還過來了！”忘塵的聲音抖得厲害，把我抱得更緊了。

  ??“你，你別抱我這麽緊啊，我行動不方便。”我有些急了。

  ??“你要幹嘛？你別去招惹它？”忘塵明白了我的意圖。

  ??“是它不走的！”

  ??忘塵還是鬆開了抱著我的手臂，從我的腿上下來。

  ??我轉過身來一看，可把我給嚇得不輕，這可不是一條小蛇啊，這條蛇看上去比我的身高還要長呢。

  ??我與蛇最近的接觸還是在紅雲觀的時候呢，那時候我的一個師哥盧清風，他把整條蛇放在裝著酒的大玻璃瓶子裏，有一條還是活著的呢。

  ??正像忘塵說的那樣，眼前的這條蛇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既然它不走，我就索性站起來不停跺腳，嘴裏也不住地胡亂喊。

  ??還別說我的這個方法還挺管用，隻要我有動作，蛇就會暫時停下來一會兒。可我也不能總是這麽咋咋呼呼啊！

  ??“小刺蝟，它應該是衝著我來的，有機會你就趕快跑！”忘塵不再慌張了。

  ??“衝你來的？你以為你是許仙啊！”我回懟了一句。

  ??“小刺蝟，你聽師姐的話！”忘塵語氣堅定。

  ??我的眼睛不敢離開那條不停蠕動，伺機而動的蛇，可我又太想看一眼忘塵的臉，想看一看那個從前的小尼姑，現在的塵哥，還說將來要做我老婆的忘塵臉上的表情。

  ??我匆忙一瞥，看到忘塵臉上隻有堅毅。我心想啥都別說了，就一個字幹吧！

  ??當那條大蛇又開始動起來的時候，我向它跨了一步，握著那塊帶著尖兒的石頭的手也舉了起來。我想隻要這條蛇向我打動進攻，我就會用石塊砸爛它那讓人惡心的腦袋。

  ??大蛇似乎被我的英雄壯舉嚇到了，沒有向我正麵進攻，反而避開了我，不過這家夥並沒有離開的意思，而是想著繞開我。

  ??“塵哥，它還真把你當成許仙了，趕緊告訴它你是女的，我才是男的。”我假裝鎮定。

  ??“它是衝著血腥味兒來的！我身上的血腥味兒濃。”忘塵沒有一點兒和我開玩笑的意思。

  ??我又退後一步，重新回到忘塵身邊。

  ??大蛇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放棄它想要進攻我們的打算，它一點一點試探著向我們靠近。

  ??我蹲了下去，用空著的左手劃拉著地上的小石子兒，撿到一顆就向那條大蛇投擲過去。還好跟師姐蔣秀雲學的飛針技藝還在，有有兩顆石子兒正中那條大蛇的頭。

  ??大蛇被我的這一挑釁行為激怒了，它愈發暴怒了起來，吐著信子向我靠近過來。

  ??突然大蛇抬起了頭，當時我還蹲著呢，大蛇這麽一起身，基本上和我保持著平視的姿態。

  ??我甚至能夠聽到它嘴裏的“絲絲”聲，我想隻要你敢向我發動進攻，我一定會先要保證好忘塵的安全。

  ??真是想啥來啥，在我不斷地用小石子對大蛇進行騷擾之中，這條大蛇終於忍無可忍。我也不想讓它再忍下去，該來的就快點兒來吧，如果這條蛇不來攻擊我，我還真不知道怎麽去對付它呢。

  ??“小刺蝟，你非得要激怒它麽？”忘塵先忍不住多我說了起來一句。

  ??“別吱聲，一會兒能跑趕緊跑！”

  ??我這次沒看忘塵，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不是忘塵的臉色難看，而是我的視線不敢離開。

  ??躲過了一顆我投擲過去的石子兒之後，這條蛇認為進攻我的機會來了。猛然間我看到了大蛇的嘴張開到很大，大到一口氣就能吞下一隻兔子。

  ??我的眼睛跟本看不到蛇身，隻有一張帶著尖牙向我咬過來的大嘴。

  ??“你想吃我，你吃我石頭吧！”最後一顆小石子被扔了出去。

  ??小石子估計是打到了大蛇的牙，關鍵時刻真是救了我的命啊！就在大蛇被小石子擊中，在空中懸停那一刻，我用盡了吃奶的勁兒，把右手裏握著的那個巴掌大的帶著尖的石頭狠命地擲向了依舊沒有閉合的蛇口中。

  ??由於力量過大，大蛇為了緩解石頭帶給它的衝力，蛇身猛然矮了下去，大蛇的頭部幾乎貼近了地麵。

  ??“我讓你咬我，讓你咬我，讓你咬我！”我一邊大喊，一邊兒衝過去對這大蛇的腦袋用腳使勁地跺。我能感覺到腳上傳來的蛇骨的碎裂，腥臭的蛇血還濺到了我心愛的旅遊鞋上。

  ??大蛇被我跺了幾下之後，頭再也沒有抬起來的力道，身子迂回著向後逃竄。

  ??我哪能放過它啊，兩步竄到了大蛇身側，伸出右腳踩著蛇頸，左腳繼續無情地踐踏著已經沒有辦法抬起來的蛇頭。

  ??大蛇的身體劇烈地扭曲，蛇尾甚至還盤曲到了我的腿上，我可管不了那麽多，就算是右腿被這個家夥纏住了起來，左腳依舊不停地踏著大蛇的腦袋，直到它變得血肉模糊，麵目全非，慘不忍睹。

  ??“小刺蝟，你別再踹了，它死了，它死了！”忘塵的呼喊聲把我從瘋癲中拉了回來。

  ??我停下了腳，無力地癱坐了下去。

  ??“你，你嚇壞了吧？你，你還好嗎？”忘塵跪下來抱著我的肩頭，眼淚不住往下流。

  ??“沒，沒事兒，就是腳有點兒發麻。你給我拿一塊兒石頭過來。”我對忘塵說。

  ??“你還要幹嘛？”忘塵嗔怒地說。

  ??“我要把它的那隻眼睛給砸爛，它怎麽還看著我呢，它不是死了麽！”我雖然看坐在了地上，可眼睛依然沒有離開那條僵死的蛇。

  ??忘塵不知是哪裏來的勇氣，聽我說完之後，勇敢地撿起一塊石頭向那條蛇僅存的還算是比較完整的一隻蛇眼砸了過去。

  ??不知為什麽，我看見大蛇的那隻眼睛竟然一下子想起了虎子的那隻獨眼來了。

  ??我開始覺的腳有些疼，多虧了腳上穿著的旅遊鞋的鞋底子比較厚，如果換成平時穿的平底鞋，不知道腳掌會傷到什麽程度。

  ??後來我想了一下，之所以能夠把那條蛇給踩死，還真是那塊帶著尖的石頭的功勞呢。它被我打進了大蛇的嘴裏之後，我再用腳去踩踏大蛇腦袋的時候，這塊石頭就起到了承上啟下的作用，不僅讓大蛇的下顎與地麵的石頭親密接觸，而且還使得大蛇的上顎受到了致命的傷害。

  ??“這蛇會不會有同伴啊？我們還是趕緊下山去吧！”忘塵很擔心地說。

  ??“再來一條我就再弄死一條！”這話聽起來更像是我給自己打氣。

  ??“好，你厲害，你厲害，都中午了，我肚子餓了！”忘塵改變了一種想要下山去的說法。

  ??“你們女人啊，就是事兒多。”我學著我爸李衛國說我媽張盼娣時的語氣。

  ??我並沒有忘記挎包裏帶著吃的東西，麵對著這條死蛇，我是一點兒胃口也沒有了。

  ??“這條蛇怎麽辦，就這麽扔在這裏不是太可惜了？”忘塵對這條大蛇有了新的打算。

  ??“不然我們還把它拿回去吃了啊？”我扭頭問了一句。

  ??“是個不錯的主意，我看過老妖婆親手殺過蛇，她還把蛇膽取出來晾幹了之後磨成粉呢。”忘塵一本正經地對我說。

  ??“好好好，聽你的，都聽你的！”我試著從地上站了起來，還好除了腳掌有些疼之外，其他都無大礙。

  ??我們找了個枯樹枝，簡單處理了一下它上麵的枝丫後，把地上的大蛇放在樹枝中間，就這麽抬著它下山了。

  ??大蛇並沒有多重，我一個人也完全能夠拿得了。隻是那條蛇看上去太惡心，並且腦袋還被砸的稀巴爛，我的鞋子已經被弄髒了，我可不想再把衣服也給弄髒了。

  ??上山容易下山難這句諺語也不全對，我和忘塵抬著大蛇下山就比上山的時候累多了。好在路越走越平坦，心情也愈發開朗了起來。

  ??到了積善橋這裏，正好碰上了一個從橋上走過來的女人。女人姓什麽我記不太清了，隻是隨口打了聲招呼。

  ??“媽呀，這麽大的長蟲啊！你這孩子，你想嚇死我啊！”女人三步並作兩步地奔下了橋。

  ??“小刺蝟，我們把人家給嚇到了！”忘塵帶著驕傲地語氣對我說。

  ??“隻要她不回去亂說就行了，我感覺那些鄉親們總是躲著我。經過這件事兒之後，看來今後更沒人搭理我了！”我帶著些灰心地說。

  ??“他們為什麽不願意搭理你啊？”忘塵的好奇心被我勾了起來。

  ??“還能為什麽，就是二妮兒她爸給造的謠，他說我是煞星，所以別人就不願意搭理我了。”我一下子想到了遠在京城的二妮兒。

  ??回到了自家的院子，我們就開始要收拾這條蛇了。忘塵不知從哪裏拿出來一把鋒利的匕首，之前我可從沒看過她還有這東西。

  ??“忘塵，原來你還有一把匕首啊！我以前怎麽沒見過。”

  ??“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老妖婆要把我送給別人的事兒麽，”

  ??“你是想用這把匕首對付那個鄭方丈啊！”我打斷了忘塵。

  ??“我是想用匕首來了結我自己。”

  ??忘塵很慘淡地說，我的心也隨之一震。

  ??“我不想讓你那麽做，你趕緊把它給我！”我伸手就去奪忘塵手裏的刀子。

  ??“哎呦，沒看出來你還挺不願意我死呢！”忘塵調笑著說，“我不會那麽輕易就對自己下手的，除非我覺得死了比活著更痛快。”

  ??“我不管，反正我不讓你死，你這麽想也不行！”我執拗地對忘塵說。

  ??“好好，我答應你，看把你給急的。”忘塵嘴上應付著，心情一定會很美麗。

  ??接下來我們就開始對那條蛇動手了。忘塵特殊時期不能動涼水，她站在在旁邊兒指導，由我本人親自抄刀，那條蛇很快就皮肉分離了。

  ??“塵哥，我們今天中午就喝蛇肉湯吧？”我問忘塵。

  ??“先別急著吃肉喝湯，你先把蛇膽給取出來，小心別弄破了。”忘塵叮囑我說。

  ??忘塵自從離開了紫竹庵之後，也就隨之還俗了。她不怎麽願意吃肉，開始的時候吃了肉還要私下裏懺悔一陣兒，後來也就跟著我們入鄉隨俗吃起了肉來。

  ??我按照忘塵的說法，把蛇膽取出來，雖說沒有弄破，手上還是沾了些綠色的膽汁兒，看上去挺惡心的。

  ??“你把它用線給係上掛起來吧，不然膽汁兒都流沒了。”忘塵回屋拿了一段兒縫衣服用的線。

  ??“這些東西還要麽？”我指著那堆髒兮兮的內髒說。

  ??“剩下的你就扔了吧，要不等春花姐回來你問問她也行。”忘塵一時也沒了什麽主意。

  ??我先用匕首從大蛇的身上剝離出一些蛇肉，然後找了一個盆子，把那條被剝了皮的蛇放進盆子裏。換了幾回水之後，盆子裏的蛇肉有些發白了，看上去也不那麽令人作嘔了。

  ??爐火升起，切成絲兒的蛇肉在鍋裏翻滾，整鍋的湯肉痛呈現出乳白色，香味兒也隨即飄了出來。

  ??這樣一番折騰之後，吃飯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一點多了。忘塵拿出了我帶過來的麵包和香腸，再加上桌子上那一大盆蛇肉，夥食還是相當不錯的。

  ??“塵哥，你怎麽不吃肉啊？”我問忘塵。

  ??“我不跟你說了這兩天不舒服麽，吃什麽都沒胃口。”

  ??“我才不信呢，你是不是害怕這蛇肉有毒，你怕吃了會被毒死是不是？”我開起了玩笑。

  ??“去你的，和你上山那陣兒都不怕，現在怕有啥用啊！”忘塵說得相當不以為然。

  ??說是這麽說，忘塵為了打消我的顧慮，開始像模像樣地吃起肉來了。

  ??“塵哥，我是跟你開玩笑呢，你還當真了還！”

  ??“你怎麽這麽囉嗦呢，吃也不對不吃也不對，真是的！”忘塵邊吃邊埋怨我。

  ??吃過了飯，肉湯剩了很多，我想還是給李春花和虎子留著吧。

  ??“怎麽了，是不是擔心會中毒啊？”這次是忘塵開起玩笑來。

  ??“死就死唄，有你陪著我怕啥！反正你也是知道的，我早晚都會死的，誰知道哪天走火入魔，我就會掛了的。”我沒看忘塵。

  ??“放心吧，這蛇不是毒蛇，就算是毒蛇肉也可以吃的！”忘塵給我吃了個定心丸兒，“而且蛇肉很補的，別人想吃還吃不到呢。”

  ??“這個我知道，以前我師哥盧清風就用蛇給我師父王聖月配製過藥酒，他把活著的蛇扔酒瓶子裏，那蛇還在酒瓶子裏亂撲騰呢！”我也不落人後，跟忘塵說起曾經的經曆。

  ??“老妖婆那裏有一本兒醫書，她配藥的時候總會拿出來看幾眼，配過藥之後又小心地收起來。我要是有那本書就好了，這樣我也知道怎麽配藥了。”忘塵惦記起那本書來了。

  ??“不然哪天我們趁著她不在，我們回紫竹庵把她的書給偷出來，你看怎麽樣？”我故意逗忘塵。

  ??“可別了，我背上的傷疤好了沒幾天兒，一下雨還刺癢呢，我可不敢回去惹那個麻煩。”忘塵心有餘悸。

  ??我一想也是，有些人還是不要去招惹的好。

  ??“你明天不還要上學麽？什麽時候走啊？”

  ??“對啊，我差點兒把上學的事兒給忘了！”

  ??忘塵這麽一提醒我才意識到自己還得上學去呢。

  ??“嗬嗬，一看你學得就不好，不然怎麽能把上學的事兒給忘了，我發現你一玩起來什麽事兒都能忘！”忘塵抓住了揶揄我的機會。

  ??“我腦子不行，我同桌車曉曉學習可好了，我遇到不會的就問她，她什麽都會。”

  ??“得了吧，再怎麽說她也是個七八歲的孩子，她還能知道什麽啊！”忘塵有點兒不服氣地說。

  ??“她數學語文都厲害，暑假的時候還參加過許多那個興趣班兒呢，她英語也厲害，她都能跟外國人對話。”我看忘塵還是不太相信，就接著說，“我爸的單位，就是那個省城大酒店，那裏的做西餐的廚師就是個美國人。那天那個美國人還去了我家，她和曉曉都用外語對話了。”

  ??忘塵隻是聽著我說完，並沒有說話。

  ??“小刺蝟，我覺得肚子又疼了，要不你再用手給我暖一暖吧！”

  ??“哈哈，不是吃蛇肉中毒了吧！”我又開始不適時宜地打趣起來。

  ??“你真討厭，你吃的比我的多多了，你怎麽不中毒呢！”忘塵笑著懟了我一句。

  ??簡單地收拾了一下碗筷，我就跟著忘塵坐在炕上準備給她暖肚子。上午在窩頭山的時候，我看見忘塵的後背都是汗，要不是那條大蛇突然來訪，當時就想問問她為什麽出那麽多的汗。

  ??“塵哥，我上午見你的後背都是汗，我還想問你為啥出了那麽多的汗呢！”我對忘塵說。

  ??“我也不知道啊，我就覺的開始的時候難受得很，我想讓你先停下來，可是又怕你突然停下來會走火入魔，所以就一直忍著。”

  ??“塵哥你說你是不是傻，肚子那麽疼你還挺著幹嘛，你為啥不跟我說啊？”我埋怨起忘塵來了。

  ??“不是肚子疼，是渾身不舒服，就是感覺到全身熱得很，也口渴得很。”

  ??“是不是過一會兒就好了，而且有一種很舒服的感覺。”我搶了句話。

  ??“是啊，你怎麽知道的？你是自己瞎猜的吧！”忘塵有些不相信我的話。

  ??“這個可不是我瞎猜的，我開始和蔣師姐修煉真氣的時候就是這種感覺，我那時也是怕打擾了她，也忍著沒對她說。”為了證明我之前說的話，我又把蔣秀雲給搬了出來。

  ??“原來，原來真氣是這麽修煉的啊！”

  ??忘塵恍然大悟，我卻如墜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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