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崩潰

  我額頭撞在床角，一股熱流立刻劃過臉頰，絲絲血腥味彌漫在我周圍。

  紹雲霆一腳一腳地踢著我的腿，嘴裏喉中：“滾——滾出去！”

  他聲音回蕩在房間裏，大到讓我發顫。

  我忍著額頭和腿上的疼痛，爬起來不顧一切地抱著他：“雲霆，我是顧亦雪啊！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愛了你十三年，做了你十年妻子的顧亦雪！”

  眼淚就像泄洪一般從我眼中流了出來。

  我可以接受離開紹雲霆，也能接受他的欺騙，也可以接受他不受控製的暴躁，但我無法承受他忘了我。

  他忘了我，就相當於我從來沒有出現在他的生命裏，我不願意！

  紹雲霆原本掙紮的身體在我說完後猛地停住。

  他喘著粗氣，通紅的眼睛恢複了些許的清亮：“我……”

  我抬起頭，含淚看著終於冷靜下來的他：“雲霆，我們回醫院治病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連日來，我心中所賴以支撐著的執念在這一刻突然就塌了。

  “雲霆，我得腦癌我都沒有放棄，我也沒有忘記過你，你怎麽可以忘記我呢？”我緊緊抓著他濕漉漉的衣服，聲聲哀戚。

  我隻想讓他好起來，哪怕隻記得我一個人，我也願意永遠照顧他。

  紹雲霆手中的照片緩緩落在地上，他眼眸中仿佛浸滿了這輩子的傷痛：“顧亦雪……”

  “我在，我在！”我捧著他的臉，不斷地說著讓我們兩個都安心的話，“我會永遠陪著你的。”

  “顧亦雪……”紹雲霆緊緊抱著我，第一次在我麵前大哭。

  哭得像個小孩，又像個滄桑的老人，唯獨不像他自己，或許是因為我從來沒有見過他哭，所以才有這種感覺。他哭了，我卻沒有再哭，我抱著他坐在地上，想哄孩子一樣拍著他的後背，輕聲細語：“雲霆，聽話，等把病治好了，我們再去遊樂園玩，我再也不帶你玩過山車、海盜船了，我們去玩旋轉木馬……”

  我不知道自己說了多久的話，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天亮的，我隻感覺到紹雲霆在我懷裏睡著了。

  他臉上掛著淚痕，眼角還帶著淚，額前的黑發淩亂的貼著。

  我像是在對待一件易碎的珍寶，用盡全身力氣去溫柔地拂去他眼角的眼淚，將他的頭發整理好。

  “亦雪！”

  盧佳琪的聲音忽然出現在房門外，我立刻豎起食指放在唇前，不願任何人打擾紹雲霆。

  盧佳琪瞳眸一陣，看著頭破血流的我身形顫抖著：“亦雪……”

  隨即趕來的陳奕霖臉色陰沉的可怕，而當他的目光瞥向紹雲霆時，他也不由得怔住了。

  我靜靜地陪著熟睡的紹雲霆，明明是他依靠著我，可我卻覺得因為他才，我才能保持清醒。

  直到快到中午，紹雲霆才慢慢醒過來。

  他迷茫的眼神在看見我後驟然緊縮：“顧亦雪，你的頭……”

  我笑了笑：“走太急了，不小心摔倒了。”

  可我又忘了，麵對紹雲霆時，我任何的謊言都能輕易的被他識破。

  紹雲霆冰涼的手覆在我的臉上，微微顫抖著：“對不起……對不起……”

  他的對不起我已經聽了很多遍，唯有這次讓我覺得最痛苦的其實是他。

  “雲霆，我們回醫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