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茫茫人海

  從未斷過的雨聲和一次次的響雷將我沙啞的聲音無情的蓋住。

  我哭著看著空蕩蕩地大街，聲嘶力竭：“雲霆！你到底在哪兒？”

  心裏的恐懼因為他的不知所蹤而被放大到快要把我壓垮。

  我踉蹌著向前走著，幾近摔倒在地。

  手機此刻響了起來，我喘著粗氣，竭力控製顫抖的手將手機從口袋裏掏出出來。

  “顧亦雪，你現在在哪兒？”

  是陳奕霖。

  我像是在茫茫大海中找到了一個救命的浮萍，我嚎啕大哭著：“雲霆，雲霆不見了！我找不到他……他不見了！”

  紹雲霆的阿爾茲海默症越來越嚴重，現在天又這麽黑，他要是出了意外該怎麽辦……

  每想到一個壞結果我的心就仿佛被淩遲一樣，痛得我連呼吸都覺得無比艱難。

  “你別著急，我去幫你，你現在在哪兒？”陳奕霖的語氣很冷靜，但語速卻比平時快了很多。

  “我，我在……”

  我話還沒說完，屏幕突然就黑了。

  沒有電了！

  紹雲霆，你到底會去哪兒？

  我撐著膝蓋，完全靠著尋找紹雲霆的意識在支撐著身體。

  猛然間，我想到了別墅，我們生活了十年的地方，他是回家了嗎？

  我沒有絲毫猶豫，直接跑回了別墅。

  站在半年都沒有踏進過的別墅院中，黑漆漆的屋子裏沒有一點燈光，但那半敞的大門證明有人在裏麵。

  我扔掉傘，抬腳就跑了進去。

  “雲霆！”

  我打開所有的燈，明亮的燈光照的有些刺眼，但廳中依舊沒有紹雲霆。“嘭”的一下，我無力地滑坐在地上，哽在喉嚨裏的呼喚變成了陣陣嗚咽。

  紹雲霆，你到底要幹什麽？

  你這是在折磨我啊！

  “哐——”

  樓上突然傳來一聲巨響，我一驚，慌忙看向樓梯。

  紹雲霆在樓上！

  我撐起身子，深一腳淺一腳地跑上樓。

  果然，紹雲霆在我的房間裏。

  渾身都濕透的他蜷縮在角落裏，手裏攥著我的照片，微弱的台燈燈光照著他的臉，表情木訥，眼神呆滯。

  這一幕比看見他失蹤還要讓我難受。

  我從來不敢去想紹雲霆徹底癡呆以後是什麽樣子，他偶爾露出對我很陌生的眼神我都是心驚肉跳。

  心提到了嗓子眼，我紅著眼，輕輕地走過去蹲在他身邊：“雲霆。”

  我沙啞的聲音連我自己聽了都覺得是另外一個人。

  紹雲霆毫無光芒的眼眸緩慢地挪向我，看了我一眼以後又將目光收了回去，整個人又往角落裏縮了縮，將手裏的照片往心窩裏貼著，像是怕我搶走。

  他的舉動深深刺痛了我的雙眼。

  我忍著淚，輕柔地將手覆在他肩上：“雲霆，我是顧亦雪。”

  聽到顧亦雪兩字，紹雲霆那黯淡的眸光才亮了幾分，緊抿的唇動了動：“顧，顧……有，有……”

  我一愣，他叫我的名字竟然到了口齒不清的地步。

  紹雲霆低下頭，看向手中的照片。

  我慢慢抓住他的雙肩，忍著心中的抽痛，語調溫軟道：“雲霆，我們回醫院，我們去把病治好，聽話。”

  見紹雲霆有要站起來的樣子，我才稍稍鬆了口氣。

  可就在下一秒，他突然變得焦躁不安，一把將我推倒在地，眼睛死死地等著我：“你滾——滾開——我不認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