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有人進來通傳說禮部有人求見朱棣，他點頭讓來人把客人安排在偏廳，道：“你倆先坐著，我見了客就來。”轉身便去了。

  ??待他走遠，玲瓏與朱橚同時開口說了個：“你……”相視一笑，玲瓏道：“你先說。”

  ??他道：“你是不是知道太子和呂流莞的婚事了。”

  ??玲瓏輕輕地點了點頭道：“昨日我去了呂府，你們又是怎麽知道的？”

  ??朱橚道：“昨日太子府設宴時，有人為這事道喜呢。我們才聽說了這事，四哥驚訝之餘，心情激蕩喝多了幾杯，等我發現時，已是如何也勸不住了。今日我也是不放心，偏早上又被絆住了，這會兒才過府來看看，原想設法勸解的，聽你說了這個故事，便忖度著你或許也知道了此事，果不其然。但你說的那個故事，不知是否真能讓他開懷些。”

  ??玲瓏黯然道：“那他之前又為何不主動些呢？有些東西是要爭取的。”她心裏仍然可惜，如果朱棣不是一直沉默著，也早早托人去求親，說不定朱標並不會在流莞心裏留下多深的印象。雖然現在的情形，即使相互有好感，也是‘從此蕭郎是路人’。

  ??他扯出一個無奈的笑容道：“有時候不是不做，而是不能啊。我們現在都未能在朝中有何建樹，哥又怎麽能和父皇提娶妃之事呢，原想過個兩年，也做些功績了，或許還能求皇後娘娘作主。”他輕哼了一聲：“隻是竟沒想到太子會占了個先。”

  ??也許這一切都是注定的。

  ??十二月，蘇州、湖州、嘉興、鬆江、常州、太平、寧國、杭州水災。是月，納哈出犯遼東，朝中因這些事頗不寧靜。朱棣與朱橚慢慢接手朝中之事，也漸漸忙了起來。雲姨既要安排府裏過年的事，又要打點各處的往來，忙的也不太見的著人。

  ??轉眼已是除夕了，一早雲姨安排了人在各處燒蒼術，說是可避瘟疫。玲瓏起先還覺得新鮮跟著看，後來也厭了。到了下午也不見朱棣回來，以往這個時候早就回來的，想著他皇帝老子今天也不讓人早點休息，正是專製的封建社會。

  ??正斜歪在椅子上走神，夭夭端了幾碟點心進來，見著她的坐相，笑道：“你這個樣子，哪象個女孩兒呀。”

  ??玲瓏撇撇嘴：“就我一人，又沒人看見。不是快吃晚飯了嗎？這會子端了點心進來，誰還吃的下啊。”

  ??她笑道：“雲姨娘吩咐我和你說，今天除夕夜晚點吃飯，讓你先吃些點心墊墊底。吳王爺早上巴巴的來說，等他和王爺回了府一塊吃。今兒宮裏有家宴，估摸著得戌時二刻的樣子才會散吧。這會兒還早呢。”玲瓏心想還錯怪了朱元璋了，原來不是讓朱棣和朱橚加班，而是要和他兒子們今天全家團聚。

  ??她便拉著夭夭坐下，倒了茶一塊兒吃點心玩。

  ??夭夭和小蠻差不多時間進府的，但玲瓏一直待夭夭更熟絡些，一來因為剛來這裏的時候小蠻不在府裏，都是夭夭陪著她，二來也是夭夭在自己麵前也沒什麽大小規矩可言。不象小蠻總是一副她是丫頭你是小姐的樣子，有規矩但也顯得生疏，無論玲瓏怎麽說沒關係，還是按她自己的規矩做事，活活地鬱悶死人了。

  ??這晚雲姨將酒席擺在流殤閣，玲瓏等的無聊，拿了把剪子剪燈花玩。忽聽到外頭人來回：“王爺回來了。”走到門口去看，朱棣和朱橚兩個換了家常的便服走了進來。

  ??朱棣道：“雲姨，開席吧。你們也餓了吧。”雲姨早命人上熱菜。

  ??朱橚臉微紅著，想著是在宮裏喝了點酒，見著雲姨道：“剛才那兒我可就喝了兩杯酒，沒怎麽吃東西。哥也是，就想著回來好好吃個年夜飯。”

  ??雲姨盛了兩碗熱湯給他兄弟倆，道：“這不吃東西就喝酒，可怎麽行！我知道你們掂著，可也得想著自己的身子。”

  ??朱橚喝的急燙了嘴，雲姨忙把碗端來，邊攪邊說：“慢著點。”

  ??朱橚道：“沒事沒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在宮裏吃飯也沒得安生。更何況我們不回來，這大節下的你和玲瓏兩個多冷清。”

  ??雲姨笑道：“我知道你們是為了我們，可也多少吃點東西再喝酒，這肚子裏沒東西，酒這麽下去可不得了。下次可不許這樣了。”

  ??一時酒菜上齊了，朱棣說大過年的便讓丫頭婆子都下去，不用在旁邊伺候了。

  ??因是除夕，雲姨也陪著他們喝了點酒，玲瓏因為太小不讓喝酒。隻是在旁邊吃著茶。朱橚喝的高興，雲姨看著他喝得也差不多了壓著不讓再喝，盛了飯讓他吃了，他才罷了。

  ??一會兒吃完了飯叫了人上來收拾，眾人便往東暖閣裏去了，早有人衝好了茶，又放了各樣茶果甜食，蒸酥點心，細巧油酥餅饊。隻留了兩個人在外麵候著聽吩咐。一起下人原想著今天不知多早晚才能散的，現在一聽不要伺候了，都高高興興地下去了。

  ??朱棣道：“玲瓏，今日除夕可是要守歲，不許睡覺啊。”

  ??朱橚斜倚在榻上道：“去年說好了要守歲的，誰知沒一會兒你就去見周公了。”

  ??玲瓏笑道：“今年才不會了。”心想，我的外號你還不知道呢，大名鼎鼎的夜遊神是也。剛來這裏那會，真不習慣，晚上沒有娛樂，真真把她悶壞了。今天有這麽多人一起，怎麽會睡呢。

  ??朱橚估計今天喝的也高了，象個孩子似的拉了雲姨坐在他身邊，雲姨慢慢地撫著他的頭發，輕輕地哼著高麗語的小曲，朱棣在斜對角坐著，拿了杯茶微微笑著，有一搭沒一搭地和玲瓏下棋。遠遠傳來一陣陣爆竹聲，隔的有些遠，隻是隱隱的，聽著瞧著心裏有種平和滿足的感覺。

  ??過了年就是洪武九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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