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作者:丹青半幅      更新:2021-08-04 13:38      字數:6606
  可是畫為什麽被毀?而路野一遍又一遍的畫自己,為的肯定是想自己死,所以畫會自燃就跟他沒有關係。

  ??可是畫為什麽會自燃,拋卻人為的因素,那問題的來源就簡單得多了。

  ??回歸到事件本身,有問題無外乎三種可能。畫紙,畫筆,再就是顏料。

  ??想明白的文馨,帶著這三個問題集中注意力盯著手機直播的界麵。

  ??漫長的等待後,她的眼睛都看酸了,大大的桃花眼裏聚集了不少的生理鹽水。但是讓她有些心塞煩悶的是,在剛剛觀看整個過程中,全神貫注的她竟然沒有發現絲毫的蛛絲馬跡。

  ??程煜看著第三次自燃的畫徹底放下了心。馨兒說的對,這不是偶然是必然。

  ??畫了三個小時的路野在親眼目睹了第三幅畫也自燃了以後,招呼都沒有跟粉絲打一個,就憤怒地關閉了直播。

  ??為什麽說是憤怒呢?因為,直播被迫結束的時候,那幅畫才剛開始自燃。

  ??文馨歎了口氣,看向程煜的眼神裏充滿了挫敗感:“我沒看出來。”

  ??程煜安撫性地揉了揉她的頭:“沒關係,再找機會。”

  ??“嗯,現在看來也隻能這樣了。時間不早了,我們直接去學校吧。”

  ??說著,她順手點下了手機畫麵裏的紅色關注按鍵。這才把手機揣進口袋。

  ??她的提議,程煜自然不會拒絕,況且時間也確實不早了。

  ??他們趕回學校的時候還沒有到上課的時間,但是教學樓的門口卻圍了不少的人。

  ??見到如此異常的情景,文馨很程煜對視一眼,然後牽著手由程煜開路,穿過重重人群。

  ??文馨跟在他身後,眼看就要擠入內圍。然而還不待她來得及看一下具體發生了什麽,走在他身前的程煜卻突然一個轉身把她按在了自己的懷裏,然後強行鎮壓住自己不斷翻滾的胃,帶著她匆匆擠出了人群。

  ??她就這樣乖乖地任他摟著自己,遠離了事發的中心地帶。她沒有開口問為什麽?他看到了什麽?盡管她現在一顆心七上八下地好奇得要死。

  ??教學樓被圍觀學員堵得嚴嚴實實,想進去,根本就沒有辦法,況且現在還沒到上課的點兒,而且很顯然,校方的老師並不想在這個時候出麵。

  ??程煜拉著文馨來到了不遠處一塊兒相對僻靜的樹下,還不等他們開口說話,就聽見了由遠及近的警笛聲兒。

  ??直到看到那個從警車裏下來的一臉嚴肅冷峻的關建,文馨的腦子裏才“轟”地一聲想明白了所有。

  ??一個多小時以前,程煜剛剛啟動車子沒多久,她的手機裏就收到了某平台發來的路野直播的推送消息,文馨為了找出他通過畫畫殺人的古怪,自然是第一時間就點進直播間。

  ??這個平台跟NB塔平台的機製不同,主播權限很大,可以自主關閉評論通道。這一點還是文馨親自發表評論時發現的。

  ??而路野的這一次開播,畫的畫明顯也與之前不同,雖然不知道他畫的是誰,但是可以肯定的他這次畫得不是自己。

  ??然而,讓她沒有想到的是他畫裏的主人公竟然是她的校友。

  ??她看到關建下車以後並沒有急著朝人群看去,而是站在原地朝著四周的環境觀察了一下,當視線掃到她和程煜的時候,明顯愣了一下,似乎是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她們一般,不過很快他就對著她們點點頭,算作打招呼。然後也不等她們回應就轉身朝著案發現場走了過去。

  ??文馨回過頭看了一下程煜,輕扯了一下嘴角:“我需要過去看看現場,你要一起嗎?”

  ??程煜似乎是不想讓她去接觸那肮髒血腥的畫麵,微微板著臉皺著眉,說實話如果有可能的話他有些不太想讓她過去。

  ??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攔不住她,最後像是想明白了什麽一樣,歎息一聲兒,主動朝她伸出了手:“場麵有點兒血腥,也很惡心。準備好我們就出發。”

  ??她笑著把自己的手遞到了他溫熱幹燥的掌心裏,揚起一抹讓他安心的笑:“我知道,路野畫的就跟恐怖。”

  ??程煜一聽她這麽說,就知道她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默默握緊了她的手:“忍不住惡心,我們就回來,不丟人,別勉強自己。”他不放心的叮囑道。

  ??文馨被他一本正經的樣子可愛到了也溫暖到了:“好。”這樣的程煜,自己一定要好好珍惜才行。她在心裏這樣叮囑自己。

  ??兩個人手牽著手一同朝著那黃色的警戒線走去。

  ??許是有了警方的介入,校方不得不出麵,這才在第一時間疏散了圍觀的人群,文馨和程煜就是在這個時候走到了警戒線的外圍。

  ??她看著關建沒有說話,關建卻讀懂了她的眼神,適時地開口留下了她跟程煜,並且親自把他們從警戒線外接了進去。

  ??圍觀的人群被疏散,老師臨走前還叮囑了一番她和程煜兩個人,要好好配合警方的調查。有一說一,不要隱瞞,不知道的也不要亂說之類的。

  ??文馨和程煜點點頭回了句:“知道了。”那老師就轉頭朝著校方代表所在的位置走了過去。

  ??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麽,那校方代表轉頭朝著她們回看了過來,文馨禮貌地朝著他笑著點了點頭。然後轉身不再看他。

  ??龍騰沒覺得有什麽不妥,把視線從文馨的身上又挪了回來。隨口問道身旁的人:“她是什麽專業的?跟死的那個認識?”

  ??“龍校,她們是冶金(2)的。死的那個是冶金(1)的,按理說應該不認識。”

  ??龍騰意味不明的說了句:“原來是她。”就沒了下文。

  ??程煜盯著他們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直到兩個人分開各忙各的,這才緩緩收回了視線,轉身跟上了文馨的腳步。

  ??文馨看著一地的鮮血,紅得醒目,刺眼。然而讓她感到奇怪的是這血竟然沒有血腥味兒?難道這不是死者的血?是顏料不成?

  ??然而下一秒法醫說出的話卻打翻了她的猜想。

  ??年輕的男法醫神色凝重地從地上站了起來:“血流幹了,跟以前一樣,死因不能確定。”

  ??一位實習警員沒忍住開口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兒:“胡法醫,這血都留光了,難道不是死於失血過多嗎?”

  ??胡法醫年紀不大,但確是業界的權威人物,而且本人脾氣不大好,尤其是聽不得有人因為他的年紀就質疑他的能力。

  ??實習小孩兒的話聽得關建頭皮發麻,怕胡白法醫暴走的他趕忙出來打圓場。

  ??笑話,胡白可是他求爺爺告奶奶才從省裏求來得,這要是就這麽把人給氣著了,再給他撂挑子不幹了,他找誰說理去?到時候他怕是哭都找不著調。

  ??“閉嘴,胡說八道什麽?去去去,滾一邊兒去,這麽多前輩在這兒有你說話的份兒?”他一把掌拍走了實習生,成功讓不明所以的小孩閉了麥,然後轉頭就一臉討好地笑著道:“內個,小胡啊,這孩子是新來的實習生,不知道規矩。你別跟他一般見識,回頭我一定找人好好教育。”

  ??這一通操作,簡直看瞎了文馨的桃花眼。喵了個咪的,若她沒記錯的話,這關建是警隊說一不二的第一人,最高領導吧?嘖嘖嘖,毀三觀啊這是。

  ??“關隊多心了,我還不至於跟個什麽都不懂的孩子計較。”

  ??說著就摘下手套和口罩開始跟助理交待收隊的事情。

  ??關建嘴角一抽,心說都他媽要回程了,還說不計較?可真夠狗的。

  ??心是如此想,但肯定不能這麽說,他上前一步:“小胡啊,那個,這就回去了?不再多看看了?”

  ??胡白眉心一擰,再開口時已經隱隱有些煩躁的不耐:“沒必要了,死因我看不出,”他又指了指地上的血:“死者身上沒有出血點,這血是不是他的,得回去驗DNA,而且,這血已經沒有血腥味兒了,所以……沒什麽事兒我先走了。”

  ??關建思來想去,最終還是拍了他的肩膀兩下:“……辛苦!”

  ??胡白情緒沒什麽起伏地回了句:“應該的。”側身徑直從關建的身邊走過,甚至連正在收拾器械裝備的助理都沒理,就徑直離開了。

  ??文馨卻在他經過自己身邊的時候,低聲說了句:“查不出死因不是你的錯,不要多想。”

  ??胡白邁出去的腿一僵,腳步一頓。他驚詫地停下腳下的步子轉頭朝她看去。

  ??雖然文馨的聲音壓得地,但是還是被聽力過人的關建給聽到了。他嚇得腳下一個趔趄。心說:祖宗啊,怎麽連你也跟著搗亂給我找麻煩啊?

  ??然而,事實卻來不及他多想,他趕忙走過來,剛要開口安撫這個暴躁古怪的法醫鬼才胡白。然而當他看清楚胡白臉上的表情時,不由得把所有想說的話都忘了個幹淨,大腦更是一片空白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此刻的胡白,他的臉上並沒有出現關建擔心的被質疑的憤怒,和不悅。而是迷茫的困惑不解。

  ??是的,脾氣古怪的胡白並沒有覺得自己被冒犯到,讓他迷惑不解的是,這個女孩兒竟然能夠看懂他隱藏在堅硬外殼下的真心。她竟然懂他?在她麵前,他竟然會有一種自己是透明的的錯覺。

  ??她說得不錯,他確實在自責,懊惱,自己這個號稱是幫助死者伸張正義,替死者說遺言的法醫,竟然屢次三番地在專業問題上碰壁,他在死者麵前變成了徹頭徹尾的瞎子和聾子。

  ??他在這個連環的“畫殺”案件裏,一點兒忙都幫不上,這簡直是他從業以來的恥辱,滑鐵盧。雖然其他所有的法醫也都跟他一樣,在這場離奇的殺人案中,幫不上任何忙。但是,他仍就不能原諒自己的無能。

  ??隻是這一切都被他很好地藏了起來,不把私人情緒帶入案件本身,這是最基本的職業素養,而他也一直做得很好。就連他最親近的家人,同事,夥伴,甚至是恩師都沒有看出他的絲毫不妥,而現在,此時此刻竟然被眼前的這個女孩看透了,並且還說出了讓他如此動心的安慰。這讓他如何能不驚訝?不意外?

  ??“你好,我叫胡白,可以跟你單獨談談嗎?”

  ??關建當場石化了:臥槽,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的嗎?怎麽這麽玄幻?我是誰?他是誰?

  ??程煜看著胡白皺了皺眉,剛想說:“沒有必要。”就聽到身旁的文馨說了句:“可以。”

  ??他的心頭一跳,一股強烈的不安和緊張感充斥著他敏感的大腦神經。

  ??文馨感受到了他的情緒變化,不解地朝著他看去,不成想對上的卻是一雙不安中帶著濃烈委屈的眼神。

  ??有什麽東西在她的腦海中炸裂,她是又好氣又好笑。她福靈心至地讀懂他的眼神,滿眼寵溺地看著他,然後對他招了招手。

  ??程煜十分配合地低下頭,然後就聽到她在他耳邊輕聲兒地說道:“腦補太多是病,得治!不過你這個危機意識我很喜歡。”頓了下,她牽住他的手:“等我回來。”

  ??她說話時的每一次呼吸都打在他的臉上,就臉耳朵也沒能逃脫。小心眼兒的吃醋被當場揭穿他雖然不窘迫,但多少還是有些不大自在。現在又被她這麽一鬧,耳朵更是紅得滴血。

  ??文馨沒有給他發表意見的機會,說完就放開了他的手,大大方方地對著胡白道:“我叫文馨,我們走吧。”

  ??直到二人走遠,關建才從震驚中回過神,然後看著他們並肩離去的背影,露出了一抹堪稱見了鬼的表情。

  ??文馨和胡白並沒有走太遠,她們在一處相對安靜的角落裏停下了腳步。

  ??胡白還在斟酌如何開口,文馨就先行說了話。

  ??“胡法醫不必如此介懷這次,還有之前這個係列的凶殺案。不能找出死者的死因不是你的錯。”

  ??胡白沒有多說什麽,也沒有為自己辯解什麽,他隻是神情落寞地說了四個字:“我是法醫。”

  ??文馨自然聽出了他話裏的意思,附和道:“對,你是法醫。”頓了頓他又說:“但你也僅僅是法醫而已。你不是學術不精,而你之所以判斷不出“畫殺”案件死者的死因,也正是因為你是個學術嚴謹,專業技能過人的好法醫。”

  ??胡白一愣,他有些不能理解她話中的意思。

  ??文馨也不多解釋,隻是對著空氣喊了聲兒:“紅衣,讓胡法醫看看你。”

  ??話落,紅衣半透明的身影就出現在了胡白的麵前。

  ??許是視覺衝擊太大,胡白一時間有些接受無能,他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手也下意識地朝著紅衣伸去。

  ??文馨見狀對紅衣笑著點點頭。紅衣就心領神會地上前了幾步,任由他的手從自己的身體中穿過。

  ??胡白顫抖著收回手,看著紅衣怔怔地失神。

  ??文馨知道,他需要時間來平穩認知被打破重組,也需要時間來塑造坍塌的信仰,世界觀和人生觀。

  ??她對著紅衣揮了揮手,紅衣就順勢隱匿了身形,消失在了胡白麵前。

  ??文馨就這麽站在原地陪著胡白,等他接受現實,等他回神。

  ??其實她大可對他視而不見,也沒有必要告訴他真相,開導他。但是,不知為何,就在剛剛胡白從她身邊路過的時候,一種似成相識的感覺莫名地出現在了她的心裏,而且,自己竟然莫名的想跟他親近。所以,她就這麽不管不顧地說了那句話出來。

  ??直到現在她冷靜下來,這才開始皺眉細細地打量起他的樣貌,可以確認的是,自己從前確實跟他並無交集也從未見過他。那麽心底的那抹熟悉和親近感到底是從何而來的?難不成是血脈?

  ??文馨被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跳,回神後,不由覺得荒唐至極。

  ??胡白從現實世界醒過神後,看到的就是文馨頗為無奈又帶著自嘲的笑。

  ??不知為何,看著這樣的她,他的心亂了一下,但他卻沒太在意。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所以,畫殺係列案件,幕後真凶真的是……”

  ??文馨看懂了他眼底的釋然,暗暗地鬆了口氣,笑著對他做了個加油的手勢:“加油,胡法醫。”頓了頓,她又說:“我該回去了,出來這麽久,我男朋友的醋壇子怕是要翻了。”

  ??胡白也跟著笑了:“你們很配。”

  ??“謝謝!我先走了。”

  ??說著,她轉身離開。不成想,胡白卻跟了上來:“可以交個朋友嗎?”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胡白自己也愣住了,他有些懊惱自己的唐突和反常,想要找補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聽到她笑著說道:“當然可以,我男朋友雖然愛吃醋,但還是講道理的。”

  ??說著,她主動拿出了手機,調出了自己的二維碼:“來吧!胡法醫,朋友從掃碼做起。”

  ??胡白被她陽光明媚的笑容感染,掏出自己的手機掃了一下。

  ??下一秒,他就忍不住笑了:“嗯,掃碼從朋友做起,不過,這位未來的朋友,您看我這支付多少交友幣合適啊?”

  ??“???”文馨一臉懵逼的看著他:“什麽交友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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