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朱勇！”皇上一聲令下。

  ??一個頭發全白，又矮又瘦的老人就被帶了上來。臉上的傷疤縱橫交錯，隻一雙眼睛透著精明。

  ??他進門後先行大禮。

  ??皇上道：“朱勇，你看看在場的可有你認識的？”

  ??朱勇的視線在落到朱老夫人身上的時候就轉為了利箭，恨不能把對方射成篩子。

  ??“毒婦！你活著的風光今日便到頭了，待你死後，我看你有何顏麵去見侯爺。”

  ??朱老夫人兩眼一番就暈厥了過去。

  ??百裏墨道：“朱勇，皇上麵前，不可亂語。”

  ??朱勇扣頭，“求皇上為家主做主，侯爺死的冤枉啊！”

  ??皇上嗯了一聲，“說吧！你有何冤要伸？”

  ??“皇上！”尚婉出聲，“今日要伸的可是我義侯府的冤屈，現在，是不是扯遠了？”

  ??皇上臉一拉，“義侯夫人何意？朕要做什麽，還要你義侯府來指手畫腳嗎？還是說要聽平南王府的？”

  ??尚婉也不是傻的，這話的暗示性太大了，愣是她再高傲，也隻能順勢低頭，跪倒在地，“臣婦不敢！”

  ??皇上哼了一聲，“朕乃一國之君，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不需要自以為是的人來指手畫腳。你說呢，江首輔？”

  ??“臣惶恐！”江嵩瑟縮了一下。

  ??皇上坐了回去，“朱勇，講！”

  ??朱勇磕了一個頭，方才道：“草民這裏有家主當年留下的血書，為的就是給自己伸冤。草民拚著一口氣活著，就是要把家主的冤屈上達天聽，讓毒婦母子得到應有的報應。”

  ??“母子？”績陽長公主看向皇上，“不該是母女嗎？”

  ??喜樂已經將血書從朱勇手中接過去，呈到了皇上麵前。

  ??皇上掃了一眼，“把朱老夫人弄醒吧！既是他們仁侯府的事情，她怎麽也得睜眼看著。”

  ??“草民來！”朱勇自動請纓，“這種暈厥，隻需要掐人中就好。”

  ??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人敢提出異議了。

  ??皇上嗯了一聲。

  ??朱勇便晡溜竄了過去，拇指狠狠地掐在了朱老夫人的人中處。

  ??就聽朱老夫人嗷的一聲跳了起來，再看她鼻子下麵，已是血肉模糊一片，疼得她隻剩下吸氣聲了。朱勇卻已經退了回去，繼續筆直的跪著，跟沒事人一樣。

  ??那一掐，可算是注滿了恨意。

  ??“皇上……皇上……”朱老夫人痛呼，“禦前行凶，請皇上治他的死罪。”

  ??“朱明坤的生父是個戲子？”皇上幽幽的吐出了一句話，麵露古怪。

  ??石破天驚。

  ??在場的除了知情人百裏墨和朱勇外，全都掉了下巴。

  ??績陽長公主抬手扶額，“朱鄭氏好戲，這是京城人盡皆知的事情，卻是不知她還有這種嗜好。”

  ??“不！”朱老夫人吼叫，“胡說八道！全都是胡說八道！我兒乃是仁侯正兒八經的摘長子，是仁侯唯一的血脈。”

  ??“我旺！”朱勇直接一口啐到了她身上，“毒婦！若非你歹毒，侯爺怎麽會沒有庶子庶女生下來？你早就做好了打算，哪怕侯爺發覺了，因為沒有親生的血脈留下來，也隻能吃了這啞巴虧。可你別忘了，不蒸饅頭爭口氣。侯爺就算是冒著侯府倒塌的危險，也不會允許侯府的血脈混淆的。”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是該這個道理。”績陽長公主道。

  ??皇上冷聲道：“別說老仁侯不允許，朕也不允許。老朱家那可是為大晟打天下的人，真若是便宜了別人，豈不寒了天下忠臣的心？所以，哪怕知曉這後宅的烏遭之事等不了台麵，朕還是要主持這個公道。”

  ??“皇上聖明！”慕士坤高呼，“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

  ??“皇上聖明！”百裏墨和慕青霄也跟著高呼。

  ??皇上很受用的揚了揚眉毛，“江首輔以為如何？”

  ??江嵩伏地，“臣有罪！”

  ??皇上鄙夷的看著他，“江首輔啊，朕要是你，就一頭撞死算了。就那麽個玩意兒，你都不覺得髒嗎？”

  ??江嵩的一張老臉就漲成了茄子的顏色。“臣冤枉！當年之事，臣也是著了算計。還望皇上明察！”

  ??績陽長公主道：“仔細想想，老仁侯的長相的確是平常了些。而朱明坤的顏色又太過出眾。原先還以為是歹竹出好筍，現在看來，還真是有貓膩啊！不過，若說朱明坤和朱明媚不是一個父親，可兩個人的眉眼還是頗為相像的，這又是為何？”

  ??皇上看向百裏墨，“你見過那個戲子了，長得如何？”

  ??百裏墨回話道：“若是江首輔刹了胡須，仔細看去，他跟朱明坤也是有相像的。換句話說，那個戲子的長相，跟咱們這江首輔眉眼裏也是相似的。”眼波流轉裏，極盡嘲諷。

  ??大殿裏，吸氣聲此起彼伏。

  ??江嵩的身體就抖動了起來，估計是氣的。

  ??想想也是，當年朱鄭氏算計他，他還以為是自己的人格魅力太盛。

  ??如今才知道，自己不過是一個戲子的替身，作為一個男人，還有什麽臉麵？

  ??他卻沒有想過，那戲子也是極有可能是他的替代品的。

  ??皇上長長的哦了一聲，然後當機立斷的道：“此事，朕這裏人證物證都有，也就不給你們辯駁的機會了。這種雞毛蒜皮的爛事情拿到禦前來，實在是汙了朕的耳朵。”

  ??“不！不是這樣子的……”朱鄭氏還在掙紮，“康兒真的是老朱家的血脈……”

  ??“把她的嘴堵上！”皇上不耐煩的道。

  ??喜樂登即招呼了兩個小太監，將朱鄭氏鉗製了，然後掏了帕子塞到她嘴裏。

  ??“皇上！”慕士坤出聲，“江首輔為大晟兢兢業業這麽多年，還望皇上給他個機會為自己辯駁。”

  ??“臣有罪！”江嵩砰砰砰扣頭，“臣無話可說，求皇上明斷。”

  ??皇上道：“江首輔既知有罪，那就好好回家反省吧！身為百官之首，卻不修私德，這首輔的位子……”江嵩忙道：“臣請辭！”

  ??皇上嗯了一聲，毫無挽留之意。“朱鄭氏不守婦道，割除誥命之封，貶為庶人。仁侯朱明坤非朱家血脈，奪爵……”

  ??“嗚嗚……”朱鄭氏拚命掙紮，想要抗議，見都無動於衷，就眼神渴求的看向江嵩。

  ??可惜，江嵩低著頭，壓根兒就沒往她這邊看一眼，任她鬧出再大的動靜，都無濟於事。

  ??績陽長公主道：“仁侯這爵位就此沒了，還是選族中有能者居之？”

  ??皇上沉吟了一下，“仁侯一脈，如今除了朱明坤，還有何人為官？”

  ??百裏墨道：“五城兵馬司東城指揮使朱明廉，跟朱明坤是沒出五服的兄弟。”

  ??“那就讓朱明廉降爵襲爵吧！仁侯府降為伯府，世襲三代。將來還有沒有仁侯府的起伏，那就要看朱家子孫的表現。”

  ??“那朱明坤呢？”績陽長公主道，“他畢竟也是為西南邊疆立過戰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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