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離別
作者:夜帝2021      更新:2021-08-02 23:03      字數:2974
  隻聽“嘭”一聲沉悶的聲響,之後,這張弓上原有的粗重的材質瞬間化為一陣煙霧,一團赤橙黃三色交織的塵霧揚起,消散……一張由上古靈石打磨而成的弓轟然而出。

  ??老人細細地盯著這張弓說:“龍須弓,產自北荒大地上一片遺落之境,那裏的靈石對今天的你們來說,就像是一個遙遠的傳說……”

  ??老人輕輕歎息道:“……也罷,至少這龍須弓尚能在你的破鏡之初現於人間,未嚐不是一件幸事!”

  ??說完,老人在介非瞠目結舌的表情中,把這張龍須弓遞給介非。

  ??介非驚訝地接過這張弓。

  ??看似光滑的弓背上,隱約著龍鱗、鳳翅的紋理,手握住的地方,與手掌的紋理又是嚴絲合縫。柔韌而極富彈性的弓弦,不粗不細,讓這張弓更顯得與眾不同。

  ??介非的臉上,慢慢綻放出一抹笑意。

  ??老人深切地看著介非:“龍鱗杖、龍須弓、玉佩,都是你必須精心嗬護的物件,總有一天,你會知道其中隱藏著的秘密。記住一句話,修行艱險,慎始慎終;道極修行,遵從內心;如遇不測,自主選擇。”

  ??介非默默地記下爺爺的教誨,更加堅定了自己必須去做的事情。

  ??最後,老人說:“去吧,去走自己的路。走出峽穀,所遇皆是因果,具體怎麽做,你自己說了算。”

  ??介非忽然莫名地傷感:“爺爺,我還有一個問題。”

  ??老人說:“嗯,講吧。”

  ??介非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燕雲荷:“爺爺,你是大修行者,為什麽這麽多年,都沒有告訴我?”

  ??顯然,介非還有一層意思,就連燕雲荷都可能知道爺爺是大修行者,自己卻被蒙在鼓裏這麽多年,要不是一直以來與爺爺相依為命,這件事,無論如何他都不會釋懷的。

  ??老人明白,介非既然問出了這個問題,就意味著他在內心已經放下了,不會成為心上的疙瘩。

  ??但是,這件事情還有許多他不能如數道出的原因,這就讓老人有些遲疑。

  ??老人說:“其實吧,說與不說,都不妨礙你我一起生活了十多年。你說,對吧?”

  ??介非一聽又是不給答案,不置可否地搖搖頭。

  ??燕雲荷自然知道老人是大修行者,而且還有著極深地淵源,她也明白介非為什麽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快速地看了她一眼,她也知道,講清楚這件事,現在還真的不是時候。

  ??老人在屋子裏轉了好幾圈,來到木窗前,站定,看著屋外那兩棵槐樹,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一般,猛然轉過頭,說:“十七年,不是要隱瞞你,而是……”

  ??老人再次頓住了,接下來的話,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出口,一旁的燕雲荷卻笑著接過話頭說:“介非哥哥,這不是爺爺要給你一個大大的驚喜嗎?”

  ??然後再看著老人說:“爺爺,是不是啊?”

  ??老人和介非同時看了看燕雲荷,再互相看看,一起搖搖頭。

  ??燕雲荷有些著急,她心裏很清楚,如果老人說出了這個秘密,對介非無疑是火上澆油,他原本已經釋然的心,將會被另一個沉重的包袱壓得喘不過氣來。

  ??老人再次抬起頭,說:“當然不是,要給一個生命驚喜,而是,我怕你會依賴我,會被我耽擱了。你要知道,你是一塊千年璞玉。隻是,盡管你是具備璞玉的道心,可是雕刻你的人也同樣重要。我不希望把你雕刻成一塊玉顏其外、敗絮其中的廢柴。懂嗎?”

  ??聽完這句話,燕雲荷貌似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沉浸在孤獨遐想中的介非,對這些卻四茫然不知,他隻是疑惑點點頭,再輕輕地問:“爺爺,我走了,你怎辦?”

  ??老人聽到這句話,甚是寬慰:“傻孩子,這麽多年來,是我照顧你過來的,我還不能照顧好自己?”

  ??介非想了想,放下心來:“爺爺……我請你放心,我一定要考上道極學院,見到玄之宗師。”

  ??老人點點頭,不再言語。

  ??……

  ??……

  ??清晨,柔和的風拂過岷瀾大峽穀,送來龍瀾江水的潮濕,攜帶著岸邊花香,甚至這個遲到的春天給人們的驚喜。峽穀裏,積雪消融、大地解凍、人心蘇醒,另一個時代

  ??……不,另一個屬於每個平凡的人創造曆史的時代,來了嗎?

  ??大路上,介非背著弓箭,腰揣龍鱗杖,跨上大紅馬,沿著龍瀾江岸邊的官道,奮蹄揚鬃,順風飛馳……

  ??身邊的燕雲荷似也沒有了少女的猶疑、羞怯,她背著一把劍,也騎著一匹黑色的馬,尾隨著介非奮蹄揚鬃……

  ??隻是,一些聲音,早已定格在記憶深處,鑲嵌在心魂之底了。

  ??……

  ??元初烈:“兄弟,從此以後,我們生死相伴,做岷瀾穀的小獵人!”

  ??介非:“你要是想去修行,帶著我,好嗎?”

  ??元初烈:“沒有問題,兄弟,長大後,我們就可以一起喝酒了,這酒,不如先送給爺爺吧。”

  ??介非:“這也太撓人了吧,不如稍稍喝點。”

  ??燕雲荷:“介非哥哥,還是算了吧,別喝了……啊,初烈哥哥,你看他,偷偷喝了那麽一大口……”

  ??……

  ??……

  ??送走了介非和燕雲荷,老人如釋重負。

  ??他回到屋子裏,端坐在書房內的案幾前,輕輕地喝下一口茶,神情漸漸歸於虛和。

  ??老人喃喃地說:“人間自有因果,而我能做的也隻有這些了。玄之啊,人我是給你找到了,剩下的事情,我不必再插手了……”

  ??玄清樓內,玄之宗師正在打坐默想,他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著某個人說:“這麽多年過去了,道極學院恍如走過了一場不一樣的修行。我隻擔心,道玄宗、靈觀、蓬萊閣,在與魔煞界的新一輪交鋒中,又回到幾千年一樣,不僅把俗世界搞得七零八落,又將修行界毀得四分五裂……”

  ??老人淡淡地說:“有始之母給了太多的啟示,道極學院為道極世界所做的我堅信天人共鑒,有何必憂慮未來的種種的變遷呢?”

  ??玄之笑笑說:“那麽,這算是對人間秩序的最後一次規範嗎?”

  ??玄之宗師靜靜地等了好一陣,不見有任何回應。

  ??玄之知道老人不會再回複了,才點點頭:“我知道了。”

  ??玄之再喝一杯茶,站起身,走到竹簾前,看著窗外雲卷雲舒,夜色濃濃,高大的背影如一座豎起來的山峰,聳立、挺拔、巍峨,卻也分明顯示著濃濃的蒼涼和孤獨,貌似在做著一個很艱難的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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