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趙氏嚇得臉色蒼白。

  就怕薑遠山說出那句：「我沒有找到晚晚。」

  還好，這時候薑遠山已經踏門進來，看到院子裏的陣仗，嚇了一跳，愣是把後麵的話給生生地憋回去了。

  薑趙氏稍稍地鬆了口氣，而薑白氏已經要急死。

  沒有如何？你倒是說啊。

  就差一句話，就能落下話柄了。

  薑遠山走進門來，看到薑白氏，很是隨意地請了個安。

  不管外人怎麽吹噓她這個大伯母溫順謙恭，善良淳樸，他都是看不上的。

  佛口蛇心，呸！

  「大伯母，您這大晚上的，怎麽有空過來了？」

  薑白氏沒空和他虛與委蛇，她直接進入正題。

  「你妹妹呢，你母親說你妹妹和你一起出去了，怎麽不見她和你一起回來？」

  「晚晚啊……」薑遠山說話間，瞥了一眼薑趙氏。

  薑趙氏已經瘋狂地在給他使眼色了。

  薑遠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晚晚她已經回葉府了。」

  「回葉府？」

  薑白氏怎麽也沒想到，等了一個晚上，聽到的是這個答案。

  原本還氣定神閑，準備抓薑晚晚小辮子的她，頓時慌張了起來。

  「這……怎麽會呢？」

  「如何不會？那是晚晚夫家，還回不得不成？」

  「不是，我的意思是，她既然要回去，也該跟我說一聲，我這邊沒收到半點消息，而且……」

  薑白氏瞥到采月和春花，就像是抓住了什麽鐵證一樣，指著兩個丫鬟道：「她這幾個貼身丫鬟都還在這兒呢，怎麽好端端的，一聲不吭就回去了呢。」

  薑遠山當然不能說，這消息是他在青樓等人的時候，葉家的下人來告訴他的，他攤攤手，道：「興許是一時不高興了，或者是落了什麽東西唄。」

  「你也真是的，晚晚既然和你在一起，她回葉府了，你怎麽也不問問原因。」

  薑白氏隻當這是薑遠山的緩兵之計，召了一個嬤嬤來，說道：「去，派個人去葉府問問，我要確定她已經回府了才放心。」

  薑遠山是沒什麽好怕的。

  葉家下人都這麽說了，那自然是沒得假。

  但是薑趙氏心裏突突直跳。

  總覺得今天的事很蹊蹺。

  晚晚前腳剛失蹤，大嫂後腳就進門了，美其名曰是關心晚晚，來賠罪的。但看她這幾個時辰的表現，不像是來賠罪，倒像是來捉人的。

  趁著薑白氏忙著安排下人去葉府的功夫，薑趙氏將兒子拉到一邊，問道：「晚晚真的回葉府了？」

  「嗯，葉府的人說的。」

  「你親眼確認過？」

  「沒有。」

  「那你為何不去確認一下再回來？」

  「我怕娘您擔心，所以想著先回來告訴您一聲，再者說了，葉府下人說的話，能有假嗎？」

  薑白氏沒有給兩人多少說悄悄話的機會，安排好下人，她就回過頭來了。

  薑趙氏隻能放開薑遠山，心裏七上八下的。

  不對勁，很不對勁。

  她腦子裏想了很多，甚至想到了這葉府下人會不會就是薑白氏的人，用來誆薑遠山回來，好坐實晚晚失蹤一事的。

  不行。

  她得攔住薑白氏。

  「大嫂。」薑趙氏趕緊出聲，說道：「你看，這天色都這麽晚了，晚晚肯定都睡下了，還是別驚擾到葉府吧。」

  「哎呀，弟妹，你是不知道，我今兒個，才被老太太訓話呢。我現在啊，是又擔心，又惶恐，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來。若是晚晚真的回了葉府，那是虛驚一場，便是得罪葉府，我也不怕。」

  「伯母這話，是信不過侄兒，認為侄兒在說謊了？」

  「山哥兒這話嚴重了，我這不是人在其位，身不由己嘛。晚晚這一聲不吭地回了府，我確認一下她的安全，總歸沒錯吧。再說了，老太太那邊對晚晚也是掛心得很，我這邊知道晚晚的動向了，還要去向老太太匯報呢。」

  薑遠山這耿直的脾氣，哪裏是薑白氏的對手，他這碰上了軟釘子，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

  薑趙氏知道自己兒子的脾氣，對他說道。

  「遠山，你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

  薑遠山沒有多想，反正他覺得，既然葉府的人都說了晚晚回葉府了，那就不會有錯。

  他就是覺得薑白氏芝麻大點的事也要上綱上線，鬧得滿城風雨，很是煩人。

  薑趙氏勸他下去歇息，他沒有多想，拱拱手退下了。

  薑遠山剛準備退下去，一隻腳還沒邁過門檻呢，薑白氏身邊的媽媽匆匆忙忙地跑過來報告。

  「夫人，三姑娘回來了。」

  「回來了？自己一個人回來的？」

  「是的，三姑娘剛進府就被大老爺發現了，大老爺覺得女眷夜半才歸實在是過分，本想找您來處理來著，奈何不知道您已經來這裏了，所以拎著人，去找老太太了。」

  薑白氏瞪了薑遠山一眼，不是說人回葉府了嗎？

  而薑遠山也如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對啊，人不是已經回葉府了嗎？

  隻有薑趙氏一個人，深閉著眼。

  薑白氏今晚的表現，已經再明顯不過了，這是一個局。

  晚晚這孩子，隻怕是已經入局了。

  薑遠山率先邁出步子，往祥鶴樓方向走去，薑白氏後知後覺也趕緊跟上。

  薑趙氏沒有著急跟上去，她對春花、采月吩咐道。

  「春花，你是相府的人，你去相府打聽一下情況，別說是夫人丟過，旁敲側擊打聽，能不驚動相府就別驚動。」

  自從夫人失蹤之後，春花就一直被薑白氏困著，沒有辦法出去問消息。如今既然二夫人有吩咐，她自然忙不迭應下。

  「夫人放心，春花有數的。」

  薑趙氏點點頭，又趕緊對采月吩咐道。

  「采月，你去宮門口找老爺，看時辰他也差不多要交班了，讓他趕緊回來一趟。」

  「是。」

  春花、采月領命退下去了。

  看著她們離去的背影，薑趙氏心裏的慌亂一點都未減少。

  她知道，哪怕問出了消息，哪怕夫君回來了。

  晚晚這一關，都很難跨過去。

  算了，還是先去看看情況，靜觀其變吧。

  薑趙氏這才趕緊提上裙擺，跟上薑遠山和薑白氏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