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別,他的靈魂寄居在雲朵裏【7000】
作者:雲檀      更新:2021-08-01 10:52      字數:6671
  世上愛情千萬種,其實全都千篇一律,男歡女愛,愛恨情仇,無數人飛蛾撲火,沒有人能夠做到真正的全身而退,毫發無傷。

  當年溫嵐和徐澤分手之後,她對白素說了這樣一句話:“以前看愛情,覺得比花兒還好看,現在看愛情,才發現它根本就是糖衣陷阱,引誘紅塵男女一心赴死;它總在你充滿期待的時候,在你內心最深處狠狠紮一下,次數多了,早晚有一天會久病成醫,百煉成鋼。”

  放眼望去,每個人都吃過愛情的苦,可悲的是,吃過這樣的苦頭之後,第二天醒來,心裏依然會對愛情有所期望。

  今夜在見到徐澤之前,溫嵐還在想她或許就是那個例外,但見到徐澤之後,她忽然聽到內心裏有一道聲音在瘋狂叫囂:“溫嵐,你又開始自欺欺人了。”

  曲良武自殺,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徐澤為此很自責,因為楚衍把曲良武交給他,但他卻把這件事情給搞砸了。

  她看到徐澤的時候,他正坐在素園客廳裏,雙手蒙著麵,看上去很脆弱。

  黃昏的時候,溫嵐代白素送走了司徒玄霜和木槿,至於索菲亞已經送到安全島嶼養傷,待傷勢養好就會啟程回國。

  當初她們集合在一起,為的就是找到曲良武,目的達成,她們原本中午把曲良武交到楚衍手中,就應該啟程回國,但白素出事了,直到黃昏時,聽說白素安全回來,這才鬆了一口氣。

  S國現如今看似平靜無波,但每個人都預感到很快就會有一場大風暴席卷而來,司徒和木槿並不適合繼續逗留在這裏。溫嵐送她們離開時,擁抱道別,依依不舍,但她們堅信,風波過後,她們一定會重新聚首在一起。

  徐澤很少有這麽情緒失落的時候,溫嵐走過去,她在想她該怎麽勸解安慰他才合適,她並不是一個很好的心理輔導師。

  “阿澤——”手搭放在徐澤的肩膀上,徐澤身體僵了僵,緩緩放下手,抬眸望去,見來人是她,眸光閃了一下,“來了。”聲音竟有些沙啞。

  “你還好嗎?”她有些擔心,因為這個很少流淚的男人竟然在哭。曲良武自殺,雖然讓人很失落,但為曲良武傷心,實在是沒必要。

  徐澤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隻不過看上去笑容很勉強:“我沒事,既然來了,你先去看看他。”

  溫嵐沒想那麽多,她以為徐澤說的是白素,但兩分鍾之後,當她在一樓臥室裏看到秦川的屍體時,僅僅幾秒而已,眼眶裏就布滿了淚水,她失聲喚了一聲“秦川”,淚水終於在那一刻倉惶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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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時分,慕少卿還沒睡,楚衍把地鐵事件交給了他,他需要在天亮之前把所有收尾工作安排好,要不然天一亮,地鐵不能按時運行,隻會給國民造成不便。

  “地鐵警報暫時提升到第三級,增派人手過去,國民需要定心丸。安檢這一塊主抓,如果再發生這種事件,對於國家來說將是一場永不謝幕的悲劇。”辦公室裏傳來慕少卿的聲音,緊接著有下屬拿著文件走出了辦公室,迎麵碰上程昱,點了點頭,疾步離去。

  程昱端了一杯檸檬水,推開~房門,辦公室裏人員走動,今夜對於以慕少卿為首的副總統團隊來說,將是一個無眠夜。

  表麵看來,他們需要麵對的隻是一次惡性地鐵事件,但因為這件事情有白素參與,在國民中造成了轟動效應,這就代表他不僅僅要解決地鐵事件,還要麵對示威遊行人員。

  “明天官方新聞標題有了:攻擊國民,就是攻擊國家,我們將同仇敵愾。”慕少卿薄唇微啟,聲音有些沙啞,甚至字音很輕,但震懾意味十足,接過下屬遞交的文件,在上麵簽好字,遞給他,“慰問遇難者,啟動應急機製,對國民公布應急電~話。”

  “好,我這就去辦。”

  程昱把檸檬水放在慕少卿麵前,皺眉道:“閣下,這些工作交給我就可以了,你趕緊回房間睡一覺,工作重要,但身體更重要。”

  這就是慕少卿,對工作向來講究盡善盡美,對下屬苛刻,對他自己更是苛刻到了極點。

  慕少卿靠著椅背,看了一眼各司其職的工作人員,這才抬起手腕,看了看腕表時間,時候確實不早了,剩下的工作交給程昱跟進,沒什麽不放心的。

  “我睡三個小時,到時候你記得叫我。”慕少卿端起冒著熱氣的水杯,站起身,走到窗前,窗外不知何時竟然飄起了雪花,他有些神色恍惚。

  寒風太過放肆,包裹著雪花,正以不可阻擋的步伐入侵寒冬。

  徐澤的電~話就是在這個時候打來的,他接電~話的時候還很平靜,但握著話筒的手指卻在一點點縮緊,然後話筒從手指間脫落下垂,另一手中端著的水杯“砰”的一聲砸落在地。

  耳邊嘈雜聲響起,一片混亂,好像程昱在他耳邊著急問道:“閣下,您怎麽了?”

  是啊!他這是怎麽了?

  “我沒事。”良久之後,他沉沉開口。

  他平靜無波,在眾人不解的目光裏轉身,他扯了扯唇,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哭,還是在笑。

  當他跟白素在一起的時候,有一個孩子會圍著他一聲聲的喚他“姐夫”,那個孩子叫秦川。

  ——姐夫,我長大後也要當特種兵,以後幫著你一起保護阿姐。

  ——慕少卿,我阿姐哪一點兒配不上你,你竟然要跟她分手?等著吧!遲早有一天你會後悔。

  ——我是6918號警衛員,從今天開始我將報效國家,報效國民……

  慕少卿仿佛聽到宿命在他身體裏狂笑不止,他知道此生再也不會有人像他一樣圍著他,眼睛裏冒出稀奇的耀眼光芒,一聲聲叫他“姐夫”了。

  走出總統府的時候,他看著漫天飄落的雪花,眼睛有了刺痛感,似乎有液體無聲滑落,他告訴自己,那是因為雪花砸到了眼裏,太重,遇熱融化,僅此而已。

  前方有車輛等著他,他步履倉惶疾快,但地麵太滑,身形趔趄,險些摔倒,他在這裏行走無數次,像這樣的狼狽還是第一次發生。

  宛如一盆冰川雪水沿頭澆下,他忽然止了步伐,距離汽車不到8米處,麵對秦川的死,他望而怯步,步伐再也無法邁動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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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嵐想,人與人之間如果沒有愛恨的話,是不是會過得很輕鬆。

  當她趴在秦川屍體上失聲痛哭時,有一種冷似乎在她身體裏凍僵了。

  莫珂死了,雖然那個壞丫頭生前做了難以彌補的錯事,但她畢竟跟她們從小一起長大,沒有悲傷是假的。

  但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的人是秦川啊!他還那麽年輕,他還沒有戀愛、結婚,生子,人生有很多過程,他還沒有來得及體驗,就這麽死了,讓他們這些看著他長大的哥哥、姐姐們如何承受?

  把秦川當弟弟看待的人,何止白素一人,還有他們,如今溫嵐握著秦川的手,她終於意識到徐澤為什麽會那麽難過了,讓他那麽難過,情緒失落的,不是曲良武,而是秦川。

  溫嵐很憤怒,她看著秦川的遺容,身體微微顫抖著,淚流滿麵道:“我當初應該回頭找找你,不應該丟下你,柏蘭山那麽大,那麽冷,你一個人在那裏該有多孤單啊?”

  徐澤在一旁看著她,這就是溫嵐,還跟以前一樣,這些年來好像周圍的人都在改變,隻有她還是老樣子。

  平時性情直率,在朋友親人麵前笑起來傻傻的,是一個天生有正義感的人,悲天憫人的性格與生俱來,能夠把朋友的痛苦當成她自己的,甚至把朋友們的生死淩駕在她的生命之上。

  除了朋友,如果社會事件太過令人難過,她也會感同身受,能夠很輕易就動容。

  如果說莫珂的死,以及後來發現的真相,讓他們覺得渾身力氣都被抽走的話,那麽秦川的死,完全擊垮了他們內心最柔軟的東西。

  “阿嵐,你我要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他走過去,摟住了溫嵐的肩。

  徐澤說的沒錯,溫嵐是一個悲天憫人的人,很多時候,她都會事先想到最壞的結果,無非希望能夠無時無刻,在任何突發情況下給自己保留最好的退路,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在這世上唯有愛恨沒有退路。

  她熱愛這個國家,但這個國家卻讓她很失望,左右兩翼紛爭波濤暗湧,也許楚衍說的對,政壇需要全麵洗牌,一次性剿殺才能恢複安定清明。

  像這樣的死亡事件,不能再發生了,她已經經受不起身邊的人一個個離去。

  秦川毫無征兆的死亡,讓她深受打擊,飽受痛苦的同時,也讓她忽然意識到徐澤對她的重要性。

  跟她擁有一樣想法的那個人還有徐澤,那天淩晨,兩人一前一後走出秦川的臥室,在走廊裏,徐澤忽然停下腳步等溫嵐,然後轉身看著她,對她溫聲開口道:“阿嵐,我們複合吧!”

  沒有幹涸的淚,再一次決堤而出。

  溫嵐站在燈光下,她已經分不清楚,她究竟是在笑,還是在哭,總之後來徐澤緊緊抱著她,聲音竟有些發顫:“可能你我之間已經沒有當初熱戀時應有的激情,可能你我隻是習慣依賴彼此,但我想愛情到了一定程度,都是要轉化成親情的。”

  最後,徐澤說:“雖然畏懼婚姻,但我想試試。以前覺得死亡離自己和身邊人很遠,但最近我忽然間覺得很焦躁,很不安。昨天看到一篇新聞報道,有個男人因為感冒去世了,在平原上無關緊要的感冒,卻因為到了高原地帶被奪去了生命。見到秦川之後,你來之前,我一直在回想這些年我們是怎麽一步步走過來的。想到最後,我忽然間覺得很難過,這種難過很莫名,我們長大了,我們成熟了,我們在現實中變得麵目全非,身邊在乎的人有人走,有人留。一個個遍體鱗傷,千瘡百孔,但我想,我是在乎你的……我早已把你看成我生命中的一部分。”

  溫嵐忽然像個委屈的孩子,抱著徐澤,失聲痛哭。

  她想說,雖然之前她受了很多委屈,但在這一刻,悉數煙消雲散。

  在徐澤跟她說出這番話之後,溫嵐在想,做人有時候太認真的話,注定會讓自己過得很累,也會讓身邊的人覺得很累。所以,她打算放過這些年對徐澤的怨,給他們一次重新呼吸的機會,就像他說的那樣,她成為他生命的一部分,而他早已長在了她的身體裏。人生短短幾十年,她不願意再放開他的手,隻要他緊緊抓著她,她就絕對不會主動鬆開。

  此刻,她惟願不多,隻盼他們這些還留下的人,都能夠好好的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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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晨兩點到清晨六點,白素一直呆在秦川的臥室裏,她握著他的手,靜靜的看著他,說他小時候的事,說他的優點和缺點,說他之前的糗事和帶給他們這些人的感動。

  白素說:“我的人生因為有你的存在變得很美好,所以我要謝謝你,讓我遇到你。”

  白素說:“貪念和私欲是痛苦之源。我們常常會被假象所迷惑,然後沉淪其中,但卻忘了,那些欲望有時候就像橡皮筋一樣,拉的越長,彈回來的時候打中自己就會越痛。你跟我們不一樣,因為你活的簡單,活的比誰都明白。”

  白素說:“比起哭,也許你更希望我能笑著送你走。我一定是個狠心的人,我為你傷心,但卻不容許自己一直被痛苦占據意識。因為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完成,你放心,我不會放任你就這麽離開人世,誰往你頭上打一槍,我就往誰頭上打一槍……阿姐不想殺人,是他逼我的,走到今天這一步,如果死亡是唯一的救贖,我會緊緊的抓著它,不惜一切代價。你再等等,我很快就能為你報仇了。”

  ……

  回應白素的是沉默,但她知道她說的,秦川都懂。

  一場大雪在夜晚悄然而至,它以決絕的姿態肆虐著整個天地,觸目所望一片潔淨,宛如初生嬰兒,白的耀眼,紮的人眼睛生疼。

  秦川,這場雪大概是為你而下。

  清晨所有人都來了,就連白墨也下樓送秦川最後一程。

  她不顧肩上的槍傷,趴在秦川的身上,失聲痛哭著,她喚他“舅舅”,但她的舅舅再也不會牽著她的手送她去學校;再也不會叮囑她下課後不要亂跑;再也不會對她說:“墨墨,你是全世界最美麗的小公主。”

  她知道她不美麗,她看似正常,一隻耳朵的聽力卻在逐年遞減,她很害怕有一天她耳朵再也聽不到聲音,更擔心另一隻耳朵失聰,如果她的世界不再有聲音,鬧市人潮那麽洶湧,她到時候又該如何自處呢?

  但她舅舅說她是全世界最美麗的小公主,她開始試著相信這句話,因為隻要活著一天,就是一種福氣。每個人都應該珍惜自己的現在,當她因為她的聽力殘疾哭泣的時候,有些人可能比她還要慘,慘到還沒好好看一眼這個世界就沒了。

  孩子的悲傷往往是最直接的,也是最能觸動人心的,白素原本想勸她,但聽到她撕心裂肺的哭聲時,白素眼睛紅了。

  後來,還是楚衍抱起傷心欲絕的白墨,把她帶到客廳,安撫了很久,總算讓她停止了哭泣。

  楚衍讓吳為帶白墨回房間休息時,對白素說:“少卿沒來。”

  是的,慕少卿沒來,在這世上,秦川把白素當姐姐,把慕少卿當兄長,雖說曾經因為白素和慕少卿分手,秦川怨過慕少卿,但跟他的感情自始至終都很親厚。

  慕少卿知道秦川已經走了,卻始終沒有露麵,這……並不尋常。

  白素良久沉默,耳邊再次響起楚衍的聲音:“素素,他聽你的話,你把他叫來,送送秦川。”

  白素還能說什麽呢?楚衍懂她,也懂慕少卿。這一刻,他放下心中芥蒂讓她前去找慕少卿過來,因為他的話,白素內心湧起了絲絲縷縷的感動。

  她除了點頭,還能如何?秦川即將被送去火葬,慕少卿應該看他最後一麵,要不然秦川怎麽能走的安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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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素見到慕少卿的時候,聽說他徹夜辦公,沒有離開過辦公室。

  她來之前,他應該剛發完火,因為地上一片狼藉,散落著不少文件,程昱正蹲在地上,埋頭整理文件。

  程昱先看到的是一雙短靴,再抬眸,就看到了麵色清冷的白素。

  “夫人——”程昱沒有吃驚是假的,S國人人都知道白素和慕少卿曾經是戀人,所以為此白素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從未到副總統辦公區域找過慕少卿,像今天這種情形還是第一次。

  白素沒回應程昱的話,她在看慕少卿。

  她來之前,慕少卿坐在辦公椅上背對著她;在程昱喚她時,她相信慕少卿聽到了,但他並沒有轉身麵對她。

  白素聲音很平靜:“程昱,你先出去,我有話跟閣下談。”

  “呃……好。”程昱看了一眼慕少卿,把文件放在桌上,離開了辦公室。

  沉默片刻,白素開始蹲下身體撿地上的文件,她說:“秦川死了。”當初之所以讓他早晨去看秦川最後一麵就是因為如此,他們之間感情太深厚,能晚些知道,還是晚些知道比較好。

  “……”回應她的是沉默。

  白素開始懷念兩隻手整理文件的日子,那時候最起碼比現在快多了,隻可惜往事不堪回首。

  “秦川生前寫了一本日記,他希望死後能夠火葬,他說他不希望死後埋在土裏,讓蟲子啃噬他的身體……”白素壓下眼裏湧起的霧氣,這才繼續撿文件:“他生前除了我,最親近的人就是你。11年了,你教會他許多東西,有很多話他不方便跟我說,全都說給你聽了,你在他心裏亦兄亦父,真的不打算送送他嗎?”

  “……”慕少卿沒說話,但身體繃得很緊,那麽壓抑,令人喘不過氣來。

  白素起身,把整理好的文件放在桌上,看著慕少卿的背影道:“上午9:30,屍體送去火葬場。”

  背對她的男人,終於在這一刻雙手覆麵,那些淚水蓄滿眼眶,隻需輕輕一眨眼,就能奪眶而出……

  “是誰殺死他的?”良久,他開口,聲音沙啞,有一種窒息感在室內蔓延。

  “楚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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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尖銳的風在火葬場上空肆意呼嘯,沉寂空曠的停屍間裏,秦川緊閉的雙眸,不再跳動的心髒顯示他不再有任何生命跡象。

  楚衍、白素、喬梁、徐澤、溫嵐、易笙、邵凱皆是一身黑衣,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秦川。

  慕少卿抱起秦川,把他放在了冰冷的停屍床上,當工作人員把秦川推進熊熊烈火時,慕少卿忽然抓住了推車一邊。

  所有人都看到了,慕少卿嘴張了張,他明顯是想喚秦川的名字,但從他喉嚨裏迸發而出的卻是一道憤怒的嘶吼聲,那道聲音穿透力十足,仿佛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

  他在抗拒秦川的死,他無法接受秦川離世的事實。這個驕傲的男人,在來火葬場的這一路上異常沉默,但到了這一刻,那些被他藏匿在內心最深處的痛苦終於避無可避,悉數逃竄而出,宛如一場看不到前路的無望救贖。

  “秦川如果還活著,他看到你這樣,該有多難過……”說話的是徐澤,聲音很輕,摟著慕少卿,拍了拍他的肩。

  慕少卿被火光映照,眼神閃現出一片血紅色,他緊緊的抓著推車不放,工作人員顯得很無措。

  白素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她出奇的冷靜,也許該說她很平靜,視線凝定在秦川的身上,目光深幽。

  “把他拉開。”是楚衍的聲音,壓抑而又理智。

  徐澤和喬梁合力鉗製慕少卿,使勁掰著他的手,當慕少卿手指離開推車的那一刻,他的淚終於再無遮掩的緩緩滑落。

  他們這群人,一起攙扶走過青春,走過傷痛,他們送秦川離開,目睹他被烈火吞噬,幾乎都在流淚,但楚衍和白素沒有。

  “想哭嗎?”楚衍問。

  “不,我還好。”她轉身走出火葬場,這一次楚衍站在她身後看著她,沒有跟上去。

  他想,她或許想一個人靜一靜;或許她的眼淚不想讓他們看到;或許她隻是想要單獨的跟秦川告別,用另外一種方式告別。

  白素的確在跟秦川告別。

  鵝毛大雪中,高高的煙囪裏升起濃濃白煙,那不是煙霧,是秦川的靈魂在飄蕩,升至高空,被風一吹,煙消雲散。

  如果幸運的話,秦川的靈魂將會被冬風送到潔淨的雲朵之上,寄居在那裏,永久長存,以此安家。

  白素仰臉看著,雪花飄落在她的臉上,有些涼,眼中有淚,但笑容溫暖:“阿姐送你,下輩子我們還做姐弟。”

  如果有下輩子,她會好好保護他,再也不丟下他……她發誓。

  天空還在下雪,世界一片潔白,秦川今天永遠的離開了他們,但白素知道秦川閉上眼睛的那一刻,他一定很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