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夫人,楚先生說他愛你【6000】
作者:雲檀      更新:2021-08-01 10:51      字數:5707
  喬梁希望白素能夠禁食,包括流食在內。

  “禁食期間,我陪你。”

  楚衍說這話的時候,他正坐在床上對白素微笑,一身黑色西裝穿在他身上,修身筆挺,午後陽光穿過玻璃窗調皮的灑落在楚衍的眉眼上,白素幾乎要迷失在他的笑容裏。

  白素下意識閉目,“言不由衷”的指了指窗戶,隻有她知道,不是陽光太刺眼,而是楚衍的笑容太迷人。

  他和她婚姻七年,漫長時光,她很清楚,她對他的笑向來沒多少招架力,盡管生活中他並不是一個愛笑的人,但每一次微笑足以融化她內心最堅硬的執拗和堅守。

  楚衍起身準備拉窗簾,隻不過走到窗前的他,似是想起了什麽,轉身看向白素,輕輕的喚她:“楚夫人……”

  白素微愣,抬眸看他,男色惑人,似乎多看一眼都是罪孽。

  那張太過俊雅的臉龐在陽光下,仿佛世界一片漆黑,僅有的一道光束,就那麽眷戀的打在了他的身上,周身滿溢出一種耀眼光芒。

  楚衍唇角笑容宛如清晨湖水一波波漣漪蕩漾:“你先生讓我代他跟你說一句話。”

  白素微微勾起唇角,這應該算是楚衍跟她私下相處時不為人知的小情趣。

  “他說……他愛你。”聲音很輕,也很柔,一字字從他好看的唇齒間流溢而出。

  白素臉色微微不自然,佯裝鎮定的背對著他,側臥而眠,但嘴角卻在無聲微笑,明知他看不到,臉還是不期然爬上了一抹紅暈,拉高被子,然後一點點的蒙在頭頂上,黑暗中感動之餘,竟有些酸澀,想起過往,禁不住感慨萬千。

  人生這條路,他和她似乎都走得太過艱辛了。

  閉上眼睛,在他氣息包圍下,內心一片安寧,忽然覺得今年隆冬似乎也沒有想象中那麽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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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澤走進病房時,白素剛睡著不久,窩在楚衍懷中睡得很沉。

  楚衍之前一夜未眠,摟著白素,和衣而眠,疲憊小憩,呼吸平穩均勻,似乎也睡著了。

  若是平時,徐澤絕對不會叫醒楚衍,但現如今怕是不行。

  陳惠都快氣死了,急著“召見”楚衍,偏偏男主角還躺在床上,安撫妻子安睡,如果陳惠見到,說不定會怒極攻心,直接氣絕身亡。

  徐澤覺得自己思想似乎越來越邪惡了。

  “阿衍……”

  徐澤走近,俯身輕喚,楚衍向來淺眠,睡得並不是很沉,雖然擁著妻子很想熟睡不起,但心知今天事情會有很多,哪能真的安心入睡。

  所以,幾乎在徐澤輕聲喚他的瞬間,他就睜開了眸子,初初睜開眸子,眸裏有著淺淡的血絲,徐澤微微皺眉,今天晚上說什麽也要勸楚衍好好休息。

  徐澤正欲說話,卻被楚衍製止,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徐澤看了眼熟睡的白素,意會過來,轉身離開。

  楚衍掀開被子,動作很輕,穿上拖鞋後,把被子給白素蓋好,含笑看了看她的睡顏,轉身離開。

  玄關處,楚衍正在換鞋,徐澤在他耳邊壓低聲音道:“老太太急著找你。”

  楚衍低著頭,似乎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雙手工皮鞋上,英俊的五官在光影間若隱若現。

  徐澤下意識看向他的手,微微蜷曲著係鞋帶,姿勢優雅,說不出來的好看。

  “在哪兒?”直起身,楚衍接過徐澤遞過來的外套,一邊穿著往外走,一邊隨口問他。

  “醫院四樓茶水室。”徐澤跟在他身後,開口問他:“需要我跟過去嗎?”

  “擔心她對我亂來?”

  徐澤側眸看向楚衍,他的麵龐在走廊裏有些忽明忽暗,眸光因為光線緣故,有了幾分迷離。

  徐澤語氣輕鬆:“雖說她一把老骨頭不足畏懼,但這老太太狠起來比誰都毒,很難說。”

  楚衍淡淡的瞥了徐澤一眼:“忘了嗎?這些年為了防止別人害我,我身手和自保能力還不錯。”

  “不跟著你,我不放心。”徐澤也有屬於自己的堅持。

  楚衍微不可聞的歎道:“跟著我,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隻是談話而已,但卻帶著警衛同往,陳惠會怎麽想?隻怕會覺得他這是做賊心虛。

  徐澤恍然大悟,抿了抿唇,過了一會兒,妥協道:“我明白了,如果需要求助的話,給我聯係,你知道的,男人都有需要別人幫忙的時候,如果你向我求救,並不丟人。”

  “我會考慮你的意見。”

  楚衍失笑,一直都知道,徐澤並沒有開玩笑的天分和幽默細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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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水室,楚衍和陳惠見麵五分鍾之後,一直在沉默中度過,那樣的氣氛完全可以用冷凝度來探測形容,太過沉悶,所以令人窒息的喘不過氣來。

  陳惠臉色很難看,也許用難看也不足以形容她的蒼白度。

  陳惠在等楚衍先開口,但楚衍從踏進這個房間的那刻起,什麽也沒有說,兀自沉默不語。

  他站在窗前,看著花園景色,高高的樹木,隆冬淒涼,好在灌木叢深綠縈繞於目,帶來一絲生機,消散了不少壓抑,適才的荒蕪感轉瞬即逝。

  良久後,楚衍回頭看了陳惠一眼,雙臂環胸靠著窗台,姿態閑適。

  “找我有事?”

  陳惠定定的看著楚衍,沉悶開口:“你爸爸被人暗殺了。”

  楚衍沒說話,他眼睛好像還沒瞎。

  陳惠緊跟著開口問道:“……是你派人暗殺的嗎?”

  “為什麽這麽說?”楚衍看了陳惠一眼,臉上的表情沒有太大的變化。

  “有人發現你出沒酒店,和白素一起。”陳惠試圖從他臉上看出端倪來。

  “我和素素受邀參加Kiki的時裝發布秀,很奇怪嗎?”楚衍姿態高傲,側臉完美,隻不過下顎盡顯嚴肅。

  陳惠表情譏嘲:“看樣子,你很閑。”

  “難得有素素喜歡的東西,我就算再忙,陪她看場時裝秀的時間還是有的。”楚衍似乎有些後知後覺,表情終於有了一絲凝重,淡淡地打量著陳惠:“該不會僅憑這一點,你就認為是我派人暗殺爸爸吧?”

  陳惠寒聲道:“酒店樓梯間,找到了一個旅行袋,裏麵裝著狙擊槍零件,鑒定科成員在上麵發現了指紋。”

  “看樣子,你們已經找到狙擊手是誰了。”楚衍語聲輕謂,宛如一個置身事外的沒事人一樣,似乎還鬆了一口氣。

  陳惠目睹,微微皺眉,一字一字道:“經比對,指紋是你的。”

  楚衍下意識皺眉,先是愣了愣,隨即看著陳惠,忍不住低低的笑了起來,夾雜著說不出來的嘲諷。

  楚衍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你覺得我和素素去酒店觀看Kiki的時尚服裝秀,隻是一個幌子,我真正的目的是趁人不注意的時候,狙擊暗殺我爸爸?”

  陳惠被他的笑容給激怒了:“這就是我和你見麵交談的重點,麻煩你認真一點。”

  “你覺得是我做的?”楚衍眸色終於沉了下來,情緒來的很快,帶著山雨欲來的覆滅趨勢。

  陳惠冷冷的說道:“……雖說你跟楚家沒有血緣關係,但你別忘了,究竟是誰把你撫養長大的,沒有楚家,你能有今天的成就嗎?”

  楚衍聲音輕漫:“所以我一直很感激你,在楚家我尊老愛幼,很少忤逆你……奶奶。”最後兩個字,字音被楚衍咬的很重。

  片刻沉默,陳惠死死的盯著楚衍,過了好一會兒,問他:“楚衍,修文對你來說什麽?”

  “你不是說了嗎?爸爸,養父也是爸。”

  “告訴我,你會那麽愚蠢的動手害死你爸爸嗎?”陳惠蒼老的聲音瞬間又飆高了幾分:“為了總統之位,不惜對你爸爸趕盡殺絕?”

  楚衍淡淡的看著她,不緊不慢的反問道:“為了把總統之位落實到真正的楚家人身上,你和我養父是否也會趁我懈怠放鬆的時候,對我趕盡殺絕?”

  “……如果你一開始就同意跟白素離婚,把天瑜娶進門的話,根本就不會有這麽多的悲劇發生。你記住,如果白素有一天出事,那也是你害的,你才是真正的殺人凶手。”陳惠口氣傲慢,表情極為不屑的看著楚衍。

  “為了私欲,你有把我和素素當人看待過嗎?”楚衍嘴角含著一抹嘲諷:“你以為我和素素離婚的話,我就會迎娶唐天瑜嗎?”楚衍麵無表情地看著陳惠,一動也不動,表情間沒有怒氣,但卻越發讓人見了忐忑不已,他說:“如果我這輩子注定要有妻子的話,如果那個人不是素素,我寧肯從大街上找個手腳殘廢的乞丐女,也不會如你所願,迎娶唐天瑜。”

  “你這個畜生。”陳惠因為太生氣,身體微微顫抖著,瞪著楚衍,怒罵道:“楚家就是養條狗,也比你強上千倍萬倍不止。”

  楚衍不怒反笑,“這話我認同,有些人確實不如狗,狗對主人忠誠、依戀,可人呢?人類虛偽、貪婪、自私、勢力、殘忍……人活一世,子女可能會變得不孝;那些我們信任的人,也許在某一天會毫不留情的背叛我們;那些摯友知己,也許會變成敵人,傷你最深;但狗就不一樣了,它會對主人不離不棄,更加不會忘恩負義,哪怕是寒風暴雪,也會冒著嚴寒追隨左右;哪怕主人一貧如洗,也不會嫌棄主人選擇離開;這麽看來,我確實不如狗。”

  陳惠渾身抖的更厲害了,聲音氣息漂浮,有些不穩:“你應該很清楚,你選擇跟白素在一起,就代表了有一天你將要放棄總統之位,在你眼裏,一個女人比權勢還要重要嗎?”

  “縱使我選擇唐天瑜,你會在有生之年安心讓我一直穩坐總統辦公室嗎?”有了楚文緒,他們又能留他到幾時?

  陳惠臉色一變,重聲道:“如果你沒有二心的話。”

  楚衍嘴角依然掛著笑:“一直覺得我有二心的那個人是你。”

  陳惠咬牙切齒道:“所以我在試圖把你變成真正的楚家人,但你始終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抱歉,我讓你失望了。”楚衍覺得他認錯態度還是很不錯的,應該還算虔誠。

  “對你自己說抱歉吧!你在自毀前程。”陳惠聲音又急又快,帶著嗜血的報複:“現如今,就算你想娶天瑜,我也不放心把天瑜交給你。”

  楚衍失笑:“擔心我虐待她?”

  “她是我外孫女,她的幸福遠比嫁給你更重要。”楚衍的笑容把陳惠刺激的不輕,如果不是事先吃過救心丸,她隻怕會氣暈過去。

  楚衍表情惋惜,歎道:“看樣子,楚家早已決定放棄繼續利用我,把希望全都放在了楚文緒身上。”

  陳惠臉色不太好:“你如果老老實實的話,到時候還能好聚好散,你享受過聲譽、權勢、金錢,這是所有人渴望一生都享受不到的福氣,一個男人輝煌過,這才是最重要的,倘若你一味挑釁,我不介意魚死網破。”

  “我想聽聽魚死網破,是怎麽一種破法?”楚衍虛心求教。

  陳惠壓抑怒氣,冷冷的看著他:“你現在之所以能夠穩坐總統,是因為國民和議員們都認為你是楚家人,如果他們知道你不是,你覺得你還能支撐多久?”

  “看樣子,你打算卸磨殺驢,準備玉石俱焚了,隻不過……”楚衍笑了笑,無關痛癢道:“這麽一來,最大的受益人是誰?難道你打算在楚文緒兩歲的時候,把總統之位交給楚翎嗎?”

  陳惠眸色驟然收縮,很快就違心說道:“為什麽不可以,楚翎至少是楚家人,而你……”說著,陳惠掃了一眼楚衍,不屑的冷笑道:“你算什麽?充其量隻是一個野種。”

  不管是什麽話,似乎永遠都無法讓楚衍生氣一般。

  他眸色清遂,低低的笑道:“這話我還是比較喜歡的,我這個野種能夠走到今天這一步,可謂刀口舔血,實屬不易,有時候午夜夢回,連我自己都想鼓掌歡呼。”

  “小心樂極生悲。”陳惠開始摸向自己的心髒了。

  楚衍心懷美好希望,溫聲道:“樂極生悲後麵還有一句叫‘否極泰來’,好人有好報,我相信邪不勝正。”

  陳慧皺眉:“你不信我會把總統之位交給楚翎嗎?”

  楚衍點頭,重重點頭,盡顯敷衍:“信,怎麽不信?”

  “你要幹什麽?”見楚衍朝門口方向走去,陳惠朝他喊道。

  楚衍回頭看她,“回去收拾東西,隨時恭候新任總統上位。”

  “楚衍,你別太過分了。”陳惠手指發抖,她當時說的是氣話,原本想威脅楚衍,沒想到……她會那麽愚蠢的把總統之位留給楚翎嗎?那他們之前的努力都算什麽?

  “過分嗎?你都打算找人接替我的位置了。現如今聽從你的話,免得到時候聲譽不保,所以趁著真相沒有揭露前,我趕緊灰溜溜的離職退位,說不定還能落個好名聲……”頓了頓,楚衍溫聲笑道:“得空的話,你跟我叔叔聯係一下,看他什麽時候過來接任比較合適,我隨時都可以。”

  “你這是威脅我?”陳惠怒了。

  楚衍詫異道:“怎麽會是威脅呢?不是你說要把總統位置交給楚翎嗎?”

  陳惠開門見山道:“修文是不是你暗殺的?”

  “我看起來很愚蠢嗎?”楚衍不冷不熱的看著陳惠。

  陳惠有些焦躁了:“別跟我繞圈子。”

  楚衍眼神輕蔑:“我在跟你繞圈子嗎?我說的那麽直白,如果你聽不明白的話,那隻能說明你理解力有問題。”

  陳惠眯起雙眸,冷冷的問道:“你想告訴我,狙擊暗殺這件事情不是你做的,是有人故意陷害你?”

  楚衍看著陳惠,微不可聞的歎了一口氣,搖頭道:“奶奶,我很失望,我以為你把我看的很透徹,很明白,但今天我才發現,你終究沒把我放在心上試圖了解過。”楚衍眸子變了,瞬間寒冷懾人,出口之音更是冰涼刺骨:“我不做則已,一旦做,勢必會做的滴水不露,讓人抓不到把柄;所以我不會因為考慮欠周,就犧牲掉我的聲譽。我和素素去酒店看秀,狙擊手的位置也在那間酒店裏,這就是最大的破綻,我會那麽傻,在酒店裏動手嗎?還是你覺得我會留下把柄,讓人懷疑到我的身上?”

  陳惠心一咯噔:“你覺得那人是誰?”她早就覺得楚衍不會這麽笨,要不然何至於他們多年來這麽防著他。

  楚衍冷笑道:“你已經有懷疑對象了,何必問我?”

  “陷害你,致使楚家和你反目成仇,這件事情最大的受益人是誰?”陳惠忽然止了話,皺眉道:“楚翎……”

  楚衍並沒有對陳惠的話很驚訝,好像她的推測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楚衍沒什麽意義的笑了笑:“看到了嗎?所謂血緣親人,很有可能在你陰雲籠罩的時候,再狠狠的投擲過去一塊陰毒的石頭……”楚衍說著,似是意識到了什麽,“抱歉,我沒有影射的意思,你依然可以把懷疑的目光投落在我的身上,畢竟我不是楚家人,完全有暗殺養父,穩坐總統之位的動機。”

  陳惠自發忽略楚衍的後半句,關注的是前半句:“楚翎難道已經知道了你的身世?怎麽可能?”

  楚衍淡淡的看著陳惠:“離間我和楚家,前提條件一定要事先知道我的身世嗎?我為了素素和楚家反目,楚翎怎麽會不知道?他利用我們之前積蓄的矛盾,製造暗殺事件,想讓我們自相殘殺,屆時他坐收漁翁之利,很奇怪嗎?”

  “楚翎——”陳惠完全被楚衍誤導了,對楚翎的恨意源源不絕。

  楚衍把陳惠的表情盡收眼底,“如果真是楚翎做的,其實也沒有什麽好吃驚的。這些年來,他對楚家的仇恨與日俱增,就像你剛才所說那般,沒有男人會不喜歡權勢,高人一等,楚翎又怎麽會沒有欲望?如果他沒有,你們當初也不會無奈之下,選擇妥協。推著我一步步走進總統辦公室?當然這些僅僅是我個人發表的評論,你完全可以當廢話聽聽。關於暗殺事件,我覺得還是查清楚比較好,免得冤枉了好人。”

  楚衍越是說的模棱兩可,越是讓陳惠怒火中燒。

  不是楚衍做的,就隻能是楚翎做的,其他人,誰敢?

  “如果你打算讓楚翎接任總統的話,可以讓他直接到辦公室找我,我想我會很樂意……”離開前,楚衍說了這麽一句話,笑容迷人,宛如六月驕陽,刺得人眼眸生疼。

  陳惠是心口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