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愛情在異國旅途上【6000】
作者:雲檀      更新:2021-08-01 10:49      字數:5645
  前往尼泊爾那天,天氣不太好。

  KP936航班,S國首都飛赴尼泊爾加德滿都國際機場。

  民航機,經濟艙。楚衍身邊坐著一位前去尼泊爾自助出境遊的年輕女孩,好像是第一次坐飛機,飛機起飛時,緊張的抓著楚衍的手臂。

  楚衍難得好脾氣,任由女孩抓著,直到飛機平穩飛行,女孩全身放鬆,這才意識到她之前的舉動有多失禮:“抱歉……謝謝。”

  謝謝對方並沒有冷漠的甩開她的手。

  “沒關係。”聲音低沉清雅,很好聽的聲音。

  女孩忍不住朝楚衍看去,她是不可能看到楚衍容貌的。

  黑色棒球帽,帽簷壓得很低,再加上他靠著椅背,閉眸休憩,擺明不希望別人打擾他,整個人透著一股生人勿進的訊息。

  若非如此,女孩真的很想摘掉他的棒球帽,看看男人究竟長得怎麽樣?

  抵達加德滿都國際機場,是下午三點鍾,女孩睡著了,被空姐喚醒,這才火急火燎的離座拿行李,看了一眼旁邊的座位,早已空空如也,心裏忽然覺得有些失落。

  在機場換好尼泊爾盧比,走到機場出口,這才發現加德滿都雨很大,空氣裏到處彌漫著一股股潮濕的氣味。

  等待出租車的時候,她無意間看到了……他。

  是那個乘客沒錯,仍然戴著棒球帽,穿著深色休閑服,身材修長,招手攔了一輛出租車。打開車門的時候,女孩眼尖的注意到他戴著一副無框眼鏡,斯文俊雅……果然長得很帥。

  女孩癡癡的目送出租車離去,一直掛在嘴邊夢幻般的的笑容然後開始慢慢收斂,似是想到了什麽,驀然不敢置信的看向早已消失不見的出租車。

  那個出色的帥氣男人怎麽那麽像……總統閣下。

  總統閣下?女孩搖了搖頭,隨即暗自取笑自己,總統會和她同坐民航?

  不過,異國他鄉做白日夢,感覺挺不錯。

  尋找白素,並不順利,這裏所指的不順利,指的並非隻有天氣,還有司徒玄霜不定期,來回變動更改的行程。

  到了司徒玄霜一天前下榻的酒店,卻被告知,司徒玄霜徹夜未歸,臨近中午的時候,打來了退房電話。

  是夜,等待徐澤、易笙給他傳遞最新消息的時候,楚衍下榻此酒店。

  黃昏的時候,雨並未停止,楚衍撐著傘獨自走在加德滿都的街道上,終於找到了那間咖啡廳。

  雨天,咖啡廳裏聚集著形形色色的遊客,很適合聊天打發時間。

  楚衍坐在那裏,看著外麵潮濕的街景,從口袋裏掏出來一張照片。

  那是特工在加德滿都偷~拍的照片,照片中的女主角是白素。

  攝影角度是在咖啡廳外麵,所以她的麵容有些模糊,黑發濃鬱,左手撐著臉,看著外麵的人潮,一字肩領口,皮膚白皙,眼神宛如秋水流轉。

  楚衍反複看著這張照片,想要從中窺探出她的右手傷勢,擔心她沒有處理傷口,但卻無跡可尋。

  這是他見過偷~拍最差的一張照片,但卻尤為珍貴。

  此刻,同樣的咖啡廳,同樣的位置,不同的是,一天前坐在她對麵的人不是他,一天後坐在他對麵的人也不是她。

  不知不覺間到了晚上,咖啡廳忽然停電,點上了蠟燭,氣氛很好,楚衍就是在這個時候接到了易笙的來電。

  “夫人在博客拉短暫出現過,似乎發現有人跟蹤她,被她甩掉了。”

  這總歸是個好消息,盡管她在博客拉行蹤難定。

  當天晚上八點半,楚衍前往汽車站,購買了前往博客拉的車票,深夜候車室裏,等車的人並不多,三兩成群,寥寥可數,歐美麵孔隨處可見。

  楚衍給酒店打了退房電話,然後上車。前往博客拉,道路不好,車況很差,楚衍事先詢問過車途時間,大概需要七個小時左右,不知道這算不算得上長途跋涉。

  沒有來尼泊爾之前,楚衍心裏時常會感覺空落落的,但來到尼泊爾之後,心忽然間安定了下來,盡管他還沒有找到白素。

  他知道,他終會找到的,沒有理由,就那麽莫名篤定著。

  淩晨一點,汽車內的乘客幾乎都睡著了,呼吸聲或淺或重,楚衍看著車窗外的夜景,窗戶上倒映出一張平靜無波的麵孔。

  他對自己笑了笑,緩緩閉上了雙眸,但願再次睜開雙眸的時候,他已經抵達博客拉。如果那裏不下雨的話,他想他的心情會很好。

  某人似乎恨極了陰雨天。

  淩晨三點半抵達博客拉,依稀可見星辰閃爍,楚衍活動了一下筋骨,邁步朝最近的旅館走去。

  長途不停歇奔波,他需要暫時休息。對了,還需要吃東西,補充體力。

  房間正對雪山。

  22歲那年,他曾經在這個房間住過,隻不過8年過去,經過裝修,如今房間格局早已麵目全非,但觸目所看雪山之景,卻是一樣的。也隻有在這時,楚衍才有了錯覺感,好像九年近在昨日。

  那年,白素19歲,特種兵小組成員俞靜在一次作戰任務中壯烈犧牲。

  俞靜父親是S國人,母親是尼泊爾人,印度教徒。

  俞靜被雙親接回了尼泊爾,白素作為特種兵負責人,一同前往,打算送俞靜最後一程。

  楚衍在人群中目睹了俞靜的火葬全過程。

  著名的巴格馬蒂聖河,河畔處共有十二座露天火葬台。白素幫其家人,把俞靜抬到河邊,為俞靜洗浴的工作原本應該俞靜母親來做的,但俞靜母親泣不成聲,她對白素說:“我想由你來送靜靜,她會跟高興的。”

  那天,白素舀水為俞靜洗身體,用黃綢包住俞靜的屍體,和俞靜家人一起雙手合十默默祈禱,然後將俞靜抬到了火葬台上。

  俞靜父親點的火,燒得很慢,那天俞靜的屍體足足燒了四個多小時。

  俞靜被烈火焚燒的時候,白素敬著軍禮,她說:“068,一路走好。”

  異國土地上,她唱印度教徒聖歌,唱了四小時,唱來了很多遊客圍觀,同時也唱哭了圍觀眾人。

  清冷女子,麵孔冷漠堅韌,她不是在用嗓音來唱歌,她在用生命來歌唱。

  沒有人看到她的眼淚,她很少在人前哭,但那夜,酒店房間裏,她的哭聲透過不隔音的門板緩緩傳遞出來。

  他站在她的房門前,幾度抬手,但又幾度放下,最後終是靠在房間外的牆壁上,沉默的陪她呆著,無聲無息,隻因她從不知道異國他鄉的尼泊爾,他會從美國追隨而至……

  那年,俞靜葬禮過後,白素在尼泊爾呆了三天,最後一天她去了博客拉。

  她暈車狀況很厲害,上車還沒有十分鍾,她就開始嘔吐。

  他在後麵看著,將一杯溫水交給售票員,讓她幫忙拿給白素。

  白素戒心很重,如果是別人給她溫水的話,她縱使接受,隻怕也不會多喝一口,但售票員就不同了。

  事實證明,楚衍此舉是對的,白素道了聲謝,接過溫水。雖然依舊暈車,但跟之前相比,情況好了很多。

  他和她住在這家酒店裏,一牆之隔。

  早晨四點左右,他跟在她身後,不遠亦不近,她去薩郎闊看日出。

  徒步登山,至少需要半個多小時左右,她在黑壓壓急於登頂看日出的人群裏不急不緩的走著。

  那天,她最終沒有登上山頂,中途放棄,在一處平地上停下了腳步。

  她坐在那裏,像個孩子一樣,抱著雙膝等待日出。

  一輪紅日躍然而出,陽光穿過雲層美輪美奐……

  日出是她眼中的風景,殊不知他眼中的風景卻是她。

  八年後的今天,楚衍在這樣一個淩晨,忽然沒有了睡意,簡單洗漱之後,他拿起外套,轉身離開了房間。

  徒步登山,仍是當年的位置,他看向緩緩升起的太陽,溫溫一笑:“素素,此刻日出,我隻當你是陪我一起看的。”

  下一次,我們一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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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尼泊爾逗留到了第八日,白素轉機前往西藏拉薩。

  拉薩貢嘎機場,白素雖然有些頭暈,但所幸高原反應不大。

  走出機場,陽光強烈,空氣稀薄,坐上大巴車,目的地直指之前預定好的酒店。

  酒店不大,很僻靜,但環境很好。

  白素在院子裏轉了兩圈,然後看到了豎放在院子裏的小黑板。

  近前,黑板上麵有各種文字,全都是遊客之間互相聯絡的留言訊息。

  白素粗略看了一遍,很快就鎖定了其中三條留言訊息。

  第一條:苯日神山,路段坍塌,行程受阻。留言人:藏民古厝。代留言:霜打的茄子。

  第二條:中午12:00,布達拉宮廣場,不見不散。留言人:木槿花開。

  第三條:明日行程直貢寺,九點觀天葬。留言人:亞馬遜女士。

  白素忍不住笑了笑,權衡了一下,乘車去了布達拉宮,她希望自己沒有暈車的不良症狀。

  抵達布達拉宮的時候,臨近中午。有很多人站在廣場上拍照。

  清澈的藍天白雲下,布達拉宮巍峨屹立,金碧輝煌的宮頂遠遠望去氣派非凡。

  那裏聚集了很多遊客,還有很多藏民朝聖者,每人手中拿著一個轉經輪,沒走兩步就會雙手合十,匍匐下跪,全身親密的貼在地麵上,虔誠可見。

  白素一身黑衣置身在擁擠的人群裏,並不突出,再加上為人低調,態度悠閑,倒跟一眾觀光旅客沒什麽區別。

  十五分鍾後,迎來了正午十二點整。

  如此又過去了十分鍾,依然沒有人上前找白素搭話,白素倒沉得住氣,並不急,耐心的等著。

  半個小時後,白素沒有等到要等的人,反而等到了一位太過熱情的藏民。

  “紮西德勒。”一道略顯沙啞的男人聲音在白素身後響起。

  白素轉身望去,隻見身後站著一位中年男人,穿著藏民服飾,五官端正,臉上有著高原紅,一雙眼睛極其有神,帶著笑意,很親善。

  “紮西德勒。”白素隻會這麽一句藏語,回應的時候有些生硬,將頭扭到了一邊,她不確定這位藏民究竟想幹什麽。

  事實證明,這位藏民沒幹什麽,他熱情的打招呼之後,又熱情的獻給了白素哈達。

  白色的哈達就那麽措手不及的戴在白素的脖子上,這一路走來熱情的藏民不是沒見過,但這麽熱情的藏民,白素還是頭一次見。

  “小姐,你好漂亮,請問你結婚了嗎?”

  藏民再一次讓白素感到意外了,隻因他說的不是藏語,而是英語,流利程度令人咂舌。

  白素微微皺眉,基於禮貌,態度還算溫和:“先生,我有丈夫。”

  將身體轉過去,她甚至在考慮是否應該換個地方等人。

  但藏民卻不依不饒的湊到她身邊,興奮的說道:“沒關係,我不介意,不知小姐可不可以……”

  白素打斷藏民的話:“不可以,先生。”

  “你還沒聽完我要說什麽呢?就這麽打斷我的話,我真的很傷心……你摸摸我的心,是不是很涼?”藏民沒有眼力勁,竟然拉著白素的左手往他胸口探去。

  白素再好的脾氣也經不起藏民如此輕薄,手腕被藏民握著,驀然左手翻轉,五指緊緊的扣在藏民的手臂上,正欲使力,卻被藏民一個側身下彎腰,輕鬆化解了白素的擒拿力道。

  白素眼眸一閃,那麽柔韌性十足的下彎動作,經由一個中年男人做出來,實在匪夷所思,也委實詭異的很。

  再看那藏民躲過白素擒拿之後,站在一旁嘿嘿的笑。

  白素瞬間明了,哭笑不得,朝中年藏民喚道:“木槿……”

  那中年藏民聽了起先是低沉的笑,隨後低頭取出變聲器,這一次笑聲變得格外嬌媚動聽起來。

  “不知這位小姐可不可以跟我一同共進午餐?”木槿把適才未完的話語說完,然後俏皮的朝白素眨了眨眼睛。

  看著麵前穿著藏民服飾,卻做著紳士邀請禮節的木槿,怎麽看都覺得不倫不類,卻出奇的暖人心腸。

  “榮幸之至。”白素把手放在木槿的手心裏。

  **************

  白素和木槿的午餐很簡單,各自點了一份尼泊爾空心炒麵。

  木槿容貌已經恢複如昔,清麗脫俗,跟易容前的模樣判若兩人。

  吃飯的時候,木槿問白素:“此行可還順利?”

  “一路都有人跟著,很顯然都是特工出身,想要避開他們並不容易。”所以才會姍姍來遲。

  “其實我們完全可以在加德滿都見麵。”木槿說話有些含糊不清,顯然餓壞了。

  “司徒行蹤被人盯上了,我需要為你們的安全負責。”如果她冒險和她們在尼泊爾會麵,屆時被人盯上,潛在危險會有很多。

  首先是她們的安全問題;其次是後續潛藏的危險。此事事關重大,若是被人發現她們的身份,隻怕會上升到國際問題。

  蘇安、沈千尋和洛雲姬幫她,但她不能因為此事連累她們,繼而打破四國平衡局麵。

  木槿神情認真:“你知道的,我們既然願意出手幫你,就不在乎這些。”

  “木槿,我在乎。”白素嚴肅道:“司徒有丈夫,有孩子;你有兄長和嫂子;索菲亞有家人;你們幫我,我記在心裏,但我需要為你們的家人守護好你們的安全,這是我的責任和義務。”

  “你是我姐姐的知己好友,能夠幫你,我義不容辭。”

  聞言,白素握著木槿的手,木槿反手握住,白素溫溫一笑:“我明白。”

  真的,她其實什麽都明白。

  午飯吃完,兩人商定好了接下來的行程安排,前往苯日神山。

  一路下來,白素高原反應隻增不減,漸漸摸索出方法來,那就是開車慢,走路慢,就連說話也很慢。免得供氧不足,暈過去的話,那就大事不妙了。

  到了苯日神山,白素留在車裏,木槿下車一邊說英語,一邊比劃著詢問藏民,知不知道古厝家在哪裏?

  如此問了好幾人,終於有人聽懂了木槿的話,並且告訴了木槿古厝家的地址。

  木槿上車,對白素說:“前方路段坍塌,我們如果想要找到古厝家,隻能繞遠道,車程大概需要兩個小時左右。”

  都是土路,很難走,不僅白素,就連木槿都有些吃不消,好幾次兩人停下車,站在空無一人的土路上,調適呼吸。

  古厝家住在山上,在山腳下買了兩籃水果後,兩人開車上山。

  山路崎嶇,若不是木槿開車技術好,隻怕兩人早就連人帶車滾下山坡了。

  難怪木槿會說:“如果我們公司以後投資拍電影的話,我一定把場地選在這裏。”

  “什麽類型的電影?”

  “驚險災難片。”

  白素想說的是,在這裏投資拍電影可以,但別在這裏放電影。

  上帝啊!他們從山腳下開車到山頂,速度堪比烏龜挪窩,足足用時將近四十多分鍾,來回跑一趟,估計一場電影也該結束了。

  終於找到了古厝家,一位藏族中年女人站在那裏,笑著迎接白素和木槿,態度和藹可親。

  她是古厝的母親,而古厝是個很容易就害羞的少年,看到白素和木槿,笑了笑,然後撩開簾子示意兩人進屋。

  這一天注定是令人驚喜的。

  白素沒想到,在房間裏迎接她的不僅僅隻是司徒玄霜,還有索菲亞。

  顯然,索菲亞在留言板上麵看到了司徒玄霜的留言,臨時改變了直貢寺行程,來到了古厝家。

  那天,庭院中的圓桌上,薄餅、酥油茶、青稞酒,四人一頓晚餐下來,諸事塵埃落定,隻待來日破釜沉舟。

  當天清晨,因為司徒玄霜之前遭遇道路坍塌,腳踝受傷,經過商議,木槿開車帶司徒玄霜前往拉薩貢嘎機場,木槿送司徒回加拿大之後,會直接回A國,把公司事宜處理好。

  雖說施恩不圖報,但古厝一家對司徒有恩,白素隔天便出錢請人修山路。

  不知道,這算不算得上是:小施舍,大回報。

  索菲亞幫白素的忙,在古厝家停留了五天左右,一直到修路事宜步入正軌,有條不紊的進行著,索菲亞才離開。

  凡事有始有終,路沒修完,白素一時半刻也無法離開,所以她繼續逗留古厝家。

  古厝送索菲亞離去前,索菲亞和白素惜別擁抱,各自道了一聲珍重,分道揚鑣。

  隻是,白素怎麽想都沒有想到,前腳剛送走索菲亞,後腳就迎來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