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如水,平淡也是情
作者:雲檀      更新:2021-08-01 10:42      字數:3638
  韓淑慧看出來了,暗地裏瞪了兒子一眼,晚上哪敢讓這兩人回家睡,當即發了話:“晚上住在家裏吧!”

  韓淑慧是擔心這兩人路上可別吵架了,若是在她和昌平麵前,多少還能控製脾氣,夫妻沒有隔夜仇,天一亮也就過去了。

  那天晚上入宿陸家,阿笙洗完澡就睡覺了,陸子初回臥室之前剛被母親好一番說,他聽得隻想歎氣,沒有人會比他更了解阿笙的性格了,一旦對某件事情有興致,她可以長時保持熱切度,若是她迷上陶泥,每天呆在陶泥室,他是不喜的,總希望她出去多走走,每天跟一堆泥巴玩,有什麽樂趣。

  他覺得妻子被母親給帶偏道了。

  陸子初說那話,原本是想打消阿笙的興趣,但話音重,晚上吃到了苦果,任他百般示好,全都被阿笙忽視。

  冷戰兩天,阿笙一日去他書房,發現之前被他不看好的陶泥作品靜靜的擺放在了辦公桌上,她記得那陶泥作品被她隨手扔在了陶泥室裏麵的垃圾桶裏……

  那天陸子初在客廳裏削水果,見阿笙下樓,笑道:“要不要吃水果?”

  預期之內,阿笙沒回他的話,他覺得這樣下去可不好,她若真的喜歡學陶泥,其實……

  “喝水嗎?”一杯水就那麽突兀的出現在他的麵前,陸子初愣了一下,抬眸看著妻子。

  阿笙笑得淺淡,陸子初隻覺得受寵若驚,他做了什麽?竟被原諒了。

  春末徹底離開時,阿笙覺得這個春天留給她的隻有溫暖。

  陸昌平偶爾會嘮叨幾句:“再找其他醫生看看,吃了這麽久的藥,怎麽有時候還會頭暈呢?”

  陸子初有次外出,阿笙陪韓淑慧在花園裏說話,興是在太陽底下坐久了,起身時竟差點暈倒。

  韓淑慧也不敢放任阿笙在外麵呆著,扶她進屋,剛倒杯水給她,喝了沒幾口,就跑到洗手間裏吐了起來。

  韓淑慧嚇壞了,畢竟還是有理智的,先是給家庭醫生打電話,又連忙通知兒子回來。

  陸子初趕回來的時候,醫生剛走,說是貧血。

  臥室床上,聽從韓淑慧的意思,阿笙一直躺著沒動,陸子初先是在臥室門口站了幾秒,挺拔的身體這才一步步走近。

  阿笙對他笑:“不礙事。”

  他點頭,坐在床邊,把妻子的手指包在手心裏,卻是良久不說話。

  他這一路,是開快車回來的,直到握著阿笙的手,才發現自己的手指究竟有多涼。

  “我想回家。”阿笙輕聲道。

  他扶妻子起身,蹲在地上幫她穿好鞋子,抱著她下樓。

  樓下,韓淑慧和家傭看到了,她們看到阿笙窩在他懷裏閉著眼睛,陸子初的眼睛卻紅了……

  韓淑慧忽然明白了,兒子在害怕。

  陸子初出門的時間明顯減少了,有時候縱使吳奈、石濤約著出去,也被他推掉了:“可以來家裏。”

  石濤說:“看來,一個家,一個顧笙,就能讓你無欲無求過一輩子了。”

  人人都道陸子初戀家,殊不知他隻是想隨時隨地都能看到妻子,有些外出會友應酬場合,阿笙不喜,去了也無聊,若是如此,推掉便好。

  她身體不舒服,是他沒照顧好,那樣的暈倒和嘔吐,他見不得發生第二次。

  兩人這般不愛外出,倒是有很多朋友前來看他們,家裏也熱鬧了起來。

  薛明珠來家裏看望阿笙,反複打量著:“家裏布置的很溫馨。”

  阿笙順著老同學目光望過去,興許是陽光很暖的緣故,所以就連未曾打開的燈光也是暖暖的。

  “看得出來,他很用心。”薛明珠喝茶,說了這麽一句話。

  確實用心,家裏的一草一木,大小物件,都是他親自過問置辦的,換成她的喜好,似乎隻要她開心,那他也便是開心的。

  薛明珠回去後對許曉說:“人生能遇幾個陸子初?”

  關童童感慨萬千。陸子初給阿笙的永遠都是最好的,在一起的時候傾心相待,不在一起的時候,銘記掛懷經年。換成任何一個女子,縱使飽經苦痛,想必也是值得的。

  五月中旬,薛明珠打來了電話:“江寧和丈夫鬧矛盾,她還比較聽你的話,如果方便的話,你能不能出麵勸勸她。”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阿笙沒辦法規勸,但是陪江寧坐坐說說話,還是可以的。

  她去書房把這事給陸子初說了,陸子初笑著打趣:“什麽時候成婚姻調解專家了?”

  阿笙笑,專家稱不上,能不能勸江寧還是一回事呢!

  “走吧,我送你過去。”他已拿了車鑰匙,走過來牽著她的手。

  “每次我外出不是你送我,就是司機送,太麻煩了。”

  “我不嫌麻煩。”聽出來了,在學開車這個問題上,她還沒死心。

  果然,過了一會兒,阿笙似是隨口提起:“你說,我是不是應該報名考駕照?”

  “……”

  陸子初不理她。

  薛明珠在電話裏講的比較隱晦,出門前阿笙跟江寧通電話詢問地址,這才得知江寧住院了。

  江寧性格仗義直爽,曾在大學期間給予阿笙最美好的回憶,感情畢竟是很深厚的。

  婦嬰醫院,許久不見,江寧躺在床上消瘦了許多,曾經的大學校花,現如今卻是滿臉的疲憊和憔悴。

  江寧流產,這事瞞著所有朋友,她說這也不是什麽好事,沒必要驚動大家都知道。薛明珠知道的時候,江寧已經住了好幾天的院。

  阿笙進來沒多久,就有護士進來測體溫,待護士離開,阿笙搬了一把椅子到床邊,拿了一隻蘋果問江寧:“吃嗎?”

  “吃一口。”聲音是沙啞虛弱的。

  阿笙笑笑,低頭削水果,流產這事,阿笙不方便問,怕觸動江寧的傷心事,但坐了一會兒,始終沒見到江寧老公,阿笙難免有了情緒:“他呢?”

  妻子出了這種事,身為丈夫人到哪兒去了?

  短短兩個字,卻讓江寧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我剛認識袁勵的時候,他在電視台還不怎麽出名,但對我很好,人也很溫柔,一次朋友聚會他看到我,就拜托那朋友把我介紹給他認識。戀愛的時候,什麽都是好的,人也格外殷勤。早晨醒來,短信提醒我吃早餐;上班提醒我注意安全;下雨提醒我帶傘;出太陽提醒我注意防曬,睡覺前必定要通話兩小時以上,那時候什麽話都說,就算是廢話,也覺得心裏甜甜的。”

  後來呢?江寧說婚後戀愛激情消散,他們開始有冷戰,後來有了孩子,更是頻繁吵架,吵架內容還都不是什麽大事,全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江寧開始胡思亂想了,偷偷翻看丈夫手機,發現女助理發給丈夫的曖昧短信,於是一場爭吵愈演愈烈,惱羞成怒之下,江寧說離婚。

  而一直對她千依百順的丈夫竟然同意了。

  江寧說,“聽到他同意離婚,我覺得空氣忽然間都被抽走了,差點被憋死。”

  孩子就是在袁勵離家後流掉的,胎不穩,江寧又不知道自己懷孕了,她說:“阿笙,孩子沒了之後,我忽然覺得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原諒他了。”

  畢竟是夫妻之間的事,阿笙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站在女性角度,似乎袁勵是過錯方。但陸子初接她回家,想法卻跟她不一樣,他曾出資讚助過袁勵,後來也曾見過數麵,跟電視上不同,是個私下靦腆的人,關於和女助理有私情這事,或許有什麽隱情。

  這事阿笙沒想過要管,但見見袁勵還是應該的,畢竟江寧雖然口口聲聲說不原諒袁勵,但心裏卻是在乎的很。

  袁勵接到阿笙電話是很意外的,也有些拘謹,茶室見麵,喚了一聲“陸太太”,是個做事很謹慎的人。

  兩人談話不多,但大意阿笙還是聽出來了,無非是江寧性格太任性,生活中太強勢,袁勵有些受不了。

  阿笙看著他,“袁先生,江寧任性,江寧強勢,這些婚前你不都已經知道了嗎?婚前能忍受,為什麽婚後就沒辦法忍受呢?”

  “我以為她會改變的。”袁勵皺眉道:“我和女助理真的什麽事情也沒有,這事已經跟她解釋過了,但她不相信,她不信任我,我有什麽辦法?”

  袁勵說著,習慣掏出一支煙,在點燃前,又因為顧笙坐在對麵,及時醒神,重新放了回去。

  阿笙笑了笑:“袁先生,江寧好像不喜歡男人當著她的麵吸煙。”

  “對,她不喜歡。”袁勵不懂顧笙是什麽意思。

  阿笙問:“你們結婚後,她是不是也曾勸你把煙戒了?”

  袁勵微愣,但還是點了點頭。

  “你戒了嗎?”

  袁勵良久不說話,最後道:“我雖然答應她戒煙,但戒煙真的很難。”

  “袁先生,我覺得你既然已經做了戒煙承諾,卻沒有兌現諾言,江寧在這種情況下又怎麽會義無反顧的相信你的話呢?最先破壞這份信任的那個人不是你的妻子,而是你。至於你說江寧任性,我承認,但所有的感情都應該建立在對等的關係上,你希望她不計回報的去改變,那麽在此之前你是否為對方付出過?”阿笙起身,離開前對袁勵說道:“你看,你連戒煙的承諾都可以這麽敷衍。”

  袁勵呆了,也沉默了。

  下午阿笙又去了一次醫院,看到袁勵握著江寧的手,幫妻子擦著眼淚,她悄悄退了出去。

  回家,陸先生正在講電話,她便含笑在一旁等著。

  待丈夫打完電話,阿笙並不走近,雙臂環胸,靜靜的看著丈夫:“最近怎麽沒見你抽煙?”

  陸先生很無奈:“你不喜歡。”

  想了想,阿笙說:“其實就算你抽煙,我也不會說什麽。”

  某人不上當:“答應你戒煙,如果我做不到,又憑什麽讓你今後相信我的話呢?”

  阿笙笑了,看吧!她家陸先生是個意誌堅定的男人,至少不敷衍承諾。

  從白天到黑夜,日子走得很安靜,偶爾跟韓淑慧學習製作陶泥,偶爾喝茶看書,這日子就跟做夢一樣,偷懶之餘還不用多費心思。

  阿笙並未迷戀上陶泥製作,但每次做好的成品或是半成品都會被陸子初悉心放在家裏,一排排擺放整齊,雖然粗糙,但貴在用心。

  無論是她,還是陸子初,若是在外發現了好去處,一定會告知對方,敲定好時間,隔天一起外出消磨時光,內心安寧平和。

  江寧和袁勵事情發生後,阿笙問陸子初:“如果有一天我的優點在你眼中變成了缺點,你說我們兩個人的日子會不會過著過著也沒了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