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不做囚鳥,離開他給她的城堡2
作者:雲檀      更新:2021-08-01 10:39      字數:3611
  “胡說——”伴隨著一聲厲吼,阿笙被劉禹一把甩到了一旁。

  那天阿笙跌進陸子初有力的懷抱裏,修長有力的手指極穩的握著她手腕,查看她紅紅的手臂,眼睛冷沉的可怕,若不是場合不對,隻怕早就上前還擊劉禹了。

  而劉禹呢?被獄警按壓在桌子上,阿笙在陸子初的懷裏,分明看到劉禹的眼睛裏有淚水無聲滑落。

  她在想,人在絕望無助的人,其實最害怕的是一雙雙無情的眼睛,換身處地想一想,如果她是劉禹,此刻最需要的也許隻是一句再簡單不過的話語,隻要充滿溫暖,對於他來說,就都是最美好的。

  那天回去,石濤開的車,上了高速,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盛夏夜晚,這座城市霓虹斑斕。

  劉禹那麽瘦弱一個人,發起狂來抓人力道卻是驚人的重。

  剛開始不覺得疼,如今精神放鬆,反倒覺得手臂火辣辣的在發燒,低頭查看時,陸子初已經握住了她的手。

  青紫腫痕落入眼中,陸子初眸色暗沉,看不出情緒:“下次還打算解開當事人手銬嗎?”

  “可能還會。”

  他似是動了怒,手指使力,她手臂更痛了,阿笙也有點委屈,這邊還沒有把手臂從他手心裏掙出來,他已經伸出另外一條手臂環住了她的肩膀,然後滑過她的腰身,握住了她的右手。

  於是,轉瞬間功夫,兩隻手都被他覆蓋在掌心下,他先是不動,似是在試探她的反應,等了幾秒,見她沒有閃避,這才與她手指交纏,指腹溫柔的撫摸著她的指關節,越是無聲,越是這麽簡單的小動作,就越是能打動阿笙的心。

  那是保護的姿態。

  那天回到望江苑,陸子初給阿笙上藥,手臂果然已經泛青了。

  陸子初蹲在她麵前,手輕輕放在她的腿上,溫聲道:“你知道的,我不想讓你進刑事這一行。”

  “你是我刑法學老師,怎麽能說這樣的話?”話雖如此,阿笙心裏卻滿是觸動,“同樣是刑事辯護,為什麽你可以,我卻不可以?”

  陸子初雙眸烏沉:“男人和女人怎麽會一樣呢?”女人做這一行,苦多於喜。

  “一樣的。”阿笙摟著他脖子,下巴支在他的肩窩處。

  她明白他的所有意思,說出口,還有那些未曾說出口,她都懂。

  阿笙歉聲道:“最近我脾氣不太好,太任性,太自我,我不想讓你失望,但似乎每件事情都沒有做好。”

  “你做的很好。”陸子初攬住她的腰,語氣柔和:“你知道劉禹父母為什麽拒絕你為劉禹辯護嗎?”

  阿笙緩緩鬆開陸子初,“他們覺得我太年輕了,所以信任度才會大打折扣。”

  陸子初目光與她平視,握住她的手,淡淡道:“這樣的事情我也曾遇到過,因為太年輕,所以質疑聲不斷。有時候外界的聲音如果開始成為我們的壓力,那就暫時關閉耳朵好了,因為到最後有資本大聲說話的通常是:能力。”

  阿笙終於明白,數日來讓她連續失落的壞情緒是什麽了,是他肯定的眼神,是他溫暖的一句:你可以。

  手臂紅腫並非沒有收獲,隔天下午,阿笙接到了監獄來的電話,說是劉禹想見她一麵。

  再次見到劉禹,起先他還很鎮定,但阿笙提及劉禹父母,還沒多說什麽,劉禹就開始捂臉痛哭起來。

  他說他不是故意的,說那天很混亂,現在回想起來還覺得那是一場噩夢。他說他不想坐牢,最後把希冀的目光投落在阿笙身上:“你會幫我的,對不對?”

  “對,我會幫你。這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縱使再絕望,也要堅信在這世上總會有人站在絕望之外給你帶來全新的信仰。”

  6月下旬再見劉禹父母,他們對阿笙異常熱情,迎進屋,倒茶打扇……

  後來阿笙才明白,劉禹父母態度改變,源自於劉禹跟他們通過電話;陸子初也曾找過劉禹父母。

  話語很簡單,隻有寥寥數語。

  陸子初:“君尚不接沒把握的案子。”

  劉禹父親:“可她隻是一個實習醫生,又那麽年輕,沒任何辯護經驗。”

  陸子初:“你說的沒錯,她的履曆表一片空白,但你兒子將會在她履曆表中留下最光輝的一筆。”

  7月,T市終於迎來了真正的盛夏。

  氣候專家說,今年夏天會格外長,想要送走夏末,迎來初秋怕是要等到九月份了,這在南方並不算什麽,但擱置在北方就略顯稀奇了。

  花園裏的花都開了,怒放嫣然,宛如仙境一場。

  這麽美的景,阿笙卻沒有心情觀賞,每天為了劉禹的案子來回奔波,石濤偶爾來君尚找陸子初,經過阿笙辦公室,都會往裏麵看上一眼。

  站在陸子初辦公室裏,石濤問那人:“老實說,你對阿笙有信心嗎?”

  那人平平淡淡的反問了一句:“你以為法學係校霸是浪得虛名嗎?”

  後來有次私人聚會,石濤把這事給唐汐和吳奈講了,唐汐好半天不說話,咬著飲料吸管,很久很久之後才說:“這姑娘還真敢接,一審判決有罪,如今想要無罪辯護成功很不容易,況且還是二審辯護……”

  似乎每個人都不看好阿笙能辯護成功。

  吳奈說:“小丫頭最近壓力挺大的,約她一起出來坐坐,我們最好誰都不要提案子的事。”

  阿笙跟隨陸子初一起來私人俱樂部那天,陽光很毒。

  她最近因為累,所以很懶,辦公室裏被陸子初塞滿了巧克力和酸奶,她這邊剛吃完,隔天又有零食塞了進去。

  她覺得她都胖了,那天穿著一襲白色及踝長裙,低頭摸了摸腰:“我最近是不是吃胖了?”

  “我摸摸看。”阿笙手伸進她腰間,故意使壞,逗得她發癢失笑,躲閃不及。

  最後阿笙告饒,他才放過她,阿笙追問:“是不是胖了?”

  “摸起來剛剛好。”陸子初高明,反正就是不說阿笙是胖是瘦。

  有關運動項目,阿笙並未參與其中,吳奈邀約,她本想拒絕,但又不忍拂了他的好意,所以才會跟陸子初一起過來。

  是帶著工作一起過來的,陸子初也不勉強她,換好運動裝,摸了摸她的頭:“忙完了,可以去羽毛球館找我。”

  “好。”

  休息室更像是一個家居室,裏麵什麽都有,私人製,平時是陸子初和吳奈等人的聚集休閑地。

  周圍喧囂聲全都消失了,隻有阿笙一人,她喜歡這樣的安靜。

  冷氣清涼,藤椅裏,阿笙看書看到一半竟然坐著睡著了,忽然驚醒是因為腳踝那裏傳來了淡淡的癢。

  她睜開眸子,全身一僵,還以為出現了幻覺,但……應該不是幻覺。

  阿笙心境猶如過山車,維持著蜷縮在藤椅裏的姿勢不動,長發素顏,愣愣的看著蹲在藤椅旁的男人。

  大半年不見,他容貌依舊,英俊冷漠,較之往昔削瘦了許多,五官輪廓越發清晰,他這麽忽然現身,忽然出現在她的麵前,蹲在藤椅旁握著她的腳踝,殺得阿笙措手不及。

  過往發生的一幕幕快速在阿笙腦海中回旋轉動,激的她完全忘記了該作何反應。

  藤椅被安置在房間一角,周圍鋪滿了鵝卵石,阿笙坐在藤椅上之前把鞋脫了,如今涼鞋卻出現在他的手裏。

  見她醒來,他並不驚訝,把鞋幫她穿上,炙熱的指尖在她腳背上遊走,阿笙頭都疼了,他這是做什麽呢?

  做什麽呢?任阿笙想象力再豐富,也不會想到幫她穿好鞋之後,他會俯首親了親她的腳背。

  阿笙腦子“嗡”的一聲炸開了,條件反射的從他手裏把教縮回來,呼吸不穩,覺得被他親吻過的地方,如火一樣燙。

  她沒想到冷漠如他,竟會做出這種舉動來。

  他目光牢牢的鎖視著她,慢慢的站起身,目光明明是在看她,但又不似在看她。

  阿笙張嘴想說些什麽,隨便說什麽都好,譬如說他什麽時候回來的?譬如說……

  房門輕微的閉合聲驚醒了阿笙,環視一圈,他早已轉身離開了,如同他來時一樣,一樣的無聲無息。

  應該是場夢,阿笙低頭看著那雙白涼鞋,或許這雙鞋她一直都在穿著。

  她給顧清歡打電話,猶豫道:“姑姑,韓愈回來了嗎?”

  “……”手機那端良久沒人說話,然後顧清歡聲音才響起,“他回國了嗎?你聽誰說的?”

  陸子初回來時就看到了客廳裏兩隻相距甚遠的白涼鞋,彎腰撿起,見阿笙躺在藤椅裏,長長的睫毛在她的臉頰上投落出一片淺淺的陰影。

  “怎麽了?”他總能很快就察覺出她的壞情緒,俯身看向她的時候,她已經抬手環住了他的脖子,陸子初幹脆手裏拿著鞋,把她攔腰抱了起來。

  陸子初淡淡開口:“下次過來,不要赤腳踩在上麵,鵝卵石下麵有製冷處理器,石子很冰,容易生病。”

  阿笙呼吸一滯,不說話了。

  陸子初還以為她是因為即將開庭辯護,所以才會情緒起伏不定,但很快就知道不是了。

  “這間休息室,平時都有誰會過來?”

  雖好奇阿笙為什麽會這麽問,但陸子初還是說道:“我、吳奈、石濤、韓愈,唐汐偶爾會過來。”

  阿笙沉默幾秒,方才對陸子初說道:“韓愈回來了。”

  聞言,陸子初止了步伐,垂眸看向阿笙,那眸子很深,很深……

  韓愈離開俱樂部,司機早已打開了車門,“韓先生,接下來您要去哪兒?”

  “機場。”聲音冷漠。

  司機微愣:“您剛回國,就要回去嗎?”

  車廂裏沉默了片刻,緊接著韓愈開口輕喚司機的名字:“齊烈……”

  “是。”

  “你話太多了。”冷冷的言語,隱含小警告。

  “呃……抱歉。”齊烈額頭開始有流汗的跡象了。

  沉穩行駛的汽車裏,韓愈從口袋裏取出一條項鏈,低頭看著,修長的手指臨摹著心形吊墜。

  那是一條古董項鏈,心形吊墜裏安放著一張照片:他的童年照,韓永信和常靜坐在椅子上,常靜抱著小小的他,笑的很開心……

  項鏈之前被他放在了俱樂部裏,可笑嗎?大老遠回來隻是為了拿走這麽小的物件,遇見她,更是偶然。

  她當時睡著了,隔著幾米遠的地方站著,不想驚動她,但終是……

  “你沒救了。”嘴角泛著冷笑,輕聲呢喃,似譏似嘲。

  齊烈從後視鏡裏偷偷看著韓愈,男子低垂的眉眼裏有著難以融化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