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穆不宣所言非虛, 他烤的魚確實很好吃。

  ??他分給薑洛的那一半, 薑洛壓根沒吃幾口，就被離得近的人全瓜分了去。

  ??其中對美食最為熱衷的李美人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瘋狂往嘴裏塞魚肉，邊口齒不清地說這魚是誰烤的，怎麽這麽好吃。末了還央薑洛以後多叫這位大廚烤魚, 真的太好吃了。

  ??薑洛覺著這話要是說給穆大廚聽, 他怕是得裝模作樣地吟誦李白那句“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然後沾沾自喜，自戀到不行。

  ??晚間, 就寢前, 薑洛問容景, 容景說他也沒吃多少，全讓大臣們分了。

  ??“萬明宮山上的魚比上清湖的魚肉質更為鮮嫩, 屆時想吃幾條，就讓小郡王烤幾條，”容景是這麽說的, “叫他烤到你吃膩為止。”

  ??薑洛笑道：“那他得被我氣死。”

  ??容景道：“先不管他。你不如多看看我。”

  ??薑洛依言看了看他。

  ??她沒看出什麽來，便問：“你怎麽了？”

  ??容景道：“你跟小郡王泛舟垂釣，還編那麽好看的花環給他。你光顧著和他玩, 都把我給忘了。”

  ??天知道穆不宣回去後, 他看到穆不宣戴了個花環, 一眼就認出是薑洛編的。

  ??再聽穆不宣說魚是薑洛釣的，特此獻給陛下, 他雖有些吃味，但仍舊不免感到少許安慰, 還好, 小沒良心的沒玩到忘記他。

  ??“你得給我編個比小郡王的更好看的花環，”容景捏著薑洛指尖，意有所指道，“你必須要補償我。”

  ??薑洛道：“給你編的話，你會戴嗎？”

  ??容景道：“會。”

  ??薑洛說：“是隻戴給我一個人看，還是別人也能看？”

  ??容景想說隻她一個人能看，但想到白天穆不宣無視眾人目光，戴著個花環到處招搖過市的，堂而皇之又安之若素，便道：“別人也能看。”

  ??薑洛果然答應給他編。

  ??不過現在太晚，薑洛說明天編。

  ??容景道：“明天就不是端午了。”

  ??梔子在端午有特殊的意義。

  ??非端午的時日，雖照樣可以佩梔子，但那種意義是不夠味的。

  ??薑洛唔了聲，也是：“那我現在去折梔……”

  ??說著，手臂一撐要起來。卻是沒說完，也還沒起來，就被容景攔腰摟住。他往裏一帶，薑洛倒在他身上，險些撞疼。

  ??“你幹嗎，”感到他攬在腰上的手緊得很，一副不想讓她走的樣子，薑洛無奈了，“說明天不是端午的是你，現在不讓我走的也是你。容盛光，你越來越任性了。”

  ??容景道：“我是皇帝，我有任性的權力。”

  ??薑洛道：“你有本事對別人任性去。”

  ??容景道：“我沒本事。”

  ??他將她攬得更近，以便親吻。

  ??最終薑洛還是趕在子夜到來前，用精挑細選出來的開得最好的梔子連同金銀玉石等，編了個更加傑作的花環。

  ??容景戴上了，問是他好看，還是小郡王好看。

  ??薑洛：“……”

  ??這種時候都沒忘和穆不宣比。

  ??醋勁兒這麽大的嗎？

  ??好像自從上月十五確定她真的短期內不會突然離開後，他的本事就越發見長了。

  ??見薑洛不答話，容景沉了沉眉眼，動用的力道比剛才更重。

  ??本就是幕天席地的，環境使然，他又這樣故意使壞，薑洛一時沒能受得住，眼角溢出淚來，顫巍巍地說你你你，你最好看。

  ??容景沉聲道：“以後還給別的男人編花環？”

  ??薑洛顫巍巍地說不給了不給了，再也不給了，隻給他一個人。

  ??容景便放緩力道，以他近來最新鑽研的成果讓她舒服。

  ??薑洛不自覺伸手一抓，將他背上撓出幾道紅痕。

  ??感到那些微的疼痛，他不禁低聲說小甜貓不甜了，變野了。

  ??薑洛回道：“你也不看看是誰讓我變野的。”

  ??容景寵溺道：“嗯，是我。”

  ??又說野著才好。這樣除他以外，沒人知道她到底有多甜。

  ??“最好是能甜死我，”他捉住她剛才作亂的那隻手，置於唇邊細細啄吻，“每天都讓我甜著，我就沒心思去想下月的十五了。”

  ??薑洛心道果然，他就是記著十五的互穿。

  ??但此時此刻，她也沒多說什麽，日子還長，總有一天他能放心。

  ??這夜薑洛累得還沒回到寢宮就睡過去。

  ??等她睡醒，已經沒在上清苑，而是在永寧宮。

  ??薑洛懶怠地翻過身，抬眼看案後容景邊執筆批閱奏章，邊放輕聲音吩咐扶玉弄月，將皇後慣用的都帶上，還有團團的，給團團的幼崽準備的東西也要一並帶上。

  ??聽到這裏，薑洛開口道：“圓圓會在萬明宮產崽？”

  ??容景聞聲回頭，應道：“已經快兩個月了。等到了萬明宮，安養幾日，料想就會生產了。”

  ??說來先前那幾個月，除三月的生日外，薑洛一直沒能和阿洛交換，團團似也察覺到阿洛並非自己真正的主人，怏怏不樂了很長一段時間。

  ??那段時間，團團飯不好好吃，覺也不好好睡，阿洛每次遛它，都不敢像薑洛那樣直接喚它帶它出去，而是得抱著，免得叫宮人們察覺到團團的異常，進而發覺皇後的變化。但有那麽幾夜，容景路經團團的狗窩，隱隱有聽到團團在小聲地嗚。

  ??那聲音，就像是人傷心得狠了，卻礙於種種沒法大哭，隻能小聲啜泣的那種嗚咽。

  ??他當時便想原來不止是他在等薑洛，團團也在等的。

  ??幸而他們的等待沒有落空。

  ??“李美人的車要加固好，不能讓圓圓被顛到，”容景對小喜公公道，“若不行，就和美人說一聲，到時讓圓圓乘坐皇後的鳳輦。”

  ??聽他這麽吩咐，薑洛嘖了一聲。

  ??這看重程度。

  ??不知道的恐怕還要以為圓圓其實是個人，而非是條狗。

  ??總而言之，將該安排的都安排好，隔天皇家車隊浩浩蕩蕩的，出京城往北，向萬明宮進發。

  ??由於去年容景親率禦林軍清剿拐賣村，今年路上偶有聽到提起如漳子村那些村子的，無不在說當今英明。

  ??說過去的這一年，不論是京城周遭，還是或南或北其餘的地方，以往隨處可見的人牙子在朝廷官府的重擊下幾近絕跡。而今小孩獨自出門，都不擔心會被拐走，整個大夏風氣為之一清。

  ??薑洛聽完了，對容景道：“這大約就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吧。”

  ??去年她領著佳麗們在暴雨中絕地求生的時候，又如何能想到多虧了她們那番遭遇，才能解救那麽多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的女人孩童。

  ??福禍相依，聖人說的是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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