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棄了繼續跟女兒講道理的愚蠢念頭，隻簡單地說，

  ??“你認識不到自已的錯誤，再在這所學校呆下去，開除是不可避免的。與其在檔案上留下一個汙點，不如主動離開。”

  ??媚兒吃了一驚，“爸，你要給我轉學？”

  ??她花了不少錢才在學校裏維持一種大姐大的地位，換一個地方，又要重新開始，那些錢不就白花了。

  ??楚嘯天努力讓自已保持平靜，“你要是不肯悔改，換到哪所學校也沒用。我給你兩個選擇，你想好了再告訴我。”

  ??媚兒知道問題嚴重了，戰戰兢兢地說，“哪兩條路？”

  ??“一是把你身上那些鉛粉給我洗幹淨了，老老實實上學。還有一條路就是離開學校，自食其力。”

  ??媚兒高興起來，“爸，自食其力的意思是不是媽正式辦理退休，我去頂班？”

  ??楚嘯天冷冷地說，“你媽的工作單位是教育局，就憑你現在的成績，想進教育局，連當炊事員，掃地都沒資格。”

  ??媚兒煞白了臉，小心翼翼地說，“到磚廠上班？”

  ??“磚廠目前沒有招工計劃，再說了，我並不希望你到磚廠給我丟人現眼。”

  ??楚嘯天強迫自已硬著心腸說，“我可以給你一個月的時間找工作，一個月過後，我不再給你提供食宿。你要是不交生活費，就必須離開這個家，到外麵生活。你可以選擇回周家或者到任何你想去的地方，隻是不能再留在這個家。”

  ??媚兒驚呆了，“爸，我可是你們的親生女兒，你不能這樣對我。”

  ??“路是你自已選的，你是個成年人，應該知道，做任何事情，都必須承擔後果。”

  ??“爸……”媚兒還想說什麽。

  ??楚嘯天卻冷冷地打斷了她，“這個家我說了算，我隻是通知你我的決定，並不是跟你商量。”

  ??要是沒有楚嘯天和葉清秋的社會關係，她到哪裏找工作去。

  ??媚兒是個識時務的人，馬上就作出了明智地選擇，“我願意繼續上學。”

  ??這個結果早在楚嘯天的預料之中，他平靜地說，“我可以給你換一所沒有人認識你的學校，重新開始。”

  ??“二中嗎？”二中是重點中學，三哥就在那裏上高三，媚兒不想去那裏。

  ??“別想了，二中的學生都是從全縣挑選出來的優秀學生，你去不了。”楚嘯天說得有些煩燥，便站了起來。

  ??“具體哪所學校，我安排妥當了自然會告訴你。順便告訴你，你媽身體不好，從現在開始，家裏一切開支都由我支付。你在學校住校期間的生活費用我會按月給你，注意，隻限於基本生活費，其餘開銷，我會拒絕支付。”

  ??楚嘯天這麽說，不過是告訴自已，以後不能再在葉清秋手裏拿錢了。

  ??媚兒有些絕望，她花錢大手大腳習慣了，楚嘯天真卡住了錢，自已手頭拮據，大姐大的地位豈非不保。而且，學校對住校生管得極嚴，她肯定不能像現在一樣自由。

  ??她不想住校，於是討價還價，“爸，學校是集體宿舍，集體食堂，我擔心我吃住會不習慣。”

  ??楚嘯天有些厭惡，鄉下是什麽樣的生活狀況他十分清楚，周家的窮困潦倒他早看在眼裏，媚兒卻告訴自已，她會不習慣學校的生活。

  ??他不想指出女兒的驕情，隻冷冷地說，“學校這麽多住校生，別人能習慣，你為什麽不能？”

  ??媚兒知道楚嘯天這次是動了真怒，不敢再說下去，隻得答應了。

  ??楚嘯天做事雷厲風行，很快就聯係了一所外地的中學，把媚兒送過去關在學校裏，每個月隻給幾塊錢的基本生活費。

  ??如此，楚家總算安寧下來。

  ??葉清秋有些不忍心，“嘯天，我們這麽做，會不會有些過份？”

  ??楚嘯天搖頭，“清秋，媚兒的事你就別管了，安心把身體養好，比什麽都重要。”

  ??利索地安頓好女兒，楚嘯天突然懷疑自已以前對人是不是太過軟弱了。

  ??李尚奇和李明瀚雖然受到了嚴厲批評，他們的職位卻沒有受到任何影響。關於楚嘯天的各種謠言仍然滿天飛，各種壓力全壓在他頭上，他感覺自已每天都在火爐上炙烤。

  ??他不想再授人以柄，所以，第一步，他想解決周雪兒和蕭天霖的問題。

  ??他抽了個時間，走到王明陽的辦公室，掏出一百塊錢遞給他。

  ??“王主任，你去找周雪兒，告訴她，不用到廠裏來上班了。”

  ??王明陽明白楚廠長的處境，這個結果也在他預料之中。但他知道，失去這份工作，對身處農村的周雪兒和蕭天霖意味著什麽。

  ??他沒有接錢，思索著說，“楚廠長，要不，咱們想辦法介紹周雪兒到別的單位上班吧。”

  ??楚嘯天想起周雪兒那張酷似妻子年輕時候的臉，心裏泛起一陣苦澀。

  ??“我要是再替周雪兒出頭，以後就更說不清了。這點錢是我的一點心意，你想辦法讓周雪兒收下吧。”

  ??王明陽感覺到了楚廠長微妙的變化，憑心而論，他似乎更喜歡以前那個充滿熱情，敢闖敢拚的楚廠長。

  ??他隻是個廠辦主任，接受廠長分配的任務是他的工作，沒有任何回旋的餘地。

  ??他接過錢，推了自行車，頂著烈日朝玉龍村走去。

  ??問了幾個人，總算順利地找到了蕭家，

  ??李淑珍開門見了王明陽，心頭不由得一緊，“你是誰？”

  ??王明陽卻認識李淑珍，陪著笑臉說，“你是蕭天霖的母親吧，那天在磚廠，我們見過麵的。我是磚廠廠辦主任，受廠長委托，來看看蕭天霖和周雪兒。”

  ??一聽是磚長來了人，也不知是福還是禍，李淑珍的心哆嗦了一下。

  ??“天霖和雪兒都不在家，你先坐著，我去替你叫回來。”

  ??周雪兒和蕭天霖聽說廠辦主任來了，知道事情有異，放下手裏的活計便跟著娘回到家裏。

  ??王明陽那天冒著危險替自已向周縣長求救，周雪兒對他心存感激，見到他，便熱情地張羅著泡茶，又讓蕭天霖趕緊到代銷店打酒。

  ??王明陽忙攔住了，“周雪兒，別忙著張羅了，我是受楚廠長委托，來傳話的，說過就走。”

  ??周雪兒心裏湧起一陣不詳的預感，“王主任，有什麽話，你就直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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