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再一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已已經躺在醫院的病床上，丈夫一臉焦急地守在她床邊。

  ??見她清醒過來，楚嘯天握住她的手，驚喜地說，“清秋，你終於醒了，我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說你突然暈倒，可把我嚇得不輕。”

  ??葉清秋想起昏迷前發生的一幕，抓住丈夫的手，緊張地說，“媚兒呢？”

  ??妻子突然暈倒，女兒卻不見蹤影，楚嘯天心裏的焦急可想而知。

  ??他怕妻子擔心，隻得安慰她，“媚兒現在大了，能照顧自已，你就不要替她擔著心了。”

  ??葉清秋想起女兒在學校的所作所為，還敢信口雌黃地誣蔑自已的丈夫，眼淚便流了出來。

  ??她喃喃地說，“嘯天，是不是我們欠了女兒的債，現在要加倍償還啊？”

  ??楚嘯天沉默了，他不知道如何回答妻子的問題。

  ??妻子對女兒心裏有虧欠他是知道的，卻對女兒太過嬌縱，以致於到了失控的地步。但他迅速就自責起來，教育女兒不光是妻子的責任，也是他這個當父親的責任。他整天忙於工作，疏於對女兒的教育，這才讓女兒變得任性妄為，驕橫跋扈。

  ??他掏出手絹，細心地替妻子擦去臉上的淚水，這才說，“你身體有病，不在家好好休息，幹嗎出來到處跑？”

  ??丈夫這麽一問，葉清秋哭得更厲害了。

  ??女兒的事要再瞞著丈夫，恐怕就要出大事了。她想了又想，還是決定如實相告。

  ??“嘯天，我今天去了媚兒的學校，見了媚兒的班主任徐老師。”

  ??楚嘯天心裏一緊，“好好的，你怎麽會想到去見媚兒的老師？”

  ??葉清秋歎息，“哪裏是我想去見，是媚兒回來說，徐老師請家長去一趟學校。”

  ??“你說什麽，媚兒被請家長，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葉清秋吃力地組織著語言，“媚兒在學校表現得很不好，不好好讀書，還……”

  ??徐老師說女兒在學校招蜂引蝶的話，她終於還是沒辦法說出口。

  ??雖然妻子什麽也沒說，但光是請家長這種形為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楚嘯天的心開始抽搐，“後來呢？”

  ??“我試圖說服媚兒，讓她改正。因為，徐老師說了，如果她再不改正，後果會非常嚴重。但是，……”

  ??葉清秋說不下去了，她無法告訴丈夫，女兒不光不買賬，還惡意出言誹謗自已的父親。

  ??不用說楚嘯天就知道，妻子跟女兒的談話是失敗的，否則，妻子就不會氣得暈倒在地了。可惡的是，媚兒居然拋下自已生病的母親不管不顧，隻顧著自已開心。

  ??他想了想說，“你別著急，女兒的事我來想辦法，你就安心養病吧。”

  ??唯一的女兒現在竟變成這個樣子，葉清秋能不著急嗎？本不想給丈夫添麻煩，可身體不爭氣，反而讓丈夫扔下工作到醫院來照顧自已。

  ??葉清秋想到這些就滿心愧疚。

  ??她歉意地看著丈夫，“嘯天，對不起，我沒有把女兒教育好。”

  ??楚嘯天安慰她，“教育女兒不是你一個人的責任，你不必跟我說對不起。你安心養病，這事交給我來處理好了。”

  ??葉清秋對丈夫的話一向深信不疑，但一想到女兒的倔強，卻又憂心忡忡起來。

  ??葉清秋是老毛病了，這次昏迷，隻是因為情緒波動太大，急痛攻心造成的。因此，在醫院觀察了一下，覺得沒什麽大礙後，就回家了。

  ??媚兒照例不在，楚嘯天沒有出去尋找，安頓好妻子後，就在客廳裏等著。

  ??半夜兩點，門口終於傳來鑰匙在門鎖裏轉動的聲音，楚嘯天懸了半天的心終於放下了，女兒總算回來了。

  ??媚兒躡手躡腳地進來，見到楚嘯天，不禁吃了一驚。

  ??“爸，你還沒睡？”

  ??楚嘯天不動聲色，“坐下，我們談談。”

  ??媚兒心裏有些發怵，葉清秋不在，楚嘯天真發起火來，她可抗不住。她從不怕葉清秋，就害怕單獨跟楚嘯天談話。

  ??對付葉清秋，她自有殺手鐧。隻要她搬出他們拋棄她十八年的事，葉清秋立馬繳械投降。但在楚嘯天麵前，她卻不得不有所收斂。

  ??她不敢單獨麵對楚嘯天，低著頭吱唔著說，“爸，這麽晚了，你明天還要上班，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

  ??楚嘯天看了看表，“現在是淩晨兩點多，應該說是今天了。我們雖然同在一個屋簷下生活，但要見你一麵卻是不易。聽你媽說，你在學校出事了。”

  ??媚兒困難地措詞，“我是從農村中學轉過來的，基礎差，成績不好，他們帶著有色眼鏡看我，對我有偏見，歧視我。。”

  ??“歧視？”楚嘯天上下打量了女兒一眼。

  ??“半年時間，你已經成功抹掉了農村的一切痕跡，吃穿用度不遜於任何人，何來歧視一說。基礎差，成績不好倒是真的。不過，這些不應該成為你在學校混天過日，還幹擾學校正常學習秩序的理由吧。”

  ??楚嘯天竭力克製著自已的情緒，努力讓自已更像一個慈父。

  ??“你在學校的事情，我已經全知道了。學校已經準備把你除名，你有什麽打算。”

  ??媚兒以為徐老師不過是嚇唬她而已，沒想到竟是真的。而且這話從楚嘯天的嘴裏說出來，份量自不一樣。

  ??她腦子裏閃過一絲慌亂，但隨即就憤怒起來。

  ??“爸，學校這麽做，純屬吹毛求疵，無理取鬧。不看僧麵看佛麵，我就是再不好，看在你和媽的麵子上，他們也沒必要把事情做得這麽絕吧。”

  ??“這就是你的邏輯？”楚嘯天已經氣暈了頭。

  ??“遇到事情不是在自已身上找原因，想都不想就把責任推卸給對方，這就是你認錯的態度？”

  ??媚兒壓低了聲音，“爸，你不知道，老師對成績不好的學生橫豎都看不順眼，任何一點小問題就會被無限放大。”

  ??楚嘯天悲哀地發現，自已跟女兒溝通起來竟如此困難。女兒強詞奪理，滿嘴胡攪蠻纏的性子讓他感到痛苦。自已和妻子強大的基因，竟敵不過女兒十八年生活環境對她造成的影響，這實在太悲摧了。

  ??自已釀成的苦果，流著淚也要咽下去。

  ??重症下猛藥，他必須痛下決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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