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稻田裏的青蛙此起彼伏，天上一輪圓月溫柔地俯視大地，鍍上一層銀光。

  ??屋裏頭悶熱，不少村民都做好飯，拿出來在外麵吃，有喜歡熱鬧的人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聊家常，扯大話。一天的忙碌，晚上這一小段時間是大家夥的休息時間，也是最能傳播八卦的時間。

  ??有人選擇在外麵吃飯，當然也有人不出來。比如老莊頭，他家條件好，做的是幹飯，菜裏也有葷腥，要是出去外麵吃，怕被人占便宜。

  ??屋裏三根白蠟燭將四周照得通明，老莊頭碗裏是香噴噴的白米飯，加上一筷子用豬油炒過的包菜，再扒幾口米飯，香！

  ??屋裏還有三小孩，最大的男孩已經十五歲了，他沉悶地吃著飯，眼裏沒有一點孩子的天真。

  ??“你別給她夾菜，她一小丫頭片子，吃不了那麽多！”同大多數人一樣，老莊頭認為養個女兒就是賠錢貨，以後都是別人的。

  ??莊疇季不答話，手上的動作依舊，夾了滿滿一筷子的菜放到妹妹碗裏，輕聲細語地安撫著妹妹：“沒事你吃。”

  ??“哥，你給她那麽多幹什麽，浪費糧食。”老二莊雲勝和他爹是一條戰線上的人，看到莊清荷碗裏的東西一臉心疼。

  ??三個孩子中，老莊頭最喜歡的就是老二，這個孩子和他最像。他以前是地主家的小廝，那場運動的時候，帶頭抄了老東家，趁機強占了老東家的閨女。老大和他娘一樣，骨子裏都清高，對上他們的眼睛，老莊頭總覺得他們母子看不上自己。

  ??再清高有什麽用？一個已經變成她的女人，一個是他的種，還不是都要聽他的話！

  ??莊清荷往大哥身邊靠了靠，娘沒了以後，家裏就隻有大哥會疼她了，即使她才七歲，也知道自己在這個家裏是被嫌棄的存在。

  ??“莊哥，今天我攤了點蔥油餅，送過來給你們嚐一下。”蔥油餅的香味和女人的聲音同時到達，見到他們碗裏的米飯，女人眼裏飛快閃過算計，笑意盈盈地放下蔥油餅，“趁熱吃，可香了。”

  ??莊疇季看都沒看桌上的東西，女人是隔壁的鄰居，前年剛嫁過來，去年丈夫就因為喝多了，失足摔河裏沒了。平日裏就喜歡在他爹麵前裝模做樣，現在他娘沒了，這女人心裏打的什麽主意，莊疇季一清二楚。

  ??“這怎麽好意思。”老莊頭說著不好意思，眼睛盯著她鼓鼓囊囊的地方就沒移開過，“你一個女人家，存點錢不容易，糧食還是留著自己吃。”

  ??“這不是嫂子走了嘛，清荷還小也幫不上什麽忙，你們三個大男人應該是要幹大事的人，做做飯掃掃地什麽的，總歸要有人幫忙。”張淑英歎了口氣，“莊哥，咱們做鄰居也這麽久了，有什麽能幫忙的，千萬別跟我客氣。”

  ??老莊頭不是傻，他當然也都張淑英的意思，可嫁過人的和年輕的小姑娘能比嗎？不過，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張淑英看著比那幹癟的小姑娘吸引人，長開沒長開，灌溉沒灌溉過的就是不一樣啊。

  ??“張姨的蔥油餅聞起來就很香。”張雲勝伸手拿了餅就啃，“果然是張姨的手藝，吃了一個還想吃，停不下來了。”

  ??“你想吃以後張姨還給你做。”莊雲勝配合讓張淑英喜上眉梢，住一起那麽久，她當然也看得出老二最得老莊頭的眼，他的態度久代表老莊頭的態度。

  ??至於老莊頭要娶王家那閨女？張淑英撇嘴，一個毛都還沒長齊的孩子，除了年輕，哪一點能比得上她？隻要老莊頭嚐過她的味道，一定會把那小丫頭片子忘得一幹二淨！

  ??“莊哥，其實我這次來，還想你幫我個忙。”張淑英扭捏，“我家的床好像出了點問題，我一個人也不會修，你能幫我看看嗎？”

  ??究竟是床壞了還是人有問題，成年人都懂，張淑英就差沒明確說出來，一雙眼睛含羞帶怯期待地看著老莊頭，就等他回應。

  ??去或者不去，在張淑英靠近他，將柔軟的地方頂住他手臂的時候，老莊頭就已經有了決定，“害，多大點事情，咱們都那麽久的鄰居了，這點忙我當然會幫，你先回去，我吃完飯就過去。”

  ??得到答複的張淑英高高興興地走了，莊疇季看著妹妹一口一口將飯吃完，趕緊帶著妹妹去了房間，一點都不想和外麵兩人多呆一會。

  ??“爹，你看看哥，吃完就走了，碗筷都沒收拾。”莊雲勝抱怨，這段時間為了當一個好兒子，碗筷都是他收的，對此，他早就有怨言了。

  ??“你再辛苦一小段時間就有人來幫忙了，你做的，我都看在眼裏，以後我不會虧待你的。”老莊頭思索，是該早點把人娶進來了，顧默聲年紀是還小，可做做家務是沒問題，再養兩三年就可以用了。

  ??酒飽飯足思那啥，這段飯老莊頭吃得比平時快了很多，碗筷一放就往隔壁走去。

  ??“淑英啊，我們做了點白蘿卜幹和梅菜，給你帶來了啊。”老莊頭事情剛辦完，在床上摟著人享受餘韻，外麵就傳來了村裏大嘴巴王慧娟的聲音，嚇得兩人趕緊起身往身上套衣服。好在夏天的衣服少，隨便一套就可以，就是屋子裏的味道，嫁過人的都懂。

  ??“欸，你們做好了叫我過去拿就好了，怎麽還特地給我送過來呢？”張淑英迎了上去，自然接過她手裏的東西，悄咪咪往她手裏塞了兩塊錢。

  ??兩個女人對視了一眼，紛紛明白對方的意思。

  ??“這有什麽，我和大家夥一起散步呢，正好經過你們這就帶上了，你屋裏有水嗎？給我喝一口，渴死了。”王慧娟說著就往裏麵闖，張淑英假意攔不住她。

  ??“欸，莊哥，你怎麽在裏麵？”王慧娟捂嘴，“你們——”

  ??“別亂說，我們不是亂搞男女關係！”張淑英飛快解釋。

  ??“哦哦哦，我知道我知道，那什麽，我不渴了，我先出去了啊！”王慧娟留下這一句話馬上跑出去了，留下屋裏兩人大眼瞪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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