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開玩笑的語氣，也不是Jason，而是連名帶姓的蘇宥辰。

  ??這樣的話讓季非凡本能的察覺到苗頭不對。

  ??可發愣的空檔已經讓季非凡錯失了反駁的最好時機，Kate已經笑起來，大大咧咧的說道：“不過你放心，我對Jason一點兒非分之想都沒有，隻是實話實說，Jason的確是我認識的最好的人。”

  ??“那個時候，我剛剛決定不再化妝，每天都頂著這張臉見人，可同時，我自己也很清楚，作為一個化妝師，你連自己臉上的瑕疵都遮不住，那還有誰願意花錢請你替他們化妝呢？可我就是不死心，我就是要跟自己較這個勁，我就是要看看，如果我不帶著那張麵具，我能不能撐下來。所以那段時間，我自降身價，甚至去給人家打下手、當免費小工，隻為了能得到一個機會，而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認識了Jason。Jason和別人不一樣，他不會質疑我，不會帶有色眼鏡去看我，也沒有看我可憐，就施舍給我一點什麽。我還記得他對我說話時的語氣和表情，淡淡的，就像是和一個普通的陌生人說話一樣。”

  ??冷冷淡淡的？這也能算得上是友好？

  ??季非凡撇撇嘴，心裏那個刻著“精神病”字樣的紅印章，差一點就要落下去。

  ??可是Kate說的沒錯，她的確和自己不一樣。自己受到的白眼，不過隻是因為自己的容貌低於人類的平均水平線，而Kate卻是因為那片不是人人都有的胎記瑕多掩瑜；自己即便是再怎麽醜陋，也無法把這個罪過歸結到誰的身上，而Kate的心魔，卻是從一開始就實實在在的存在，隻要那道胎記一天不消失，那些所謂的讚美，就一天無法真正抵達Kate的心裏。

  ??所以，季非凡渴望溫暖，渴望找尋出自己存在的意義，而Kate，卻隻想被冷漠而尋常的對待，隻想做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普通人。

  ??“後來我們就這麽認識了，他推薦我到他的公司做化妝師，可是沒過多久，公司領導也開始不滿足於我的工作能力，而是希望我能注意一下個人的形象，不要拉低公司的整體水平。”

  ??“所以你就辭職了？”

  ??“是啊。”Kate點頭：“有了這個念頭之後，我跟很多人都說起過這件事，可是那些人不是說我矯情，就是說我身在福中不知福。隻有Jason，他說讓我想做什麽就去做什麽，然後我和他商量了一下，就決定開一家自己的店，可是我的資金不夠，最後還是Jason幫我拿了大頭，而且怎麽也不答應跟我分成。他說，有他摻和我會覺得不自在。”

  ??季非凡笑了，蘇宥辰那個家夥雖然平時沒個正形兒，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她倒還真是一點都不奇怪：“所以剛剛他說需要你幫忙，你就連生意都不做了，把客人都丟在大廳，帶著我過來了？”

  ??“是啊，誰讓你和Jason的關係不一般呢。”Kate又露出了那種透著八卦的陰森笑容：“為了照顧我的生意，Jason以前也帶過很多女孩子來這裏，不過跟那些人都是客客氣氣的，神態動作都很得體，說起來，你的確是他帶來的人裏最普通的一個，可也是可以讓他毫無顧忌，推推搡搡、拉來扯去的一個。所以，從那個時候我就看出來你們的關係不一般了。”

  ??推推搡搡？拉來扯去？這又能說明什麽？如果當蘇宥辰女朋友的待遇，就是被推推搡搡、拉來扯去，那這個女朋友是不是也慘了點兒？

  ??季非凡的臉上爬上一抹假笑：“可是……你誤會了，我們真的隻是普通朋友……他之所以能跟我這樣，或許隻是因為我幾次出糗都被他看見了，所以讓他捏了小辮子吧。”

  ??“哦？原來是這樣？”Kate一愣，隨即緩緩笑了，像是刻意拉伸的慢鏡頭：“想不到，這一次倒是我看走眼了。不過不管怎麽說，Jason的確是個很好的人，他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所以你如果是想學化妝，隨時來找我，不用帶著Jason也沒關係。隻是至於你的困惑……我想，或許我幫不到你什麽吧，因為現在連我自己都陷入了另一個難題裏，我甚至不知道我現在的堅持，究竟是因為我真的想要做我自己，還是隻是在憋著一口氣……”

  ??“不過不管怎麽說，化妝的確是一個可以讓女孩子變得自信的手段。”Kate停止了繼續向季非凡傳遞負能量，而是將手搭在她的肩上，長舒了一口氣：“我以我這麽多年做化妝師的經驗來告訴你，每一個見到自己在鏡子裏變得更漂亮的女孩子，都會不自覺的露出微笑，而不隻是你一個人。不過我還是那句話，不管你變成什麽樣子，你都還是你自己，所以，我希望美也好醜也罷，你所有的決定都隻是來源於你自己，而不是聽了其他什麽人的差遣。”

  ??“我知道了。”季非凡也跟著笑了：“Kate，謝謝你。”

  ??“空手套白狼可沒什麽誠意，你打算拿什麽謝我？”Kate蹬鼻子上臉的一揚脖子。

  ??“什麽？”

  ??“哈哈，不逗你了。如果你真想謝我，就再聽我說一句話吧。畢竟來我這裏的都是上帝，我可不敢給上帝指手畫腳，就隻能指使指使你這種沒花錢的。”

  ??季非凡哭笑不得：“你說就是。”

  ??“有的時候，理智可不是一件好事，還是跟著感覺走比較好。你的心、你的手、你的情緒，甚至是你身體的衝動，都比你所謂的理智更加成熟。”

  ??“什麽？”季非凡又是一愣。

  ??“我隻負責說完了我痛快，不負責解答，想要聽注解的話，我可就要另收費了。”Kate擺了擺手，一點麵子不給的下了逐客令。

  ??季非凡隻得拖遝著步子，慢騰騰的從樓梯上走下來，越接近地麵就越忐忑，以蘇宥辰這種以落井下石為己任的性格，等下還不知道會怎麽揶揄自己。

  ??可蘇宥辰卻隻是站起身，目光懶洋洋的從她臉上掃過：“走吧，怎麽這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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