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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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足ing 更新:2020-03-21 19:59 字數:2837
不分晝夜的訓練令人感覺度日如年,但仿若恍惚一夢,就過去一個月。
咚咚咚——
清脆的敲門,洛言手中的長笛段成了兩節,任由它由右手滑落到地上,他轉身去開門了。
隨著門外的白光漸漸擴大,擋在白光前拉出陰影的是與洛言有一麵之緣的阿登納中校。
洛言剛想敬禮,阿登納就伸出了右手道:“哎——!私下見麵還是換一種禮儀吧。”
隨後他又笑著換成了左手:“雖然我挺想有一隻帥氣的手臂,但我可沒有使用的天賦。”
依照通常情況下的禮貌,洛言會意地跟著一笑。
然後他握了握手,將阿登納以及一位陌生的名叫羅爾夫·莫德哈依的少校迎進了客廳,並給兩人泡上一杯咖啡,以及自己的茶。
然後坐等阿登納說出找他有什麽事。
可,阿登納似乎並不著急,他端起咖啡杯,看了看洛言的杯子握柄,是斷的,然後又掃了一眼兩節長笛,最後才品了一口咖啡,慢慢道:“沒想到中尉喜歡這樣的飲品,呀這裏的生活還真是相當悠閑。”
聽見這句話,洛言一愣,伸向茶杯的手頓了一下,又繼續端起,同時說道:“中校有所不知,這裏對於我來說無異於另一處戰場。”
“哦難道這訓練難倒中尉了?”阿登納揚了一揚眉毛,似乎很感興趣的樣子。
“對於細微控製的推進十分不順利,中校也看見了。”洛言指了指自己的茶杯。
“中尉很焦灼?”
洛言緩緩地喝了一口才接著道:“可以這麽說吧。”
這時,坐在阿登納身旁的莫德哈依突然說道:“我可以再續一杯嗎?啊,不用麻煩中尉,我對自己泡咖啡的技巧還是挺有自信的,今天想請中校與中尉品嚐一下。”
剛要起身的洛言隻好坐了下來說道:“少校請便,器具以及咖啡豆在那。”
“中尉別介意,每個人都有點小癖好。”阿登納轉回了看著已經在細致地摸著咖啡豆的莫德哈依的視線“那繼續我們的話題吧,中尉對於今後分配單位有什麽要求嗎?”
“怎麽會……”
剛才還算是寒暄,但這看似是來此目的的問題更令洛言奇怪了,這問題已經是確認的,不可能在後方,前線的歸屬自然以二〇三大隊為佳。
於是洛言道:“關於這個問題,在下隻在乎能於前線捍衛帝國大義。”
“果然是克勞斯中尉,曾經我可是見到許多僥幸活下來的士兵再也不敢上前線。”
“中校過獎了。”
“不,我隻是感慨罷了。”阿登納擺擺手,臉上帶著不似軍人的笑容,“當我在中尉這個年紀,有段時間,我遠離人群,獨自思索,我的人生到底應該怎樣度過?那時候想想人生還真是很無聊,精於所謂最佳選擇令我現在能這樣對中尉說話,但這豈不是另一種你背叛,說好聽點也許叫明哲保身。到頭來,少年時的幻想沒有得到一絲實現,至少中尉現在有為之奮鬥的目標,相比起來,我的人生似乎挺無聊的。”
“中校言過了,人生意義什麽的沒有人能弄明白。”
“確實。”阿登納食指在茶杯上搓了幾下,身體向後靠了靠,翹起了二郎腿,“但感悟總是有的嘛,我覺得,人是受某種東西驅使著活下去的,嗯也不能說活下去,畢竟還有名為死亡的恐懼,很多時候一時的熱血也不能進行到底,應該說是前進下去,對,堅持地前行才是能追溯這件東西的根本,這種東西能產生這樣的力量,中尉的應該深有體會。”
說完,阿登納看了一眼洛言的右臂以及衣襟下仍然裹滿的繃帶。
“嗯……”洛言再次拿起了茶杯。
不過這時,莫德哈依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過來,把三杯新泡的咖啡放在了桌子上。
“阿登納中校,克勞斯中尉,在下的自信之作,請品嚐一下吧。”
聞言,洛言等阿登納拿起一杯後,也向莫德哈依點了點頭,拿起一杯,第一口下去,的確很好喝,不太懂這方麵的學問,明明是一樣的咖啡豆。
“中尉覺得呢?”阿登納喝完一口,隨口一般地說了一句。
“人是欲望生物吧。”
“受欲望驅使,與禽獸有什麽區別?還談什麽目標意義呢?”
阿登納說話的同時,莫伊哈德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喝了一口咖啡,他似乎對自己的作品很滿意。
“在下隻是說人是欲望綜合體。”洛言搖了搖頭,放下了咖啡杯,杯柄上一絲裂痕若隱若現,“所有對外的行動都是欲望的綜合表達,一如縱然是母親也會產生殺掉自己孩子的欲望,然而大多數情況下這會被無盡的另一種名為愛的欲望淹沒,對外表達的結果便是關懷。影響欲望的變量是如此多,程度又是多少,難以估量,十年,數十年的所見所聞,耳濡目染,一個畫麵,他人的瞬間動作,表情,甚至一段已經遺忘的記憶都會影響著這綜合表達,連很多時候的行動誘因是什麽都不知道。”
“這麽說,人還真是自私,一切都是為自己的欲望而行動。”
“可以這樣……”
“等等,貌似我又誤會中尉的意思了?”
洛言的話還沒說完,阿登納直接坐正了起來。
“中校的意思是。”
“被人、事、物給予的東西潛移默化地影響著自己,人是為他人而活,憑依著他人而存在,但這何嚐又不是,嗯……擁有,相互擁有,所以,活著,本身就具有意義,被他人擁有,同時自己也擁有,哈哈,中尉說得在理,提古雷查夫少校說服烏迦大尉從軍大學畢業後退居鐵道部,我原以為是為了減少競爭對手,現在看來,是忽略了烏迦對於女兒的愛了,哎說來慚愧,我的分析似乎太過冰冷。”
洛言靠在了沙發上:“中校不能妄自菲薄,畢竟中校是細細思考人生意義的人。”
“這隻屬於日常反思吧。”阿登納也恢複了之前的坐姿,十指交叉抱著膝蓋:“對了,告訴中尉一個好消息,雖然接下來中尉需要繼續領導二〇三大隊第三中隊,但是再過不久,也許帝國會組建像中尉這樣的特種部隊交給中尉領導。”
“那可真是令人期待呢。”
“我也很期望中尉的活躍表現,啊時間過得真快,要不是還有公務,還真希望多與中尉聊一聊。”
說完,阿登納站起來向著洛言敬了禮一個軍禮,表示話題的結束以及自己將要離開。
“期待下一次的見麵。”洛言回禮後也表達著自己的惋惜之情。
名為武器的人需要被控製嗎,總之,那樣說應該沒問題吧。
關上門,回憶了一下事情的經過,默默想道。
這次交談的目的他大致猜得出,言多必失,言多必失,他知道,然而,不可能緘口不言。
與此同時,在前往柏廬中心的道路上,一輛軍車呼嘯而過。
坐在後排的阿登納翻著手中的文檔,眉頭深深皺著,少頃,他向駕駛座的莫德哈依問道:“少校,你覺得如何?”
“人是有支點的,全部的情感由支點向四周發散,如同顛倒的金字塔一般畸形,隻要找到它,就能摧毀或者控製一個人,但這位中尉我看不明白,首先,很明顯,對方是那種靠著親情,友情或者愛情才能堅持下去的人,檔案上卻沒有一個具體目標,孤兒,沒有關係莫逆之人。唯一可能,身為士兵的父親留下的遺願吧,他所說的捍衛帝國大義,戰鬥記錄倒是表明這一點。”
“謊言呢?”
“在下並不覺得他能在我麵前說謊。”
“可,最真實的謊言是由事實構成的,不過,姑且如此,但願吧。”阿登納把檔案甩到一旁,“武器,尤其是危險的武器,不能被控製也許會傷到自己,提古雷查夫如此,克勞斯也是如此,但願他們真的是被帝國大義所驅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