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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煩悶的一天，酒井宗世一人坐在大廣間裏處理公務。忍者沒有任何消息，他覺得這可能不是個好消息。

  突然，一個武士連滾帶爬地從外麵衝進來，剛進大門就跌了一跤，刀都摔飛了。“黑船！”他大聲說，“黑船！黑船——”

  “拉下去，”酒井宗世說，“先抽十鞭子，讓他清醒一下。”

  可憐的武士就被拉下去抽了十皮鞭，打得皮開肉綻奄奄一息。但即使如此，他嘴裏還是喃喃地重複著“黑船”這樣的字眼。

  陸續有武士前來報告，直到第三撥武士，酒井宗世終於弄清事情原委。

  一條鋼鐵巨艦，高掛著南家艦隊的旗幟，公然闖入了江戶灣。守備海麵的幕府水師幾乎毫無抵抗就被擊潰。完全不知道是被什麽打的。隻見那艘大鐵船上火光一閃，這邊船就爆炸。短短半天，精銳無比的水師就全軍覆沒。

  為什麽？

  酒井宗世完全想不通。那可是幕府直屬水師，裝備了鐵甲艦和最新式西洋紅夷大炮的精銳部隊。和他們相比，來島水軍隻能算幾條小蝦米。

  那可是鐵甲艦！

  他錘了一下麵前的桌子，震得筆筒跳了起來。這毫無道理！他想，一定是前來報訊的武士弄錯了。海上戰鬥風雲變幻，沒看清旗號也是常有的事。說不定，是幕府水軍擊沉了李華梅的船。李華梅幹掉來島，手裏一定有繳獲的鐵甲艦。那些蠢貨看見鐵甲艦就以為是幕府水師，傻傻認不清楚。

  嗯、這麽解釋，就比較合情合理了。幕府水師精銳無比，怎麽可能敗呢？

  就在這時，突然轟隆一聲，大廣間的房子整個塌了下來。酒井宗世驚訝地抬起頭，看見著火的巨大屋梁朝自己壓下來，緊接著就是眼前一黑——

  沒有穿越這種好事，酒井宗世掛了。

  “敵襲！”

  “敵襲！”

  在周圍警備的武士們沒頭蒼蠅一樣到處亂跑，完全不知道襲擊是從哪裏來的。

  平白無故，大廣間突然就炸成了一團火球。廊下巡視的武士被炸得飛起來八丈高，掉到幾十米開外的池塘裏。

  有人匆匆稟報幕府將軍德川家光。剛炸了不到一個時辰，他就趕到現場。

  來得還是太晚了，等那位年輕將軍趕到現場，隻撿到酒井宗世半隻右手。手裏還死死捏著一管毛筆，墨尚未幹，大概正寫什麽東西。

  年輕的幕府將軍環顧四周，表情困惑。“這是怎麽回事？”他問道。

  無人能回答他的問題。誰都想不通，為什麽大廣間所在的位置會突然炸成一個大坑。

  “或許……裏麵有火藥？有人引燃了火藥？”一個非常年輕的武士猜測道。

  德川家光看了他一眼，搖搖頭“酒井卿沒那麽蠢，在平時辦公的地方放一堆火藥。”

  空氣中有濃重的硝煙味，確實很像火藥爆炸。然而這完全說不通。按照幕府法度，火銃所用的槍藥必須存放在遠離重要機關的地方，周圍必須有水池。酒井宗世這樣的重臣，身邊護衛無數。誰能避過無數雙眼睛，偷偷給他辦公的地方送一堆火藥？

  平心而論，德川家光不是一個愚蠢的幕府將軍。他曾經跟著爺爺德川家康一起上陣，見識過血腥戰場。然而一枚重達200公斤的巡航導彈從幾十公裏外的東京灣海麵飛來，準確命中酒井宗世辦公的地方。這事太玄幻了，不是他所能想象的。

  那是超越時代的武器，真不能怪他見識淺。

  紅色哥薩克號上，赤色先鋒慷慨激昂地宣示戰績，說剛才“狠狠地懲罰了資本主義惡徒”。它利用一些庫存零件修好了船上最大的那個喇叭，從此把那玩意當作自己的宣傳機器。

  船上大多數人對“赤鬼”的叫嚷早已習慣，隨便它叫喊，麵不改色。

  剛才有一隊巡防水師逼近，赤色先鋒一點不客氣，就給突突掉了。

  看著江戶灣海麵上熊熊燃燒的鐵甲艦，南曉搖搖頭。這些船太慢，在紅色哥薩克號的雙管快炮麵前簡直就是固定靶。赤色先鋒的瞄準無懈可擊。風偏、提前量、海麵波浪起伏……所有彈道因素都計算在內，又專門換上了燃爆彈。一炮一艘，絕無漏網。

  好多身經百戰的幕府水手，如今成了東京灣裏的餃子，在海麵上絕望掙紮。

  “撈幾個人上來，要地位高一點的，”南曉吩咐說，“寫一封書狀，讓他們帶給德川家光。告訴他酒井宗世是怎麽死的。告訴他酒井宗世為什麽死。然後告訴他……盡快投降。”

  他站在甲板中央，眺望著冒起濃煙的江戶城，說“告訴他們，明天這時候，如果德川家光還不肯簽訂和約，幕府就得換一個將軍了。”

  半天之後，一份書狀被戰戰兢兢地呈到了德川家光的書案前。

  作為初代將軍德川家康的愛孫，二代將軍德川秀忠的長子，德川家光從小就接受最優秀的漢學教育。眼前這份書狀，他看得清楚明白，根本不需要通譯。

  “混帳，無禮！”

  他用力錘了一下桌子，雙眼冒火，盯著眼前那些毛筆字。

  簡短的書狀，隻有寥寥幾百個字，要求卻異常苛刻。

  幕府將頒發朱印狀的權力全麵“下賜”給南家水師。從今往後，南家水師擁有日本所有港口的100專屬貿易權。所有外來商船，必須從南家水師這裏領取朱印狀，才能靠港補給和買賣貨物。

  這也太苛刻了，簡直是要讓幕府去死。

  是可忍，孰不可忍？不如召集旗本武士，與明國海寇奮力一戰？

  戰國亂世剛結束不久，硝煙還未散盡，又要再起兵戈了嗎？

  不、打不贏的，這根本就是不對等的戰爭。明國海寇掌握了可怕的武器，一旦選擇開戰，覆滅就在眼前。

  覆滅？

  是的、德川家光很確定幕府軍打不贏。

  酒井宗世的死，就是一個極度不祥的預兆。

  江戶灣上一支巡防水師的覆滅，更是替這場戰爭做了個最好的示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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