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 請賜一死
作者:白禾雀      更新:2020-03-01 19:20      字數:2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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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見我?

  蕭靖下意識地摸了摸後腦。你們請人的方式還真是別致,整天老這麽打來打去的,哪天真把我打傻甚至打死了怎麽辦?

  要請人就好好說話嘛,我這麽通情達理的人什麽事都好商量,便是龍潭虎穴也能闖上一闖,難道還不敢見人不成?

  仿佛是看出了他的心思,老人嗬嗬笑道:“老朽相請時是失了禮數。但事急從權,當時尚不知是否還有人黃雀在後,手下人又沒時間和您解釋,隻好如此了,還請公子不要介懷。”

  蕭靖嘴角抽了抽。他收起了臉上所有的表情,雲淡風輕地道:“還請老丈引路吧。”

  老人眯著眼應了一聲,輕輕推開了身後不遠處的木門。

  蕭靖理了理身上的衣服,緩步走進了那間屋子。

  燭火通明的房間裏坐著一個中年人。他的相貌算是俊朗,隻是神情有些憔悴,鬢角上漸漸開始花白的頭發也給人一種未老先衰的感覺。

  蕭靖本想仔細打量一下那人的容貌,誰知對方眼裏竟有一種莫名的威勢,讓他不知怎的就生出了惶恐的感覺,繼而主動避開中年男子的目光,稍稍低下了頭。

  將蕭靖引進來的老人也跟著進了屋。他默默地找了個角落垂首站定,那一動不動的樣子宛如一尊雕像。

  “你便是蕭靖麽?”中年男子先是出言相詢,而後又自言自語道:“沒想到你真的這般年輕……也就是二十出頭的年紀吧?

  別人看到蕭靖都要讚上一句“少年英才”什麽的,這人說話的語氣卻是怪怪的,甚至可以說有那麽一點點失望的情緒在裏麵。

  盡管心裏有些奇怪,蕭靖還是恭敬地施禮道:“晚生蕭靖,見過貴人。”

  能在關鍵時刻截殺神秘人,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人從刑部大牢運出來……他有這麽強大的能量,怎麽想都不可能是普通人吧?

  中年人微微頷首,道:“幾年前,我便聽聞你辦了個報社。當時本來沒太在意的,沒想到如今還真的成了氣候。我有些話想問,還請你如實回答,切不可不盡不實,明白麽?”

  蕭靖渾身上下忽然有點不自在。中年人的話語不怒自威也就算了,為什麽自己還會有脊背發涼的感覺?

  是了,一定是那個老人鬧的。其實在剛才對話的時候,蕭靖就感覺他和善的外表下隱隱藏著什麽,以至於他連走路都不敢和老人離得太近……是了,那一定是殺氣!

  他深吸了口氣又定了定神,才道:“貴人請問。”

  中年人緩緩地問道:“你究竟是何方人士,姓甚名誰,又為何來到京城?”

  蕭靖偷偷歎了口氣。

  自他來到大瑞後,曾有無數人問及這個問題。不過,大家都是在套交情時很隨意地問起,又隨著他的話接受了他的身份。沒人會去深究他的來曆,也沒人會把一個尋常的問題問得這麽嚴肅。

  蕭靖能感覺到氣氛的變化。他知道必須十分小心地回答,否則一個不慎就可能會有性命之憂。

  “蕭某乃是河東人士,自幼父母雙亡,被先師所收養。師父他老人家是山中的隱士,而蕭靖這名字的確是蕭某的本名。

  河東大旱前幾個月,師父駕鶴西去了。在下學業未成又身無長物,慢慢的便衣食無著了,隻好流落到了災民之中。後來,為了救出被拐的孩子,才一步步來到了京畿之地……”

  蕭靖平靜地講述著自己的“經曆”,而另外兩個人卻不那麽平靜了。由此,他似乎能感知到室內的溫度在下降,一陣寒意悄悄將他包裹在了中央。

  “我家主人已經查探過了,河東並沒有這樣一位隱士,也沒有哪位隱士有與你年齡相當的弟子。”老人臉上閃過一抹厲色,冷冷地道:“公子為何事到如今還要隱瞞實情,莫非有什麽見不得光的事情不便對人言說麽?”

  蕭靖聞言勃然大怒道:“老丈此言差矣。河東之地何其廣大,群山綿延中勝似人間仙境的所在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便是窮天下之力也未必能探尋到每一位隱世的高人,此事本就是人力所不能及。

  蕭某雖然出身粗陋,卻也知曉利害,怎敢在貴人麵前胡言亂語?

  再者,姓名乃是先師所賜,在下正想挑起師門的重擔,將所學的技藝和本門的傳承發揚光大,對這個名字萬分愛惜還來不及,又豈能隱姓埋名,做些鼠竊狗偷的事情?

  先師常常教導蕭某,為人須行正立直。在下時刻牢記先師的教誨,平日裏持身甚正,為人處世也無愧於心。此事不容他人妄自揣度,老丈萬勿再言!”

  中年人的臉上閃過了一抹訝色。

  老人卻仍舊不依不饒,提高了聲調道:“既然已經無從查起了,那也就是死無對證,公子自然怎麽說都是。嘿,剛才的話老朽權且一聽,是真是假自會有人評斷,一麵之詞可是做不得數的。”

  蕭靖亦冷聲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老丈切莫自負,須知世間事光怪陸離,任你見識多麽廣博,也不可能無所不知,蕭某的事更是這個道理。

  嗬,說來好笑,在下尚不知二位是敵是友,就在此聊上人生和身世了。不如直說了吧:若貴人信得過蕭某,你我便在此說上一夜也無妨;若您信不過,在下也不願多費唇舌與人交淺言深,還請速賜蕭某一死!”

  說罷,他先是向前一步一揖到地,接著又盤膝坐在了地上,微笑著擺出了“聽憑發落”的模樣。

  屋裏一下就變得落針可聞。

  見遲遲沒有人應聲,蕭靖幹脆閉上了雙眼。

  反正也是階下囚了,橫豎都要賭上一把。至於接下來的事,你們愛怎麽著就怎麽著吧!

  良久,似是在思忖什麽的中年人開口了:“也好,我暫且信了你。不過你能否說說,你的師門教的技藝是什麽?難道就是教你如何辦報紙,如何寫那些名為新聞報道的文章麽?”

  蕭靖昂起頭,自豪地答道:“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