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二章 淩公子
作者:白禾雀      更新:2020-03-01 19:20      字數:2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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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盼星星盼月亮的,提審的日子終於到了。

  蕭靖並不急著去吃斷頭飯,他隻是覺得與其在牢裏虛度歲月,還不如盡快見個分曉。若是能洗脫罪名,他還想早點回去辦公呢。

  各方博弈了這麽久,也該有個結果了吧?

  自己在刑部大牢蹲著的這段時間,各路大仙已經快把監牢變成鬥法的祭壇了,光是獄卒就換了一茬又一茬,很多人的臉他隻看過一次,後來就再也沒出現過。

  我就去堂上走一遭,你們都鬆口氣吧。

  蕭靖樂嗬嗬地隨著來提犯人的差人離開了牢房。他也算見過世麵的人了,刑部大堂什麽的還嚇不倒他。

  在牢裏他準備了無數種自辯的套路,預想並推演了所有可能的情況。一旦開審,他有信心像後世各種劇集裏自辯的嫌疑人似的,在大堂上暢快地揮灑一番。

  可以說蕭靖就等著審判開始了,甚至有點躍躍欲試和迫不及待。

  大牢距離刑部大堂有七、八裏路。上了囚車,他的臉上依舊帶著笑容,還有閑心對著路上熟識的人點頭致意。

  蕭靖的出現馬上就造成了轟動。許多人不顧差人的呼喝圍上前來,連擺攤的小販都暫時丟下了攤位,費盡力氣擠上來看熱鬧。

  誰讓蕭大社長是曾大鬧京城的名人呢。

  “官差押送人犯,閑雜人等退開了!”

  護送的差人努力維持著秩序,急得滿頭大汗。押送這樣的“危險人物”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否則再鬧出什麽亂子來,他們是無論如何都擔待不起的。

  這些人自然沒注意到,囚車上的蕭靖很是溫柔地對著某個角落笑了笑。

  人群中,邵寧和猴子跳著腳張望,而董小雅的淚水已在眼眶中打轉,夏晗雪更是咬緊了唇,櫻唇上已現出了血色。

  目光的接觸隻有區區的幾秒。在擦肩而過的最後一刻,夏涵雪拋卻了愁容,還給了夫君一個燦爛而嬌豔的笑臉。

  蕭靖這才轉回頭安心地閉上了眼睛,似是對周圍的一切再也不感興趣。

  一隊人繼續前行,眼看著接近了刑部的所在,周圍的百姓變得愈發稀少了。就在此時,忽有一騎飛馳而來,來人在押送隊伍前頭勒馬,將一紙文書送給了帶隊的官差。

  差人讀過文書,臉色猛地變了。他用力揮了揮手,道:“大人有令,將人押回大牢去!”

  一眾官差大惑不解,領頭的差人待送信的人走了方才小聲對身邊的人道:“當差幾十年,從未見過要過堂的人犯半路被送回去的。”

  不明白歸不明白,但他也隻能聽令行事,調轉了囚車奔著來路而去。

  最不淡定的人還是蕭靖。

  囚車上的他把嘴巴張得老大,一臉的不甘與不滿。

  老子都把自己腦補成在堂上舌戰群儒的名士了,你們就給我幹這個?

  劇本不對啊!

  這次回去,指不定又要有多長時間不見天日了……也罷,興許這是嶽丈做了什麽努力,說不定過不了多久官府就會放人了,還是等等看吧。

  想到這,蕭靖才算心平氣和。他不知道的是,眼前發生的一切都源於半個時辰前的一次對話。

  皇宮。

  陳伯銳的禦案上是堆積如山的奏折。偏殿裏很安靜,偌大的地方隻有三個人,除了他和侍立在一旁的小黃門,還有個人跪倒在地上,不發一言地保持著一動不動的姿勢。

  良久,埋頭批閱奏折的陳伯銳才放下了筆。他看了眼麵前跪了已有小半個時辰的年輕人,緩緩地道:“文兒,你這便平身吧。”

  他工作起來非常投入,以至於常常會忘記了時間,甚至會忘記還有人在殿中候見。

  那人這才稍稍抬頭,笑道:“謝父皇。”

  如果蕭靖看到這張臉,一定會大吃一驚:這不就是報社裏的淩公子麽?

  當年“淩公子”在招聘會時拿著所謂“六宗罪”來到報社質問蕭靖,後來為了接觸鏡報的工作,他又以編輯的身份加入了報社。

  平時,他一個月裏可能隻會出現五、六天,並沒有太大的存在感,接觸到一些秘密的機會也不多。再者,這人工作起來勤勤懇懇,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與大家也都處得來。

  因此,蕭靖明知道他的來路不簡單,卻也沒有過多地查訪和追問,隻是把他當做一個普通同事。

  實際上,所謂的“淩公子”不過是個幌子。

  陳仲文,陳伯銳第十子,封樂陵王!

  淩公子這稱呼也由此而來。

  陳仲文試著想站起來,但人跪得久了手腳有些麻痹,於是他在小黃門的攙扶下才站穩了身子。

  “你與朕也有些日子沒見了吧?”陳伯銳品了口茶,微笑道:“不知課業可曾落下?你母妃還安好麽?”

  陳仲文躬身道:“回父皇,兒臣的課業從不敢放下,前些日子和兄弟們一起受師傅的考校,兒臣還拿了優等。母妃那邊一切都好,謝父皇掛念,隻是……”

  他踟躕了片刻,還是鼓起勇氣道:“母妃有一年多沒單獨見到您了,雖然賞賜、月例樣樣都不缺,但她時常記掛父皇,盼著您能過去看看……”

  說這番話時,隻能微微抬起頭的陳仲文不斷用餘光捕捉著父皇的神情。在陳伯銳的臉色變得越來越凝重後,他不得不乖覺地閉上了嘴巴,咽下了還未說完的話。

  短暫的沉默後,陳伯銳臉上的不悅漸漸散去了。他輕輕歎了口氣,神色中也多了幾分柔和:“朝廷的政務極是紛亂繁重,朕夜以繼日地坐在這案牘前處理,也隻能做到沒有什麽疏失,哪還有時間與人共享天倫?

  先皇將這萬裏河山托付於朕,朕自要為陳家守好這份基業。至於別的事……朕自有主張,皇兒以後不必再提。”

  陳仲文連忙拜服於地,恭敬地道:“江山社稷為重,是兒臣失言了。父皇勤政愛民,古之聖君不能及也。不過,也請父皇保重龍體,切莫過於勞累啊。”

  陳伯銳隨意擺擺手,道:“朕知道了。你可知朕今日喚你來所為何事?”

  陳仲文眸光一閃,低著頭道:“兒臣不知。”

  陳伯銳輕笑兩聲,問道:“你在那報社做得如何,可還稱心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