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交給俺吧!
作者:白禾雀      更新:2020-03-01 19:17      字數:2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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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在街上,蕭靖的腳步異常沉重。

  但凡有一線希望,就要盡最大的努力。可是,為什麽等待他的總是這樣的結果?

  莫非,這一切都是逆天而行,所以隻能徒勞無功?

  蕭靖狠狠地咬著牙。不可能!就算真的是這樣,我也要把這無形的牢籠掰開一個口子!

  他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了一道倩影。很快,他抬起頭望向了湛藍的天空,原本鋒銳的目光柔和了許多。

  我還是個幾乎一無所有的窮小子啊。

  蕭靖正在胡思亂想時,有個人氣喘籲籲地跑到了他身前。來人看了蕭靖一眼,小心翼翼地道:“這位可是蕭公子嗎?”

  這句話很讓人出戲。天空中那些粉紅色的泡泡還有心中剛剛燃起的雄心壯誌頓時都化為了烏有,被人倉促扥回現實中的蕭靖愣了一下,才道:“正是在下。”

  “公子,俺爹請您回去。”

  說話的中年男子十分恭敬,眼中也充滿了感激。剛才出門前他又問了句“這人是誰”,他爹簡單地描述了一下來人的樣貌,也說出了自己的猜測。如果爹的想法沒錯,那麵前這個年輕人很可能是自己全家的大恩人。

  離開前,蕭靖曾猜測過:張老漢會不會回心轉意?左想右想,他也隻是覺得這事有可能會發生,卻沒想到它這麽快就發生了。

  “好,咱們回去吧。”反應過來的蕭靖轉身就走,以至於中年男子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跟在了他身後差不多半步的地方。

  重新進了門,隻見張老漢和兒媳還有小孫子都已經守在了院子裏。

  蕭靖剛要開口,張老漢顫顫巍巍地捧出了一張紙,道:“蕭公子可識得這東西麽?”

  識得,怎麽會不識得!這不就是我在樂州城發的東西麽?

  蕭靖點頭道:“正是在下所書。”

  紙的一邊缺了一塊,想是被小孩子不慎撕去了。他稍微想了想,朗聲道:“如果我沒記錯,這裏寫的應該是‘還有些人在失去家人後並沒有什麽特別的表現。唯一的變化就是,一家老小短時間內不用挨餓了’……嗯,沒錯!”

  當時,他寫好原稿後把這篇報道抄寫了很多遍。到了現在,雖然很難倒背如流,但想要憶起其中的某個段落,卻也不難。

  張老漢熱淚盈眶地道:“恩公啊,若不是您,俺孫兒早就不知被販到何處了,又豈能有一家團圓之日!”

  他二話不說帶頭拜倒,身後的一家三口也慌忙跟著拜了下去。

  有了上一次直接懵逼的經驗,這次蕭靖總算快速地做出了反應。他搶上去攙住了老人,高聲道:“老人家,您折死我了,快快請起!”

  老淚縱橫的張老漢說起話來帶著哭腔還夾七夾八的,蕭靖也沒聽出什麽頭緒。幾個人把他扶到一邊勸慰了半天,老人的情緒才穩定了一些,蕭靖也得知了被人當做恩人的緣由。

  原來,張老漢一家就住在河東。大旱之前,他已找人捎信回去,希望家人搬來長渦鎮。老婆子前兩年就沒了,兒子和兒媳一商量,也決定動身。誰知,搬家所牽涉的事情實在太多,三人被拖住了,遲遲沒能出發;待他們上路之時,旱災早已愈演愈烈。

  因為上路前早有準備,所以三人帶了不少盤纏和幹糧,一路上倒也沒吃什麽苦。不過,災禍很快就來了:某天下午,一對父母驚恐萬分地發現剛剛還跟在身邊的孩子突然不見了!

  張老漢的兒子拭著眼睛道:“俺跟渾家瘋了似的找了好幾天,都不見人影。那會,俺真的想在路邊找棵樹一頭撞死!孩子不見了,俺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後來,痛不欲生又渾渾噩噩的兩人抱著一線希望來到了樂州。他們才尋找了半天,就聽到了消息:有人寫了份東西到處發放,樂州城內群情激憤,官府要捉拿涉嫌略賣與和誘的的人牙子!

  抱著試一試的心理,他們趕到了一處災民聚集的地方。僥天之幸,孩子真的在那裏!

  張老漢的兒子百感交集,泣聲道:“那次俺就想,要是還找不到兒子,這天就要塌了。誰知,真的看到他了!俺渾家哭著喊了一聲‘兒啊’,就暈過去了……”

  一家人終於團圓。夫妻倆不知從哪裏搞來了那張樂州城內人人都想留存的字紙,又當做寶貝一樣收藏好,才踏上了奔赴長渦鎮的旅途。

  聽了人家的故事,蕭靖很是不好意思的搔了搔頭。自從穿到了大瑞朝,他就淨給人當恩公了。前有董小雅,後又張老漢,以後可別再冒出來個什麽人。雖然他已知道該怎麽做,卻還是不太習慣麵對這樣的場麵。

  “適才一拿到報樣,小老兒就認出了公子的字跡。”張老漢緊緊攥著蕭靖的手:“這種行文,俺也從不曾在別的地方看過。所以,一眼認準了,您是俺家的恩人!”

  因為職業的關係,張老漢除了那些萬年不變的暢銷書以外,還要接觸到不少名家的新書或是手抄本。天長日久,自然對字體極為敏感。再加上蕭靖所寫的毛筆字頗有些自成一體的感覺,兩相對照,他很快便發現了其中的奧妙。

  再說,蕭靖寫的白話文又與這個時代的白話有一些明顯的區別,那與眾不同的風格還是有著很高辨識率的。

  “恩人什麽的,實在不敢當,蕭某隻是做了些應該做的事。”蕭靖微笑道:“是他自己有福氣,才能跟爹娘聚到一起。也是多虧了叔叔嬸嬸,若是你們放棄了孩子,又怎能把他找回來?”

  張老漢根本就不想聽蕭靖自謙。他看著兒媳,問道:“中午做了多少菜?”在得到了不算滿意的答複後,他又指著兒子喊道:“快,趁著時辰還早,去回風樓定一桌酒席!”

  可憐的蕭靖終於又有了打牙祭的機會。不過,就像軍訓吃飯前要在食堂外麵唱歌,公司年會吃飯前要先聽領導講話一樣,奔向美食的道路往往是充滿坎坷的。

  “以後蕭公子的事,就是小老兒的事!”張老漢一隻手端著酒盅,另一隻手以根本就不怕酒水灑出來的力度捶著胸:“印報紙那事,就交給俺了。蕭公子,您盡管吩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