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之後，宋晚薇立刻撥通了阮廷琛的電話。

  電話響了十幾下，自動掛斷。

  宋晚薇皺眉，繼續撥打。

  就這麽打了三四次，電話才接通。

  聽見電話接通的一瞬間，宋晚薇立刻開口道：“廷琛，你那邊怎麽樣，怎麽現在才接電話，很忙嗎？”

  對方沉默了片刻，才出聲，卻不是來自阮廷琛的。

  “抱歉，阮夫人，我是阮總的秘書，您還記得我嗎？”是個很年輕的男聲。

  宋晚薇對這個小秘書確實有點印象，是新來的大學畢業生，好像能力挺出眾的，所以受到阮廷琛的信任，提拔很快。

  “哦……你是小陳？”宋晚薇按著記憶問道。

  “對，是我。”小陳發現宋晚薇還記得自己，有些驚喜。隨即他又帶著歉意說道：“阮總最近真的很忙，除了吃飯睡覺都在工作，而且經常工作到大半夜。他的手機現在都是我在保管，這段時間可能沒辦法和您聯係了。”

  宋晚薇聽完這話，立刻緊鎖眉頭。

  “這麽嚴重？”她感到難以置信：“就算是很忙，接個電話的時間總是有的吧？哪怕隻說一句話，或者幾個字，我隻想聽聽他的聲音。”

  小陳還是說道：“對不起，阮夫人。現在阮總正在工作，他工作的時候不允許我們入內。”

  最後，宋晚薇無可奈何，隻能放棄。

  她隱隱覺得有點奇怪，自從她認識阮廷琛以來，即便是阮廷琛最忙的時候，也總是記得給家裏打個電話，哪怕隻是寥寥幾個字，可這次怎麽就嚴重到這種程度了？

  難不成，墨城那邊的事情已經發酵到無法收拾的地步了？

  可惜，宋晚薇並不知道這種事情要怎麽應對，即便是她和阮廷琛取得聯係，也沒有辦法提供幫助。

  她歎了口氣，看著手機界麵全都是自己發過去的消息，沒有一條回信，她心裏有些失落，同時又對阮廷琛的狀態感到十分擔憂。

  這天入睡之前，宋晚薇隻覺得眼皮一刻不停地跳，她心如擂鼓，總害怕會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心心念念都是阮廷琛。

  可直到第二天早上，她接到一通電話，才發現事情並不是處在阮廷琛身上。

  是林總打來的電話。

  “晚薇，真真他……走了。”

  林總的聲音雖然有些哽咽，但是異常冷靜。

  宋晚薇當即就聽見一陣耳鳴，她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時間仿佛都靜止了。

  “您是說……林真他……”

  “真真去世了，就在昨晚，三點半的時候。”林總說道：“如果你有時間的話，要不要再來一趟豐市？”

  這一整天，宋晚薇過得都恍恍惚惚的。

  她毫無知覺地起床洗漱，毫無知覺地收拾東西，正要往門外走的時候，才想起自己沒有訂機票。

  阿姨看見宋晚薇這個樣子，擔心地上前來問道：“夫人，是出什麽事了嗎？您要去哪裏啊？”

  “我要去一趟豐市。”宋晚薇目光沒有聚焦，拿著手機的手都有些發抖，費了好大工夫才定好機票。

  “豐市……哦，就是您之前去當營養師的地方。怎麽現在又要去呢？”阿姨又問道。

  “他走了。”宋晚薇突然說了句阿姨聽不懂的話。

  “誰？”

  “林真，我的客戶。”

  終於把這句話說出來，宋晚薇感覺靈魂都被抽出來大半。

  雖然相處的時間加起來也不算太多，但是宋晚薇早就把林真當成了自己的弟弟，對於宋晚薇來說，林真早就不是一個客戶那麽簡單的存在了。

  其實她早就應該知道的，林真的情況，能活到二十多歲已經很不容易了，她以前就覺得林總有些自欺欺人，太過理想了。現在回想起來，她又何嚐不是呢？她們都在幻想林真能夠一直活下去，哪怕是辛苦地吊著生命，也要多活很多年。

  然而事實就是如此殘忍，林真的情況和醫生說得沒有太大差別，他就這樣去了，在這樣大好的年華。

  連宋晚薇都感到心痛無比，更不用說林總了。

  況且，她還要操持林真的後事，白發人送黑發人，將這件事一次次說出去。

  一路風塵按下不談，宋晚薇來到豐市，已經是熟門熟路找到了林宅。

  她一進門，就發現屋子裏變了樣。

  不是說格局或者裝潢變了，而是屋子幾乎快空了，所有的家具都被搬走，顯得空落落的。

  宋晚薇到達的時候，剛有兩個工人搬走長沙發，他們離開之後，屋中隻剩寂靜。

  “宋小姐，您來了。”趙阿姨還在這個家裏，麵色也很不好。

  “嗯。”宋晚薇點點頭，悲痛不言而喻。她問道：“林總呢？”

  “在樓上，少爺的房間裏。”趙阿姨說道：“林總說要親自給少爺收拾房間。”

  宋晚薇點點頭表示理解，然後上樓去找林總。

  來到林真的房間門口，宋晚薇敲敲門：“林總，你在裏麵嗎？”

  過了好一陣子，裏麵才傳來一陣腳步聲。

  哢噠一聲，門開了。

  宋晚薇看著從裏麵走出來的人，頓時心驚膽戰。

  短短時間不見，林總看著像是蒼老了十歲，頭上的白頭發越來越多。

  “晚薇，你來了。”林總似乎是想要笑一下，但是失敗了。

  “進來吧。”她說完，就轉身進了房間。

  宋晚薇跟著走進去，發現地上很多打包盒，屋子空了不少，應該是東西都打包進去了。

  環視一周之後，宋晚薇跟著林總坐在地板上，看著她收拾一副網球拍。

  “我知道這孩子喜歡滑板，倒是不知道他還喜歡打網球。”宋晚薇說道。

  “他是很喜歡網球，但是一次都沒有打過。”林總說道：“他不能跑不能跳，玩個滑板我都會罵他，更不用說網球了。”

  宋晚薇沉默了。

  “現在想想，他二十多歲的年紀，喜歡這些難道有罪嗎？早知道是這樣，當初他想做什麽，我都該讓他去做。”林總這樣說道。

  沒有歇斯底裏，隻有平淡無波。

  但就是這樣的林總，更讓宋晚薇感到心驚。

  麵對大喜大悲如此平靜，反而是件反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