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副勢在必得的樣子似是感染了劉賀和殷離，他們倆也像打了雞血一樣，亢奮的附和祁景玨。

  殷離道：“我們唯太子殿下馬首是瞻。”

  祁景玨內心變得充盈，也有了些底氣。

  他大手一揮，“孤讓人備了好酒好菜，殷大人和劉將軍陪孤好好吃最後一頓，吃完我們商量兩條可靠的進攻路線。”

  “是，殿下。”殷離恭恭敬敬道。

  他們各懷心事，飯桌上也比較壓抑。

  祁景玨備的酒是好酒，但他們三人連半瓶都沒喝到，飯局接近尾聲時，太傅也到了東宮。

  他身上披著一身黑色的披肩，戴著鬥笠蒙著麵，行動極為小心翼翼。

  在東宮看見殷離和劉賀，太傅也不意外。

  他對殷離始終有意見，但太子殿下對殷離深信不疑，他這身老骨頭，反倒不好據理力爭。

  能做的就是和太子殿下裏應外合。

  太傅教導祁景玨多年，見麵時那些虛禮早就少了，被祁景玨迎接進偏殿，還遞上了一杯燒酒。

  “這杯酒孤敬您，感謝太傅對我的支持和信任。”祁景玨發自內心的說道。

  太傅仰頭將酒一飲而盡。

  “皇上今日隻清醒了三個時辰，但對於太子殿下和慎王殿下的動向還是頗為關心，另外著重問了留在殷府的暗衛有沒有監視到什麽。”太傅向祁景玨匯報宮裏的情況。

  祁景玨濃眉橫成了一條線，“東宮外側也有父皇的暗衛，父皇沒問監視到我什麽了嗎？”

  “東宮外側暗衛今日午時，皇上下令撤了。”太傅道。

  “您可知道原因？”祁景玨疑惑。

  按理說，父皇應該對他起了疑心，要是抓到一丁點把柄，禁衛軍就會封鎖整個東宮，他就會被五花大綁進大理寺。

  “皇上這兩日在準備傳位詔書。”太傅如實說。

  祁景玨眉眼間全是驚訝。

  “還有更具體的消息嗎？”他問的比較隱晦。

  實際上就是想知道，父皇到底是想傳位給他還是祁景川。

  如果是祁景川，那他下月初三，行動照舊。

  如果依舊是他繼位，那他就隻需要改變策略，拖住祁景川即可。

  “沒有，皇上有自己的考量，我進不去內宮，要是殿下想知道更詳細的內容，或許可以問問盛老。”話落，太傅把視線轉移到了殷離的身上。

  那種打量的目光讓殷離覺得很不舒服。

  他麵容寡淡，向太傅露出一個笑容，“太傅為何這樣看著我？”

  “盛老是殷大人向皇上推薦的，皇上身體的情況盛老再清楚不過，據我所知，皇上在內宮擬傳位詔書時，宮內隻留了盛老一人。如今殷大人為太子殿下做事，盛老又是殷大人的人，想來能知道一些旁人不會知曉的事情。”太傅話中有話。

  “哦？”殷離拖長尾音饒有興致的反問。

  太傅嘴角抽了抽，“都十萬火急的時候了，殷大人就別有閑情逸致了，盡快打探到傳位詔書上的內容才對！”

  殷離聳聳肩，“我會問盛老的，但我覺得，太傅還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傳位詔書如此機密的事情，皇上是什麽人，自然不會讓盛老接觸到。”

  話音甫落，他輕輕嗤笑，頓了頓，接著道：“何況，我是太子殿下的人，皇上心知肚明。”

  他巧舌如簧，把太傅也說的啞口無言。

  祁景玨哪裏會聽不出來殷離這是敷衍推辭的話，但他時間不多，做兩手準備總歸是有備無患的。

  “先別糾結此事，三位隨孤來，我們商討進攻路線。”祁景玨下令，太傅和殷離之間的小小意見分歧也就此終止。

  “太子殿下目前有多少兵馬，死士？”殷離問道。

  祁景玨沒回答。

  他隻需要殷離在下月初三時，把祁景川約出來，他拖住即可。

  “這個殷大人不需要知道。”祁景玨微微不悅。

  殷離：“……”

  祁景玨打開了城防圖，指著東南西北的四個主城門道：“孤打算兵分兩路進攻，一路提前行動，吸引皇宮禁衛軍的守備，另一路趁其不備時直接殺入。”

  太傅全身都抖了抖。

  還沒到下月初三，他就已經能預見那一日皇宮內屍橫遍地，鮮血橫流，觸目驚心的樣子了。

  一直沉默的劉賀終於找到了自己的用武之地，他提問：“太子殿下，我是去吸引宮中守備的注意力還是做進攻的主力軍？”

  “前者。”祁景玨淡淡道。

  簡而言之，祁景玨還是不信任殷離和劉賀。

  劉賀點頭，“臣這幾日會加強訓兵。”

  祁景玨掃了殷離一眼，指了指城防圖的外圍，“殷大人，下月初三，孤會把慎王約出來，你負責拖住慎王，讓他回不到城內。”

  殷離問：“拖多久？”

  “拖到孤的兵攻入皇宮。”

  那時候就大局已定，即使祁景川回了皇宮，也回天乏術。

  “好。”殷離答應的暢快。

  “孤這幾日會趁著宮中交換守衛時，送進去一批人，供太傅差遣，西門的守衛向來少，換成孤的人應該不難，從裏麵打開宮門，孤會直搗黃龍。”祁景玨墨瞳裏泛著凜冽的光，有幾分狠勁。

  殷離注視著祁景玨的樣子想，如果誠帝當初不那麽殘忍的奪走天下，或許祁景玨和祁景川之間，真的會出一個好皇帝。

  但，沒有如果。

  他要親眼看著祁景玨跳進火坑，自焚。

  然後他們父子三人，互相殘殺。

  這樣才能慰藉為了守衛前朝死去的將士之魂。

  帶著濃鬱的恨意陷入沉思的殷離，他的手都不自覺的握成了拳狀。

  而祁景玨將這一切看在眼裏，他調侃殷離，“殷大人似乎對皇宮也恨之入骨，能說說原因嗎？”

  殷離麵容平靜，情緒早就收斂好，他不鹹不淡道：“隻是突然覺得殿下不容易，和自己的父親，兄弟走到了這一步。”

  這是祁景玨的逆鱗。

  頃刻間，祁景玨臉色極其差。

  他惡狠狠道：“孤的私事，就不勞殷大人操心了。”

  “是臣多慮。”殷離不卑不亢，麵無表情。

  祁景玨指了指門口，下了逐客令，“你和劉將軍走吧！孤現在不想看見你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