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穆婉寧的認知裏，於自己有恩，幫助自己的人，對自己好的人，都值得她發自內心的說出“感謝”二字。

  對武安侯，娘親，祖母亦是。

  穆婉寧笑著試圖用其他的話題轉移殷離的注意力，但失敗了。

  殷離瞳孔裏氤氳起濃重的凜冽的光，完完全全將穆婉寧籠罩。

  她嘴巴微微張開，半晌後乖巧道：“說過。”

  殷離嗤笑：“阿寧不長記性。”

  穆婉寧點頭如搗蒜。

  她給自己辯解：“離哥哥，我是誠心誠意的。”

  殷離狹長的眼底多了些無奈，他知道穆婉寧在糾結什麽，略一思忖，直截了當道：“阿寧，我年長你幾歲，這點時間裏我積累了財富，底氣，可靠的人脈網還有軍隊，我愛你，無論為你做什麽，最後得到了什麽樣的結果，都是我心甘情願的，你不要覺得不平等，甚至想方設法的，盡你所能的，給予我同等的匹配的幫助，等到我拿回屬於我的天下，到時候你還願意陪我細水長流，一起奔赴我們要的未來，我不介意每天和你多說幾次謝謝。”

  “我們在一起是權衡利弊之後最佳的選擇，不是錢貨兩訖的交易，你做我夫人，就是我親人，保護你，愛護你家人是我的義務，當然，你的時間，精力，身體我都會占用，這是你的義務。”

  “明白了麽？阿寧？”殷離蹙眉問。

  這還是穆婉寧第一次聽殷離說這麽多的話，她眨了眨眼睛，囫圇的答應：“明白了。”

  殷離手指用力，按壓在穆婉寧的臉頰上，按壓出了一絲絲紅意。

  他驀地低頭，鋪天蓋地的吻淹沒了穆婉寧。

  這次的吻和以往的不同。

  殷離似一頭凶狠的獅子，直接啃咬穆婉寧柔軟的唇瓣。

  穆婉寧下意識的抵抗，但她的手抵在殷離胸膛的位置，感受著他胸腔裏那顆沉穩有力加快節奏跳動的心，一時之間忘記了反抗。

  殷離最後懲罰性的咬破了穆婉寧的嘴唇。

  一股甜腥味瞬間蔓延至兩個人的唇齒間。

  穆婉寧好看的眼睛裏起了一層霧氣，再看著殷離時，就有那麽幾分委屈。

  殷離似笑非笑：“以後再說一次謝謝，我就這麽親一次，咬破一次，阿寧可以盡管試試。”

  “……”

  是那種細微的疼痛，穆婉寧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嘴唇，露出了一個自以為很凶的眼神，“我不想理你了。”

  言罷，她就加快步子向慈安堂走。

  殷離不緊不慢跟在穆婉寧身後，他滿臉寵溺，他的阿寧剛才奶凶奶凶的，煞是可愛。

  穆老夫人自從知道穆婉寧有身孕後，抄寫的經書都是為自己的重孫祈福的經書，這些日子，抄了一遝，摞在慈安堂供奉佛像的桌上。

  穆婉寧一進去，就看見那些經文。

  她內心暖融融的，從背後調皮的抱了一下祖母。

  “寧兒回來啦。”

  穆老夫人溫和的問了一句。

  “是，這幾日就暫時住在侯府，等娘親生辰過了再回殷府。”穆婉寧道。

  穆老夫人的胳膊肘在穆婉寧小腹的位置輕輕碰了一下，“這就是最好的禮物。”

  穆婉寧嬌羞，軟糯糯的嗔了一聲：“祖母。”

  “好了，幫你保密。”

  殷離就在門口等候，隱約能聽到裏麵有斷斷續續的談話音，但聲音模糊，他聽不清談話內容。

  等到穆婉寧扶著穆老夫人一同出來時，他才趕緊向穆老夫人行禮。

  穆老夫人順勢把自己另一隻胳膊搭在殷離的手上。

  “我年紀大了，你爹也剛卸甲歸田，武安侯府瞬時沒落，你娘親的生辰就不大辦了，交給你們倆來操辦，如何？”穆老夫人詢問穆婉寧和殷離的意見。

  “沒問題。”殷離慷慨的答應。

  “祖母，邀請的賓客名單您擬出來，我好過去和娘親商量一下。”穆婉寧道。

  “早就擬好了。”穆老夫人朝後看了一眼，跟在她身邊的嬤嬤心領神會，立即將穆老夫人擬好的名單交給穆婉寧。

  幾人同行去了前院，見穆婉寧的娘親。

  今日天清氣爽，溫風和煦。

  武安侯夫人一早聽說穆婉寧和殷離都回了侯府，倒是提前備了些年輕人喜歡吃的蜜餞。

  著實沒想到穆老夫人會一同前來。

  許久不見娘親，穆婉寧總感覺歲月在娘親臉上留下的痕跡愈發的明顯。

  眼角的皺紋，還有過於明顯的黑眼圈。

  “娘親。”穆婉寧輕聲喊道。

  “寧兒和殷離回來啦，快進屋。”武安侯夫人笑容可掬，比劃了個手勢，目光越過穆婉寧直直的看向穆老夫人，她唇角勾起，“媳婦見過母親。”

  “不用這些虛禮，往年你的生辰都是柔兒操辦的，柔兒已經不在了，寧兒如今已經嫁人，且是狀元夫人，而且是清河縣主，今年你的生辰我交由寧兒來操辦。”穆老夫人坐在主位上，斷斷續續道。

  武安侯夫人臉色不大好。

  她沉默了片刻，糾結道：“母親，柔兒剛沒，我今年的生辰宴就免了吧。”

  穆老夫人臉上表情一僵。

  她涼薄的目光注視著自己的兒媳婦，嫁進侯府多年了，確實也挑不出錯處，為人處世，都盡職盡責。

  可惜，在寧兒和柔兒這件事上，結下了一本糊塗賬。

  “因為一個外人，就把你原本的計劃取消，值得嗎？”穆老夫人言語刻薄。

  外人？

  武安侯夫人瞳孔驟然放大。

  她掙紮道：“母親，那是我養了十幾年的女兒。”

  “夠了！要不是穆婉柔，寧兒能被放在荒山野嶺那麽多年嗎？過去的事情不要再提，我說她是外人就是外人，現在你要為了一個死人和我們所有人作對？給了你時間讓你放淡對穆婉柔的感情，也提醒過你不要嬌縱她，最後什麽樣的後果，都該自己擔著！而不是讓別人為了你愚蠢的行為付出代價，你欠寧兒的這輩子都彌補不了！”穆老夫人懂了怒，音量都忍不住拔高了幾個度。

  偌大的屋子霎時間靜的落針可聞。

  穆婉寧怕祖母和娘親因為這事兒吵起來，便主動上前勸解穆老夫人：“祖母，別生氣，姐姐已經去世了，就別再說戳娘親心窩子的話，娘親生辰臨近，她不想操辦，就不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