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願者上鉤
作者:鳳清天      更新:2021-08-21 01:53      字數:2110
  這一手舉重若輕,讓祭酒的心頭微微一咯噔。

  他總覺得,自從聽了方才那話之後,雖然這位殿下麵上沒有流露出什麽來,但卻周身的氣勢卻愈發森寒起來。

  祭酒更深地垂下頭去,不敢在這個時候有絲毫的冒犯。

  “這幾日抓到的人呢?”

  冷漠淡然的聲音悠悠從上位傳來。

  祭酒忙收斂心神,恭敬答道:“都已經扣下審問了,前幾日夜裏那幾批人已然招供出背後主使,太子派了兩批,慎王派了一批人,至於昨夜的那些……”

  他露出幾分為難的神色,隻得硬著頭皮繼續道:“恕臣無能,昨夜潛入的並未留下活口,還……還跑了一個。”

  說著,祭酒深深垂下頭去,麵上盡是羞愧之色。

  “無妨。”對此,殷離似乎早有預料,態度很是寬和,“若是當真讓你一審便都招供了,那皇室豈不是無人可用?”

  他語氣中帶著幾分嘲弄,口中說著這等大逆不道之言,卻仿若理所當然一般。

  見他神色淡然,祭酒原本提著的一顆心也放了下來。

  他沉吟片刻,蹙眉道:“可是殿下,若是讓逃走之人回去通風報信,讓人發現這其中有詐,那我們計劃豈不是便起不了作用了?”

  “有詐?”殷離冷冷一勾唇,“堂堂傳國玉璽,有些人暗中護著,不是應該的嗎?”

  他這般一說,祭酒斂眸思慮片刻,便恍然明悟,撫掌笑道:“殿下說的是!就該有人守著才是。”

  說著,他還隱隱露出幾分興奮之色,摩拳擦掌道:“這麽說來,我們行事盡可以再大膽些……對,就這樣!我這就去調派人手,隻要他們還敢再來,定讓他們有來無回!”

  殷離但笑不語,將這些事放手交由祭酒布置。

  既然誠帝一直對失蹤的傳國玉璽耿耿於懷,那他便給他個機會,暗中將玉璽被先帝藏在會館的消息傳了出去,不怕祁氏族人不動手。而他隻需要以靜製動,坐等敵人自投羅網即可。

  如今春闈將近,會館中來來往往的盡是來京參加春闈的貢生,最是混亂。

  這個時候,就是最方便動手的時候。

  即便明知是局,有玉璽這個魚餌在,何愁大魚不上鉤?

  正當祭酒兀自喋喋不休之時,外間陡然響起一陣嘈雜。

  “慎王殿下!殿下,您請稍等片刻,祭酒大人正在休憩!殿下!”

  驚慌的阻攔聲連帶著快速迫近的腳步聲一同傳來,殷離與祭酒對視一眼,起身扭動一旁書架上的機關,閃身消失在書架後的暗門之中。

  哐當!

  一聲巨響,房門被人猛力從外間推開。

  祁景川大步入內,便見到祭酒站在書架前,受驚般回頭望過來,訝然道:“慎王殿下,您這是?”

  祁景川依舊是往日裏溫和儒雅的模樣,好似方才粗魯地踹門而入根本不會他一般,笑著望向祭酒:“聽聞守門的下人說先生正在休息,怎麽,先生是剛醒不成?”

  祭酒放下手中捧著的書,揉了揉額頭,歎息道:“讓殿下見笑,老夫上了年紀了,說是休憩,也就是打個盹的功夫就醒了,哪裏睡得著?”

  對這話,祁景川不置可否,隻道:“未曾打擾先生休息便好。”

  他的目光在方才祭酒站立的書架前凝住片刻,又不動聲色地掃過室內各個角落,確實沒有捕捉到什麽不同尋常的痕跡,眉頭幾不可見地蹙了下

  “殿下這般匆忙的來老夫這裏,不知有何指教?”

  見祭酒開口,祁景川隻得訕訕收回目光來,“春闈將近,父皇有意請先生出山,任本次的主考官,特命本王親自來一趟,請先生入宮商議春闈之事。先生,請吧。”

  祭酒目光中劃過幾分詫異,春闈的主考官曆來是各派爭破頭的香餑餑,怎麽會輕易落到了他的頭上?

  心中驚詫,祭酒麵上卻隻露出驚喜之色,當即對著皇宮的方向三稽首,道:“陛下龍恩浩蕩,臣愧領命。”

  旋即,又對祁景川道:“殿下稍後片刻,容臣去換身衣裳,便隨殿下進宮麵聖。”

  祁景川自然很是好脾氣的點頭應下了。

  後堂中,祭酒將寫著這個消息的特製信箋在信鴿腿上綁好,站在窗口處看著信鴿飛遠,才抬手將窗楞闔好,理了理衣袍上的褶皺,轉身走了出去。

  望春樓,天字號雅間內。

  穆婉寧推門而入,隨手將撐著的傘放在一旁,顧不得抖落了肩頭沾染的零星雪花,便急急問道:“怎麽了?這般急著喚我過來,可是出了什麽事?”

  她的語氣中還帶著匆忙過來的急促喘息,吐息消融在被地龍烘得暖融融的室內,麵頰上也染上幾許緋紅,顯然是急著過來。

  但待到她看清室內的情景,卻有些遲疑起來。

  實在是室內端坐抿茶的男子姿態太過悠閑從容,實在不像是出了什麽大事的模樣。

  “怎麽跑的這般急?”殷離好笑地瞧著穆婉寧略顯狼狽的模樣,動作自然地抬手替她拂去肩頭的殘雪。

  穆婉寧並未察覺到他的動作有什麽不對,細細打量了一番,確認殷離應該是當真沒有出什麽問題,這一路上提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殷離將剛剛斟好的茶推到她麵前,穆婉寧便自然而然地接過茶盞,在一旁的暖榻上坐了,捧著茶請抿了口,溫熱的茶湯從喉嚨一直熨燙到四肢百骸。

  穆婉寧長呼出一口氣,這才覺得舒坦了些。

  她沒好氣地瞪了殷離一眼,半嗔半怒道:“既然沒事,離哥哥怎麽突然傳訊給我?”

  天知道她突然接到殷離傳訊的時候,簡直心髒都驟停了一拍。

  兩人之間雖然早就預定好了這一套傳訊方法,但殷離一次也沒有動用過,這次來得突然,她下意識地便以為殷離是遇到了什麽棘手的事。

  誰曾想,這人竟無聊到將她約來飲茶!

  越想越氣,穆婉寧忍不住又偷偷瞪了對麵的男人一眼。

  偏偏,對麵的男人非但不知檢討自身,反而還從喉嚨間溢出低低的笑聲,調笑似的道:“阿寧竟這般擔憂我,可真是叫我受寵若驚啊。”